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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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桌十分寬敞,擺了一系列書籍,以及筆筒、鬧鐘一類小物件后,還有大把空間用來學習寫字。 嬸嬸還為兩個姑娘一人掛了一頂粉色原定帳篷,顯得房間更加漂亮。 … 勞累了一天,勉勉強強收拾完東西,下午時分,一家人便進樓下的大型超市逛逛——在當年,那是全市唯一一個兩層樓的大超市。 晚上,嬸嬸已無力做飯。 從飯店買了六道菜,打包回家里,用新盤子裝好擺上桌,大家便一起慶賀喬遷之喜。 嬸嬸難得喝了一回酒,只一瓶啤酒便喝得微醺,又開了一瓶滿上杯,舉杯看著叔叔說:“宇成,謝謝你?!北藭r,嬸嬸眼眶已經紅潤,說著,嬸嬸一飲而盡。 叔叔也有些醉了,說:“鳳儀啊,這么多年來,我對你,對咱爸,一直有虧欠…” 多少年了,他們在一起喝酒,從來都是在呼朋引伴、熱熱鬧鬧的場合,而從未夫妻二人單獨小酌一杯,談談心事。 他們也許久未曾喚彼此為宇成、鳳儀。 在書庭面前,從來都是“你爸”、“你媽”,在外人面前,也是“孩子她爸”、“寶兒她媽”。而面對彼此,他們似乎更無需稱呼,僅一個眼神,或一句“哎”,便知道對方在呼喚自己。 于是,當聽到對方稱自己為“宇成”、“鳳儀”,不知道為什么,只是心里忽然柔軟了下來。 他們忘記了,這些年支撐他們走下來的,不應只是孩子,不應只是家庭的責任,而還應有她們當年赤誠天真的愛情… 鳳儀說:“宇成,當年我真的沒有看錯人?!?/br> 當年,鳳儀是高干子弟,書香門第,而鄭宇成,只是一個農民出身的窮小子,即便靠自己努力一步步念到研究生,畢業后分配了好單位,但在城里,連一個像樣的房子也沒有,只有單位分配的單身公寓,拿了工資,還要貼補自己在農村的一家老小,與鳳儀,以及追求鳳儀的其他男人相比,實在相距甚遠。 好在姥爺賢明通達,沒有因門戶之見,阻止這門親事。 也是看在鄭宇成為人正直,又有擔當。 結婚時,鄭宇成婚房、彩禮一樣都拿不出,只靠自己單薄的積蓄,為鳳儀辦了一場酒席。 姥爺尊重女兒的選擇,讓女兒嫁了過去,又擔心女兒日后,要受盡柴米油鹽,斤斤計較之苦。 可憐天下父母心,姥爺也是從那時開始,便時常貼補女兒家里——朋友同事送的好禮,悉數送到女兒家里,還時常塞錢給女兒。 他不知這樣的貼補何時才是個頭,他只是想,無論如何,他不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吃苦。 窮困潦倒之苦、失去摯愛之苦,一樣都受不得! 既然女兒選擇的男人,并無權勢,他便要自己幫女兒頂住一片天,讓女兒在這片天下,自/由地相愛,自/由地生活。 想起這一切,鄭宇成都唯有愧疚。 他說:“我這一生何其有幸,娶到了你…” 正是在這個時候,鄭宇成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滑動接聽,電話那一頭傳來鄭恩惠快樂的聲音:“哥!你猜我現在在哪兒?” … 鄭宇成知道,在meimei眼里,世界就是一張a4大小的地圖,她活脫脫就是一只跳蚤,在上面跳來跳去,一刻不停。 幾年前,meimei嫁到法國當了一個全職小太太… 那么,現在能在哪兒? 歐盟國家可以隨意通行,所以她在英國、意大利? 北極、非洲也有可能… 應該不在南極,因為南極她已經去過了。 鄭宇成想了那么多地方,卻唯獨沒有想到,她竟會說:“我現在在林城呢!剛下飛機,對了哥,你們家是家屬樓幾期來著?二期,三期?快點兒!司機都等不及了!” 即便了解meimei脾性,但聽到這里,鄭宇成還是驚掉了下巴:“林城!跟你老公一起回來的?” “沒有,他在法國呢!我離婚啦!” 說起這句時,恩惠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快樂得不得了。 第25章 [小姑] 小姑今年二十九歲, 過完年雖已三十, 但一直以生日還未過為由,堅稱自己只有二十幾。 當然。 除身份證、戶口本外的一切信息——外表、心理、打扮, 都在顯示, 她的確就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甚至像一個女大學生。 小姑穿灰色t桖,短褲,耐克膠底運動鞋, 脖子上掛了一臺巨大的單反相機, 走進了家里。 叔叔緊隨其后, 背著她的背包、拎著她的箱子, 不能理解地問:“這什么東西,這么老沉?” “這是我全部家當, 已經很少啦!都是鏡頭, 衣服鞋子都扔法國了,心疼死我了?!闭f著, 見嬸子出來迎接, 便叫了一聲, “嫂子!” “恩惠來啦?!?/br> “哎!” 恩惠餓了,見桌上一大桌菜, 雖已是殘羹冷炙,但許久未見中餐,看到大魚大rou、濃油赤醬的菜,還是來了胃口, 脫了鞋,說著“餓死我了”便走進廚房盛了一碗飯,兀自吃了起來。 嬸嬸張羅:“我給你熱一熱吧?” “行,謝謝嫂子!”說著,見嬸嬸要端走地三鮮——嬸嬸把盤子都端起來了,她猛地戳了一筷子,夾進自己碗里,“好了,拿走吧?!闭f著,抬頭看著嬸嬸嘻嘻笑。 鄭宇成則坐在恩惠對面,見她餓成這樣,壓抑下心中想盤問、教訓的沖動,靜靜看著她吃… 待她把一桌剩菜干得精光,連菜湯都不放過,拌上米飯,舔了個干凈,鄭宇成這才開口:“說說吧,怎么離的婚?” 恩惠仰頭把半杯可樂干下去,大大方方打了一個嗝,而后一手托腮,作思考狀:“嗯…反正就是…覺得婚姻不自由,也不幸福,也不快樂…飯菜也不合胃口…想離就離了唄?!?/br> 恩惠語氣云淡風輕。 鄭宇成拿起筷子,用力敲了一下她的頭,發出“嗒—”的聲響:“要是在古代,我直接把你賣到地主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嫁完了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多省心!” “好啊,鄭宇成!你就這么對你meimei的!” “怎么了?嫁進地主家里當一個大少奶奶,又有錢,還有一個地主家傻兒子給你隨便欺負,那日子,過得多舒坦???” “切,我愿意嫁,別人還未必要呢?!闭f著,看著盤子里剩的最后一個雞翅,即便已經撐死了,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抓著啃了起來。 鄭宇成說:“只要你愿意嫁,我給你找一個?!眴挝焕锬敲炊鄦紊砟星嗄?,恩惠又生得漂亮,撮合一對姻緣不成問題。 … 恩惠從小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高中時談戀愛、喝酒、打架什么事都干,還因為打架的事,進過一次派出所。 鄭老爺子去派出所領人,對警察叔叔點頭哈腰道歉,走出派出所時,頭也抬不起來,對恩惠說:“我養了兩個兒子,都沒遇過這種事兒,沒想到在你一個丫頭片子身上遇上了!” 高中沒畢業,恩惠便開始在社會游蕩,時而打打工,時而旅旅游,一直在外面的世界逗留,舍不得安定下來。 于是,鄭宇成每次接恩惠的電話,都總是提心吊膽。 恩惠一會兒跟一大幫陌生男人入藏,一會兒自己跑印度去,一會兒可憐巴巴說自己闌尾炎發作,沒錢手術,再不手術就破裂了,要他寄點錢過來,一會兒又說愛上了一個人,要跟他領證,叫鄭宇成把戶口本給她寄過去。 鄭宇成,理所當然地沒有寄… 果不其然,不到三個月兩人便分了手,各奔東西。 后來在旅行中,恩惠愛上了單反和畫畫。 當時,鄭宇成的家庭、事業都已穩定下來,又給大哥說到一份穩定的貨車司機工作,只差這么一個不省心的小妹,還沒安排好。 鄭宇成跟鳳儀商量了一下,便供恩惠讀了美院。 恩惠上學了,一頭扎進了藝術的懷抱,每天泡畫室泡得不亦樂乎,這才消停了一段時間。 只是一畢業,這個不省心的,便又開始四處游蕩,并且這一次,她已經從原來的在國內旅行,發展為滿世界折騰。 于是,鄭宇成又開啟了一段害怕接到恩惠電話的日子,因為每一次都是… 電話那一頭,大風在撕扯,恩惠扯著嗓門對他喊:“哥—!你猜我現在在哪兒?” 鄭宇成問:“出海了?你不是當漁夫去了吧?” “不是漁夫—!我現在要去南極!如果我回不來,死在半路上,你跟二哥好好的—!照顧好嫂子—!還有大寶—!” 鄭宇成:“…” 電話那一頭,恩惠哭得一抽一抽,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哥…這么多年,我真的太對不起你,太對不起嫂子了…一直讓你們不省心,爸說得對,我真的該死!我就是一個孽障!我活著,就只會拖累別人!” 鄭宇成問:“你怎么了?” 恩惠嚎啕大哭:“那個王八蛋!他劈腿了!他喜新厭舊!他嫌貧愛富!他走了,我該怎么辦!” 鄭宇成知道“那個王八蛋”是個富二代,那段時間,恩惠全部的經濟來源便是“那個王八蛋”,他便說:“沒事沒事,你身上有錢沒有?你卡號沒換吧,我給你打一千塊錢過去!你先花著,不夠再說?!?/br> 恩惠停止了嚎啕,抹了一把眼淚:“不用了,那個王八蛋給了我三十萬的分手費…” 鄭宇成:“…” 后來,恩惠遇上了一個法國小青年,回林城請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吃了頓飯,便辦了簽證,拿上大哥二哥湊得三萬嫁妝,飛法國裸婚去了… 恩惠也曾想過自己這段婚姻失敗的原因。 其實在一開始,她愛上的就不是他,而是法國,她要嫁的也不是他,而是在自己想象中,那種自/由、浪漫、悠閑的法國生活。 只是到了法國,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 讓一個生性躁動的人,去忍受那樣一份無邊的寂靜與孤獨,相當于受刑?,F在回想起來,自己能堅持三年時間,已經是難以想象。 于是她在拍夠了法國街道,畫夠了法國女人后,便毅然決然離了婚,凈身出戶回到了林城… 在法國,恩惠也算消停了一段時間,鄭宇成日日燒香拜火,祈禱她在法國婚姻幸福,千萬別回來,只是如今,這姑奶奶竟離了婚… 鄭宇成知道,一定要找個籠子把她關進去,自己才有舒心日子過,比如學校,比如婚姻,只是鄭宇成一提要給她嫁出去,恩惠便說:“算了吧,我才剛離婚,自/由日子沒過夠呢,不想結?!?/br> … 小姑來了,最興奮的人莫過于書庭。 其實小姑和書庭算同一類人,她們本質上,都是天真、浪漫且熾烈的,像一團熊熊的火焰,而一美心中那點小火苗,早已被現實潑了一桶水,又潑了一桶水,又潑了一桶水,又潑了一桶水… 到現在,連一顆星火都不剩! 變得如此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