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那你梳吧?!?/br> 若梨見她點頭,著手便將她發上的頭飾全取了下來,隨后用干的毛巾為她擦腦后溫泉噴上的濕潤。 待干爽一些后,若梨手里握著她的發,靈活的編發盤發再用發簪固定好,一個靈婉髻便成型。 “好了?!比衾鏉M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 景菀張了張嘴還未說些什么,被阮盈秋笑吟吟的打斷。 “若梨手真巧?!?/br> 抬眼見她青絲成圈盤在頭上,景菀笑道:“竹音的手也巧呢?!?/br> 倆姑娘輕笑,隨后攜手出去吃晚膳。 到了晚間,阮盈秋說什么都要與她一塊睡,景菀犟不過她,只好無奈同意。 半夜,屋外的蟲子在吱吱的叫,阮盈秋翻了個身,呆呆的望著床頂,愣了許久,才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嘆罷合上眼,剛準備入睡卻聽見身旁的人悠悠開口,“大半夜不睡覺嘆什么氣?” “菀菀還未睡?”阮盈秋驚訝。 “你這翻身如此頻繁,還帶著一聲聲嘆氣,讓我如何睡?”景菀翻過身面對她,眸子緩緩綻在黑夜里,像是了知一切的判官。 其實阮盈秋的動作已經很輕了,若不是她心細留意是很難注意到的。 對著這樣一雙眸子,阮盈秋無奈的敗下陣來,摸過去勾住她的手腕,情緒有些低落。 由她沉默了片刻,景菀才靠過去挨她近了些,緩緩開口:“可是那段時間發生了什么?” 她所認識的阮盈秋,肆意、灑脫,有人欺負了就雙倍還回去,今日一見她便覺得不對,她從未見過她眼里帶著一絲解不開的愁。 “嗯...”身旁人的語氣溫柔,她不自覺的信賴,“遇見了一個少年?!?/br> “嗯?”景菀在黑暗中挑眉,她起先以為是她那些心機重的jiejie們又對她做了什么,卻沒想到是因為...少年? 景菀低低的應著,讓她接著說下去。 “是一個鄉下的少年?!?/br> “準確的說,是一個被我外婆家救下的少年,外婆說他渾身是血的倒在她家門前,她看著心有不忍便收留了下來?!?/br> “我到淳漁時,他在外婆家已經住了十幾日?!贝緷O是她外婆在的鄉。 “我與他本未有交集,但是...偶然一天,我看見他綁了信在信鴿腳上,眼底的殺意太重了,實在不像個外婆口中說的樸實少年?!?/br> “我本想悄聲離開,卻被他發現,他只看了我一眼便讓我離開?!?/br> “可是,那一身不可犯的氣勢比我爹那做尚書的都重,還有那信鴿,他啊,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人?!?/br> “我怕他對我們家做些什么,所以便一直留意他,我發現他除了那天眼里有過殺意之外,對我外婆一家很是客氣,手上的傷好一些便幫老人劈柴、扛東西,觀察了好幾日我便放心了一些....” “卻沒想到,有一日我看見他向我外公的水里加東西...” “我便趁他不在的時候將水倒了,倒掉之后就見他目光沉沉的看著我...” 阮盈秋說到這里,挽著她胳膊的手緊了緊。 景菀回握著,輕聲試探:“然后呢?” 阮盈秋抿了抿唇,“反正又有過幾次接觸,但是我...在一次意外中失手捅了他一刀...誰也不知道,他也沒告訴任我何人,但是隔日他留了書信便走了?!?/br> 說罷房間里沉默了許久,景菀嘆了一口氣,“所以你在自責?” “嗯...他好像,未傷過任何一人,而且我.還..”阮盈秋聲音略低,有一抹困擾。 “你可能找到他?”景菀輕聲問。 阮盈秋一怔,喃喃道:“不能?!?/br> “那不就行了,你找不到他,不能與他道歉或是解釋,所以啊盈秋,無論是淳漁還郡、城,都與京城隔著十萬八千里,茫茫人海,不找也罷,你現在要做的,不過是釋然然后放下?!?/br> 她的聲音低柔,悄悄的輕撫著她的心,奇跡般的輕松了一些。 阮盈秋是拉著她的手睡著的,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似的。 景菀拂了拂她皺著的眉頭,眼中是化不開的擔憂。 她希望好友能像以前那般明艷無憂,那些憂愁留給她們這些思慮重的人就夠了。 夜已深了,屋檐下掛著的燈籠透出昏黃的光,人也該睡了。 ###### 耳邊有噼里啪啦炸裂的聲音。 翻了個身,眉頭不自覺皺起,景菀漸漸由睡夢中醒來,耳旁噼里啪啦的聲音更清楚了。 驀然掀開被子坐起來,伸了手想要去推旁邊的阮盈秋,但在她伸手之際已自己坐了起來。 阮盈秋揉了揉眼睛,張口便問:“怎么了?” 說完便怔住,顯然也聽見不同尋常的聲音,皺眉看向景菀。 兩人對視一眼,景菀利落的下床推開窗,遠處的房子已經燃起熊熊烈火,頓時心里一驚,轉身之際被人披上衣服。 迅速穿好衣服的人阮盈秋將衣服披在她身上,隔著她看了一眼窗外,眼里也是凝重,“趕緊走?!?/br> “嗯?!?/br> 景菀說完眉頭皺得更深,拉著阮盈秋急匆匆推開房門,一眼便看見若梨與竹音倒在門口。 頓時呼吸都急促了幾分,試探了一下兩人的呼吸后松了一口氣,使勁搖晃她的身體:“若梨,若梨醒醒!” 一塊出來的阮盈秋更直接,掐了竹音的人中,大聲喚:“醒醒啊,再不醒火燒過來我們都得死,你看看你家小姐還沒嫁人呢你舍得么!” 景菀在一旁無語,卻學著她掐了若梨的人中。 在她們倆的堅持不懈下,倆丫環醒過來,還沒緩過神便被自家小姐架著走。 火勢已經燒到了這邊的屋子,景菀四人加快腳步跑出了屋子,跑到一塊空曠的地方兩人松了一口氣,氣喘真坐在地上休息。 “可惜了我給你買的特產?!比钣锿懊娴幕鸸飧袊@道。 “什么時候了還在乎那個,對了...我給你繡了塊帕子應該也被燒了?!本拜逸p聲道。 聞言的阮盈秋瞪大了眼,“你還給我繡了帕子?” 語氣又驚訝又氣,惹得她眉眼彎了些,“回去再給你繡?!?/br> 阮盈秋嘆氣,“我們可是損失慘重啊?!?/br> 景菀未言語,只是心中疑惑,大火究竟是刻意還是意外,為何這燒得如此大卻未有人滅火,而且...如果沖著她們來的話應該會對她們動手,可是卻只是放倒了她們的丫環。 火勢不是從她們這邊起的,那就不是沖著她們來的,應該是沖著...與她們一個區域的人。 “小姐...這是有人故意縱火?!背聊g,若梨思慮片刻開口道。 “你看見什么了?” 阮盈秋蹙眉,看向一旁沉迷的景菀。 “他們穿著黑衣,武功在奴婢之上,但應該不是沖我們來的,被我們發現后似乎不想聲張,所以才沒有殺奴婢?!比衾姘欀蓟叵?。 “不是沖我們來的?!本拜铱隙诉@一點。 耳畔突然有刀劍相撞的聲音傳來,四人一同看過去。 “確實不是沖我們來的,但是現在...不一定哦?!比钣锟嘈χf。 四人皆繃緊了精神盯著這些不速之客。 一群人沖著她們這個方向跑來,為首的穿著月白袍,身旁跟著兩個暗黑衣服,他們后面是十幾個蒙面黑衣人,持刀殺氣漫漫。 為首穿月白袍的男人沒想到這里有人,但是現在轉方向已經來不及了,面色微沉,方向偏了一些想要避開她們。 緊跟他們身后蒙面的殺手顯然也看見了四個姑娘,死氣沉沉的眼里閃過狠厲,臉偏了一些向后面的人吩咐,“不留后患?!?/br> 后面的殺手看向景菀她們的方向,點點頭,偏了方向就像她們沖去。 月白袍的陸青珩眼角撇到這一幕,眸里帶了不悅,朝身旁兩個屬下使了一個眼色,三人向景菀她們的方向運功飛掠去。 四人中唯一會武的若梨護在她們身前,阮盈秋覺得若梨的背影看著是如此的瘦弱,有些擔憂的拉了一下景菀。 景菀看著就要靠近她們的兩個持刀殺手,向來帶笑的姣好面容沉了下去,眉頭緊鎖,吐出的話卻堅定:“若梨會很吃虧?!?/br> 阮盈秋桃花眼微瞇,沖懷中掏出一樣東西上前一步塞給前面的若梨,隨后飛快的退回來。 若梨一怔看向手里,是一柄墨色的匕首,感激的看了一眼阮盈秋,丟下一句多謝便飛身迎上兩個殺手。 景菀不知該笑還是該感動,“你居然隨身帶這東西?!?/br> “用來防身的,畢竟家中事多,不一定哪天用上了呢,你瞧,這不是湊巧了?!比钣飸蛑o道。 若梨與兩人過了五招后,不到十步的距離陸青珩三人也開始交戰,耳邊盡是陣陣逼近的刀劍碰撞與刀沒入rou中的聲音。 景菀幾乎下一刻便蹙緊了眉,想起上一次看見這副場景還是在德容廟,珩王... 視線越過眾殺手,停在那一襲月白袍上,夜色將他的面容映得模糊,但依舊可見那朗月般的俊顏。 沒想到第二次讓她見這血腥場面的...仍然是他啊。 第九章 刀光血影中,若梨用匕首使了巧勁將殺手擊退了兩步,卻沒想到另一個殺手趁她騰不出手時沖向后面的景菀三人。 景菀就抽空看了一眼罪魁禍首,突然感受到危機,回神時便看見那殺氣騰騰的黑衣人向她沖過來,不過兩步的距離,一愣神便沒來得及反應。 她下意識摸到腰間,可是已經來不及讓她再有別的動作,殺手距她還有半步... 景菀被一個力道推開,踉蹌了一下站穩,定神回神,迅速從腰間將東西抽出來。 “盈秋,向這邊跑!” 阮盈秋推開景菀后那殺手轉了目標向她砍來,她只好靠著下意識的反應往后逃,聽見好友的聲音她來不及多想,身子已經轉了個方向順著她的命令做。 幸好她平日身子還行,與家中姐妹斗多了反應也快,就這樣慌張間跑到了好友身前,下意識躲到她身后的動作一僵,菀菀也不會武啊,不能讓她幫扛! 阮盈秋快速的轉身回來卻發現,景菀向那殺手灑了一包粉末,迎面灑到他臉上,那殺手瞬間捂住臉吃痛的大呼。 她眼里沉著堅定,將阮盈秋拉到后面兩人向后退,警惕的看著彎腰痛呼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