第41節
他這番話正是蘇清漪對這件事的猜想,只是如今終于得到了肯定。也正是因為如此,蘇清漪才不敢輕舉妄動,貿然出手很有可能就會落入對方的陷阱,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蕭澤頓了頓,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本我也是想為你說話的,但是……我一說話外人便會以為是外祖的意思,所以……” 蘇清漪表示理解。小侯爺雖然看著傻白甜,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她自然也知道這件事關家是不好出面的。 然而蕭澤卻又忍不住補充一句:“但我有匿名寫文章支持你?!?/br> 蘇清漪愕然地看著他。 蕭澤大概覺得自己表現的過于明顯,咳嗽了一聲:“不……其實是支持顏先生?!?/br> “……” 蕭澤意識到自己多說多錯,連忙轉移話題,將這背后的幾家世家告訴她:“我能幫忙的就只有這些了,你看看這背后是不是能看出些什么?” 他雖然這么說,但其實已經是幫了大忙了,蘇清漪記下來,又向他道謝。 說完了正事,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往常兩人無話不談,對于蘇清漪來說,難得碰到一個三觀這么合的人,聊什么都很愉快,對于蕭澤來說,他說什么對方都能接得上話,也不認為他玩物喪志,這就已經很難得了,更別提她女裝的樣子,居然還很可愛。 只是,當兩人心境都改變之后,原本一些可以隨意聊起的話題,忽然就不那么好開口了。 蕭澤想告辭,但又有些舍不得,而就在這時,蘇家的門又被敲響了。 蘇燮去開了門,蘇清漪和蕭澤一同走出來,蘇清漪問道:“葉老,您怎么過來了?” 卻不想葉奉書一臉震驚地看著蘇清漪身后的蕭澤,隨即才有些慌張道:“見過小侯爺,小侯爺怎么會在這里?” 蕭澤摸了摸鼻子,蘇清漪低聲道:“葉老,小侯爺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br> 葉奉書更加震驚,但見其余三人都十分淡定的模樣,也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說道:“蘇姑娘,這臨江城中,又出事情了?!?/br> 就在前晚,洮江之上玉弓姑娘的畫舫上,忽然掛出了一句話——“辱罵顏先生者,不得上船?!?/br> 當時就有不少人嗤之以鼻,誰知不過一個晚上,幾乎所有的畫舫上都掛上了同樣的話。 不止如此,昨天晚上,有不少人去臨江城的花柳街尋歡作樂,竟然發現這條街上所有的妓院也掛上了這樣的話。 有那等要渾水摸魚要進去的,被人當場拆穿,竟然被幾個姑娘直接推搡著趕出了門。 對方大概也被弄出了火氣來,回去做了一篇文章,將顏亭書與□□走夫認作同等,極盡辱罵之能事,不僅如此,他還在茶樓里大聲宣讀自己的文章,言語之惡毒,讓不少人都不忿,還差點又打起來,好在茶樓早有準備,及時將人拉開,才沒有出事。 但這件事現在已經不再像是之前那么單純了,雖然不如之前平民與世家斗爭那么激烈,但也有不少人覺得被羞辱,滿大街都是□□味,只要一個火星子就能點燃。 葉奉書十分焦慮,這才匆忙來找蘇清漪。 而蘇清漪卻從這其中隱約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第59章 蘇清漪懷疑這件事中有謝謹的手筆, 但若說要找他去質問,她心中又有一絲尷尬和膽怯。沒有辦法, 蘇清漪只能先去畫舫。 玉弓見她過來十分驚訝,待看到她身旁的蕭澤就更加驚訝了:“今日這洮江上倒是刮了一股東風, 將兩位貴客都送上門了?!?/br> 蘇清漪聽到她的打趣, 有些不好意思:“玉弓jiejie……” 玉弓又促狹了幾句,蘇清漪聽著那些別有含義的話, 臉忍不住紅了,有些懇求地看著玉弓:“jiejie別說了……” 玉弓捂嘴笑了笑, 伸手捏了一下蘇清漪的臉蛋。 她們平日里相處便是這樣的,可蕭澤見在他面前伶牙俐齒從不示弱的蘇清漪,現在紅著臉, 一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樣, 便覺得嗓子有些癢, 忍不住咳了咳。 兩人的目光都被這聲咳嗽給吸引了,蕭澤正襟危坐:“玉弓姑娘, 我們這次登門是有要事找姑娘解惑?!?/br> 見他這模樣,玉弓也只得收起玩笑的語氣, 正經起來:“小侯爺請講?!?/br> 蕭澤與蘇清漪對視一眼, 蘇清漪才開口道:“不知jiejie門前掛的那句話, 可是被什么人慫恿的?” 玉弓搖搖頭:“那倒不是,只是有一晚我這畫舫上接待了幾人, 言談之間說起顏先生十分輕蔑, 我這才不忿, 只是如今想來,倒是我太沖動了,恐怕會讓顏先生的處境越發艱難?!?/br> 她這么說完,又覺得有些奇怪:“meimei怎么突然關心起這些事情來了?莫不是……” 到這個時候,蘇清漪也不得不將自己身份給說出來了。 玉弓聽完之后,先是一愣,隨即竟然臉色漲紅,一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的表情。她倒是沒有懷疑蘇清漪騙她,第一是蘇清漪根本沒必要這么做,第二就是其實她也總覺得蘇清漪的一些想法與顏先生很相似,只是那時她根本沒有想過顏先生竟然是個女人。 最初的興奮過去之后,玉弓回想起自己對顏先生的各種表白,臉上露出羞憤的表情,惡狠狠地敲了一下蘇清漪的頭:“臭丫頭,一直瞞著我很有趣是嗎?!” 蘇清漪“哎喲”叫了一聲,又捂住額頭控訴:“玉弓jiejie,要是敲壞了,往后你可看不到那么有趣的故事了!” “你還好意思說!”玉弓將她拉過來,壓低了聲音卻依然惡狠狠的,“你連小侯爺都告訴了,卻偏偏瞞著我,是不是根本就沒將我當成朋友?!” “沒有沒有……”蘇清漪只得將蕭澤是怎么知道的告訴她,表明自己絕對是無辜的。 好在這件事上,玉弓比蕭澤好哄的多,蘇清漪又裝乖討好,總算讓她放下的臉上的怒容。 玉弓見她賣乖的模樣,想起自己心目中的顏先生竟然是這么個模樣,氣得忍不住又敲了幾下,只是這次力道卻放輕了許多,只是面上還是兇惡的樣子。 蘇清漪雖然有些莫名,但為了讓她消氣,還是裝出吃痛的樣子叫了幾聲。 一旁的蕭澤見狀,連忙輕咳了幾聲。 玉弓美目一瞟,見小侯爺臉上一閃而過的擔憂,蘇清漪卻渾然不覺的模樣,一邊揉額頭一邊還問:“小侯爺,你是不是感冒了,咳得這么厲害?” 蕭澤:“……” 玉弓心中無奈地嘆口氣,面上卻故作正經地吩咐外面:“小嬋,去給小侯爺端一碗雪梨銀耳羹來,潤潤嗓子?!?/br> 蕭澤想拒絕,可是看到蘇清漪關心的表情卻又將這句話給咽下去了。 玉弓見他們倆的模樣,突然覺得牙齒有點酸。 好在這一番打鬧過去之后,終于還是回到了正題,玉弓問道:“你們是懷疑有人背后cao縱?” 蘇清漪點點頭,但也知道之前謝謹cao縱輿論這件事不能被別人知道,她連蕭澤都沒有告訴,于是只能模模糊糊地對玉弓說:“主要是一夕之間,畫舫和青樓都掛上了這樣的話,讓我覺得太過于巧合了?!?/br> 玉弓便叫來小嬋,吩咐她去打聽。 小嬋很快就回來,帶回來的答案卻讓人哭笑不得,有的是為了與玉弓斗氣,不讓她專美于前,有的是暗戀顏先生的,想要為他出氣的,還有的是見所有人都掛了,也不甘示弱的。 玉弓斜睨了蘇清漪一眼:“你的身份若是敗露,還不知要哭死多少姑娘?” 蘇清漪自知理虧,只得連連求饒。只是玉弓這么一提醒,她也想起當初癡戀林德安的那個富家小姐,后來也不知她怎么樣了。這么一想,她倒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古時候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有很多心思過于單純,所謂相思而亡絕不只是故事里才有的。 不過這些暫且都要往后放,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要查清楚這件事背后是不是有人cao縱。 聽了小嬋的回話,至少這些畫舫上還是沒有問題,想來也是,不過一個晚上,就算是有人cao縱,只怕也做不到吧。 幾人又等了一陣,去青樓去打聽的人也回來了,總算是有了一點線索。 聽說這個提議是眠花閣的老鴇說的。 “眠花閣?” 蘇清漪一聽玉弓這話,便知有戲,忙問:“jiejie知道它背后的人是誰?” 玉弓點點頭:“這眠花閣的東家聽說姓李,但我知道,他其實是臨江謝家的家奴?!?/br> “謝家?” 蘇清漪咬著唇。 她的懷疑沒有錯,嫌疑最大的就是謝謹。 而此時,在謝家別院的謝謹,臉色也極其難看,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王恩廣,冷聲道:“膽子不小,竟敢背主求榮,說,那個人是誰?” 王恩廣汗如出漿,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謝謹一把就將手邊的茶盞砸到了王恩廣頭上:“說話?!?/br> 那茶杯直接就將王恩廣的頭給砸出了血,guntang的茶水澆了他一頭一臉,王恩廣卻連痛都不敢呼,抖抖索索道:“小人……小人不敢,東家開恩?!?/br> “開恩?你若什么都沒做,讓我開什么恩?”謝謹看著一身狼藉的王恩廣,眉目間閃過一絲殺意。 王恩廣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身子抖得越發厲害了。 “將人帶下去,什么時候說出真相,什么時候放人?!?/br> 兩名護衛從門外進來,將求饒的王恩廣給帶了出去。 過了許久,一名護衛走了進來,帶著一身新鮮的血腥氣,朝謝謹復命:“東家,什么都沒有問出來?!?/br> 謝謹皺緊了眉頭,卻跟著他一起到了密室里,里頭的王恩廣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謝謹卻眉頭都不皺一下:“還不說實話嗎?” 王恩廣勉強地睜開眼睛,氣若游絲道:“小人……小人沒有背叛……” 謝謹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他還不招供,吩咐道:“給他松綁?!?/br> 王恩廣像一團爛泥一般坐在椅子上,謝謹上前一步,彎下腰看著他:“王先生,你跟在我身邊的時日不短了,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是知道的,我承諾你,若是你招了,我便放你一條生路,否則……” 王恩廣聽他這么說,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掙扎,但他很快就搖搖頭:“東家,小人沒有背叛你……” 說完這句話,他就閉上了眼睛,誰知就在他以為性命不保的時候,謝謹卻只是淡淡道:“我這兒不養蠢貨,你收拾東西滾吧?!?/br> 王恩廣撿回了一條命,又驚又喜,但見一旁的護衛扔了一件衣裳給他,他試探地往外走,也沒有人攔他,頓時大喜過望,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房間。 他離開一陣子之后,謝謹才吩咐護衛。 “找人跟著他,看他后面是什么人,然后再找機會殺了他?!?/br> “是?!?/br> 護衛領命而去。 謝謹回到房間,按住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王恩廣身上有問題。這人在他剛剛接手書坊時就跟在他旁邊了,他也是觀察了許久,才漸漸將他納入心腹的。王恩廣的來歷是沒有問題的,那只能說明是有人收買了他。 當初輿論的事情王恩廣的參與太深了,雖然謝謹謹慎地沒有留下一絲線索,但也保不齊王恩廣留了一手,如果這件事被暴|露出來,他的處境就艱難了。 謝謹并不知道王恩廣是什么時候被收買的,被收買后透露了多少東西出去。事實上,若非這一次王恩廣得意忘形自作主張做了這么一樁事,自己露出了馬腳,他根本就不會發現。 對于這樣一個藏在暗處的敵人,謝謹只覺得如芒刺背,若是不將這人查出來,只怕他以后做事都會束手束腳。 正在這時,下人來報,竟是謝府管家過來了。 “少爺,今日要去楊家做客,您怎么在這兒??!” 謝謹眉頭一皺,卻還是站起身來:“我一時有事,給忘記了?!?/br> 誰知剛走出房間,謝謹就看到他袖口濺上的的幾點血跡,只覺得心情越發不好,他深吸一口氣:“我先去換一身衣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