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書迷正在閱讀:村里有個末世男[重生]、[紅樓]大夫人的穿書紅包群、仙鯉奇緣(騎魚歷險記)、不瞞你說我愛你、我在古代寫小說、皇叔假正經、怪你太可愛[校園]、我在未來當軍嫂[重生星際]、楚巫、重生八十年代養崽崽
覃驍死的很突然,也很荒唐。 就在法警到來之前,楊開泰還在設想,覃驍會以何種方式,以何種罪名,在何時,被法律處以死刑,為了他曾經的惡行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想過覃家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撈人,也做好了打一場艱苦卓絕的戰斗的準備,但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套取覃驍的口供沒能發揮用場,覃驍并未如他所愿被法律判處死刑。 他的確死了,卻不是死于刑法的宣判,而是死于陸夏的忽然襲擊—— 法院的警車駛到市局大門口時,他就站在三樓的辦公室窗前看著。他看到兩輛印著法院字樣的警車停在市局大門口,然后四名法警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這兩輛車,一輛來接陸夏,一輛來接覃驍。 他走出辦公室,恰好看到趙峰把覃驍從拘留室中帶出來,所以他得以和覃驍在走廊里短暫的會面。 覃驍的面容和身形都消瘦了不少,樣子比他審訊他的那天晚上更加狼狽,但是現在的覃驍眼中已經沒有了憂患和忐忑。 在走廊里看到楊開泰,覃驍似乎是想向他傳遞自己悲憤,惱恨的情緒,但是他僵硬麻木的面部表情卻不受他的心情控制,他漆黑冰冷的眼睛直直的望著楊開泰,鼻翼微張,面部肌rou隱隱抽動。 楊開泰以為他想說些什么,或是想做點什么,沖過來揍自己一拳也有可能。 但是覃驍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他只是望著楊開泰笑了笑,隨后主動背過身,讓法警給他戴上手銬。 楊開泰愣了愣,覃驍的笑容讓他莫名的……感到很熟悉,這種感覺不僅熟悉,而且久遠。 應該是兩年前,和覃驍第一次在宴會上見面的時候吧,當時他不似同齡男女般瘋狂,玩游戲束手束腳放不開,輸了后被勒令選一位在場的人深情告白。就在他羞紅了臉,幾乎想落荒而逃的時候,身為宴會主人的覃驍端著一杯酒撥開男男女女坐在他身邊,附在他耳邊對他說:“不如你選我吧,怎么樣?” 他從手掌里抬起頭去看他,只覺得他瞳孔閃閃發亮,笑容明朗又英俊,身上自信又迷人的氣場讓人很難移開眼。 在他猶豫的時候,覃驍又說:“選我吧,你不吃虧?!?/br> 他傻呵呵的問:“為什么不吃虧?” 覃驍就笑,笑著笑著,忽然又低頭伏在他耳邊輕聲道:“因為,我也要向你告白?!?/br> 請允許我,向一見鐘情的你,深情告白。 那是那天晚上覃驍對他說的話,他必須承認自己被他打動了,但是打動他的不是這句告白,而是覃驍向他告白時的笑容。 那是很燦爛,很誠摯,很深情的笑容,一如此刻。 把回到從前的記憶拉回眼前,他忽然察覺到眼角一陣酸澀,再度去看覃驍時,才發現他已經被法警帶下樓了。 直到很久之后,他都在后悔,如果當時沒有跑神,如果他親自壓著覃驍出警局,如果他沒有對陸夏放松警惕,覃驍就不會死在他面前…… 覃驍和陸夏一前一后的被法警押送走在大堂里,陸夏忽然停下步子蹲下系鞋帶,誰都沒有看到他從運動鞋鞋幫的夾層中取出一枚刀片…… 不,楊開泰看到了,他看到陸夏指縫間寒光一現,但是陸夏的動作太快了,當他有所警覺時陸夏已經甩開身后法警朝著覃驍沖了過去。 覃驍被他撞倒在地上,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手中的刀片割斷了喉嚨—— 陸夏騎在他身上,把整根刀片都插進他的喉管,沾滿鮮血的雙手又緊緊掐住了覃驍的脖子,四名法警去拉他,竟一時無法將他撼動。 楊開泰只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混亂,且荒唐,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開的槍。 當子彈從槍口射出,沿著既定的軌道撕破空氣正中陸夏的太陽xue時,他渾身猛打了個寒顫,像是被槍聲所驚醒,從一場噩夢中逃離了出來。 他丟下手里的槍,朝覃驍沖了過去,跪在他身邊,看到他脖子連著胸膛都被血染紅,鮮紅的血液趟了一地,像是在堆一座墳,把他埋葬。 他眼前一陣模糊,眼淚掉的猝不及防,他伸出手愚蠢的想堵住覃驍脖子上的傷口,慌張失措的像是當年頭一次出警,頭一次見到鮮血的實習生。 “蘇婉呢?蘇婉在哪兒?蘇婉!” 他喊著蘇婉的名字,心里即絕望,又無助,在那一瞬間他什么都不想了,他不想為周世陽報仇,不想讓覃驍判處死刑,他只想閉上眼睛大哭一場。 覃驍躺在地上,一口口鮮血隨著他胸腔里殘存的空氣順著唇角涌出,他看著哭的像個孩子似的楊開泰,漆黑明亮的眼睛里一片柔軟,平靜。他吃力的蠕動嘴唇,似乎想說什么。 楊開泰把耳朵貼在他的唇邊,用盡全身力氣去聽取從他口中破碎的只言片語,才聽到他說的是:“別恨我?!?/br> 在得到消息后,傅亦在第一時間趕回警局,他穿著一套素白色的休閑運動衣,雖然右腿傷口還沒拆線,但是出院出的急,連拐都忘了拄。從出租車上下來后,略蹣跚著腳步緩慢的走向辦公大樓。 此時已經正午了,明凈的陽光灑在盛滿水汽的空氣中,這一天的白晝異常清朗明亮。 楊開泰坐在大樓臺階上,深深的垂著頭,一動不動,安靜的好像在時光中靜止了。 傅亦慢慢走過去,漸漸闖入他無聲的哀痛與默念的領地之內。 他在楊開泰身邊坐下,并沒有出聲打擾他,只是陪著他一起沉默。 過了許久,他聽到楊開泰說:“傅隊?!?/br> 傅亦轉過頭,溫柔的注視著他深深低垂的側臉:“嗯?” 楊開泰閉著眼,咬著牙,眼淚還是源源不斷的流出來:“我好像,做錯了很多事?!?/br> “為什么這么說?” “殺周世陽的人不是他,我錯怪他了?!?/br> 傅亦抬起手想觸碰他,但是卻在落下的途中停住了,微微擰著眉心,心中思慮再三,左手終于落在他的肩膀。 “你的確錯怪他了,但是你沒有錯,你理應懷疑他。站在你所處的立場上,你沒有做錯任何事?!?/br> “……你真的是這么想的嗎?” 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傅亦摟著他的肩膀把他圈緊了些,低垂著眼眸,唇角溢出一絲溫柔的笑意,柔聲道:“當然了,我怎么會騙你。你現在悲傷難過,都是應該的,無論覃驍有沒有罪,他的死亡都值得你哀傷,因為你很在乎他,當你在乎的生命逝去了,你有權去悼念。但是你對他的懷念只能限于緬懷和追憶,你沒有立場也沒有責任為他的死亡負責,你更沒有權力cao控任何人的生死,你只是一個旁觀者,碰巧參與到他的生命中而已。有一天,他的生命從你的生命中抽離,你無法阻止,你能做的,只是給自己一段時間去感懷,去留戀,然后堅強勇敢的從悲傷中走出來,繼續你的生活?!?/br> 最后,傅亦對他說:“當一個人的離開,造成你生命中的一角缺失時,一定會出現另一個人為你彌補這缺失的一角,他會更愛你,更珍惜你,會陪伴你很久很久?!?/br> 傅亦搭在他肩上的手分量很輕,但是楊開泰卻覺得他的手很有力量,很有安全感,就像躲在一面厚重的圍墻后面,遮住了那些風風雨雨,和生死離別。 “……真的會有那個人嗎?” 他問。 傅亦說:“真的,我向你保證?!?/br> 他的這番話,楊開泰聽懂了,但是他卻不敢追問。而傅亦的溫柔卻給他了索求更多溫暖的勇氣。 “傅隊,你可以——抱我一下嗎?” 他深埋著頭,漲紅了臉和脖子,抱著自己的膝蓋,低若蚊蠅道。 傅亦再次把手臂收緊,直到把他半個身子都攏在懷里,低沉溫潤的嗓音輕輕柔柔的在他耳邊響起:“我不是一直在抱著你嗎?” 靠在他懷里,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灑在耳邊,聞到他身上極淡的醫院消毒水味,楊開泰死死咬住下唇,才克制住緊緊把他抱住的欲望。 “傅隊?!?/br> “嗯?” “其實你都知道,對嗎?” 他低著頭,喃喃問道。 “你嗎?” 傅亦垂眸看著他像被開水燙的通紅的耳朵,反問。 楊開泰點頭。 很奇怪,這個問題明明不能回答,明明很難招架,但是他卻在短暫的猶豫后承認了。 “是,我知道?!?/br> 傅亦道。 “那你會——” “別問了?!?/br> 傅亦忽然輕聲打斷他,然后默了默,歇了一口氣,逐漸失去焦點的目光凌亂的拋灑在空氣里,微微一笑:“別問了,我現在只能回答到這里。至于其他問題——我還需要時間處理?!?/br> 第四卷:莫比烏斯環 第129章 莫比烏斯環【1】 三輔路一家手機維修店門口,一個年輕男人頂著一張宿醉的臉,提著一袋子早餐,站在店門前掏出鑰匙打開里外兩層門,開始一天的營業。 在他開門的同時,停在街口的一輛越野車上下來三個身高腿長的男人,為首的男人邊朝維修店走,邊警覺的掃視四周,幾步跨到店門前,按住站在門口磨蹭的男人的腦袋,一把推進了店內。 “我cao!誰!” 險些撲到在地上的手機店老板回頭就罵,只見剛才推了他一下的那男人摘下臉上的墨鏡,cao著一口東北口音的濃郁的普通話說:“你是劉峰偉?”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陳智揚上前一步,齜出一口白牙,笑的陰森森的:“前兩天孫海寄存在你這兒的手機,拿出來吧?!?/br> 劉峰偉沒有絲毫隱藏和狡辯,立刻從一間小小的洗手間里拿出一個被塑料袋包裹的黑色手機。陳智揚拿到證物,即刻收隊,行動時間不超過二十分鐘。 站在人煙逐漸稠密的街邊,他把手機打開,粗略的掃了一眼里面的內容,發現其中信息的機密程度和楚行云所猜想的有過之無不及。今天如果不是被他搶先一步拿到手機,手機里的這些資料但凡到了更高層手中,再見天日都難。 把證物交給隊員,他掏出自己的手機給楚行云撥了個電話。 楚行云很快接了:“東西拿到了?” “拿到了,給你報個喜?!?/br> 楚行云似乎漠不上心:“嗯,掛了?!?/br> 陳智揚出聲阻止他,然后支走兩名隊員,在街面上掃視一圈,拐到街口靜寂無人的垃圾桶后面,往墻上隨意的一靠,壓低嗓門道:“有個事兒想問問你?!?/br> “說?!?/br> “你在怎么知道覃廳長昨晚想坐船逃走?我的人日夜監控他,都快把他們家祖墳拋了,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買了一艘船停在六十八號碼頭?!?/br> 昨晚將近子夜,他正在審訊孫海的時候,楚行云忽然給他打了一通電話,言簡意賅道:“六十八號碼頭,覃廳長準備舉家非法越境,你管不管?” 他當然得管,當時就派出東城分局全部警力,在輪船啟動的前一分鐘將其攔停,然后順理成章的抓捕覃廳長一干人。 這個消息來得邪門,楚行云不止一次的表明他不參與調查,但是兩個重要的線索全是由他提供。他就像是隱于幕后的cao盤手,知道的太多了。 陳智揚聽到他懶洋洋的笑了一聲,說:“不感謝我,你還懷疑我?” 陳智揚嘖了一聲,罵道:“滾犢子,我要是懷疑你,你能好好活到今天?好好說,你的幫手是誰?” 楚行云再次沉默,聲音驀然低沉了許多:“你懷疑我有內應?” “多新鮮,沒有內應,你能知道覃廳長買了一艘船?” 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他的時候,楚行云就料想到了埋在淺灘里的鄭西河或將被他撈出水面。不過既然已經被他點破,話都攤在明面上說,楚行云沒有繼續迂回,索性開門見山道:“你想干什么?” 陳智揚再次的掃視一圈四周,笑道:“幫人幫到底,你的內應得借我用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