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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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對你做。但是紀姜,活著就有選擇,你從前那句話是對的,紀姜先為大齊公主,而后才是宋簡之妻。你選過一次,而且,你選對了。紀姜你雖是個女人,但此時此地,我敢托付的人,只有你了?!?/br> 紀姜閉上眼睛,他的話雖然平靜,卻決絕得可怕。 “你不要對我說這些話。還沒到非此不可的地步,你好不容易尋到了水源,救了村中人的性命,沒有這個道理……沒有……” 她咬住嘴唇,甚至有些不敢去看那雙平寧的眼睛。 “我們都可以死,但你一定要活下來,這一回南方廣稅改制巡查,閹黨一派官員的罪證已收集齊全,之前我已經讓張乾帶出,交給樓鼎顯了,你出去之后,一定要將那些東西帶回帝京城,司禮監是走不通的,所以紀姜,你行你自己的道理?!?/br> 這話,說得可真像訣別之言啊。 她無言以對,只是在顧有悔懷中拼命地搖頭。 然而他卻跟來一句更令她心痛的話?!皼]事,紀姜,你此時不應我,我不迫你,你是臨川長公主,臣信你?!?/br> 他撐著門框站起來,“紀姜,宋簡信你?!?/br> 正說著,林舒由與青娘已經趕了過來。 林舒由上前查看了一眼,轉身對紀姜道:“殿下,我已將患癥的人都安置在杏園西邊的一派茅屋內了,為了防止疫癥蔓延其他人,宋大人也應一道過去。這次的疫癥兇險,我不敢欺瞞殿下,我如今還不知道如何下藥,只能試?!?/br> “你要把他也帶過去嗎……” “這是最好的法子,否則,其他的人也恨難活下來,好在,現在有干凈的水源,但是藥材……” 他眉頭深皺:“總之,殿下,您讓我試一試,我一定竭盡全力?!?/br> 紀姜閉上眼睛。 “宋簡,你說你愧對我,到現在卻還是要逼我……” “我沒有逼你,紀姜,我信你,你也要信我,我還舍不下你,我的命我自己來賭,你來權衡?!?/br> 說完,他看向林舒由:“林先生,走?!?/br> 青娘上前撐扶住宋簡的身子,對紀姜道:“殿下,妾一定照顧好宋大人?!?/br> 顧有悔道:“母親,您年紀也大了,怎能去那種地方,還是我……” 青娘望了顧有悔一樣:“母親是佛陀座下的人,早就不懼什么了,母親會照顧好自己,至于你,你護好殿下,就是護好了母親?!?/br> “可是……” 青娘并沒有再回應他,轉而回頭對林舒由道:“走吧。林先生?!?/br> 她最終沒有伸出手去拽他。 這才是所謂的深淵,然而,終其一生,她也沒能真正拽住他。 他屬于這種浩蕩的天命。 誠如宋子鳴,亦如顧仲濂。 一生燦耀,也裹挾血rou的濃漿。 眼看著三人深深淺淺地往前行去。 顧有悔將紀姜拽向道旁。 日光暖洋洋地籠罩下來,土地如同一張凌亂的溫床。蒸出一陣一陣死物熱氣??墒羌o姜分明覺得很冷。冷到她不得不抱緊了手臂,慢慢的地蹲了下去。 顧有悔也蹲下身來。 只見紀姜死死地咬著嘴唇,手指狠狠地摳在手臂上,指甲幾乎嵌入血rou之中。 “你和宋簡……可真是像。對于自己的生死,都能冷靜處之,可面對對方的……” 他的話說了一半,卻又覺得這不是什么寬慰的好話,索性頓住了。低手撩開紀姜額前的碎發:“喂,你想哭就哭吧。他都走了?!?/br> 誰知,紀姜卻搖了搖頭。 她早已淚流滿面,卻彎曲拇指狠狠的抵住眉心。努力地平復著呼吸。 “顧有悔,南京城的守將的是誰?!?/br> “你要做什么?!?/br> “想法子,給你師兄爭取一點時間?!?/br> 顧有悔道:“是一個叫周與安的人,但是,我來時去查看過了,梁有善派了東廠的人入南京城,是以監察南京城城防為任的。紀姜,梁有善恐怕真的是想把你們困死在涂鄉” 說完,他突然想著什么:“對了,其中有一個人,殿下認識?!?/br> “誰?” 顧有悔還不及開口,她卻已經追猜了出來:“唐幸嗎?” “對。殿下怎么知道?!?/br> 紀將吐出一口氣,謝天謝地,想不到,他盡然與她還有這樣的默契。 “樓將軍他們幾時進得了村?!?/br> 顧有悔看了一眼天時:“約摸就是今日夜里了?!?/br> 紀姜一下一下地掐捏著手指。 “你現在就出村子,去找樓鼎顯,讓他折返,去南京城?!?/br> “為什么。你要他做什么?!?/br> 紀姜的肩膀有些微微發顫:“此時南京城的城防比涂村這幾百來人的生死更重要,你告訴樓鼎顯,讓他們以流寇的身份去滋擾城防。有唐幸在,說不定能拖住城防上的人,騰不開手到涂鄉來?!?/br> 顧有悔道:“可是我走了,你怎么辦,萬一……” “涂村被封,能夠出得去的人,恐怕只有你和林舒由。林舒由我不能放,因此只能是你了,趕緊走,再晚恐怕會來不及?!?/br> 顧有悔仍有憂慮。卻被紀姜向前推了一把。 “我,還有宋簡,以及村中幾百人的性命,都交給你了。宋簡要我權衡,我不權衡,我也要和梁有善賭一把?!?/br> 她到底是紀姜,總能扒開一道口子,給予一縷生的光。 顧有悔沉默了須臾,終點了點頭:“好,好,我幫你。你一定要顧好自己,千萬不能為了宋簡命都不要?!?/br> “我知道,快走?!?/br> *** 此時杏園西面的茅屋中,林舒由眉頭緊鎖,宋簡靠著墻坐著,沉默地凝向他。 四周一片慘相,□□聲,哭喊聲不絕于耳。宋簡卻盡力地挺直脊背,撐著傷處坐直身子。 “直說。你有幾層把握?!?/br> 林舒由搖了搖頭:“宋大人,藥材不夠。就算我試得出來,怕也救不了所有的人。 ” 宋簡轉頭向周圍的人們看去,昏暗得茅屋內宛如人間煉獄一般,裸露的皮膚血rou模糊。有的人已經疼得發不出聲音了。半睜著眼睛望著宋簡。說來也怪,患病的人幾乎全是青壯年,想顧仲濂和青娘這樣的老人,還有七八歲以下的小孩的,卻幾乎都幸免于難。 宋簡道:“試藥有風險嗎?” 林舒由道:“有?!?/br> “好?!?/br> 他咳了一聲:“你先試,拿我試,生死由命,我請顧老給我做個見證?!?/br> 誰知話音未落,卻聽旁邊傳來一個男人聲音:“宋大人……拿我來試吧……沒有您帶著大家進山找水,我的孩子們都活不下來?!?/br> 林舒由的眼睛有些發潮。 “宋簡,他的話也有道理?!?/br> “你在想什么?你是醫者仁心,誰的命不是命!” “大人,你聽草民的吧……您……啊,是草民見過,最不像大人的大人,草民是賤命一條,死就死了,您不同……你得活著,您……還得帶著我們的孩子,活出去呢……” 第94章 盲棋 林舒由原本是個情愿避世的人, 在瑯山上的時候就活得比顧由悔要自在。他們行醫是為了修性, 并不是為了求名。江湖又是個漂泊氣重的地方,他活到現在, 若不是顧有悔,他是不會身處在這混著復雜而潮濕人情的修羅場中。 宋簡垂頭沉默下來。 林舒由想說點什么,又覺得自己抓不住癥結。只得嘆了一口氣道:“無論如何, 藥都是要試的。宋大人, 您說南京城的人要焚村,既然如此,耽擱下去也無意義, 我這就出去配藥,你還有時辰,再想一想?!?/br> 說完,他又側向那個男人:“大叔, 您也一樣的,宋大人的話對,對于我而言, 誰的命都是命?!?/br> 說完,他拉下袖子來, 推門走出去,又回手落下了鎖。 門前的顧有悔抬起頭來。旁邊還站著拄著木拐的顧仲濂。 林舒由拍了拍后脖頸子:“你們不用這樣看著我, 我會盡我的力的……但是,關于焚村的事,你們有對策了嗎?” 顧有悔偏頭越過林舒由, 往那一排茅屋看去。 淡淡的血腥味和無名的惡臭一陣一陣從里面散出來。 “紀姜想出了一個對策,我馬上就要出村,不過師兄,你這里我還是放心不下。我怕紀姜……” “我明白,無論殿下說什么,我都不會讓她近這里一步?!?/br> “不是……” 顧有悔收回目光:“我要順道去一趟南京城探看,興許能帶些你需要的藥材回來。林師兄……“他說至此處,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你要救宋簡。有什么所需,盡管提?!?/br> 這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倒是令林舒由詫異的,他朝顧有悔走了幾步,“你雖不見得想他死,也沒理由要救他啊?!?/br> 顧有悔用劍柄將他擋得遠些。 “我還有分寸,宋簡如今的命,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重要。這回即便要我的命去換,我也不會哼一聲?!?/br> 林舒由望著顧有悔,他以前一直覺得他就是一個楞頭少年,憑著一身狂氣和武藝在江湖尚浪蕩,后來將心收到大齊的那位公主手中,才算與這天下的正大之事有了些關聯的,但平素行事仍然莽撞,熱血滿腔,見不得紀姜吃一點虧。如今聽他這樣說……他將目光轉向顧仲濂。 顧仲濂將自己手上木杖一下一下地戳捶在軟泥地上,雖然沒有說話,眼神中卻隱約得見一絲贊許的笑。 “我走了,交給你了?!?/br> 林舒由笑了笑,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走吧,師弟話,我記下了?!?/br> 顧有悔抓住林舒由的手,狠握了一把,轉身往林中去了。 人影子消在漫無邊際樹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