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指著蔡水萍，對自己的大兒子告狀，道，“你好好問問你媳婦，有這么對你娘的嗎？你問她，她都在外面說了些啥！”

    “你又口無遮攔的說了啥？”陳世培怒道。

    蔡水萍卻不急不躁，將手里的襪子丟進了竹籃子里，說道，“你娘自己干了啥不說明白，就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你咋就認定是你娘委屈，而不是我們當了冤大頭呢？”

    陳世培一臉疑惑，問道，“啥冤大頭？”

    “咱們辛辛苦苦地干活，從生產隊到現在，你這個當大兒子的還不如那兩個嫁出去的meimei日子好過呢！你見過多少錢在自己手上了？”

    蔡水萍說著又轉身看向鄭氏，繼續說道，“啥兒子精貴？怕是哄人的話，這當兒子的，啥時候拿過錢了？！”

    陳世培聽明白了，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鄭氏著急道，“我只是給了她們一點零花錢，別再囔囔說我好像給了很多！”

    “給就是給了！”蔡水萍紅著臉怒道，“要么分家，就這么簡單！”

    剛洗完衣服的王素娥，一邊聽著蔡水萍和鄭氏爭吵，一邊晾衣服，叫她們一大早聯合起來欺負人，現在好了，互相又咬了起來，王素娥這一巴掌，可不愿意不聲不響地挨著。

    陳國安走了進來，問道，“啥事吵吵？”

    “分家！”蔡水萍吼道。

    陳世培也抱怨道，“一天到晚干不完的活，就沒有見過多少錢拿在自己手上過，原來娘都偷偷給了meimei她們，這就讓人不服氣了?！?/br>
    “啥？”陳國安轉身看向鄭氏，問道，“世培和水萍說的話，啥意思？”

    鄭氏冤枉道，“我就是給了幾塊錢給她們，啥叫我偷錢似的？！”

    陳家現在是不可能分家的，一家子都在最關鍵的時候，一直認為團結就是力量的陳國安，說什么都不愿意分家，但是這件事，一下子就炸了鍋，蔡水萍哪里肯就此作罷。

    陳志培把拉貨的手推車還給鄰居的時候，也聽說了鄭氏偷偷給閨女們錢的事，陳志培急匆匆地趕了回來，正好撞見蔡水萍為此要分家，正在大吵大鬧。

    陳志培質問道，“娘，你到底給了meimei她們多少錢？什么時候的事？一直都在給？你瞞著我們給了多少？我們當兒子的，一個個都老實巴交的，啥好處也沒有要過，啥錢也沒有占過，娘你倒是蠻心疼閨女的！”

    鄭氏氣到不行，解釋道，“我沒有給多少錢！我真的沒有給多少??！”

    “甭說了，分家好了！”蔡水萍將手搖襪機關掉，接著雙臂交叉，疊放在胸前，又道，“現在這樣，我也沒有心情干活了，索性把這事給解決了，家產到底是多少，咋分，全都講講清楚！”

    “胡鬧！”陳國安厲聲道，“啥時候說要分家了？！”

    陳世培說道，“爹，不是我們要鬧事，是娘這做法，讓我們心里很不舒服?！?/br>
    陳志培拖過一把椅子，坐下了身，點燃一支煙，猛吸了一口，說道，“這事，我也不服！”

    陳家姐妹們放學回來，見家里烏煙瘴氣，陳希夢跑到王素娥身旁，看著屋子里吵架的大人們，問道，“娘，怎么了？”

    王素娥推了推陳希夢的書包，說道，“沒你的事，進自己屋子寫作業去?！?/br>
    蔡水萍見陳皓站在門后，招了招手，說道，“皓皓，你過來，你來問問你奶奶，你不輟學省下來的錢，是不是讓你奶奶去拿‘孝順’兩個姑姑了，你問問你奶奶，來，過來?！?/br>
    鄭氏怒道，“蔡水萍，你咋說話的？！什么鍋都往我身上甩？皓皓不讀書，還賴我拿了學費了？皓皓要是讀的上去，陳家會讓唯一的大孫子輟學的？！”

    “三年前說這話，我還相信，現在我不相信了！”蔡水萍快步走到門口，指著外頭，扯著嗓門說道，“那張家的孫子成績好嗎？不一樣在念技校！啥叫技校？就是學技術的學校，不是看成績，是學本事的！你們咋不讓皓皓去念？”

    陳世培說道，“一直口口聲聲地喊大孫子，說啥是咱家的寶，還不如兩個嫁出去的閨女，呵呵！”

    陳國安發話道，“好了，都別吵了！皓皓要學什么技術，就去念個技校，你們也別扯分家，不可能！還有你……”

    陳國安轉身面向鄭氏，說道，“你一把歲數了，當娘還不會整公平？弄啥幺蛾子，搞得家宅不寧的！”

    “我……”鄭氏那個冤枉，不就給了幾塊錢罷了，竟然鬧出這么大的事來。

    蔡水萍一聽陳皓可以念技校，這才舒服了一些。

    事實上，蔡水萍心里也有數，鄭氏不可能給很多錢給自己閨女，因為大錢都掌握在陳國安的手里，所以一比陳皓這上千的學費，蔡水萍自然舒坦。

    陳皓則一臉絕望，小聲說道，“娘，我不想念書……”

    不等蔡水萍揍人，陳國安說道，“皓皓，就去念個機械類的技術，反正家里做襪子，你學點本事回來，以后也好修修襪機啥的?！?/br>
    陳柳夢偷聽完了以后，跑進了房間，對姐妹倆說道，“大姐，小妹，堂哥要去念技校了！”

    “啪嗒”一聲，陳佳夢的筆芯因為用力過猛而折斷，陳佳夢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鉛筆，感慨道，“大孫子就是不一樣，成績爛就可以去念技校，我們一旦考不上，升不了學就得回家干活?！?/br>
    陳柳夢有些不懂，問道，“技校就不管成績的？”

    陳佳夢站起了身，推開了椅子，不服道，“有錢交學費就成唄！”

    陳希夢努了努嘴，據陳希夢所知，其實堂哥這技校還是有必要讀的，手搖襪機的機械零部件還不算多，問題也不太多。

    但是幾年后，手搖襪機就會淘汰，爺爺陳國安會引進第一批自動機器襪機503z，二十幾臺機器都是二十四小時運作的，出故障也是常有的事，確實需要陳皓。

    第18章校門口賣早點

    次日，王素娥來到辛南小學的門口，將三輪車?？吭谝慌?，開始收拾，準備擺早點攤。

    王素娥正要開始吆喝，只見陳希夢騎著自行車過來，王素娥問道，“小希，你咋來了？不是說了你們去上學就好，不用來嘛！這么遠，你趕學校，咋還來得及？快回去！”

    這早自習遲到還說得過去，陳希夢這么一來，怕是回去都趕不上第二節課了。

    “娘，我都能給高三的學生輔導，這初中的課，哪里難得住我？”陳希夢一邊停下了自行車，一邊說道。

    王素娥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我自己有分寸，還是幫娘賣一會兒，我再回學校去吧?！标愊粽f著便解開書包，掏出一袋氣球，然后吹了幾個，綁在三輪車上，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眼球。

    王素娥見有效果，也開始吆喝起來，“賣早點啦！好吃又香的糕點！快過來看一看”

    有了第一波客人涌上來，就會有接連不斷的人，尤其是公交車停站的時候，小學生們下車，一看見很多人圍著，不管在賣什么，都會好奇，跑過去瞧一瞧。

    王素娥的手藝好，陳希夢的點子好，糕點的外形又可愛，味道香甜，很討孩子們喜歡，加上城里的孩子兜里富裕，買幾塊糕點吃，都舍得，哪怕已經吃過了早點，也會當零食吃。

    不一會兒，三輪車上的蒸籠就見底了，王素娥將最后兩個裝進了塑料袋，正要遞給跟前等待的小男孩時，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奪過了塑料袋。

    王素娥愣了愣，看著眼前傲慢的小女孩，扎著馬尾，先是瞪了身旁排隊的小男孩一眼，然后遞給王素娥一張十塊錢，催促道，“快找錢?！?/br>
    小男孩氣得小臉微紅，怒道，“許文文，那是我的早點！”

    小女孩就像沒聽見似乎，晃了晃手里的十元錢，對王素娥說道，“阿姨，快一點找錢！”

    “可是……”王素娥有些不知所措，這早點確實是小男孩排隊等的，而且他是最后一個，結果半路殺出個陳咬金，王素娥不知道該不該收這個錢。

    陳希夢蹙了蹙眉，怎么覺得有點兒似曾相識的味道？

    小男孩欲搶，小女孩卻咬了一口，反問道，“現在你還要嗎？”

    “你……”小男孩氣炸，聳了聳雙肩包，懊惱地走開。

    王素娥這才接過小女孩的十塊錢，一邊低頭笑，一邊找錢。

    “阿姨，糕點很好吃，你明天還來賣嗎？”小女孩笑著問道，臉上還要勝利的喜悅。

    王素娥把零錢遞給小女孩，笑著回道，“來，還來”

    “??！”陳希夢恍然大悟，看著揮手而去的小女孩，想起這場景跟自己以前在書店里搶書一樣，但是跟前的小女孩又讓人討厭不起來，反而有些佩服她的機智。

    王素娥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因為生意好，王素娥的心情也是極好，笑得合不攏嘴，說道，“小希啊，你真聰明，果然是城里好賣呢！”

    陳希夢沒有回話，只是看著遠處，隱約覺得不對勁！

    “看來明天要起再早一些，多做一些，”王素娥見陳希夢一直不回應，抬頭看向陳希夢，“小希？咋啦？”

    陳希夢看著校門口，見一個少年攔截了那小女孩，蹲下了身，正在和小女孩說些什么。

    而那個少年正是許司若！

    當少年說著話，同小女孩一起轉過頭看過來的時候，陳希夢就覺得沒好事，連忙催促王素娥，說道，“娘，我們快走！”

    “??？”王素娥一臉疑惑。

    “娘，走！”陳希夢說著便連忙背起書包，那個家伙看見了就倒霉，離得遠一些才安全！

    然而校門口，小女孩和許司若一開始還好好的，兩個人說著什么，可是很快就變了味，二人之間似乎發生了什么沖突，小女孩一直搖著頭，似乎不肯同意什么。

    王素娥見狀，本想騎著三輪車離開，又停了下來，說道，“小希，你看那個小女孩，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嗯？”陳希夢聞聲轉過頭，看到小女孩真的快急哭了，“不是吧，這個變態，一年級的小女孩都不放過？！”

    就在王素娥猶豫，要不要上前去勸阻和幫忙的時候，只見那少年一把扛起了小女孩，正往她們的方向走來，小女孩蹬著腳，一直吵著要下來。

    陳希夢和王素娥對視了一眼，看不明白。

    許司若說道，“喂，你們賣的是什么東西？看把她吃的，人都吃壞了，我要報警抓你們?！?/br>
    “啥？！”王素娥一臉懵逼，竟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質問。

    “呵呵……”陳希夢則皮笑rou不笑，果然遇見這個家伙沒有好事！

    許司若說道，“要么去警察局，要么趕緊走，以后也不許來賣，聽見了嗎？”

    小女孩一聽，以后都沒有了，愈發地激動，喊道，“不可以！我要吃！我要吃的……”

    陳希夢懊惱道，“你這碰瓷和搞事的，也太不專業了，你就不能找一個肯配合你的人嗎？你理由這么爛，怎么還好意思理直氣壯地說？你這樣跟無賴有什么區別？！”

    “小希！”王素娥拉了拉陳希夢，對方擺明了有惡意，但是在王素娥的眼里，畢竟是個孩子。

    王素娥面向許司若，好言問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怕是校門口的時候是在賄賂小女孩，然后污蔑她們的糕點有問題，見小女孩不愿意，就光天化日之下挾持，陳希夢真是服了！

    “阿姨看著她好像很不舒服，要不你放她下來？”王素娥看著被扛著的小女孩，莫名心疼。

    “她是很不舒服，我準備帶她去醫院，而問題就是你們的糕點，”許司若咬著糕點不放，隨即又看了看小女孩。

    小女孩委屈地癟嘴，卻不知為何，竟然真改了口，說道，“阿姨，你們的糕點有毒，我肚子疼……”

    “你真是夠了！”陳希夢炸毛，對王素娥說道，“娘，他故意找茬的，他就是辛南高中那個把我自行車焊到電線桿上的人！”

    第19章你要失業了

    許司若面不改色，說道，“指控要有證據，不然我告你誹謗我?！?/br>
    王素娥想起閨女騎車磨破的膝蓋，就來氣，因為自行車上的焊接口導致的，如此說來，就是眼前這個男孩子搞得惡作劇，現在還污蔑她們的糕點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