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癯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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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車轱轆的聲音在呂毅的耳畔想起,伴隨著清脆的、令人安心的、嗒嗒的馬蹄聲離她越來越近,車上坐這的是許海威,他對她微笑,向她伸出手,但在她猶豫的給予回應時,一切突然模糊、淡化。 眼前的美好褪去,她又回到了那個氣派的、高大的、冰冷的、真實的王都城門下。 這要是換做過去,必然會讓她抱頭痛苦,只是現在她已經麻木,短暫的失落、震驚、發愣后,她收起了慌亂,只是眼角那一抹悲傷無法真正的消去。 那天正好也是陳涵生返京的日子,起先他以為是自己花了眼,但仔細一看,那竟然真的是穿戴著鳳冠霞帔的張薇叢靠在那兒。 呂毅正要起身進城,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在這個巨大的城池里站穩腳跟,然后去找曲柱,就算柱子真的已經死了,她也不能讓他暴尸荒野。她過去常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句話,如今想來,比起恩情,作為柱子的另一半,她更多的感到一種責任。陪在柱子的身邊是她的責任,倘若柱子死了,讓他魂歸魂,土歸土也是她的一種責任。 陳涵生趕忙從馬車里出來,向呂毅跑去,“薇叢!” 她回過頭來,“涵生?怎么會是你?!?/br> “我回京任職,你還說,你呢?你怎么會這幅穿戴出現在王都城下?” “我......我是來找柱子的,先來王都,再打聽柱子的消息?!?/br> 陳涵生上下掃視了一下呂毅,心想她這幅裝扮卻又十分狼狽的在城墻下過夜,事情肯定不像她說的那么簡單,但又覺得她似乎不想提及她來這兒的原因,于是也沒有多問,只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府邸,想著讓她好好的歇息一番再說。 呂毅沒有拒絕,雖然她覺得多有不便,但除此之外,她暫時也沒有棲身之所。在家的時候不知道家的重要性,出來了才發現,原來讓自己在陌生的地方有個安身之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她還是個女兒身,在罔靈村的時候她也試著去找事干,但她發現,這根本就不是她愿不愿意做的問題,而是對方愿不愿意讓她做。有些人害怕她是背著丈夫跑出來的,有些人認為女人不該出來拋頭露面,有些人嫌她力氣有限,總之就是沒人愿意給她一份工作,這才使得她連給曲平安治病的錢也賺不齊備。原來古代的一些女性真的寧愿默默的忍受不公也不敢休夫,因為她們真的只能在男人的身軀和光環下活著,盡管那身軀,那光環帶著刺兒。她雖然早就知道這一點,但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女人失去了男人,會那般的寸步難行。 2 陳府離皇城很近也因此離城門很遠,外頭的街道上一片喧囂,但馬車里卻盡是沉默,陳涵生自然是想要緩解氣氛的,但卻不知該說什么好,平時在朝堂上口若懸河,就連嚴文肅也不敢輕視的他,如今卻也只能安靜的坐著。 終于,馬車停下來了,兩人剛下馬車,就有一人迎了上來。 陳涵生介紹道:“這是忠伯,陳府的管家?!?/br> “忠伯好?!?/br> “忠伯,這是薇從姑娘,我的朋友?!?/br> 陳忠上下打量了呂毅一番,看著她奇怪的裝扮心里泛起了嘀咕,但嘴巴上還是打了招呼。 “忠伯,她有些累了,先帶她去梳洗再給她安排一間上房?!标惡愿赖?。 “是,老爺?!?/br> “薇從,你先跟著忠伯去,梳洗完了可以在宅子里走走,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忠伯會安排好一切,我待會還要去面圣,晚間回來了若是方便我們再詳談,或許有什么我可以幫得上忙的?!?/br> “恩?!眳我泓c頭。 陳涵生走后,陳忠帶著呂毅進了陳府,陳府不算大,但卻處處透著清凈淡雅之風,庭院里長滿了清脆的綠竹,看著有幾分像他老師陸蠡的究文書院。 陳忠走在前面,一邊走著一邊問道:“姑娘和我家老爺是什么關系?” “朋友關系?!?/br> “我陳府可是已經有夫人了的?!?/br> “我明白忠伯的意思,但忠伯似乎誤會了。我也是有夫君的人了?!?/br> “是嗎?”陳忠回過頭來,拱手道:“那是小人失禮了?!?/br> 確實失禮!一個聲音從呂毅的身后傳來。陳忠抬頭一看,連忙又作揖道:“夫人教訓的是?!?/br> 呂毅轉過身,只見一女子站在她的身后,那女子身形綽約,輕盈若羽,不動而自有弱柳扶風之態,面容姣好,膚如凝脂,眼眸若水,清而不素,唇似朱砂,媚而不妖,單是看外表便知她有一幅清麗的好嗓音。 “我叫陸含丹,陳涵生便是拙夫。姑娘是?” 陸含丹走向呂毅,拂過竹葉的微風吹起了她的輕紗素衫。 “原來是夫人,小女子名喚張薇叢,是陳大人的朋友?!?/br> “朋友?”陸含丹的臉上略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陰冷,但馬上又微笑道:“自是拙夫的朋友便是含丹的朋友,來了陳府便是我陳的人,適才忠伯有所冒犯,還請姑娘不要怪罪才是?!?/br> “夫人言重了?!?/br> “我見姑娘穿著如此喜慶面容卻疲憊不堪,似是遇到了什么不順心的事,如今來了這兒便把這當做自己的家好生休息,若有下人怠慢了之類的只管來告訴我,拙夫他公務繁忙,若是事事找他,怕是不能事事都做的十分周到讓姑娘笑話?!?/br> “是,多謝夫人的關照?!眳我阌X得這陸含丹句句話中有話,明里是怕怠慢了自己,卻也是在暗示自己離她的夫君遠些,明明是嘲弄了她的遭遇卻也讓人無處反駁,自是生了氣也只能自行的咽下去,真是一副利嘴。好在她也只是套了幾句便離去了,否則自己不知還要聽說少笑里藏刀的言語。 或許是陳忠也感覺到了陸含丹的話中深意,待后者離去后,他考慮一會,將呂毅帶出了陳府,“姑娘,在下方才想起來,我陳府的主府不大,房間也不多,除去正堂與北房外都被用作了書房、音律房等用,所以我帶您去別院,您一個人也好住的方便隨性?!?/br> 呂毅明白管家的意思便也沒有多說。兩人出了府門,坐著馬車又出了城門,好一陣才到,“就是這兒了?!?/br> 那是在酆都城郊外的一所宅子,白色的院墻沒有城里的那般高那般厚,從外面便可見到院里的樹木和里頭的屋子。府門也不似大戶人家的那般氣派,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常寬窄的平開木門,相較之下,少了些金銀的意味而多了些隱士的低調淡雅。門上不規則的木板上用類似于瘦金體的字體寫著癯仙居三字。 “在下就送您到這了,主府中事物繁雜,就不打擾您了?!?/br> 呂毅謝過陳忠后獨自走進癯仙居。 院子里鋪就著一條石板小路,兩旁栽滿了尚未開放的梅樹,小路的盡頭是一片池塘,這片池塘比一般的要大許多。在它的一角,幾根結實的木柱架著一個精致的木屋,遮去了池塘三分之一的陽光。木屋和池塘是通過一個漸次升高的旋轉木梯連接在一起的,呂毅走上去推開窗子往外看,才發現這院子其實極大,或者與其說是院子倒不如說是一片梅林。 在她屋子的左邊不遠處還有一個小屋,小屋前又是一個小院,通過梅樹自然得與自己所在的木屋隔開。與這大院里不同的是,小院里沒有梅樹,只是左邊搭建著一個牲口棚,右是一口水井。這樣的布局讓人有一種突然從世外桃園又回到了農家生活的感覺。除此之外,木屋的對角處還有一座落地的屋子,那是這個府內唯一一座從外面看有富貴感的房屋。 小屋里走出了一個老婦人到井邊打水。 方才一路走來都沒見人,還以為這院里沒人。呂毅自言自語到。老婦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只見那老婦人將水桶放在一旁朝木屋走來。 呂毅走出木屋,老婦人上前問道:“姑娘您是?” “我是陳大人的朋友,這幾日可能會住在這院子里?!?/br> “老爺讓您住在這?”老婦人聽了心里直犯嘀咕,“姑娘,這所別院只有老爺會在冬季梅花開放的時節和他的朋友過來賞梅,老爺才會順便住上幾日,如今也不是賞梅的時候,老爺就讓你來了?” 呂毅正要解釋,一個男子小跑而來,“老婆子,這是老爺的貴,我剛回來的時候碰到陳總管了,他特意囑咐我們要好生招待?!?/br> 老婦人聽了這話才放了心,“原來是這樣,請跟我來?!崩蠇D人邊走邊說道:“姑娘來的真是時候,要明天來,我和我老頭子就離開這兒了?!闭f到這,老婦人的臉上洋溢著笑容,“老爺是個好人,雖然我們簽了賣身契,但他答應明天放我們回老家養老,還會給我們一筆銀子?!崩蠇D人咯咯的笑出聲來,“我們明天就要走了,老爺應該會另安排人來,我給你介紹下,方才那兒叫水榭樓臺,是老爺專門賞月吃酒的地方......“說話間她們來到了一個不高卻精致的屋子面前,屋子前又有一個獨立的小院,老婦人接著說道:“如今這地方是主人住的地方,剛我們經過的屋子是下人住的。我們這兒啊房子不多,但地兒大,住著也舒服?!崩蠇D人說著將門推開,一股淡淡的檀木清香飄了出來。 呂毅跟著走了進去,對著門的堂廳中間放著一個銅質的雕花鏤空香爐,正當中是檀木制的八仙桌椅,壁上掛著一副水墨山水圖。右邊是書房,三面的書柜上放滿了各種書籍,書案上的文房四寶靜靜的躺著,一旁放著一個大口的青花瓷墨缸。左邊是臥房,靠墻放著一個沉香云頂檀架床,陽光透過鏤空的雕花窗桕稀疏的灑落在紅木彩雕花鳥座屏上,屏風后面便是浴房。三個房間通過兩個鏤空的圓形拱門連接起來,地上鋪就著奎龍角云羊毛毯,踩上去柔軟十分,即使是在深冬也不會感覺到地涼。整個屋子擺設雖然簡單但卻嚴謹古樸,結構穩重,雖沒有金銀但卻處處透露著貴族的莊重。 ”姑娘可還滿意?這宅子是老爺自己設計的?!袄蠇D人自信的說到。 呂毅一路看過來,不得不承認,這個地方她很喜歡,從陳府里和此處的布置來看,陳涵生應當也是有一顆遠離塵世的心的,他大概也是矛盾的吧,既想隱于清幽山林又放不下胸中的家國天下,她暗自想著,回道:“這宅子自然與人的氣息融為一體,渾然天成,讓人感到舒心?!?/br> “姑娘可真是會說話,對了,看姑娘有些疲憊,我先去給您燒水沐浴吧?!?/br> “那就麻煩您了?!?/br> 老婦人走后,呂毅癱軟在床上,沒過多久,老婦又提著熱水進到了房間,浴房里瞬間充滿了熱氣,這讓她想到了曲柱為他蓋得那個專門用來沐浴的小房子。老婦人替她撒上了花瓣,悠悠的熱氣從花瓣的縫隙間升上了來。呂毅褪去衣裳進了木桶,溫水滋潤著她的每一寸肌膚,玫瑰的花香縈繞在她的鼻尖,終于,她緊繃著的神經慢慢的松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