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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白月光重生后在線閱讀 - 第11節

第11節

    “再有,”翠翹都走到門口,云濃又將她叫住,“你去取筆墨來,在一旁寫個……五百兩?!?/br>
    這么一來,等顧修元見著了,自然會把銀錢送到綺羅香去。

    這價錢其實算不得貴,如今她的那些香料都能賣個十來兩,更別說是制香料的方子了。五百兩對顧修元來說,也是不值一提。

    云濃倒是也能獅子大開口要多些,畢竟顧修元的來信上也寫得明明白白,隨便她怎么開價。只是她眼下并不缺錢,也犯不著去顧修元那里要,只想著快些了結這件事,圖個清靜。

    顧修元想要的就是這么個香料方子,如今她給了,也該到此為止了。

    入春之后,天一日日地暖了起來,萬物復蘇,垂柳也抽了芽,一片生機盎然。陽春三月,相約到京郊去踏青的人也多了起來。

    接到徐思巧的邀約時,云濃猶豫了會兒,便應下了。

    自打做生意起,她與徐思巧的關系便日益親近,也會在一處商量生意事宜,琢磨著如何能賺更多銀錢。

    徐思巧原本是個循規蹈矩的世家姑娘,平日里也就是學點詩書針線打發時間,偶爾與徐思蕊這個嫡姐為難一番,看個笑話,便再沒什么旁的事情可做。

    但如今卻是大不相同。

    她時常到聆風院中去跟著云濃學制香,甚至還自己琢磨出一種香料來,經云濃再調過之后放到綺羅香去售賣,小賺了一筆銀錢。

    云濃這個人一旦熟起來,是極好相處的,又大方得很,從不藏私。一個冬天下來,徐思巧甚是喜歡她,比那些個一同長大的姊妹都要親近。

    三月踏青,是徐家由來已久的慣例,云濃原是沒想跟過去的,可耐不住徐思巧熱情得很。

    “不費什么功夫,不過是到京郊的莊子上去住一日,”徐思巧與云濃共乘一輛馬車,解釋道,“到了莊子上,咱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不必跟三jiejie相處?!?/br>
    她一臉嫌棄,半點沒掩飾對徐思蕊的厭煩。

    云濃忍俊不禁:“知道了?!?/br>
    也不怪徐思巧專程將這事拿出來講,畢竟前幾日,徐思蕊還陰陽怪氣地來內涵了一番。

    她也不知是從何處知道了云濃與徐思巧開鋪子賣香料的事情,端著一副大小姐的矜貴姿態,將兩人給暗貶了一通。大意是說她二人明明是大家閨秀,可卻為了點錢蠅營狗茍,讓人看不起。

    徐思巧原就與她有舊怨,氣得臉都白了,想要爭吵,可卻又被云濃給攔了下來。

    “百年前亂世風云,群雄四起,最后平天下的卻是個賣藥材起家的商人……也就是咱們大梁開國的武帝?!痹茲馑菩Ψ切Φ胤磫栃焖既?,“三jiejie若覺著做生意便是蠅營狗茍,那又如何看武皇帝?”

    徐思蕊便是再怎么傻,也知道不能妄議皇家,就這么被云濃給問住了,半晌沒能說出話來,最后惱羞成怒地甩袖走人。

    徐思巧與自家三姐打了這么多年的嘴仗,還是頭一遭見她這么吃癟,樂極了,如今再想起來當時的情形,還是覺著精彩。

    她向云濃道:“若你早些來就好了,我這些年可真是吃了三jiejie不少虧?!?/br>
    “你不該跟她吵的,”云濃一本正經地向她傳授經驗,“一旦打嘴仗,鬧到太太、老太太面前,你必然是會吃虧。就該從一開始搬出大佛,堵了她的嘴,就完事了?!?/br>
    云濃在宮中時,是見過妃嬪們拌嘴對峙的,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meimei可是對皇上/皇后/太后不敬?”,亦或是“jiejie分明是沒把祖宗規矩放在眼里!”。

    她沒學到什么好的,狐假虎威倒是學了個八|九成,拿來堵徐思蕊這種小姑娘百試不爽。

    徐思巧連連點頭,將她這話給記下,而后又好奇道:“jiejie怎么知道武帝年間的事?”

    “早年在錢塘時,聽人提過?!痹茲廨p描淡寫地將此事揭了過去。

    及至到了莊子,徐思巧像是出籠的雀鳥似的,令侍女去安置行李,自己則拉著云濃四處轉去。

    莊子上的景致與京中大不相同,偶爾還能遇上三兩個下地的農人,徐思巧看什么都覺著新奇,云濃也不常見這些,興致勃勃地隨她四下看。

    此處有幾株大槐樹,只可惜來得略早了些,還沒到開花的時候。

    徐思巧失望道:“看來今年是吃不著新鮮的槐花了?!?/br>
    “這也不算什么事,改明兒結了槐花,讓人送些來就是?!痹茲饴唤浶牡?。

    徐思巧搖了搖頭:“旁人都不要,我若是去提,怕是要覺著我嬌氣?!?/br>
    “那就不從這要,讓阿菱幫著留意,送些到府中就是?!痹茲庑Φ?,“橫豎不過是花幾兩銀子的事,哪值得去費心愁啊?!?/br>
    徐思巧被她這滿不在乎的態度感染,笑了聲,而后又道:“怪不得你這么愛銀錢,的確是用處大得很?!?/br>
    兩人在外邊留了半晌方才回去,其他人也三三兩兩地出了門,云濃吃了些飯菜,便歇息去了。

    云濃有些擇席,剛到一個地方入睡很難,因而并沒歇好,第二日也有些無精打采的。但為了不掃興,還是同著徐家姊妹放紙鳶去了。

    只不過她玩了沒多久,便將紙鳶給了翠翹,自己在樹下打盹。

    她睡得并不安穩,半夢半醒的,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被翠翹給小聲叫醒了。

    “怎么?”云濃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問道,“要回去了?”

    翠翹壓低了聲音,語氣很是急促,提醒道:“姑娘快行禮,是景寧長公主?!?/br>
    云濃還以為是遇著什么貴人,及至聽到景寧的名字后,反倒松了口氣,不疾不徐地站起身來,行了一禮。

    眾人或擔憂或幸災樂禍地看著,卻只見景寧長公主非但沒有為著這怠慢動怒,還態度溫和地邀云濃到自己別院去小住,為自己調香。

    云濃笑著應了下來,向徐思巧囑咐了句,便隨著景寧離開了。

    連理由都省了。

    畢竟長公主相召,誰敢不從?

    第16章

    云濃恭恭敬敬地隨景寧上了馬車,一放簾子,便沒了正形,活似沒了筋骨似的倚在那里。

    她仍舊有些犯困,眼皮半睜不睜的,眼中還盈著點水光。

    以她二人的關系,并不會計較什么尊卑禮儀,景寧見著她這懶散的模樣反而覺著親切,笑問道:“你這模樣,想是昨夜又擇席,沒能睡好?”

    云濃含糊地應了聲,隨后問道:“你怎么來了這里?”

    “這時節,自然是來別院踏青的?!本皩幷{了調軟枕,又道,“我又聽說徐家姊妹也來莊子上住,便特意從此過,看看能不能遇著你。跟在我身旁,你總是要更自在些的?!?/br>
    與云濃相認之后,景寧便讓人去查了她如今的境況,知道了她的出身、與徐家的關系,以及那樁被退了的親事。

    景寧這些年見多了這些事,一聽便知道,云濃在徐家未必好過。

    云濃輕快地說道:“徐家是不大厚道,但我手中有銀錢,也沒受過什么委屈,你不必記掛我?!?/br>
    她一貫是看得開的,景寧知云濃的脾性,搖頭笑道:“你不在乎這些,但我卻不能不聞不問。只是一時半會兒并沒合適的時機,不然我就讓你搬出徐家,隨我來住了?!?/br>
    云濃也早有搬出徐家的打算,只是原主與徐家到底是有親緣關系在的,并非說搬就能搬。這事也沒個頭緒,云濃轉而又問起了太皇太后的身體。

    早在上次,她就已經從景寧那里得知,知道她老人家病情有所好轉,但還是難免惦記。

    “顧修元找來的那位神醫的確醫術高超,如今已撐過冬,入春之后便好了許多,未曾再有反復?!痹掚m如此說,但景寧卻還是低聲嘆道,“只是去年宮變太過慘烈,她老人家也留了心病,不知將來會如何……”

    景寧雖沒明說,但云濃會意。

    當年先帝壽宴宮變,那是兄弟鬩墻,到最后一死一囚,朝堂更是亂作一團。先帝更是氣急攻心加重傷情,郁郁而終。太皇太后這樣的年紀,縱然是能撐下來,想來也是拿藥吊著了。

    云濃養在太皇太后膝下數年,雖無血緣關系,但感情也是深厚至極,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半個時辰后,馬車停了下來。

    這半山腰的別院是景寧大婚之時太后給的,后來云濃搬出宮,太后又將另一處宅院給了她。這兩處宅院離得并不遠,云濃在景寧的東苑門口下了車,下意識地偏過頭去,盯著那曾經屬于自己的西苑看了會兒。

    “進去吧,”景寧低低地喚了聲,又道,“西苑已經許久沒人去過,應當只剩了幾個看門的仆從?!?/br>
    云濃收回目光,跟了上去:“顧修元沒再來過嗎?”

    “皇上登基后甚是倚重他,朝中那么多事情,他可走不開?!本皩幭肓讼?,“去年秋,他仿佛是重病了一場,皇上遣了好幾個太醫去看診。到那般地步,他也就告了兩日的假罷了?!?/br>
    早些年,云濃幾乎每日都與顧修元在一處,可這一年對方究竟發生了什么,卻是一無所知。

    如今從景寧口中得知這些事,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景寧覷著她的神情,停下了腳步:“你還記掛著他?”

    “不是記掛,只是好奇?!痹茲廨p聲道。

    景寧盯著她看了會兒,復又向內走去:“當年之事已塵埃落定,再追究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果……不過若你當真想去查,我也會幫你?!?/br>
    云濃看著這熟悉的院落,沉默許久,松口道:“的確沒這個必要?!?/br>
    她并非是那種執著著要一個說法的人,順手為之倒還好,若要逆流而上,卻是沒這個韌性的。

    她不是什么癡情人,也沒準備向顧修元討要什么交代。

    前世是陰差陽錯地撞上,便順其自然地在一處。

    如今兩人身份懸殊,八竿子打不著,何必再去抓著前塵舊事去掰扯算賬?且不說能不能查出個所以然,縱然是能,她又能做些什么?

    只會落得滿地雞毛罷了。

    云濃在別院中歇下,住了兩日。

    這一年來,她頂著謝云濃的名字,便是任性也都有限度。這次隨著景寧來別院,她特地沒帶翠翹,可謂是自在得很。

    云濃也并非時時與景寧在一處,兩人用完午飯,景寧回房去歇息,她左右無事,便離了東苑到山間去散步消食。

    這些路她都是走慣了的,所以并沒讓侍女跟著。

    這原沒什么問題——如果顧修元沒來西苑的話。

    先前初到時,景寧還同她說過,顧修元忙得厲害,壓根不會想起到這別院來的。云濃深以為然,直到她閑逛時正撞上顧修元。

    兩人目光相對,云濃下意識地想要轉身就走,可理智卻告訴她這樣反而會壞事,所以只能強撐著若無其事地對顧修元笑了笑。

    心中則是又浮現了先前的疑問:“他這么閑的嗎?”

    顧修元走近了些,淡淡地開口道:“可巧,竟在此處遇著謝姑娘?!?/br>
    他嘴上說著“巧”,可臉上卻沒有半點驚訝的神情。以云濃對他一貫的了解,他八成是早就知道此事,這句不過是個開場的問候罷了。

    “的確是巧了?!痹茲獯瓜卵劢?,看著石階旁的苔蘚。

    她只附和了這么一句,并沒再拋話頭,但凡是個知情識趣的人,就該讓開路,心照不宣地相互告辭了。

    可顧修元偏偏像沒察覺一樣,又問道:“謝姑娘怎么在這里?”

    若換了從前他這么明知故問,云濃必定是要懟回去的,可如今,卻也只能耐著性子解釋道:“長公主邀我到別院中來,為她調香?!?/br>
    “說到調香……”顧修元看著她這低眉順眼的模樣,慢悠悠地說道,“姑娘先前給我那方子,我讓人去試了,可調出的香卻有些不大一樣?!?/br>
    云濃下意識地抬眼看向他:“我給的方子并沒錯。許是大人請的制香師并沒拿捏準,再多試試就是?!?/br>
    就算同一個方子,不同的制香師調出來的味道也未必能全然相同。只是縱然有差別,也極小,大多數人都分辨不出的,除非嗅覺天生靈敏,又或是對這香十分熟悉。

    “我府中的制香師不知換了多少,可總是不滿意?!鳖櫺拊ǘǖ乜粗难?,“可巧遇著謝姑娘,不如姑娘再來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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