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開業(二)
女子知道在座的幾人應該都是有身份的人,她更知道那位被眾人夸贊廚藝的年輕公子是醉月樓同時也是自己名義上的主人。 不管愿或者不愿,年輕公子所說的話將要左右自己的將來。 “諸位,醉月樓的琴師,琵琶師都是李兄從江南帶回來,并且幫她們脫了籍的,非青樓女子那般,在醉月樓里她們只是捧場助興而已,而非助樂調情,離了醉月樓她們都還是良人女子。 所以,諸位所想還要看這些姑娘本身的意思。而且這些姑娘算是醉月樓的招牌,諸位不會剛開業就要挖腳吧?!痹S宣笑著打趣道,然后迎著女子的美眸,示意讓她繼續。 許宣所說不假,醉月樓的琴師,琵琶女都是李恪從江南歡場帶回來的,只不過依著許宣的意思,醉月樓開的是酒樓,而不是青樓,更不是妓院,所以這些女子都是清倌人,有些甚至是沒接過客人的清白女子,而這些女子或多或少都有著不同的原因才入了青樓學些樂藝,若是沒有李恪只怕以后也要走上風塵的那一條路。 李恪雖然也逛青樓,但是對于開青樓著實有些排斥,于是按照許宣的意思,替這些女子都贖了身,還脫了籍,可以說醉月樓的琴師,琵琶女除了自身職業會讓人誤會之外,實際上卻是清清白白的自由身。 因為這些女子與醉月樓的關系不是從屬而是雇傭,簽的也不是賣身契而是類似于那個世界的勞務合同。 只是這些琴師,琵琶女本身卻并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這種好事,既幫贖身又幫脫籍,還能有安身立命之所 此時包廂中的女子也不相信,她明白所謂的勞務合同在眼前的這些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隨時都可以付之一炬,更別說那位將她們由江南帶到這里來的聽說還是將軍公子的大人物了。 但是好像那位廚藝很好的公子的確是把選擇權交給了自己? 從許宣身上收回了目光,女子不再看向眾人,繼而琵琶聲悠揚漸起。 白居易等人哈哈一笑,知道開業之時挖人墻腳的確不妥,而且他們也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之所以他們對于這些樂伎會感興趣純粹是出于對美好事物的渴望,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只是一旦擁有之后不久便又索然無味,所以他們才會家中妻妾成群,卻仍舊流連于歡場。 “許公子所言甚是,既是清白女子便不能輕浮待之,當然更不能挖李三公子與許公子的墻腳,呵呵?!卑拙右仔Φ?。 元稹亦點頭,然后適時的將話題岔開道“對了,許公子,醉月樓的好菜是嘗到了,然而外面盛傳的烈酒咱們喝的可不像啊?!?/br> “你們想喝的酒在這?!痹S宣將目光望向眼前的酒壇子道,“還沒來得及恭喜白兄,元兄,杜兄齊齊得以入朝為官,這壇酒權當聊表心意了?!?/br> 杜牧眼珠子一轉,笑道“許公子消息可真是靈通,可你這心意也未免太小了些?!?/br> 確實,對于喝慣了酒的他們哪一次不是一個人喝上幾壇子,現在瞧許宣的樣子竟然是讓他們三個人只喝一壇,若不是見過許宣千杯不倒還穩如泰山的樣子,杜牧怕是都要破口而出指著許宣質問是不是瞧不起他們的酒量了。 許宣笑著搖了搖頭“非許某吝嗇,此酒甚烈,適飲為妙。若是幾位喝完這一壇無醉,大可將我醉月樓的酒搬盡,許某決不食言?!?/br> 白居易,元稹,杜牧皆相視一眼,都露出了不信的表情,自然是不信許宣手中的酒有他說的那么烈。 “許公子言之鑿鑿,切勿妄言啊,我等雖不說海量,酒場之中亦難逢敵手?!卑拙右椎?,接過許宣手中的酒,往各自的酒杯中斟滿,然后舉起酒杯望向元、杜二人,“來,元兄,杜兄,看看此酒是否真如許公子所說?!?/br> 元稹,杜牧也都舉起酒杯,齊道“許公子,承蒙佳釀?!?/br> 許宣端起酒杯,笑著點了點頭然后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號稱酒場難逢敵手的白居易已然恍惚,元稹與杜牧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白居易說話都有些明顯的停滯,道“這酒是好酒,就是勁有點大好酒。。好酒?!?/br> 元稹也有些迷糊道“許公子的酒,我服了多少人道千金難買意消愁,今日算是嘗到了消愁的滋味還有美人在畔,妙音繞耳,嘿嘿快哉,快哉?!?/br> 許宣帶來的這壇酒少說也有五十度,對于喝慣了十幾度酒甚至是十度以下的文人來說,后勁一上來便只有倒頭大醉的份,眼前三人僅喝了三杯便已醉意甚濃,這也都在許宣的意料之中。 然而許宣本也不喜飲酒,酒精對于此時的許宣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四人加起來只喝了半壇子不到,許宣看著幾人只能默默地暗想是不是該把這些酒的度數兌低一些。 就在包廂里的人談論新任之職之時,便傳來了一陣短促的敲門聲。 敲門之聲短而輕且急,醉意上頭的白居易幾人聲音也不由得大了幾分,加上又有琵琶聲在旁,都沒注意到有人敲門,只有許宣朝著門外道了一句“進來?!?/br> 眾人便見著何掌柜小跑著進來,先是朝著白居易等人行了一禮,然后走到許宣的身旁低頭耳語了幾句。 琵琶聲驟停,白居易,元稹,杜牧都朝著許宣望去。 許宣聽完了何掌柜的話后點了點頭,然后便朝著白居易幾人道“白兄,元兄,杜兄且在此飲酒,我去去就來?!?/br> 白居易點頭道“許公子且去若有用得著我等的地方,盡管開口?!?/br> 許宣朝幾人拱了拱手,便帶著何掌柜出了門,下了樓去。 一樓大廳設有迎客臺,大廳里此時已經坐滿了人,迎客臺上面容俏麗的琴師正在素手調琴,琴聲切切,而離臺子最近的一張桌子,一人端坐飲酒,一人立于桌前,后邊跟著兩個小廝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似是兩人在起爭執。 許宣來到桌前,只見坐著的人一身黑衣,頭戴峨冠,有佩劍置于桌上,估摸是位玩劍的。 而另一人則是短項肥體,神情倨傲,再看身后跟著的兩個小廝,活脫脫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樣。 許宣正欲開口便被小廝之一攔聲打斷道“無關人等一邊去?!?/br> “在下許宣,是醉月樓的東家之一,可是你口中的無關人等?”許宣面無表情的朝著那人道。 那人一聽是醉月樓的東家,便緘口不言了。 “兩位,今日醉月樓開業,可有招待不周之處?”許宣看了兩人一眼道。 “你就是許宣?”黑衣男子道。 許宣點了點頭,隱隱的能感覺到黑衣男子有著不俗的修為,但好像他身上的文人氣質更甚一些,結合前些日子李淳風所說的,當下也是猜到了此人是誰。 矮胖的富貴公子開口道“本公子欲在此處飲酒,偏生此人不讓,敢問許公子是何道理?” 許宣看著周圍都坐滿了人,雖然都在飲酒聽曲,但余光之處都望向了這邊,眉頭一皺“有此事?” “要喝酒,坐下就是,可要想獨占一桌,也得分個先來后到的吧?!焙谝履凶泳従彽?。 “你是什么東西,豈能與我家公子同桌共飲?!卑止拥牧硪晃恍P道,聽他口氣平日里應該沒少做無理之事。 許宣聽了兩人的話便已知道誰是誰非,然后看著富貴公子道“這位公子,樓上有比這更清幽的雅間,可否移步?” “笑話,我家公子乃是尚書之子,難道想要在此喝酒還要讓位于人不成?說出去也是你們醉月樓的笑話?!毙P繼續道。 “尚書家的公子,再不走可真的就要成笑話了?!焙谝履凶雍戎菩Φ?。 矮胖公子瞇了瞇眼,兩個小廝怒道“你。?!?/br> 此時便聽到一人的聲音傳來“嚴公子,今日我酒樓開業,你來湊什么熱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