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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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吃了沒幾口,楚行云的手機就響了,他本以為是傅亦,因為傅亦今天向劉佳敏錄口供,沒料到是賀丞。 他把手里的龍蝦殼子扔到一邊,擦了擦手接起來:“有事兒?” 賀丞問他在哪兒,讓他過去把兩只貓接走。 楚行云說:“在你那留一晚,明早上我就接走?!?/br> 賀丞很詭異的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很冷淡:“你今天晚上不打算回來了?” 這話說的……楚行云覺得自己像個被老婆查崗的出軌丈夫,竟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虛,胡亂應付道:“你別管了?!?/br> 說完掛了電話。 楊姝用筷子很細致的剃著一只排骨問道:“是賀先生嗎?” 楚行云沒有正面回答:“沒事兒,他閑的?!?/br> 楊姝垂著眸子低低一笑:“你們感情真好?!?/br> 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楚行云邊滑屏鎖便笑問:“我們倆天天吵,從哪兒看出來我們感情……” 話沒說完戛然而止,楚行云看著手機,臉頓時耷拉了下來,臉上一絲笑意都不見了,甚至還有點惱。 賀丞給他發了一條微信,有照片也有文字。照片里,他提著大滿脖子上的軟rou,把大滿伸出窗外,完全的懸空,大滿還在傻乎乎的往下看,配字——十分鐘內不趕回來,我就把它扔下去。 楚行云不淡定了,賀丞平時無論跟他怎么鬧,從不殃及無辜,這次竟然劫持了人質……這小王八蛋沒準真能把大滿扔下去。 他正思索賀丞那根筋搭錯了,就見賀丞又發了一條微信,還是一張照片,照片里的大滿換成了小滿,都被懸置于半空中,配字——還有它。 楚行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就站了起來,呼嗵一聲把楊姝嚇一跳。 楚行云迅速的結了賬,火急火燎道:“你慢慢吃,我有點事兒要處理?!?/br> 楊姝見他面色嚴峻,以為出了什么大事,也連忙起身道:“我送你吧,我開車了?!?/br> 夜間高峰期接憧而至,光一個路口就花了將近十分鐘,楚行云坐在副駕駛漸漸開始急躁。不禁氣惱被賀丞搞砸的約會,也氣惱他孩子氣的無事滋事,無理取鬧。 十分鐘后,他又收到一條微信,照片里賀丞的手懸置于窗外,手里僅剩幾根貓毛,說:沒了,再給你十分鐘。 楚行云暗暗咬牙,把電話撥過去,被他掛斷,握著手機險些把手機屏捏碎。 楊姝把他送到賀丞小區樓下,在他下車前說:“其實我有兩張話劇票,今晚十點的,我是在這里等你,還是先回去?!?/br> 楚行云握著門把想了想,說:“在這兒等我?!?/br> 他下了車幾乎是用跑的來到717房門前,攥著拳頭咚咚咚的捶打房門。 賀丞慢悠悠的給他開了門,輕輕挑開唇角,說:“還算及時?!?/br> 楚行云狠狠瞪他一眼,陰著臉一語不發,把他推到一邊就往里走。 在落地窗邊的老地方看到兩只貓正臥在地毯上晾膘,大滿屁股上少了一撮毛,其他部位都完好無損。 他松了一口氣,把貓裝進籃子里提起來就要走,剛走了兩步就被賀丞擋住路。 “你去哪兒” 賀丞方才臉上的笑容此時跌宕了個干凈,面部表情以人眼可見的速度凝滯結冰。 賀丞和他站的太近,楚行云不得不抬起頭看他:“你不是讓我來接貓嗎?我來了?!?/br> 說完想越過他,不料又被他堵住路。 賀丞咬了咬牙,臉上浮現一絲急躁,強壓著怒氣保持平靜道:“我讓你來接貓,讓你走了嗎?” 換做平時,他再怎么莫名其妙蠻不講理,楚行云都忍了,但是今天他不想忍。就在剛才他發現了,賀丞對他的圈屬感越來越強,越來越理所應當且貪得無厭的從他身上獲得縱容和包容。他是對不起賀丞,是把賀丞當弟弟,但不代表他會為了賀丞甘愿放棄自己的生活,被他當做玩具一樣呼來喝去來回擺弄。 楚行云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眼時,目光冷肅又平靜,看著賀丞說:“我是你什么人?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能走了嗎?我現在告訴你,你聽好了,我只說一次,我是對不起你,我傷害過你,我也一直在彌補。從小我跟著阿姨住在你們賀家,受你們許多照顧。我一直把你當做小少爺對待,但并不代表我是你的仆人,你也休想把我變成你的仆人。平時你對我呼來喝去頤指氣使再怎么折騰我,我都忍了,誰他媽讓我對不起你。但是你得明白,我不是你小時候整天領著你胡鬧的玩伴兒了,咱倆都長大了?,F在我再像以前一樣摟著你睡覺你肯嗎?我再讓你叫我哥,你愿意嗎?你恐怕不愿意,我說這些話,只是想告訴你……你該長大了,別總把我當成以前整天圍著你轉陪你玩陪你念書,到了晚上還陪你睡覺的仆人?!?/br>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楚行云覺得渾身都松快了,腳底也飄飄的,一腳輕一腳重的從他面前走過,他握住門把即將把房門打開的時候,聽到賀丞說:“誰把你……當仆人!” 第30章 少年之血【29】 賀丞想必是真的生氣了,也真的傷心了,他的聲音在顫抖。如果在用心聽,還可以聽出他起伏錯亂的語調,和顫栗且粗重的鼻音。 楚行云背影一僵,握住門把一時沒了動靜。 賀丞漫著紅光的雙眼好像兩把利劍一樣深刻鋒利的幾乎能把他的身體穿透,語氣太過凝重太過用力從而聽起來似乎包含著許多激憤洶涌的怒氣:“你是對不起我,但是你補償不了我,你從哪兒來的自信竟然覺得可以補償我?你真的覺得你可以補償我嗎?你連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補償我!你口口聲聲說我把你當仆人,從小到大我又對你做了什么事讓你覺得你是我的仆人?我以前信任你,依賴你,整天粘著你,我誰都不信只信你!你覺得我是在信任一個仆人嗎?!你的眼睛呢楚行云?你的心呢!你到底把我當做你的什么人?附屬嗎?責任嗎?包袱嗎?還是當年那個愚蠢可笑,被你背叛的孩子?楚行云你聽好了,這些話我也只說一次,不要總以為我還是當年癡頑不諳世事的孩子。你說得對,咱們都長大了,我現在是成年人,我有自己情感和欲望,你對我的那些好沒用,我已經過了被你喂一顆糖就滿足就快樂的年紀,你休想妄圖用這些東西補償我!如果你真有心補償我,那就——用你自己來償!” 賀丞當真怒了,換做平常,按他那么驕傲又冷淡的個性,怎么可能說出這些話,都揣在眼神里讓他猜。一層又一層的積壓在他心里,一直壓抑到今天才算是一次徹底的宣泄,賀丞說的很對,他一直以來都自以為是自作多情的用自己的方式對他好,并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從他回到銀江,賀丞接受他回到自己身邊那一刻起,他就竭盡全力的對他好,用以前的方式。但是他忘了,賀丞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少爺,他也不需要多一個人為他分憂解難鞍前馬后,這樣的人他最不缺。 那賀丞接受他回來,把他圈屬在自己身邊,為的是什么? 楚行云的腦子很亂,任何錯綜復雜盤根錯節的案件都沒有讓他像此時一樣勞心又費神。 久而久之,他雙肩一垮,握著門把手嘆了口氣,背對著賀丞無奈又無力的笑說:“我知道你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還記恨我,補償不補償的,我一個人說了也不算,我有心你無意也沒用……” “這么多年,到底是誰不用心!” 賀丞貌似把所有的話語所有的怒氣所有的不冷靜都從心里釋放了出來。 “你敢說你用心了嗎?你只看到你對我的那些付出,你自以為對我好,每一筆每一劃你都記在心里,當你面對我的時候你眼里有我嗎楚行云,你看得到我嗎?沒有!你心里只有那一本賬,你陪在我身邊只是為了銷賬。有一天你欠我的一筆一劃全都購銷了,你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我,你敢發誓你對我用心了嗎,你敢嗎!” 這些話,每個字,都變成一支箭,楚行云就像個被用來借箭的稻草人,因為背負使命,所以無從躲避,更無法還擊。向他射箭的不是他的敵人,是他一直以來試圖守護,真正用心愛護的人。但是這個人此時卻在質疑他,無論賀丞出于何種角度質疑他,都是對他的不信任。 或許他真的錯了,賀丞并不恨他,只是不信任他,不信任他的人,更不信任他的心。 背著一身創口,楚行云想離開這個地方,于是打開了門…… ‘砰!’的一聲裂響,是類似于玻璃制品被摔碎到地板上的聲音,但是那聲音比玻璃要厚重一些,更響亮一些。 楚行云回頭一看,餐桌邊的地板上攤了一地的碎片,在燈光的照射下發出一束束晶瑩剔透的光暈,這種光芒他熟悉,陪楊姝買耳環的時候,那些珠光寶氣就是如此,但是眼前的這種光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顆星子,摔碎了,散發著從銀河中帶來的光芒。 賀丞站在一地碎片的旁邊,逐漸恢復了平靜,他的眼鏡也在燈下閃著光,光暈把他的眼睛遮蓋,使他看起來分外的冷情:“你今天走出這個門,就回不來了?!?/br> 楚行云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威脅了,他是在賀丞面前裝孫子裝慣了,但僅存于玩鬧層次,但凡賀丞跟他教起真來,他一定是不肯退讓半步的,可能是職業習慣使然,但凡他正經嚴肅起來,一定要和對方論出個是非黑白。 他擰著眉毛盯著賀丞看了一會兒,但是賀丞佯裝的太鎮靜,太冷酷,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的鏡片上淌著水紋似的光斑,讓他看起來像是帶了一張面具。 楚行云放下手里的貓藍,走到賀丞面前,卻被餐桌上閃耀的星光奪走目光。 哦,原來賀丞摔的是杯子,餐桌上放著一只木盒,木盒里擺著九只星光璀璨的酒杯。每一只都像是藝術品,切面多到自帶聚光效果,就算現在把燈關了,借著窗外漏進來的一絲月光,這些精致的藝術品也會照亮整間屋子。 他拿起一只杯子,冰涼滑膩有質地的觸感告訴他,這是某種價值不菲的水晶,他又看了一眼賀丞,然后揚起手把酒杯朝地上摔了下去! 他不知道賀丞剛在摔杯子有沒有猶豫,反正他是猶豫了。但是事已至此,話都說到這份上,賀丞對他的挑釁已經逼至眉睫,他必須做出回應來反擊,不能像一個被他控制的囚徒一樣狼狽收場。 水晶杯砸在同類的尸骸里,轉眼和他們融為一體,地面的星光霎時更明亮,被頂上吊燈一打,甚至有些晃眼。 楚行云把目光從令人迷炫的星光上移走,用拇指摩擦著指腹上光滑冷膩的余溫,對他說:“既然你這么不信任我,那我留下的價值在哪里?” 說完,他轉身又要走,忽聽背后摔金碎玉,好幾只酒杯碎裂的聲音重疊起來幾乎能刺穿耳膜。 楚行云的身形一僵,脊背發涼,他沒回頭都能看到那一地狼藉的水晶尸骸。 賀丞的聲音出人意料的平靜,他說:“如果今夜晚上你走出這個門,我絕不原諒你?!?/br> 楚行云很疑惑,他搞不清楚賀丞到底是在逼迫他,還是挽留他。但是無論如何他是留不得的,賀丞已經把他逼到懸崖邊上,卻伸手讓他回來,他的強硬和執拗讓他寧愿跳下去也不會后退一步握住他的手。 他一言不發的提起貓籃立刻走了,直到進了電梯才恍然回神,再回想方才賀丞說的話,賀丞摔的杯子,竟然手腳發涼,渾身打顫。 電梯很快下到一樓,他走出電梯往大堂門口走出,明明是四月的輕暑天,他卻渾身發冷,像走在冰天雪地里一樣渾身打顫,手腳冰涼,他攏了攏外套,垂著頭緊咬著牙關急速的往外走,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正在追趕他。 “楚隊長?” 肖樹剛推開旋轉門,就見楚行云裹著一身寒氣步履匆忙埋頭走路,險些一頭撞到他,他以為楚行云生病了,便連忙扶了扶楚行云的肩膀:“沒事吧楚隊長,你臉色很不好?!?/br> 楚行云撥開他的肩膀就要走:“沒事?!?/br> 肖樹卻攔住他:“誒誒誒楚隊長,你不用出去了,我已經把蛋糕拿過來了?!?/br> “……什么蛋糕?” 他這才發現肖樹手里提著一個方方正正的蛋糕盒。盒子印著蛋糕圖樣和happybirthday,纏著漂亮的棕色絲帶。 肖樹笑道:“你的生日啊,不記得了?先生一大早就親自去定的蛋糕,收到禮物了嗎?那套月光石酒杯,太漂亮了,簡直是藝術品,意大利水晶匠坊……” 他后面說什么,楚行云沒聽到,他只覺得有點暈頭轉向,不對,簡直是天旋地轉…… 對啊,今天四月二十四,是他的生日,他的生日他自己年年都不上心,年年都是賀丞催著他過,原來楊姝今天說原本應該是她送禮物是這個意思…… 什么叫做‘左右開弓被扇兩千多個大嘴巴’,就是他現在了。 楚行云愣在大堂門口,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冷起來徹骨,熱起來燒心,他在冷熱兩極天里茫然僵立了一會兒,忽然一手把肖樹手里的蛋糕拿走,說:“你別上去了?!?nbsp; 然后一手提著貓,一手提著蛋糕,又進了電梯。 電梯往上升的時候,他的臉逐漸變得血紅,甚至有些抬不起頭。早該猜到了,賀丞今天這么反常的舉措,一定事出有因才對。還以為他是閑來無聊抑或一時興起溜著自己玩,原來從頭到尾不用心的只有他一個。 他懷著拋妻棄子的負心漢般的歉疚回到717號門前,房門虛掩著,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室內的光透出來,好像正在翹首企盼的迎接他的歸來。 楚行云深吸一口氣,像是已經走了很久一樣,兜兜轉轉徘徘徊徊又回到了老地方。他把門輕輕帶上,看到賀丞坐在餐廳,腳下是碎了一地的水晶。賀丞累了似的癱坐在椅子上,把腳隨意的擱在水晶渣上,兩條胳膊垂在身側,閉著眼睛,眼鏡被摘下來擺在桌子上。幾縷柔順的劉海輕輕的垂在他的眉毛,睫毛在燈光下投落一道陰影,整個人像是安安靜靜的睡著了。 楚行云走近了些才發現他的右手在流血,細小的血珠順著指尖源源不斷的滴在水晶碎片上。像是水晶罩里開了一朵朵鮮紅的玫瑰花,有種很脆弱很純凈的美感。 他連忙把手里的東西放下,熟門熟路的拿出急救包,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把他的手抬起來尋找傷口。 楚行云抬起他的手才發現,他的手里還握著幾塊碎片,傷口就是被碎片劃出的。 他把碎片從賀丞手里拿出來扔在地上,抬起頭去看他的臉,才發現賀丞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低頭看著他。 楚行云本以為會在他眼中看到怨恨,看到悲傷,但是沒料他的目光會如此平靜,如此柔和。像是狂風暴雨驚濤駭浪后細雨斜陽,歲月靜好。 楚行云看著他的臉,忽然笑了一下,邊笑邊搖頭,貌似親眼目睹了一場特別幼稚特別荒誕,特別孩子氣的鬧劇,氣不起來了,只能笑。 他低下頭,用棉簽擦著賀丞掌心的傷口,說:“給我過生日?” 沒人搭理他,賀丞把頭枕在椅背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垂著眼睛看著他為自己清理傷口。 “我都忘了,沒想到你年年都記著,今年這個生日過的真是……驚心動魄。你但凡提醒我一句,我就想起來了,怎么這么大脾氣摔了這套杯子。這是什么材質?碎了比完整的時候更亮?!?/br> “……月光石?!?/br> 聽著都很貴,楚行云不禁看了一眼滿地殘渣,搖頭嘆氣,心疼不已。手上動作愈加輕柔的撕開一張創可貼貼在他泛著血絲的傷口上,說:“好了?!?/br> 話音沒落,賀丞忽然合上手,把他的指尖也包裹在手里。 楚行云一怔,一時也忘記了把手收回來。只感覺到他的掌心溫度很低,低到讓人想握住他的手替他暖一暖。 楚行云唇角一揚,反握住他的手,還在他的手背上安撫似的拍了拍,仰起頭笑呵呵的看著他說:“不是說,絕不原諒我嗎?” 賀丞緊緊盯著他握著自己的那只手,忽然耳根一紅,稍一用力把手抽出來,避開他的眼神說:“隨便說說而已?!?/br> 楚行云唉聲嘆氣的站起來,從桌子上拿起木盒,又蹲在地上往里撿著月光石的殘渣:“你隨便說說,可要我半條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