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先走出去才行。

    顧凌站在蘇荷的身旁，他個子比她要高上不少。

    眼睫微垂，他輕笑著開口：“和他是什么關系？”

    蘇荷也沒打算隱瞞：“朋友?！?/br>
    顧凌似乎不信，略一挑眉：“真的？”

    “不信算了?！?/br>
    蘇荷困的不行。

    她不想和顧凌多說，拉上衛衣的帽子蓋在腦袋上，低著頭往前面走。

    顧凌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低笑道：“像個湯圓?！?/br>
    蘇荷往一旁躲，有些不悅：“你好好走路?！?/br>
    她不怎么喜歡別人碰她的頭。

    路燈明亮，兩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長。

    蔣方年斜倚在二樓陽臺上，視線落在遠處二人的身上。

    眼眸微瞇。

    指間的煙被揉皺。

    連帶著那一抹燃著的橘黃，煙霧騰升，逐漸融于夜色。

    ——

    那天回去以后，蘇荷忙的天昏地暗。

    一來她手速慢，漫畫又是周刊。

    她以前在家里除了畫畫，其他的時間都可以用來休息，不過搬來和奶奶一起住以后，還得做家務和做飯。

    奶奶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奶奶的身體也恢復的很好，平時在家里，有了閑暇的時間她就會看看養生食譜，給奶奶煲湯煮粥。

    她從小就獨立，家務活都會做。

    奶奶心疼她，怕她累著了，就勸她先回家住一段時間，自己找個看護或者去養老院住也行。

    蘇荷不愿意，也不放心。

    “沒關系的奶奶，這些我都拿手的很，不會累的?！?/br>
    她把碗筷收拾好：“奶奶，小緣約了我今天出去逛街，我先走了?！?/br>
    “早點回來，路上小心點啊?！?/br>
    “知道了奶奶?！?/br>
    最近氣溫瞬降，看天氣預報，好像今天晚上還有雪。

    蘇荷已經好幾天沒和遲緣見面了，律所最近事多，她手上剛接了一個案子。

    棘手的很，好不容易打完，所以才有空出來。

    她咬著吸管在那排書架上翻翻找找著：“說真的，顧凌那人，其實挺靠譜的，你是沒見過他在法庭上的樣子，和在你面前完全不一樣，既穩重又嚴肅?！?/br>
    她癟了癟嘴，又補充一句，“還有點可怕?！?/br>
    蘇荷看著手里的書，含糊的點了點頭：“是嗎?！?/br>
    這家書店位置很偏，里面的書大多都很舊，種類也多。

    該有的不該有的也都有。

    遲緣選了幾本過去結賬。

    蘇荷看了一眼。

    都是些市面上不容易買到的書。

    而且也不是遲緣喜歡的類型。

    “你買這些書干嘛？”

    遲緣低頭拿錢：“趙毅今天生日，這是我給他選的禮物?！?/br>
    蘇荷一驚：“今天嗎？”

    “對啊，他讓我們晚上過去?！?/br>
    蘇荷為難的咬了咬下唇：“今天可能不行?！?/br>
    遲緣疑惑：“為什么不行？”

    蘇荷把手上的那本書合上，放回書架：“今天要陪奶奶去醫院復診?！?/br>
    遲緣知道蘇荷奶奶身體不好，也就沒多說了。

    “那行，你要是回家以后時間還早的話，記得過來找我們?！?/br>
    “好?！?/br>
    晚上，蘇荷帶奶奶去醫院，這個點人不算多，拍完片以后，醫生建議她留下來住個幾天，觀察一下。

    蘇粵接到電話以后，和劉媽一起過來了。

    他知道蘇荷最近忙著畫畫，奶奶在醫院肯定是有人照顧的。

    “我讓劉媽留下來，這幾天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工作?！?/br>
    劉媽心細，又有照顧人的經驗，肯定比她要好。

    蘇荷點了點頭，又去給奶奶倒了杯水：“您先好好睡一覺，我明天再來看您?！?/br>
    這個時間點還不算太晚，蘇荷從病房出來。

    進了電梯，按下一樓。

    才剛出去，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顧凌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輕喘著氣，臉上帶著一絲急切：“奶奶住院了？”

    蘇荷愣怔片刻，想到可能是蘇粵跟他說的。

    “沒有，只是醫生說要觀察幾天，所以讓她暫時住在醫院的?！?/br>
    顧凌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br>
    他抬手松開領結，“奶奶在哪個病房，帶我過去?！?/br>
    蘇荷也沒多說，輕恩一聲。

    她按亮電梯，低頭看了眼手機。

    消息是遲緣發來的。

    【遲緣：你今天能過來嗎？】

    【蘇荷：應該能，不過可能會晚點?！?/br>
    電梯門開了。

    蘇荷抬頭，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同時也錯過了遲緣發過來的那句。

    ——蔣方年也在醫院，你讓他順路帶你一起過來啊。

    電梯里人有點多，蘇荷和顧凌站在一旁，安靜的等里面的人出來。

    干凈清澈的男聲傳到她的耳中。

    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都說了沒事?！?/br>
    “普通的感冒而已?！?/br>
    旁邊有人出來的時候輪椅不小心磕到蘇荷了，她沒站穩，往旁邊踉蹌了一下。

    有點疼。

    顧凌及時扶住她：“沒事吧？”

    她搖頭，剛準備開口。

    視線一抬，電梯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只有站在最里面的蔣方年還沒動靜。

    他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視線卻落在蘇荷的身上。

    電話那邊的男聲有點大，蘇荷站在這里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你昨天都快倒那兒了，真的沒事？”

    沉默片刻，他垂了眼睫，聲音有些低沉：“沒事?！?/br>
    話說完，他掛了電話，電梯門正好合攏，他用手擋住。

    蘇荷看了眼他手上的藥，是退燒和止咳的。

    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感冒了嗎？”

    醫院現在講究環保，已經不用塑料袋了。

    蔣方年把藥放進大衣口袋里：“沒事，吃點藥就行?！?/br>
    話音剛落，他就捂著嘴咳了起來。

    越咳越厲害。

    身形都有些不穩了。

    蘇荷連忙過去扶他，眉頭輕擰：“你都這樣了還叫沒事？”

    蔣方年還在咳，她抬手輕輕拍打著他的后背，給他順氣：“很難受嗎？”

    顧凌看著一下子空了的左手，虛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