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娥賠了錢，自然拿不出錢來，對于婆婆難聽的話，王素娥也沒辦法反駁。

    蔡水萍靈機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蔡水萍表現的很關心一般，還走到了王素娥的身旁，一邊假惺惺地握著王素娥的手，一邊說道，“素娥啊，原來你不回家過年是因為沒有錢啊，哎呦，真是可憐啊，大過年一個人在外面?！?/br>
    說到這里，王素娥的手指不自覺地握了握，這一年確實過得很不好，別人家都團團圓圓，但是自己卻沒有辦法回來。

    陳志培將煙蒂丟到地上，然后狠狠地踩了踩，說道，“一個人在外面過年，確實很‘可憐’呢！”

    陳家其他人聽不懂，但是王素娥明白陳志培話里的意思，王素娥聽到這里，心臟也“咯噔”了一下。

    確認過王素娥確實賠光了錢，蔡水萍這一顆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蔡水萍繼續假模假樣的安撫道，“素娥啊，這里始終是你的家，你不要因為和志培吵架，就想著疏遠了，錢都是小事，沒有了還能再賺，家人才是珍寶?！?/br>
    陳世培說道，“過年當然要回家過，不管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困難，家里人一定會幫你，以后不要這么傻了，還一點消息不給，害我們一直擔心你！”

    陳國安說道，“生意賠了就賠了，就當是人生閱歷了，以后踏踏實實地留在家里，好好過日子，錢還是能賺回來的?！?/br>
    “呵呵！”鄭氏嘲諷地笑了一聲，說道，“說的可真是輕巧，那錢是筆小數目嗎？說沒就沒有了，哎呦喂，真是大氣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家多有錢，多富裕呢！”

    躲在房間里一直偷聽的陳希夢走了出來，說道，“奶奶，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娘也不想生意做虧，再說了，這個錢不是奶奶的，奶奶干啥這么心疼，比我娘還難受？”

    “你這個小兔崽子……”鄭氏說著便快步上前，站在陳希夢的跟前，訓斥道，“我是你奶奶，不是你爹，你爹可以原諒你，你奶奶我可不會！沒大沒小的東西，誰教你這么跟大人說話的？”

    王素娥連忙說道，“小希，回房間去！”

    “我不！”陳希夢拒絕。

    王素娥沖著房間喊道，“小柳，把你meimei帶進去！”

    “哦！”陳柳夢連忙跑了出來，拉著陳希夢回房間。

    第55章父親和母親

    生意失敗是事實，當初信誓旦旦地離開，現在灰溜溜地回來，打臉也是事實，所以王素娥打算回家以后就已經做好了被批斗的準備。

    大嫂的虛情假意，婆婆的尖酸刻薄，公公的失望，丈夫的嫌棄，所有一切，王素娥都愿意忍受。

    就這樣，關于王素娥生意失敗的批斗大會，一直開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大伙兒都口干舌燥，發泄完了以后，王素娥才開始收拾自己帶來的行李，走進了房間。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是另一座火山噴發的開始。

    陳志培的臉色極其難看，“啪”的一聲，陳志培打翻了王素娥正在整理的行李箱，衣服灑了一地。

    王素娥沒有生氣，只是蹲下身，重新撿起，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動手，沒想到你只是打翻我的東西?！?/br>
    “打你？呵呵！”陳志培忽然笑了，接著又道，“我哪里還敢打你，你一根毫毛我都不敢碰了！我要是再動你一下，閨女保不住要對我動手了！”

    王素娥那拿著衣服的手指僵硬了一下，關于陳希夢之前跟父親吵架的事，王素娥也從蔡水萍的口中得知了。

    房間里只有陳志培和王素娥兩人，沒有外人，所以忍了這么久的陳志培也算是爆發了，陳志培說道，“你自己干的那些丑事，讓我來背鍋，王素娥啊王素娥，你真是有能耐，真長本事！”

    王素娥站起身，面向陳志培，說道，“關于這件事，你給了我面子，我確實想要謝謝你?！?/br>
    “謝我？”陳志培的臉色鐵青，說道，“老子一點都不想幫你，老子怕自己的臉丟到陰溝里去，這才替你王素娥瞞天過海！你娘家人還以為我欺負你！”

    陳志培清楚的記得大年初一拜年的場景，岳父差一點就跟自己動了手。

    如果不是因為夫妻關系，不是因為王素娥是他陳志培幾個孩子的親娘，陳志培打死也不會幫王素娥。

    王素娥自知做錯了事，從進家門開始，語調就很輕，做好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準備，因為沒有道理，所以語氣自然做不到強硬。

    丈夫陳志培在關了房門以后還表態，才發火，王素娥已經心懷感激。

    王素娥破天荒地認錯，說道，“志培，我以后會好好過日子的，這件事就這樣過去，成嗎？我不怕家里人和村里人知道，我就怕閨女們知道……”

    “閨女們有你這樣的媽，我都覺得丟臉！”陳志培怒道，隨即推開了王素娥求和好的手，撞開了房門，離開。

    王素娥長嘆了一口氣，也知道陳志培會有這樣的反應，但是不管如何，日子總要過去下，只希望時間久了，陳志培就會放下。

    然而在陳志培憤憤離去的時候，陳希夢則躲在墻后，只聽到一些支離破碎的信息，哪怕陳希夢方才就在房間里，也聽不懂陳志培和王素娥的話。

    但唯一的可以確定的是，陳希夢似乎誤會了父親。

    日子還在繼續，隨著王素娥的回來，陳家又慢慢回到了從前，說真的，王素娥確實很勤快，不管鄭氏如何否定，在季潭村里的村民們看來，這樣能干的兒媳婦就是不多，還任勞任怨。

    然而每當有人夸贊王素娥的時候，鄭氏總是第一個跳出來，開始認認真真地細數王素娥的不是，尤其是王素娥執意要去上海做生意又賠光的事。

    鄭氏怕故事不夠精彩，王素娥的罪狀不夠明顯，甚至編了一個可怕的數據，說王素娥當初帶去了十萬塊錢，最后賠了個精光。

    鄭氏的話傳來傳去，最后又重新傳回陳家人的耳中，蔡水萍一聽，王素娥帶了十萬，蔡水萍一下子就急紅了眼，王素娥一個工錢就十萬，那是不是意味著她蔡水萍虧大發了？

    蔡水萍提著一桶衣服，也不洗了，急匆匆地跑回了家，沖進了車間。

    此時，王素娥正在做襪子，見蔡水萍上氣不接下氣，問道，“大嫂，你怎么了？”

    蔡水萍大口喘著氣，問道，“我剛剛在河邊洗衣服，聽他們說你一年前拿了十萬去的上海？”

    “十萬？”王素娥忍不住笑了，說道，“怕是婆婆說的吧？”

    “咋啦？”蔡水萍瞪大眼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實情。

    王素娥一邊修剪剛做好的襪子，一邊說道，“婆婆就愛夸張，哪怕我的工錢真的有十萬，你覺得婆婆肯給我十萬嗎？怕是五分之一都不愿意給?！?/br>
    蔡水萍知道王素娥一年前爭取到了工錢，但是具體多少，蔡水萍還真是不知道，蔡水萍好奇地問道，“那到底是多少錢？公公婆婆算給你多少？”

    “大嫂，你就別細問了，反正肯定不多，我做的也只是小本生意，有十萬的話，我早就開大店了，生意虧，還不是因為資金不夠，流動不起來，這才失敗了，全都賠光了，有啥好說的?！?/br>
    王素娥說著便數了二十只做好的襪子，然后綁好，放進了蛇皮袋里。

    蔡水萍不甘心，繼續追問道，“不是你meimei跟你一塊兒去的嘛，你倆合伙，你meimei也出了錢的吧，她出了多少？這一年，你們真的全賠了，還是還有賺的？我看你那些漂亮的衣裳，肯定值不少錢吧，你要是一點沒有賺，咋可能買那么多好看衣裳！”

    說起這個meimei，王素娥心里并不好受，原本是想帶著meimei一起賺錢，兩人也好有個照應，哪里知道錢沒有賺到，還讓meimei也賠了進去。

    “是吧？肯定賺了不少，你一定有很多私房錢吧，你騙公公婆婆你虧光了，是不是？”蔡水萍一個勁地追問。

    王素娥扛不住這蔡水萍機關槍一般的嘴巴，回道，“大嫂，實話跟你說吧，一開始確實小賺了一些，那些衣裳也全是那個時候添的，原本打算就這樣回家，可是當時腦子一熱，還想再闖一闖，沒想到……”

    蔡水萍接過王素娥手里的襪子，拉著王素娥坐在一旁，說道，“你先別做了，你跟我好好說說?！?/br>
    王素娥頓了頓，說道，“怪自己貪心了，非但投了全部的錢進去，還借了一些，最后全搭了進去，那會兒很忙，每天只睡幾個小時，因為壓力很大，欠了很多錢，所以我很想回家看看女兒們，都不敢，也沒有時間，更加不敢說實話?！?/br>
    蔡水萍八卦地問道，“欠了很多錢？欠了多少？你問誰借的？還清了嗎？”

    “大嫂，不說了吧，我還要干活呢，等有空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吧?！蓖跛囟鸩辉敢饧氈v，也知道蔡水萍這張嘴關不住事，王素娥便結束了這場談話。

    第56章大姐懷孕

    王素娥的能干，有目共睹，慢慢的，陳志培也放下了，生意失敗的事，也逐漸從人們的印象中淡去。

    王素娥自身形象好，哪怕穿著粗衣麻布，眾多村婦中也能一眼辨出，王素娥收起之前的急性子，不那么沖的話，其實陳志培也會當個寶。

    說的直白一些，王家又沒什么錢，也沒有土地，現在日子還好一些，以前就是一窮二白，陳志培看上王素娥什么，不就是因為王素娥長得好看嘛！

    陳志培對王素娥的不滿，一來因為王素娥不給陳志培添兒子，二來是因為鄭氏一直在陳志培的面前抱怨王素娥的不是，除此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王素娥的性格了。

    現在好了，生意失敗了，老老實實地回家，陳志培還幫了王素娥一把，這事一直讓王素娥記在心里，也不再跟陳志培對著干，如此一來，夫妻倆的關系竟然慢慢變好了。

    某日，陳希夢聽到客廳的電話響起，接起一聽，是大姐陳佳夢，陳佳夢哭著說道，“小希，是你，太好了，我……”

    “怎么了，大姐？”陳希夢追問道。

    陳佳夢哽咽地說道，“小希，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我需要錢……”

    “錢？”陳希夢一個高中生，哪里去弄錢，母親王素娥生意失敗以后，“錢”這個字，就成了陳家最為敏感的字眼。

    “對，我需要錢，我著急要，小希，我需要錢，我至少需要一千塊錢，我真的很需要！”陳佳夢一邊哭，一邊強調自己著急要。

    陳希夢一個高中生，哪里去弄一千塊錢給陳佳夢??！

    見陳希夢沉默不語，陳佳夢著急道，“小希，你得幫我，只有你可以幫我了，你一定要幫我……”

    “大姐，我哪有一千塊，你又這么著急要，我變不出來?！?/br>
    “問爺爺要，爺爺最疼你了，你去問爺爺要，爺爺一定會給你，但你不能說是我要的，你千萬不能讓家里人知道?！?/br>
    “爺爺……”陳希夢咬著下嘴唇，不敢接話，要知道上一次偷偷跑去上海，包括賠了人家醫藥費，花的錢也都是借了爺爺的，說是借，陳希夢也沒有還過，這一回，哪好意思再開口。

    陳希夢說道，“大姐，我之前也跟你說過了，娘回來了，生意又失敗了，所以全家人現在對我們很有意見，如果我這個時候再問爺爺借錢，奶奶一定會罵死我的?！?/br>
    “所以，你見死不救嗎？”陳佳夢質問道。

    “大姐，你到底怎么了，要不我跟爹娘說吧，他們一定會幫你的……”

    “不可以！”陳佳夢厲聲道，打斷了陳希夢的話，陳希夢被這一聲給嚇了一大跳，然而更嚇人的話，還在后面，陳佳夢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小希，我懷孕了……”

    “什么？！”陳希夢嚇得臉色頓白。

    “是的，我懷孕了，我來廣東以后，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我也不想一直打擾堂哥他們，所以我就著急想著搬出去，后來我遇到了一個人，就是我現在的男朋友，我搬進了他的出租房，我……”

    “大姐！你怎么這么不理智！”陳希夢崩潰，之前拆散陳佳夢和她的初戀，就是為了防止這樣的事，哪里料到陳佳夢去了廣東，這樣的事還是發生了。

    “我不知道，我現在也很害怕，我不敢讓爹娘知道，我需要錢，我要把孩子打掉，小希，你得幫我……”陳佳夢哭著說道。

    陳希夢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但又不好發作，陳希夢害怕聲音太大，被其他人聽去，車間就在客廳的隔壁，萬一大嘴巴大伯母聽見了，那么全村人都知道了大姐陳佳夢的丑事了。

    陳希夢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緒，問道，“大姐，那個男人呢？”

    “啥？啥男人？”

    “就是你那個男朋友，你的肚子是他搞大的，他就沒有什么態度嗎？最應該負責任的人就是他好嗎？！”

    “他……他也嚇死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陳佳夢顯得十分慌張。

    “那他就沒有錢嗎？既然在廣東打工，他就沒有一點積蓄嗎？把人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一句嚇死了就不了了之了嗎？”

    “他……他……”陳佳夢欲言又止。

    “大姐，你到現在還不說實話嗎？！”

    陳佳夢哽咽道，“其實他沒有工作很久了……”

    陳希夢怒道，“呵呵，沒有工作，那你們怎么生活的？你們房租怎么付的？你們吃飯的錢哪里來的？大姐，你別告訴我，還是你后來工作養的他！”

    陳佳夢只是哭，沒有反駁，看來是被陳希夢說中了，陳希夢抬手扶額，簡直要瘋了，大姐為什么會這么傻，躲來躲去，最后還是吃了男人的虧！

    “我會想辦法，先這樣吧?！标愊粽f著便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