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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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丞上樓給他拿了一套衣服掛在門外的衣架上,回到客廳和蹲在地板上一臉幽怨的大滿靜靜的對視了片刻,然后拿起楚行云擱在琉璃臺上的魚干又扔到大滿面前。 大滿連忙叼在嘴里,正要開啃,冷不丁屁股上又挨了一腳。 賀丞一臉嫌棄道:“不長記性,躲遠點兒?!?/br> 大滿聽懂了似的,叼起魚干一路小跑躲進了書房。 楚行云洗完澡出來一看,一樓已經沒人了,他把一樓的燈全都關了,借著二樓臥室虛掩的門縫處露出來的些許光亮上樓。 推開臥室房門,見房間里光線昏暗,只亮著床頭一盞臺燈,賀丞已經躺下了,旁邊給他留出了空位。他走過去掀開被子躺在賀丞身邊,身體接觸柔軟的床鋪,頓時感覺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展了,滿足的嘆息了一聲:“這他媽才是人過的日子?!?/br> 賀丞掀開眼皮懶懶的斜他一眼:“給你一張床,你就滿足了?” 楚行云轉身朝他側躺著,盯著他的臉欣賞了一會兒,低聲笑說:“那就要看能在這張床上干什么了?!?/br> 賀丞有些無語的看著他,雖然他很吃楚行云這套,但是搞不懂他為什么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毫無目的性和計劃性的亂撩。剛才說太累了不折騰的是他,現在躺在床上刻意撩sao的也是他,賀丞還真有些拿不準他到底是想睡覺還是想折騰。 “……你如果累了,就閉上眼睛睡覺。你如果不累,我們現在就可以討論討論這張床能干什么?!?/br> 楚行云當真累了,見他跟一捆柴火似的一點就著,為了維護自己寶貴的睡眠時間,不敢再亂撩,忙閉上眼道:“關燈睡覺?!?/br> 這一覺睡的很踏實,第二天早上被來電鈴聲吵醒,一睜眼就已經十點多了。 趙峰在一大早就給他‘報喜’:“頭兒,蘇延的尸體撈起來了,還有他那輛車?!?/br> 楚行云閉著眼,心說這一大清早就被尸體二字灌耳音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兒。 “你們現在在哪?” “快到隊里了?!?/br> “聯系吳涯認尸,我馬上到?!?/br> 掛了電話,他又閉上眼躺了幾分鐘,然后起床換衣服。 賀丞已經出門去公司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兩只貓。 楚行云穿好衣服下樓洗漱,正準備給兩只貓倒上口糧,就見放著貓糧的櫥柜上貼著一張藍色便利貼——貓喂過了。 他把便利貼撕下來看了一遍,揚起唇角露出一點笑,又貼回去,轉身又走到冰箱前想開一罐提神醒腦的冰咖啡,又在冰箱門上看到一張便利貼——早上不要喝冰咖啡,廚房里有熱牛奶。 摸著下巴盯著這張便利貼沉默了一會兒,他決定不按照上書的要求行事,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咖啡,然后又把便利貼撕下來揣到口袋里,準備來個死無罪證。他問起就說自己沒看到,字條或許被大滿吃了。 捏著咖啡罐走到客廳看了一眼窩在地毯上曬暖的兩只貓,楚行云沖它抬了抬咖啡罐,道:“爹走了,兩位爺?!?/br> 拿起車鑰匙關門下樓,上車前剛好把咖啡喝完,順手把罐子扔進垃圾桶,開車駛出九里金庭。 在路上,他給賀丞撥了一通電話,電話接通后他聽那邊安靜的氛圍和賀丞刻意壓低的聲音,就知道賀丞正在開會,于是簡明扼要道:“老板,抽個空把我的車提出來吧,我整天開單位的車有公車私用的嫌疑?!?/br> “知道了,今天下午我就去提,給你留的字條看到了嗎” 楚行云裝糊涂:“什么字條?沒看到,被大滿吃了吧?!?/br> 說完就掐了電話,把手機往駕駛臺上一扔,一路風馳電掣的到了市局。 進了辦公樓,他直奔四樓尸檢室,剛走出樓梯口,就聽到四樓樓道里傳出被刻意壓抑的男人的慟哭聲。 尸檢室門外,一向斯斯文文極有風度的吳涯無力的蹲在墻邊,雙手抱著腦袋,緊緊的揪著自己的發根,喉嚨里發出一聲聲類似于野獸悲傷時發出的嗚咽低鳴。 這些年他看過很多悲傷的臉,聽過很多的人哭聲,唯獨吳涯與別個不同。 也是到今天,他才相信,吳涯口中‘我們的感情很好’這句話是真的,他和蘇延的感情確實很好。這種五臟都被揉碎的哭聲是演技多么高超的演員都不可能偽裝出來的,他的哭聲低沉,壓抑,且絕望,包含著追憶侍者的惘思和留戀,還壓抑著悔不當初的懊惱和愧疚,和堵塞在心里無處發泄的怒火。 一個人或許畢生都無法體會到的大悲大徹,都在今天,在這一瞬間把他吞沒。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在無涯的苦海中沉浮。 出于職業責任心和同情,楚行云覺自己有責任搭救他,雖然不能把他從苦海中拯救出來,但是起碼可以給他扔去一只船槳,讓他不至于被海水淹沒。 他走進吳涯,正醞釀情緒,打算說點什么,就見站在吳涯對面,靠著墻的傅亦對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管。 也是,一個沉浸在無盡悲傷中的人,怎么可能被他三言兩語就打消苦楚。 于是楚行云繞過他,進入尸檢室。 蘇婉和另一名男法醫站在停尸臺前正在檢查尸體的傷口,楚行云走近了站在尸體身旁,第一次見到蘇延,也是第一次見到死去的蘇延,一時難以把他和那個留在證件照上有著天真燦爛的笑容的年輕男人聯系起來。 經過半個月的浸泡,尸體已經嚴重浮腫了。全身上下呈黑紫色,已經嚴重腐爛,甚至附著了水里的寄生蟲。 慘不忍睹,這是蘇延從沉眠的水底被打撈出來后,呈現給他們的唯一的面貌。 蘇延的父母都不在本地,所以此時趕到的只有吳涯一個人。 蘇延已經把尸體檢查了一遍,對楚行云道:“除了額角有傷口,顱骨輕度骨折,身體其他部位都沒有外傷。目前無法確定死者是在車禍現場當場死亡,還是昏迷時被沉入水中被淹死?!?/br> 雖然人已經死了,但是他們需要弄清楚蘇延到底是因為車禍死亡,還是被‘沉尸’后死亡。 楚行云正在猶豫是否說服蘇延的家人將尸體解刨,忽聞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夾雜著男人憤怒暗啞的嘶吼。 他連忙跑出去,只見傅亦死死的攔在吳涯身前,盡管他用盡了全身力氣,但卻被吳涯體內忽然爆發的蠻力幾乎甩到一邊。 在仇恨和憤怒面前,就連吳涯這般君子般的人物都沒有半點風度可談,他兇相畢現,丑態盡露。像一只粗野蠻狠的野獸般,一聲聲的咆哮著沖向石海誠:“是你殺了他!” 他心里的怒火終于有了可發泄的出口,猶如火山爆發般,放肆燃燒著心里的仇恨。他并非不可搭救,對殺人兇手的報復和仇恨,就是他自我拯救的道路。 一個人如果連仇恨的對象都沒有,只有無奈和悲傷,那才是真正的‘苦海無涯’。 見到石海誠,他才重新找到了繼續生存的意義,那就是用盡余下的生命去仇恨他,為蘇延的死亡祭以明志。所以他活過來了,為他重新煥發生命力的就是他的仇恨對象,殺死蘇延的兇手。 就算是仇恨也好,他再次找到了生命中偉大的意義,也找到了最好的方式去緬懷已經死去的愛人。那就是不遺余力的去憎恨一個人,或許他也有愧疚,也有懊惱,但是一個仇恨的對象足以抹去他對自己的仇恨。 所以,他得救了。 “你該死!你該死!” 吳涯一句申辯都說不出,說出口的只有對殺人兇手最惡毒的詛咒。 楚行云在他猩紅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個藏在他體內,瀕臨瘋狂的靈魂。 石海誠像一個引頸待宰的羔羊般,被趙峰匆匆帶下樓。 楚行云和傅亦兩個人合力才把吳涯帶到一間沒人的休息室,把傅亦叫到一邊,讓他說服吳涯同意解刨蘇延的尸體,然后走出休息室快步下樓。 三樓技術隊大辦公室,楚行云走進去站在一名技術員背后,問道:“照片恢復了嗎?” 技術員道:“只恢復了百分十七十?!?/br> 說著,技術員打開一個文檔,點開后,電腦屏幕瞬間排滿了照片。 這些照片是石海誠那架相機里的記憶卡中已經刪除的部分,之前他們掌握的證據不足,沒有權力查看他的私人物品,現在他招供認罪,他們才有權檢查相機的記憶卡。 技術員把記憶卡中的數據恢復了百分之七十,里面全是已經刪除的照片。 楚行云彎腰扶著技術員椅背,盯著電腦屏幕道:“放大?!?/br> 技術員把照片放大,有節奏的一張張播放。 楚行云看著這些照片,越看,心中越冷。 林林總總三四百張照片,照片里的主角只有一個人,林鈺。石海誠鏡頭下的林鈺或喜或怒,或行或動,或夢或醒,都是那么的嬌嗔,可愛,又動人。照片里的林鈺從春季,轉換到冬季,時間的流逝都在她身上留下了影子。 石海誠說他和林鈺相識不過一年多的時間,那么這些照片的數量就表示,石海誠最少一天給林鈺拍一張照片。 一個男人,竟能堅持每天給一個女人拍一張照片,楚行云自認自己做不到??梢娛U\對林鈺傾注的情感就像他的相冊分組中的標簽一樣,是他‘永恒的愛’。 由此可斷,石海誠確實極有可能為了林鈺,甘愿放棄自由,代她認罪。 照片還在一張張的劃過,楚行云忽然又注意到一個疑點,他在石海誠家中見過王薔的照片,王薔的照片同樣出自于石海誠之手,拍攝的和這些照片一樣的用心。光從拍攝的遠近焦點可以看出,王薔的照片比起林鈺的照片,從拍攝手法到整個照片的布局都更加精湛。也就是說,石海誠曾經以同樣的真心待過王薔,但是又為了什么,他會在新婚燕爾之際和王薔離婚,移情林鈺? “……把王薔的攝影作品都找出來?!?/br> 他忽然道。 十分鐘后,技術員找出王薔所有的攝影作品。楚行云看過那些照片,心中五味雜陳,像吞了一塊生鐵堵在心口,憋悶的慌。 他心里有數了,但是卻更疑惑了。 指了幾張有代表性的照片讓技術員打印出來,然后他拿著照片走出技術隊辦公室,給傅亦打了一通電話把他從樓上叫了下來。 傅亦很快下來了,對他說:“吳涯同意了,蘇婉正在解刨尸體?!?/br> 楚行云攬住傅亦的肩膀往樓下走,道:“接下來你還是在場比較好?!?/br> “你是說那個視頻?我已經看過了?!?/br> 傅亦道。 楚行云笑道:“不僅是視頻那么簡單?!?/br> “什么意思?” 楚行云默了默,沉聲道:“我懷疑王薔?!?/br> 傅亦皺眉:“王薔?他和蘇延的死有什么關系?” 短短幾句話的工夫,已經到了一樓。恰好和走進大堂的林鈺碰了個正著。 楚行云不再繼續之前的話題,站在原地等了林鈺幾步,然后笑道:“來的好快啊林總,我好像才給你打過電話不久?!?/br> 林鈺客客氣氣道:“應該的?!?/br> “我們找到蘇延的尸體了,你想再見他一面嗎?” 他這句話中的陷阱埋的太深,林鈺稍廢了一番腦筋才解開他的圈套,笑道:“是死者?我沒見過他?!?/br> 楚行云挑了挑眉,眼神中流露一絲欣賞,也不再和她玩弄語言游戲,前方帶路道:“跟我來?!?/br> 把她帶進審訊室,她站在門口看到坐在椅子上石海誠,明顯猶豫了片刻,然后低下頭躲避他的目光,快步走到審訊室的另一邊,在一張靠著墻的椅子上坐下。 石海誠被禁錮依舊,他死水般眼神在看到林鈺時,略有波動,但是只迅速的瞥她一眼,就低下了頭,什么都沒說。 楚行云沒有坐到審訊者應該坐的位置,而是靠在桌沿上,然后遞給傅亦一個眼神。 傅亦把u盤插入審訊桌上的電腦中,隨后把電腦翻轉,正對石海誠和林鈺,封閉沉靜的審訊室中響起林鈺的聲音。音效經過處理,提供證據的女人聲音經過特殊處理,播放的只有林鈺的聲音。 石海誠和林鈺聽到電腦中的聲音,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的抬起頭看向電腦屏幕。 楚行云留意觀察他們,重點是觀察林鈺。他看到林鈺驚慌失措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臉色瞬間白透。她下意識的想要逃,但是環顧一周,四周盡是銅墻鐵壁,她只能緊貼著墻壁站在角落里,雙目渙散的望著地面,無意識的扣動自己的指甲。 楚行云認得她這個動作,這個動作對她來說,貌似代表著焦慮和驚恐。 視頻很短,很快播放完畢。 楚行云看著林鈺,道:“你想說什么,林小姐?” 林鈺像是被他嚇了一跳,聽到他的聲音,肩膀下意識的卷縮,做出自衛的姿態,喃喃道:“不,不可能,不可能?!?/br> 楚行云輕笑了一聲:“不可能嗎?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向我們提供這段視頻的人是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