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另一頭，王大富回去之后也一邊繼續盯著錢家的動靜為自己找好處, 一邊絞盡腦汁思考如何取得吳擎遠的信任。 最后這廝倒是狠得下心豁出去了，沒幾天就帶著妻兒老娘跑到吳家門跪求，同時手上寫好一家人的賣身契, 咬牙決定給吳家當奴仆。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從一個普通人降級成為沒有自由的奴仆誰都不愿意，可王大富再也想不出其他獲得吳擎遠信任的辦法了，只有將自己一家的自由生死交到吳擎遠手上，他才會放心收下自己辦事，因為奴仆是不會背叛主人的，主生奴生，主死奴死，成為主仆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生死一塊兒。 他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雖然奴仆沒有自由，甚至犧牲了自己至少三代人考功名的機會，但如果這個主子是吳擎遠的話這條路也不是不可走。 如果現在不投靠吳擎遠，石橋鎮其他員外也不會收留他，得罪了錢家他在這里也難以翻身，無法找到好的謀生之路，出了石橋鎮人生地不熟，他家同樣沒什么好出路。 更何況這些年妻兒老娘過慣了好日子，哪里吃得了吞糠咽咸菜的生活，白白胖胖的兒子和漂亮的小丫頭這段時間都瘦了一圈了，媳婦也把所有的首飾全部給當了，村里的親戚也不可能收留他們全家，他一個人做工根本無法養活全家。 但如果跟了吳擎遠，雖失去自由，可以吳老板待人處事的性格日子不會太難過，反而還有大富大貴的可能，總比現在他們一家住在破廟窮一輩子強。 “真想好了不后悔？” 吳擎遠沒想到王大富竟然做出這種決定，倒是很心動，要是有個機靈又受自己控制的手下他會省很多力。 “想好了，吳老板，求您收下我吧?！?/br> 王大富很堅決，富和貴他選擇富，比起遙不可及的貴，他寧愿選擇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的富，將來干得好，主子也不會讓他的子孫世世代代都當奴，總有恢復正身的時候。 既然王大富都這么堅決誠心了，自己也的確缺人，吳擎遠拿過王大富寫好的賣身契看了看，不再猶豫，心情不錯的將人收下了。 去官府過完契約，把王大富一家安頓好，估摸著錢家那邊差不多了，將鎮上的事情交給阿默處理，自己便帶著王大富和其他幾個奴仆回柳樹村守株待兔。 ............ 錢老爺雖然不太聰明，可趙海生不笨，花了那么大的代價和功夫才出頭一點，這次對付吳擎遠不僅僅是因為他心中的怨恨，更是他立功得到錢家繼續重用的機會。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找到了吳擎遠組織的看糧小隊執勤‘漏洞’后，趙海生便吩咐人開始行動。 為了以保周全，他并沒有親自上陣，而是去收買了幾個流浪漢來干燒糧的事情，如此到時候就算失敗吳家告到官府沒有證據也拿他們沒辦法。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次吳擎遠并沒有打算扯到官府頭上去，他要的是錢家不能身敗，也要徹底名裂！ 趙海生找人盯著柳樹村動靜的時候，吳擎遠自然也找人盯著他們的，確定好敵人的行動時間后，他也立刻召集三十個看糧的村民，以防范偷吃糧食的豬獾借口晚上整晚和大家一起守在村里集中存放糧食的糧倉中。 在連續三天和大家蹲點守衛之后，這天晚上，他們終于把趙海生找來燒糧食的幾個流浪漢給抓了個正著。 “nnd，沒想到咱們蹲點豬獾沒抓到，卻碰到這幾個混犢子的東西！好啊，想燒咱們糧食，老子先打死你們幾個龜兒子！“ 逮到來燒糧流浪漢們的村漢子們憤怒不已。 本來這幾天大家對吳擎遠提出整夜守糧倉還覺得多此一舉，往年他們也收糧食，只要做好防范措施，那些偷吃糧食的小動物就不是問題，今年吳擎遠卻要求這般守著，實在有些浪費時間和精力。 但沒想到守了幾天豬獾田鼠沒抓到，卻逮到幾個想燒他們糧倉的混蛋，這可把大家氣得不行，他們忙了累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收獲等著賺銀子慶祝了，這些個滾犢子竟然想燒他們的糧，斷他們的命，該打！ 被吳擎遠挑選來看糧的村漢可都是村里數一數二力氣大的，再加上常年干活手上不分輕重用的全是蠻勁兒，幾個整天挨餓的流浪漢哪兒經得住這般打，沒兩全都就被打暈了過去。 “住手，他們都是鎮上的流浪漢，忽然跑來燒咱們的糧食肯定是有人指示，先把這些人抓起來，你們幾個去將大家全部叫醒，咱們馬上連夜審問了趕緊將這個人找出來，不然他這次燒不了，下次還會來?！?/br> 等到打得差不多了，吳擎遠才出面讓大家停手，先給這些人一點教訓，不能把人打死了。 “對對對，吳老板說得對，走，咱們去把大家都叫醒一塊兒來問?！?/br> 被他一提醒，憤怒的村漢們也反應過來，可不是這個道理嘛，剛才一時生氣忘了，這些流浪漢不找他們要糧食反而來燒糧食，定是有人指示。 可惡，到底是誰這么喪盡天良！ 被叫醒的村民知道事情后也如看糧食的村漢們一樣憤怒，不氣不行啊，對錢家吳家來說這些是銀子，是生意損失，對他們來說就是命，性質完全不一樣。 由村長做主，大家聚在村子的祠堂里面和門口，大晚上的燈火通明，吵吵鬧鬧開始審問。 收買的人永遠都是最容易叛變的，幾個已經醒過來的流浪漢被綁起來仍在人群中間，看著周圍虎視眈眈恨不得拿刀剁了他們的村民，根本不敢反抗，三下五除二就把錢家給賣了出來。 “不關我們的事兒，是那個趙大爺讓我們做的，不要打我們，不關我們的事兒......” 幾個流浪漢鼻青臉腫的縮在一起嚇得直哆嗦。 “趙大爺？這個趙大爺是誰？” 村長沉著臉繼續審問。 “就是錢老爺的新掌柜趙海生，對！他叫趙海生！他說錢老爺讓咱們來燒糧，燒著了就給咱們銀子，要是咱們不答應，錢老爺就不讓咱們在石橋鎮乞討了，各位大爺，我們是被逼的.....” 盡管來之前趙海生各種威逼利誘讓眾人就算出了事兒也不能亂說話，可誰知道他們這么倒霉被全村的村民逮到審問，生死關鍵誰還顧得上趙海生的交代，把責任推了保命才是正經，大不了他們以后不在石橋鎮就是了，流浪漢走到哪里都能活，就是再重新熟悉地盤就是了。 幾個流浪漢毫無保留的就把事情給交代了出來，周圍的村民聽著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一個個咬牙切齒。 竟然是趙海生！是趙家！好歹是一個村的，竟然這么害大家！ 難怪了，前幾天趙大蟲兩口子還給大家炫耀說他們兒子出息了，都給員外老爺辦事情了，他們女兒還嫁給了員外老爺做夫人，終于揚眉吐氣了，他們要搬家去鎮上了。 tmd還真是有先見之明，搬走了現在他們沒法立刻拿人出氣了！ “村長，這次你不能再袒護趙家了，這一家子真是黑心造孽的東西，那些糧食可是咱們辛苦了半年種出來的，咱們一家老小就指望著那些糧食過活，還好現在及時發現了，要是沒發現，咱們今年還不得都上街去乞討？” “就是就是，村長您平時護著趙大蟲夫妻咱們就不計較了，這次您要是不給咱們一個交代，咱們可不依！” “還有錢家，這事兒是錢老爺讓干的，咱們不租錢家的田了，咱們要退田，咱們以后租都租吳老板的田......” 村民們激動得不行，全都鬧了起來，此刻對錢家和趙家簡直恨之入骨，糧食糧食，竟然有人要燒他們的糧食，天殺的東西！ 村長的臉色也難看得很，他家親戚里面竟然出了這么個壞東西，他老村長的臉以后往哪里擱？他還怎么在村里立威信？跟趙家結上了親戚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大家把家伙抄上，還有這幾個人也帶上，咱們現在就去鎮上找錢老爺和趙家那幾個混賬東西評理！” 不用吳擎遠鼓動，村長就立刻拍桌子組織村民去鎮上鬧事，敢斷大家的命根，不給交代他們絕不罷休！ 第76章 眾怒難觸 村民們可不是吳擎遠, 做事情沒有他想的那么多，誰要敢燒他們的糧食, 他們就跟誰拼命。 在村長的帶領下, 整個柳樹村不管自己家的糧食在不在差點被燒的倉庫中, 全都憤憤然的扛著鋤頭棍子一塊兒連夜趕去了鎮上，這次錢家要是不給他們一個說法, 大家是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比起上次吳擎遠的敲鑼打鼓，這次柳樹村村民們的動靜還要大, 這么多人一塊兒跑到錢家去鬧，大早上的天還沒有亮，就把路過還在屋里睡覺的鎮民吵醒，眾人穿著衣服迷迷糊糊跑出來一看, 嗬, 頓時被來鬧事兒的村民給嚇醒了瞌睡。 正睡得舒服的錢家人自然也被門外咚咚的敲門砸門聲音給吵醒了，穿好衣服出來后，還沒來及說話, 就先被一眾正在氣頭上的村民圍上去給狠狠揍了一頓。 “打，打死這些黑心肝的！” 若是平時村民們肯定不敢這樣，錢員外好歹是個員外, 對著有錢人窮苦的村民本能的有種自卑和低人一等的感覺。 但現在被錢家想燒他們糧食的舉動給氣狠了，村民們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 錢老爺有錢又怎么樣？說到底除了銀子比他們多，身份還不是和他們一樣是平民。 更何況他們還有吳老板撐腰，錢家認識衙門的人, 吳老板也認識，他們還有錢家干壞事兒的證據，到了公堂上縣太爺幫誰還不一定呢，先出口惡氣再說！ 心中有氣，村民們下手毫不留情，最后還是鎮上的衙役得到消息前來才把事情給阻止了下來。 這已經不是小打小鬧了，柳樹村除去老人小孩，還有留守村子的人，剩下的男的女的都來了，浩浩蕩蕩的五六百人堪稱群斗事件，打的還是鎮上的大財主，衙門的人自然不能放著不管。 可就算是衙門的人來了也壓不住村民的怒火，一群村民橫眉怒眼的將衙役推開，逮住錢老爺就要往縣城走，他們要去官府報官，要讓錢家給他們一個交代！ 若是平時村民們不會這樣干，村長和村民都是文化不高的人，對律法了解不多，像他們這些普通人出了事情基本都是能私了就私了，哪怕有理也不敢去官府，因為心里對縣衙有種本能畏懼。 但這次這么好的機會給錢家一個教訓，吳擎遠怎么會輕易讓他們私了？ 村民來鎮上之前，他特意拉著村長建議科普了一番，再三強調這事兒一定要將錢老爺帶到官府才能討回公道，為村民謀取最大的補償和利益，錢家和衙門關系再大，柳樹村這么多人并且大張旗鼓的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縣太爺也是不敢包庇錢家的，屆時村民不僅能討回公道，還有可能會得到補償。 村長本來就生氣，再一聽他分析，頓時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對，把人送到官府去，他們這么多人縣太爺難不成還敢護著錢家？ 于是，不管鎮上的衙役怎么攔著，錢老爺如何求饒說私了，村民們都不為所動，硬是把錢員外給綁著，連同幾個證人流浪漢坐船帶到了縣城去，船費大家也不擔心，吳擎遠友情出資。 村長聽了吳擎遠的話，這事兒是有多大鬧多大，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以至于開堂的時候縣衙門口圍滿了人。 當初下毒事件吳擎遠一個人拿錢家沒辦法，但如今這么多的村民一塊兒告發，所有的眼睛都看著，縣太爺是不敢再亂來了，只好硬著頭皮開堂審問。 最后為了安撫憤怒的村民，縣太爺判錢老爺入獄三個月反省，并且對柳樹村的受害村民進行補償。 這樣判定其中縣太爺不乏還是有對錢家的包庇，村民們心里還有些不爽，但也只能接受，畢竟沒有真正的出事兒也不能讓錢老爺賠命什么的。 事情鬧成這樣，錢老爺也是不能抵賴，最后只能捂著青腫的臉點頭接受，村民等著錢夫人把銀子送過來后才拿著補償的銀子回家。 不過雖接受了錢家的銀子補償，但村民心中那口惡氣卻并沒有消下去。 回去之后大家一合計，第二天就又拿著租聘錢家的田契去鎮上找錢夫人，紛紛表示不租錢家的田了，還有今年收的糧食除了上繳的租金，眾人也把剩下的糧食賣給吳擎遠了，錢家的糧店別想收到他們一斤糧食！ 總之這次錢家燒糧的舉動讓所有村民都生氣了。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哪怕下半年去開荒餓肚子，大家也不想租錢家的田了，再說吳老板可是給他們說了，下半年吳老板會置辦增加家里的田地，到時候他們可以租吳家的，完全不用擔心下半年餓肚子。 要知道上半年租吳家田地的村民這次豐收可都是大賺了一筆，吳擎遠為了鼓動大家還給種出糧食最多最好的人家還進行了足足十兩銀子的獎勵，這可讓村里剩下的村民是羨慕得不得了，有吳家這么好的地主，他們憑什么還要在錢家手下受氣？ 眾怒難觸，錢夫人最后沒辦法，只能把柳樹村的田地收回去。 同時知道錢家所作所為的鎮民現在也是徹底不去錢家的酒樓、糧鋪、布莊等等店里買東西了，生意一落千丈，比起上次吳擎遠的鬧事，這次柳樹村全村出動的鬧法才是真正的讓錢家迎頭痛擊！ ............ “.....主子，現在錢家的店鋪基本沒人去光顧了，錢家在柳樹村的田也被村民們全部退了，其他村子的村民聽到消息也在動搖，為了安撫大家，錢夫人親自出面給那些村民減了一層田租，錢家這次可謂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主子您這一招真是使得妙，小的佩服！” 王大富把外面的事情打聽得清清楚楚匯報，臉上是又解氣又佩服的笑容，心里不住的慶幸自己這次沒有選錯路，吳老板的手段可是比起錢家不知道高了多少籌。 上次錢家將自己趕出來還真是幫了他一把，要是自己再幫著錢家跟吳老板作對，恐怕將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這里，王大富心中是后怕不已，深呼吸幾口氣繼續說話。 “不過主子，如今錢夫人重新掌管錢家，以后恐怕沒那么好對付了，錢家能發展到現在都是錢夫人年輕時候的功勞，現在咱們把錢家的生意田農全搶走了，錢夫人不會干坐著的.....“ 吳老板跟錢員外不一樣，光拍馬屁是不行的，得體現自己的作用。 “趙海生這次錢家是怎么處理的？” 錢夫人的反擊吳擎遠并不是那么擔心，現在的情況嚴峻，錢夫人就是使手段也不敢再用陰損的方法，無非就是想辦法把生意搶回去而已。 反而是趙海生，吳擎遠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他和趙海生之間也算不上有多大的仇，但卻是解不了怨，當初沒有將趙家放在心上，卻沒想到趙海生心里記下了他，錢家三番四次跟他作對除了生意的仇怨，有一大半都是趙海生在背后戳串的。 就如同上次的毒藥事件，經王大富的說法，趙海生根本就是一箭雙雕之計，成功了他和王大富都除掉，失敗了也能拉王大富下馬讓他上位，此人心機當真不小，被這種記仇的小人盯上，比跟明目張膽的敵人對上更麻煩。 “這家伙有些本事兒，錢夫人不僅沒把他趕走，還把他繼續留在身邊，看樣子有幾分重用.....”說到趙海生，王大富臉上的笑容就沒了，有些發愁又有些不甘。 吳擎遠聽后，沉默了一會兒“看來錢家和咱們注定了是敵人.....” “主子才智無雙運籌帷幄無須擔心，錢家在石橋鎮還沒有只手遮天的本事，還趙海生小的一定把他盯緊了！”王大富立刻拍馬屁表忠心，當狗腿當習慣了，拍馬屁這毛病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不用，我有其他事情交給你，從明天開始你到石橋鎮周圍的村子去一趟，和村長商量買田和山頭的事兒?！?/br> “是，主子放心，小的一定辦妥?！?/br> “記住一點，商量買田和山頭，簽訂契約的時候單買山頭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