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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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狐媚惑主四個字落入姜灼華耳中,藏身在屏風后的她,心驟然一陣緊縮,隨即高高提起,懸在了嗓子眼兒上,一時只覺指尖發涼。 葉適手肘支在貴妃榻中間的小案上,垂著眼皮看著地上的九位官員,眸色森寒,藏著如火山即將噴發前那般激烈的怒意。 這群老匹夫,心里惦記著納妃,焉知不是再為自己的地位做打算。 葉適雙唇緊抿,心下做起了打算。 自是不能將九卿全部問罪,但他更不能違背對華華的承諾,更不想再娶華華以外的任何人。 只要他們之間插足一個人,他和華華之間的感情,就會出現隔膜,會相互猜忌,且后宮進了人,就會有爭,一旦爭起來,即便華華想獨善其身,也會身不由己的陷入爭斗,以至于到最后,他們二人的感情,怕是會以悲劇收尾。 而他葉適想要的,就是能與一人心心相印,彼此信任,彼此掏心掏肺,沒有擔憂、沒有猜忌,高高興興的生活在一起。 他不想面對繁重的國事之余,還要去應付勾心斗角的后宮,更不想,連一個可以讓他放下所有防備、身份,去坦誠相待什么也不用顧忌的人都沒有。 跟這群老匹夫,絕不能硬碰硬,必須得想個軟法子化解,還得叫他們不僅這次閉嘴,日后都得閉嘴。 念及此,葉適強壓下心頭的滔天怒火,收盡眸色中的怒意,努力給自己換上了一副萬分為難的神色。 葉適雙手掩面,用力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時,眼眶周圍一片紅,眼睛里滿是疲憊,他兩手扶膝,垂著頭看著地面,輕嘆一聲,說道:“諸位愛卿,你們這是……這是逼著朕說實話啊?!?/br> 什么實話?九卿聞言,不由陸續抬頭,面帶疑惑的看向葉適。 但聽葉適萬分疲累,又難以啟齒般地吐出三個字:“朕……不行……” 屏風后的姜灼華:“……” 跪在地上的九卿們:“……” 站在葉適身邊的黎公公:“……” 聽聞這話,方才還憂慮萬分的姜灼華,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當啷”一聲落地,神色間滿是不可思議和驚喜,她忙轉身,扒著屏風間的縫隙,朝著葉適看去。 透過視物模糊的縫隙,但見葉適神色沉痛萬分,他嘆道:“納妃是國事,難道朕不知道嗎?朕都暗示了你們,這是朕的私事,但你們居然沒能領會,還要為難,非得逼朕明明白白的揭露私隱?!?/br> 說到這兒,葉適一聲重嘆:“也罷,既然說了,索性就說明白吧?!?/br> 但聽他接著道:“朕之前不納后宮,不立后,無非是因為剛登基,皇位不穩,朕生怕后宮中多出些勢力,朕無法方方面面顧及到,生出亂子來。但是朕后來去姑蘇微服私訪,掌握了姚司徒所有罪證,除掉這顆大毒瘤,朕便沒那么費精力了?!?/br> “所以,朕那時便想著,等回京后,就選秀納妃,為皇家綿延子嗣。諸位愛卿,你們說,朕是皇帝,朕更是個男人,朕何嘗不想身邊美人如云?可誰知,文宣王昆山行刺,朕逃命之際,跌入長滿荊棘的灌木叢,傷了身子……” 這是實話,就連普通男人都有個三妻四妾的愿望,更何況是皇帝? 葉適越說,面上神色越痛苦,也愈發的難以啟齒,他接著道:“太醫私下里跟朕說,他若是努把力,悉心調理,朕也許還能和皇后得個一子半女,但前提是,一年半載里,為數不多的雨露都給皇后。但是如果朕納妃,長久以往下來,后宮無所出,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天下人朕有隱疾嗎?” 九卿聽到此處,都傻眼兒了,全然沒想到,陛下不肯納妃居然會是這種原因,他們九個人,皆愣愣地看著葉適,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葉適掃了他們一眼,胳膊支著桌面,伸手扶額,嘆道:“皇后與朕共患難,皇后待朕是十二分的真心,她愿意犧牲自己,陪在朕的身邊,幫朕瞞住這有損顏面的事。倘不得子嗣,朕與皇后便會悄悄過繼有皇室血脈的孩子,記在皇后名下,對外宣稱是皇后所生?!?/br> 說到此處,葉適眉心緊擰,搖頭嘆氣:“若是不納妃,朕尚能保全一個帝后情深的美名,若是納了妃,你們叫朕,日后用何臉面去面對天下人?” 九卿聞言,匍匐在地,再沒人吭聲兒,這事兒若是傳出去,皇帝和太監公公一樣,梁朝威嚴何在??? 說罷,葉適伸出食指,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九卿們,無比痛心道:“皇后為朕如此犧牲,你們竟還要讓她背上個狐媚惑主的罵名,你們、你們如何忍心?” 方才叫得最兇的宗正,聽聞此言,眉心不由一跳。 那皇后、皇后豈非是守了活寡? 如此說來,皇后娘娘不僅當初自毀名節隱瞞陛下身份,還昆山救駕,甚至于現在乃至以后,賠上一個女人一生的年華,為陛下瞞住私隱…… 可真是個傻姑娘???當初就被京城所有人詬病,現在險些還背上個狐媚惑主的罵名。 想通此節,宗正神色間滿是驚訝和欽佩,他忽而道:“皇后高義,皇后高義!” 九卿其余人聞言,也漸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忙跟著宗正卿先后贊嘆道:“皇后高義,皇后高義?!?/br> 九人贊嘆了一番,葉適抬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然后懇請道:“還望諸位愛卿,出了御乾宮的門,就將今日的事忘了?!?/br> 說到這兒,葉適忽地話鋒一轉,冷聲道:“此事涉及朕的私隱,若是還有除了你們九人和太醫令之外的人知曉,辱朕威名,殺無赦?!?/br> 廷尉聞言,忙道:“陛下今日說什么了嗎?沒有啊。我等今日來御乾宮請求陛下納妃,然,陛下與皇后伉儷情深,且陛下不愿勞民傷財,不耽于美/色,不愿納妃。帝后所行,乃、乃我梁朝萬民的表率!實乃百姓之福!” 幾人忙附議:“對,臣附議!” “臣附議!” 葉適冷冷掃了九卿一眼,又故作為難地問道:“若是日后再有其他官員納諫,朕的威名該如何保全?” 太常卿聞言,忙道:“微臣、微臣回去后就編纂一套《宮墻怨》,將史書中,后宮女子的凄涼生活編纂成冊,贊嘆陛下不納妃的愛民之舉?!?/br> 大鴻臚跟著道:“是是是,且還得抓緊寫,廣傳于天下。亦不可忘記皇后為陛下犧牲名節,助陛下登基的高義之舉?!?/br> 如此看來,這事兒算是解決了?葉適心下不由冷嗤一聲,腹誹道:一群老匹夫。 姜灼華在屏風的縫隙里看完了全程,面上早已是滿滿的笑意,她不由搖頭笑嘆。 萬沒想到,他會犧牲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用這般法子化腐朽為神奇,且還生生將她塑造成了一個,為帝王犧牲一生,無怨無悔的高義女子。 現在的她,在這些大臣眼中,焉知不是一個被皇帝利用,做了擋箭牌的傻女人,這一招,厲害,當真厲害。 葉適接著嘆了口氣,對九卿道:“諸位愛卿費心了,每人賞玻璃種翡翠毛筆一支。太常卿,朕命你抓緊挑選吉日,大婚事宜,你和宗正,得cao辦起來了?!?/br> 太常卿和宗正卿行禮領命,而后葉適道:“都下去吧?!?/br> 九卿齊聲道:“微臣告退?!?/br> 出了御乾宮,宗正卿心里尚有些不放心,他和諸位大人道別后,轉而往太醫院而去。 進了太醫院,太醫令正在為葉適研磨治傷祛疤的藥。 宗正卿走上前行個禮,拉了太醫令到無人的角落里,而后低聲問道:“敢問太醫,陛下是不是……是不是子嗣上不行?” 太醫面露驚懼惶恐之色,忙道:“大人可知禍從口出?千萬不要亂說話。怎可如此猜忌陛下?大人今日的話,下官就當沒聽到,日后不可再問?!?/br> 宗正一見太醫如此受驚嚇的神色,更是信以為真,忙道:“對對對,是本官糊涂了,糊涂了?!?/br> 說罷后,宗正心間再無懷疑,告辭離去,著手cao辦帝后大婚事宜。 傅公公一直等在宮門外,見八位大人出來,忙上前問道:“諸位大人,陛下答應了嗎?” 幾位面面相覷,而后大鴻臚率先反應過來,哈哈笑了兩聲兒,而后道:“傅公公,我等知道你為陛下著想。但是我等覺得,陛下不納妃,不勞民傷財的選秀,實乃我梁朝之幸?!?/br> 又聽廷尉道:“正是如此。過去那些后宮女子,多少人一生不能得見天顏,老死宮中,委實可憐,陛下仁慈不納妃,這是善舉,我等不該為難,擁護才對!” 太仆道:“廷尉大人所言甚是。且皇后高義,舍己為人,足以母儀天下,堪為天下女子的表率?!?/br>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傅公公一愣一愣的,無論他再如何勸說,九卿都是統一這般口徑,一個勁兒得維護帝后,再不提勸諫納妃一事。 這可把傅公公的氣得呀,他委實不知葉適用了什么法子說服了他們,把他們收的服服帖帖。 好,他們既然放棄,那他就親自進宮再勸,他就不信,連他都說不動陛下。 而御乾宮里,九卿離去后,姜灼華方從屏風后走了出來,低眉笑著朝葉適走來。 果然,他沒有叫自己失望,一點兒都沒有。 葉適看著她抿唇一笑,轉頭對黎公公道:“先下去吧,將門關上?!彼贸脵C好好跟他的華華邀邀功。 黎公公慈愛的看看姜灼華和葉適,領命離去。 葉適起身相迎,握著姜灼華的走回貴妃榻邊,和她一同坐下,而后挑眉向她問道:“我表現好嗎?華華滿不滿意?” 姜灼華側頭沖他一笑,挑眉道:“滿意,滿意極了,只是……” 葉適面露不解:“只是什么?” 姜灼華含了促狹的笑意,身子前傾湊到他跟前,手臂搭上他的肩頭,說道:“只是你方才說的太真了,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真的不行?!?/br> 葉適聞言,神色變得有些古怪,眼里頗有些不服氣的意味,他道:“怎么可能?” 姜灼華忽然起身,翻身扣住葉適肩頭,將他推倒在貴妃榻上,壓在他的身上,手下移,隔著衣衫將他一把捏住。 他的身子,比他的思維更快的給了姜灼華回應。 姜灼華咬唇挑眉,皇帝陛下天賦異稟啊,實際摸到比看著更強悍。 葉適當即一愣,但聽姜灼華在他唇邊曖昧的低語道:“給我驗驗,驗驗就知道了?!?/br> 葉適已經被姜灼華撩/撥習慣了,現如今抵抗力越來越強,但見他忽而蹙眉,伸手捂住肩頭的傷口,痛苦呻/吟一聲:“啊……” 姜灼華面色一慌,以為方才推倒他撞到了他的傷口,忙從他身上爬起來,跪在他身邊緊著問道:“怎么了?可是壓倒了?快給我看看有沒有事?!?/br> 說著,就要去拉他肩頭的衣服。 就在這時,葉適捂著肩頭坐起來,他見自己順利騙到她,朗聲笑起:“哈哈哈哈……” 姜灼華聽他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面上的擔憂之色漸漸消失,癱跪在貴妃榻上,歪著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笑不停的葉適。 姜灼華伸手重拍了一下葉適腿面,而后嗔道:“你今兒演戲演上癮了是不是?” 葉適揉了揉被打的腿面,還是笑:“哈哈哈哈……” 姜灼華在一旁冷冷的問他:“你是不是真的不行?不然你怎么能忍住還不要我?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葉適伸出食指立在她面前擺一擺,挑眉對她笑著道:“激將法沒用?!?/br> 姜灼華微一咬唇,翻身騎在他的身上,伸手就去扯葉適的衣服,佯裝怒道:“你到底行不行?給我驗驗!” 葉適忙用能用的手臂阻止:“華華,別……別……哈哈,別……” 帝后在屋內玩鬧的笑聲,傳到了門外黎公公的耳中,黎公公聽在耳中,順在心頭,從小照顧陛下長大,從未聽見他像今天這般開心的笑過。 黎公公滿心里欣慰,好,好,只要他開心就好。 黎公公正暗自欣慰著,忽見傅公公踏進了御乾宮的門,來到了尚書房門外,沉聲道:“我要見陛下?!?/br> 就在這時,門內再次傳來葉適的笑聲,傅公公看著緊閉的房門,心頭不由一怔。 葉適這樣開懷的笑聲,他何曾聽過? 黎公公見傅公公眸中流露出一絲動容,便先沒有急著去通報,而是對傅公公道:“對了,您等等,我有東西給您?!?/br> 說著,黎公公回了自己的房間,獨留傅公公一人站在尚書房門外。 傅公公看著尚書房的門,耳邊不斷地傳來帝后的笑聲。這樣好聽開懷的笑,他多少年沒聽見過了,自己沒這般笑過,也沒聽見身邊的人這般笑過。 他們的笑聲,就好似絢爛的陽光下開出的繽紛花朵,將他隔絕在了一個陰暗無光的角落里,直到這一刻,傅公公心頭方才泛起懷疑,這些年,他對陛下,是不是真的太過嚴苛? 別說這樣的笑聲,陛下在他面前的時候,連個笑臉他都沒見過。 傅公公出神之際,黎公公已經取了東西回來,將一個半臂寬的黑漆木匣交給傅公公,說道:“這時那日,老奴去姜府宣旨時,皇后娘娘給你的?!?/br> 傅公公看著手里的匣子,眸色中滿是不解,反問道:“皇后給我的?”他沒去啊,按理來說,表禮一般只給當日去宣旨的公公。 黎公公沒好氣的“嗯”了一聲,而后道:“皇后娘娘說,她聽陛下提起過,陛下身邊還有位傅公公,教導陛下長大。娘娘說你這些年辛苦了,這是給你的禮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