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她愁眉苦臉：“我賣自己家的罐子，怎么還有風險的啦……”

    所謂的風險，自然是因為盜墓是違法的，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阿啾這個原主人想賣自己家的東西，怎么能談得上違法呢？

    可同樣的，誰敢從一個鬼手里買古董？而且一旦被抓了，人家警察也不信你是從墓主人手里買的呀。

    到時候就只能上交國家，兩眼淚蒙蒙了。

    所以她們這個虧吃定了，云糯糯抱著罐子，還有那么一點點的猶豫，這個時候一直在說話的那個老人就清了清嗓子，然后道：“你們兩小后生，是不是沒轍了才想出來賣古董的？”

    兩個人點點頭，也不算沒轍吧，只是這是來錢最快的渠道了。

    老人一臉正直的道：“既然如此，我給你們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你們來聽聽怎么樣？”

    “它的本身的價格是要超過100萬的，但是古董店不可能出150萬，甚至200萬來買它，但是我就不一樣了呀，我只是收藏，又不指望它為我創造什么價值，所以對我來說，我是沒有風險方面的擔憂的，不如我出錢吧，你把它賣給我怎么樣？”老人越說越是坦然：“我可以出160萬，買回家做個收藏也好?！?/br>
    青年一聽急了，怎么還跳出個程咬金來呢？但是160不低了，他一時之間還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競價。

    云糯糯卻搖了搖頭：“大爺，我不能賣給你，要不然就害了你了?！?/br>
    第28章

    那老人都愣了一下, 他出的價格真的不低了，云糯糯要是想提價, 那就真的是有點貪心了。

    但是聽云糯糯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因為錢不夠而不愿意賣給他, 于是老人十分好奇的問道：“你為什么會這么說呢？”

    “你年輕的時候，時常出入陰氣很重的地方，可是那個時候你年輕氣盛，陽氣很重，所以并沒有出過什么問題，現在年紀大了，再沾染這種明器, 你的身體撐不住的，我順便勸你一下，回家瞧瞧家里收藏的那些古董里面有沒有墓里出來的, 能賣的盡量賣了吧?！痹婆磁幢е⑧钡墓拮樱骸胺凑沂遣粫u給你的?！?/br>
    她總不能害人呀，為了幾百萬害一條人命？

    “店家給的價格的確算比較合理了, 但是……”云糯糯剛想拒絕了離開, 店里那個青年就趕緊道：“我加點錢, 一百五十萬你看行嗎？”

    阿啾這個時候已經在包里跳腳了：“行行行！”

    “可以?！痹婆磁窗压拮舆f給了他。

    一邊的老人眼里都是震撼，沒有再說什么了，因為云糯糯勸他的每一句話, 都正好說在了點子上。

    他為什么這么懂古董這一行？可不僅僅是因為他喜歡，更因為年輕的時候他做的就是倒斗的活。

    說白了就是盜墓。

    過他手里的明器，數不勝數, 其中自然有許多類似唐三彩這種，特別受歡迎的陶瓷器。

    后來年紀大了，自然就上岸不做了，靠著年輕時候攢下來的家底，小日子過的十分悠哉，閑著沒事兒就來古董街上淘換一些真品，他那眼力見兒一般人是比不上的。

    青年一看老人不跟他爭了，還松了一口氣，趕緊和云糯糯完成了交易，這東西只有真到了自己的手里，他才能放心啊。

    交易完成了之后，青年還笑瞇瞇的說客套話：“以后還有生意，記得照顧我呀?！?/br>
    云糯糯拿著錢心里還是很滿意的，現在只差幾十萬了，想必再過幾天就可以湊齊，算一算還是很快的嘛。

    云糯糯拿著錢帶著人往外走，老人也跟了出來，還特意湊到了她的父親：“小丫頭，你是不是家里有長輩，比較懂這方面？”

    “算是吧?！痹婆磁椽q豫了一下，然后道：“這種事情損陰德的，能少做還是少做，你本來命中應該有一個兒子的?！?/br>
    老人聽到這里眼中有了一些痛苦，原來他命中是有一個孩子的嗎？可是現在，他仍舊是一個孤家寡人，估計就是年輕的時候做多了損陰德的事兒吧。

    算起來的話，他靠盜墓賺來的錢都是不義之財，人生之中多了這么多的偏財，那自然是要失去點什么的。

    只是年輕的時候他并不懂，只是覺得能夠賺到錢就夠了，如今年紀大后悔了，卻也已經晚了。

    反正他現在已經徹底相信云糯糯了：“我回去就瞧瞧家里收藏的那些古董里，有哪一些是明器，全部都賣了捐出去?！?/br>
    云糯糯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然后道：“如果真要捐出去的話，捐給孩子要更好一些?！?/br>
    老人很認真的道謝，還邀請云糯糯：“我見你能拿出唐三彩，應該也是比較喜歡古董的吧？有空去我家玩呀，我這一趟出來身上什么都沒帶，要不然真想送你一點小物件兒，做見面禮?！?/br>
    云糯糯趕緊擺手：“不用了不用了?！?/br>
    她現在只想著回家了，就趕緊的離開了，現在已經湊了二百五十多萬，云糯糯想把錢先給李芳芳，讓她還上一部分，省得那個女人又過來唧唧歪歪。

    所以她們兩個人拿了錢之后，就直接去找李芳芳了，李芳芳這個時候已經從醫院里出來了，回到了那個小出租屋里面，云糯糯和張悅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里面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兩個聲音一個屬于李芳芳，一個屬于她們沒有聽過的陌生女人。

    張悅很怕出什么事，趕緊一腳踢開門闖了進去，進去就發現屋子里面亂亂的，本來在劉軍被抓之后，李芳芳就把這個小屋子收拾的干干凈凈的了。

    現在地上又變成了一團糟的模樣，還有碎裂的瓷器之類的東西，兩個人一看心中更慌了，趕緊往里走，走了兩步就看到一個女人領著一個小男孩，歇斯底里的在那里哭：“我好歹生了你，養了你，縱然沒有什么恩情也沒仇吧？你為什么要把我和你弟弟往死路上逼？我當年就不應該把你生下來！”

    她哭的可凄慘了：“你爹不是個東西，留下一大堆的爛攤子，我一邊照顧著你和弟弟，一邊養家糊口，哪來的錢去還那三百萬？我求求你了芳芳，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就放過我們娘倆，反正這么多年都過去了，你也早就跟他睡了那么多次了，還會有別的男人要你嗎？你就算不為我們想想你也要為你自己想想吧？”

    別說張悅，云糯糯聽的都生氣，要不是因為這個人是李芳芳的母親，她們兩個人就一人一腳踹上去了。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樣的母親？哪個母親不盼著自己的孩子過得好一點？這個女人就這么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嗎？

    不僅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孩子想要爬上來的時候，她還要再踩一腳。

    張悅直接上來一把把人推開：“靠那么近做什么？一身的惡臭，芳芳身體還沒好徹底呢，你能不能離遠一點？”

    云糯糯這個時候也已經走過來了，氣呼呼的道：“你當初要是沒有生李芳芳，哪有這么多年的安穩日子，你這些年的安穩日子，不都是靠賣女兒得來的嗎？”

    “生育之恩，十年的養育之恩，就李芳芳這些年的苦受的苦也足夠還了，如果你真的要臉的話，現在還是趕緊走吧?！痹婆磁吹拿碱^皺得緊緊的，怎么會有人讓女兒忍受著禽獸的折磨欺辱，來換自己一時的安穩？

    李芳芳身上那些傷，還有她這些年遭受的折辱，放在一個成年人身上，都是極其痛苦的事情，何況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真正把人往絕路上逼的是誰？

    “你們是什么人？這是我們家的家事，輪不到你們插嘴吧？”女人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聲音也尖尖細細的：“她是我女兒，我想怎么說怎么做是我的事兒，你們有什么資格來管??？”

    “你夠了沒有！”李芳芳指了指大門口：“這里是我家，你又有什么資格在我家里罵我朋友！”

    “我是你媽！”

    “我媽把我賣給一個畜生？我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十幾歲就被迫懷孕，像個牲口一樣，被人圈在家里的時候你在哪里？你可曾詢問過我一次，可曾關心過我一次？”

    “擔心我過得好不好的，是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朋友，擔心我被欺負的還是她們，愿意為我出頭的也是她們，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放過我……”李芳芳滿臉眼淚的道：“我只是想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而已……”

    “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呀！”女人顯然是有一些難堪的，但她怎么樣都不會放棄李芳芳，放過了李芳芳，誰來頂賬？

    她上前想要拉住李芳芳的手：“如果咱們家里有錢的話，我也想讓你過得好好的呀，我也是疼你愛你的，芳芳，你快去派出所，去跟警察解釋，你沒有報警，只是男女朋友之間的情趣而已，這天底下哪有把自己男朋友送進派出所的道理？”

    李芳芳徹底絕望了，一把推開她的手：“滾！你給我滾出去！”

    云糯糯本來想著，趕緊幫他們家還上帳，讓李芳芳解脫，但是看到她母親這個樣子，云糯糯已經開始懷疑了。

    她配嗎？

    這個賬憑什么要李芳芳來還？

    云糯糯很憤怒，忍不住戳了一下阿啾，阿啾早就氣得快鼓成一只小河豚了，一見云糯糯都同意讓它動手，它就直接躥了出去。

    這個時候女人還在哭呢：“你忍心讓你弟弟小小年紀就被人追債，連學都上不了，跟著我東躲西藏嗎？”

    她正說到這里，突然感覺有一只冰涼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寒意深入骨髓，讓她渾身僵硬。

    她猛然回過頭，身后沒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只覺得是自己這幾天壓力太大了，所以出現了幻覺。

    女人當時就想要繼續勸說李芳芳，還沒張嘴呢，突然聽到她剛上小學六年級的兒子，在她身后小聲的道：“mama，你肩膀上趴著一個meimei?！?/br>
    女人的臉都僵了，責罵了一句：“小孩子家家的胡扯什么呢！”

    她兒子縮了一下脖子：“是真的……meimei還在笑……”

    就在這個時候，阿啾輕輕一巴掌拍在了女人的脖子上，鬼氣被它灌注進去，女人當時就感覺自己的脖子上劇烈的疼痛了一下，捂著脖子說不出話了。

    云糯糯在后面一臉乖巧：“阿姨，聽說壞事做得比較多的人，容易被鬼纏身哦?！?/br>
    “胡說什么呢你們！有病??！”女人這么說著，整個人卻愈發的驚慌了，她丟下一句：“你再好好想想??！”

    然后就帶著兒子跑路了。

    當然，還帶著阿啾。

    第29章

    女人帶著兒子急匆匆的往回走, 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的謾罵：“她有沒有良心？有沒有良心！這些年來為了這個家，我容易嗎？她為什么就這么自私！天底下哪個女人不得嫁人, 不得生孩子？以前十五六歲嫁人的多了去了，幾百年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

    “劉軍哪里不好？不就是年紀比她大了一點？人家有錢, 結了婚生個兒子，日子不就好過起來了嗎？”

    她一邊憤憤不平的謾罵，一邊教育兒子：“你可得記著，你jiejie多么不要臉，以后她有什么難處，咱們也不管！就當沒有這個女兒好了！”

    小男孩只是不停的抬頭往她肩膀上看，看的女人心里發毛, 腳下的腳步都快了一些，還好一路上什么都沒發生。

    回家之后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心里產生了什么錯覺吧, 她總感覺自己脖子上沉沉的，還一直隱隱作痛。

    女人忙活了一下午之后, 脖子上的疼痛一點都沒有減輕不說, 還越來越嚴重了。

    她小聲的念叨：“一會兒做完了晚飯, 去樓下醫務室買貼膏藥吧……”

    她吃完飯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吩咐兒子在家里玩不要出去之后，女人到洗手間里洗了個手, 又洗了把臉。

    她抬起頭準備拿旁邊的毛巾，突然看到自己的脖子有點不對勁，下意識的轉過頭, 白天被拍了一巴掌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時候長出了一顆腦袋。

    也就拳頭那么大，雙眼緊閉，面容跟她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顆腦袋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視，猛然睜開了眼睛，咧嘴笑了笑。

    黑洞洞的口腔里，只有半截抻長了的斷舌，鮮血淋漓。

    “??！”

    ……

    云糯糯從自己的包包當中掏了一大疊的現金出來，厚厚的好幾摞，然后遞給了李芳芳：“這里是二百五十萬，本來想著讓你拿去給你們家里還錢，但是你mama真的太過分了……反正錢給你了，你想怎么處置是你的事情?！?/br>
    張悅也在一邊道：“以我的看法，你這些年受的苦，早就足以償還你欠她的生恩和養恩了，如果是我的話，我才不管她死不死呢?！?/br>
    “謝謝?！崩罘挤佳劭暨€有一些紅，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然后道：“我還是想把錢給她，然后一了百了，從此斷絕關系，我是我，她是她，就當拿錢買了后半生的清靜?！?/br>
    “那你就給她二百五十萬吧，250挺合適的?！睆垚傊S刺的道：“剩下50萬，讓她自己想辦法?！?/br>
    云糯糯在旁邊瘋狂點頭：“而且到時候劉軍肯定是要給你賠償的，那些錢你就留著，一分錢也不要給她哦，一定要硬下心腸來?！?/br>
    “好?！崩罘挤既滩蛔⌒α诵?，然后道：“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你們也不要老是想我的事兒了，我現在已經徹底想明白了?！?/br>
    “期末考試！”云糯糯猛然變了臉色，她還沒復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