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吃邊聊，陳希夢倒是覺得許家奶奶跟自家爺爺有些相似，事實上，老人家都一樣，喜歡有人跟自己說話。

    許家奶奶在家中的地位很高，可是每個人都很忙，包括許司若的母親簡雪，而孫子和孫女又不在家，所以老人家多數時間都是孤單的，陪著她的人也只有家中的幫傭。

    從小和爺爺膩歪的陳希夢，在老人家的眼中自然是乖巧懂事的一類，讓許家奶奶歡喜的很，不吃藥都感覺精神了很多。

    許司若說道，“我奶奶很少下廚的，你今天面子真的超級大，頂級廚師做的菜，小要飯，你一定要把盤子都舔干凈，知道了嗎？”

    許家奶奶拿起筷子，敲了一下許司若的頭，說道，“臭小子，怎么說話的？”

    許司若不服道，“小要飯是她的乳名，她爸媽就是這么喊她的，奶奶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問??！”

    “哪有人乳名叫這個的，你甭跟我胡扯，”許家奶奶說著便端起一盤糖醋排骨，遞到陳希夢的跟前，笑著說道，“丫頭，你太瘦了，多吃一點，長身體?！?/br>
    “謝謝奶奶?！标愊粢矝]有一開始的拘謹，只當許家奶奶是個長輩，真誠地對待即可，也無需奉承和刻意討好，老人家只要有人陪，怎么都好。

    許家奶奶摸了摸陳希夢的頭，笑道，“你這丫頭真乖，看著就討喜”

    “啪”的一聲，許司若放下手里的筷子，說道，“這飯沒法吃了，之前還大寶貝地喊人家，現在就看上了別人，您不能仗著年長就移情別戀??！”

    “臭小子，沒個正經，說什么呢？”許家奶奶也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給了親孫子，說道，“奶奶親自下廚，還堵不上你的嘴？”

    陳希夢疑惑道，“奶奶，他平時說話也這樣嗎？”

    許家奶奶回道，“這臭小子啊，只有他爸在的時候不敢亂說話，平時都這樣，他媽也管不住他，丫頭，你要是聽到他說不中聽的話，你就當個屁放了就是，甭跟他講道理，講不通的?！?/br>
    “奶奶，真的是這樣的！”陳希夢說到這里，忽然激動起來，一下子找到了知音。

    “……”許司若看著一老一小兩個女人開談，瞬間覺得世界沒愛，她們談話的樂趣全都集中在奚落許司若的不是上。

    原來女人不管多大年紀，都一樣。

    第193章寒假

    隨著最后一科考完，陳希夢的大一上半年也就這樣結束了，陳希夢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回了季潭村。

    出租房當初是為了大姐陳佳夢而租下，后來陳希夢索性搬了出去，如今陳佳夢卷錢逃跑，陳希夢也不好再搬回學校宿舍。

    原本那些悠悠之口就很難堵上，陳希夢要是灰溜溜地回去，怕是又要被說上一學期。

    也罷，反正貨物那么多，學校宿舍也沒有地方騰給陳希夢放，一個人住，倒也自在，不必擔心吵到別人。

    陳柳夢放假比陳希夢早，已經在家待了快一個星期了。

    學生放假回家，外來的勞務工人也一樣，沒過多久就要過年了，但是村里依然可以聽到不少人家的襪機還在運作。

    陳家的手套機卻在一個月前就停了，說是早些休息，準備過年，但是陳希夢心里很清楚，其實是手套生意不好。

    是啊，說什么王素娥身懷六甲，早些歇業，好好休息，可是明明比做手套的時候還要累，車間里堆滿了蛇皮袋，都是沒有翻的襪子，就為了掙些錢。

    關于大姐陳佳夢卷錢逃跑一事，陳希夢不敢提，母親王素娥就坐在自己面前翻著襪子，有時候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不曾休息。

    而王素娥這樣一天干下來，頂多也就十幾塊錢。

    陳希夢看著勞累的母親，覺得很愧疚。

    原來，在陳佳夢逃跑前不久，陳家兩姐妹還坐在一起算了一筆賬，除去成本和地攤生意繼續維持的經費，這個學期的凈收益還算不錯。

    那個時候陳佳夢還沒有出事，心情也很不錯，兩人商量好了，開一個戶頭，先把錢給存了，等寒假回家就把多出來的錢交給母親。

    一旁的陳柳夢也在幫忙干活，說道，“娘，我在學校里找了一份兼職工作，在學校的食堂幫忙，每天中飯和晚飯時間就特忙，錢不多，但好歹也能賺到一些零花錢?！?/br>
    王素娥說道，“兼職賺些零花錢是好事，但是不能耽誤學習?！?/br>
    “娘，我知道，”陳柳夢轉身搬襪子的時候，正好瞧見發呆的陳希夢，陳柳夢將一把襪子丟向陳希夢，說道，“小希，你發什么呆呢？”

    王素娥站起身，敲了敲發酸的腰，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說道，“我去做午飯?！?/br>
    陳柳夢見老幺依舊沒反應，提高了音量，說道，“小希，趕緊幫娘一起把這些襪子都翻了，不然晚上又要忙到很晚，你不在的這些天，我每天都翻到晚上十點多?！?/br>
    “我還有功課要做?！标愊粽f著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什么？！”陳柳夢瞪大眼睛，看了看滿地的襪子，又看了看離去的陳希夢，喊道，“憑什么你可以不干活，這不公平！”

    王素娥聽到吵鬧聲，折了回來，說道，“姐妹之間不許吵架，你們咋回事，越大越不聽話，前段時間跟大姐吵，現在你倆又吵？”

    陳柳夢指向陳希夢的房間，告狀道，“娘，我沒有跟小希吵，她偷懶，不干活！不能因為她年紀小，她就可以享受特權啊，再說了，弟弟才是最小的，這不公平！”

    王素娥見陳柳夢不依，就往陳希夢的房間走去。

    “吱咯”一聲，王素娥推開了房門，之間陳希夢坐在書桌前，埋頭寫著什么。

    王素娥走近一看，書桌上攤著十幾張紙，白紙上都畫著小人。

    本以為女兒在學習，沒想到在玩，王素娥說道，“小希，你都這么大了，還畫畫玩？現在你們都放寒假了，別想逃，我特地多要了幾袋襪子來，別玩了，出去幫忙干活?！?/br>
    “別??！”陳希夢連忙拿過王素娥正要丟掉的畫紙，解釋道，“娘，我沒在玩，我畫的不是小人，我在做設計?！?/br>
    “啥？”王素娥沒讀什么書，怕是又在被女兒忽悠。

    畫紙上涂涂改改這么多，也難怪母親看不懂，但是上面有筆記和痕跡，所以陳希夢雖然一直在重畫，卻還是把之前稿子的留下，還當個寶。

    “娘，我之前參加了一個時裝秀，我看到很多大師級別的設計，”陳希夢一邊說，一邊從書包里掏出一本冊子，攤開給王素娥看，陳希夢繼續說道，“娘，你看，看這些衣服，好看嗎？”

    王素娥回道，“哎！還真的很好看，跟你桌上這些亂涂亂畫的確實不一樣?！?/br>
    噗！真是親娘！

    陳希夢說道，“娘，這些也是我畫的，但不是我做的設計，我只是把我之前看見的，覺得很棒的作品都畫了下來?！?/br>
    就跟為了寫好作文，摘抄好詞好句的道理一樣，將好的元素留下，不是為了今后照搬照抄，而是為了留給自己創作的靈感。

    是啊，沒有照相機，陳希夢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記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時間一久，腦袋里的記憶總會變得模糊。

    王素娥翻著陳希夢的畫冊，越看越起勁，索性挪了挪椅子，坐下了身。

    其實王素娥年輕的時候就是個美人胚子，漂亮的女人喜歡漂亮的衣裳也很正常。

    陳希夢接著說道，“娘，下學期有一個秉術博會，我們專業有個參加的名額，我是其中一個候選人，具體要誰去，估計得等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以后才能確定，但我有信心，而且我也很想去?！?/br>
    王素娥抬頭看向陳希夢，問道，“秉術博會是啥？”

    陳希夢打了個比方，說道，“就像電影里那些江湖英雄一樣，匯聚一堂，互相切磋武藝，交流學習?！?/br>
    王素娥說道，“那是個好東西，你要去?！?/br>
    “嗯，”陳希夢轉過身，靠在書桌邊，繼續跟母親說道，“參加的學生，會代表學校的整個專業做一個簡單的成果匯報，因為學校很多，參加的人也不少，所以匯報時間很短，我聽班主任說好像一人三分鐘?！?/br>
    王素娥問道，“那這個秉術博會跟你這些畫有啥關系？”

    陳希夢從巴黎時裝秀回來以后，就一直在更改和修整自己的作品，那只是自身的一個提升過程。

    進取，是希望要自己肚子里有貨，腦袋里有東西，可是當陳希夢決定參加秉術博會以后，這份設計也多了一層別的意思。

    參加秉術博會的學校都必須有一定資質，就像陳柳夢的學校就被排除在外。

    秉術博會是綜合性的學術交流會，其中還不僅僅是教育事業，還有涉及到商業價值，否則許司若這樣的商人就不會摻上一腳。

    但是陳希夢可以簡單地用專業來理解秉術博會，陳希夢想借此機會，給自己搭建一個上升的平臺，認識對自己將來有用的人。

    陳希夢深信，秉術博會上，一定可以遇見設計專業的領航型人物，好的大學不會和社會完全脫節的，那些教授和學者也不會都是書呆子，有的甚至和社會上的企業有必然的關聯。

    陳希夢說道，“娘，我必須在秉術博會之前，做出拿得出手的作品，給自己一次展示的機會?！?/br>
    王素娥終于聽明白了，連連應道，“好，那你好好做，這跟你將來畢業的工作有關系，不能含糊，好好畫?！?/br>
    第194章奇怪的客人

    “說啥呢？”站在房門口的陳柳夢不服氣，說道，“娘，那我也要好好學習，我將來也要好好找工作的，小希不干活，我也不干?！?/br>
    反正也沒有幾塊錢，陳希夢不以為然，說道，“沒關系，那就讓娘把那些襪子都退回去不就好了?！?/br>
    王素娥起身道，“說得容易，咋退回去？想掙這個錢的人可不少，我費了不少口舌，人家才答應多給一些的?！?/br>
    陳柳夢說道，“憑啥大姐還在外面浪，小希窩在房間里，借著‘好好學習’的名義偷懶，就讓我一個人幫忙？娘，你這么差別對待，我會郁郁而終的！”

    王素娥罵道，“死丫頭，你咋說話的？說這么不吉利的話，你還想不想平安過年了？”

    “娘，你先去做飯吧，”陳希夢小心翼翼地推著王素娥出門，走到陳柳夢跟前以后，又拉著陳柳夢進屋，陳希夢說道，“二姐別鬧情緒，我又沒說一點不幫忙?！?/br>
    “一點兩點有區別嗎？你舒舒服服地坐在房間里的時候，想過我在車間辛苦干活？怕是你一屁股坐下，壓根就沒想來幫忙?！?/br>
    “翻，一定翻，但二姐你先幫我看看，哪個好看?！?/br>
    ……

    陳佳夢是不可能回家過年了，打電話回家也都是用公用電話，顯然是怕陳希夢找到自己，說話內容也極其短暫，一說完就掛。

    家里人提及陳佳夢，陳希夢就當這個人已經死了，反正見到真人這筆賬才能清算，否則跟家人告狀，只會徒添麻煩，倒不如先不說。

    是啊，比如母親知道了，頂多在陳佳夢打電話來的時候罵她，還能如何？陳佳夢的臉皮這么厚，肯乖乖聽母親的話回來“自首”？怕是索性連電話也不打了！

    最重要的還是擔心母親的身體，陳希夢覺得這是自己跟大姐的事，不應該讓母親勞心費神。

    “嫂子，志培大哥呢？”

    家里來了兩三個客人，笑著問道。

    王素娥連忙擦了擦手，泡了幾杯茶，回道，“來，屋里坐，喝茶，志培他剛出去?！?/br>
    “哦，是嗎，那志培大哥啥時候回來??？”

    “這個我也不曉得，他出門前沒有說?！?/br>
    “那這樣吧，我們也沒事，要不就在家里等等吧，等志培大哥回來?！笨腿藗兝_椅子，圍著桌子坐下。

    “那也成，你們吃過午飯了嗎？要不一起吃？”

    “我們吃過了，不用，謝謝嫂子?！?/br>
    ……

    王素娥做好了飯，可是并沒有把菜端上桌，因為桌子被客人們用著，王素娥走到房門口，說道，“小柳，小希，來廚房吃飯?！?/br>
    廚房吃飯？陳希夢和陳柳夢對視了一眼，然后跟著王素娥去了廚房，路過客廳的時候，瞧見三個中年男人圍著桌子坐著，他們抽著煙，眉頭緊蹙，正在聊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