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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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縣令忙站起身,跑到自己書桌后的書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冊子來,復又急忙走到葉適面前,將冊子呈給他,說道:“這是歷年來,姑蘇收到的所有朝廷指令,下官皆有明確記錄,請欽差大人查看?!?/br> 葉適看了看額上冒汗的趙縣令,伸手接過冊子,翻看起來,前面的,簡單翻閱了一下,重點從他登基后看起。 他奪位前,為了能夠順利穩住地方,便往地方上以欽差之名派了一些心腹,但是因為要提前奪位,所以不能面面俱到,只在一些重點地區安排了人。 姑蘇,便是當時遺落下沒有安排的。 而這冊子上也明確記錄,在他登基后,確實沒有接到減免賦稅的圣旨。 葉適合起冊子,眸色陰沉難看。也就是說,有人仗著此處天高皇帝遠,一手遮天,將此處當成了自己的斂財之地? 他明明借著登基大典,恩惠百姓,梁朝各地,無論從前的賦稅制度合理不合理,都減免了三年。 那么那個一手遮天的人,將姑蘇一帶捂在自己手心里,還在按原來的制度收取賦稅,朝廷那邊,又按照減免后的上報,如此,在他的手里,就可以存下這一大筆不義之財。 這絕不是趙縣令這么一個小官可以做到的。 畢竟,就連他本人,也被瞞得死死的毫不知情。而能做到這些的,除了三公,別無他人。 其中,司空沈言是他的人,用了多年,不必懷疑。太尉掌管軍事,手自是伸不到百姓民生上來,那么,現在就只剩下一個人——姚司徒。 念及此,葉適看著書房門外,漸漸開始出現星星的夜空,不由瞇了瞇眼。 行啊,姚司徒,他怕是從一開始,就在給自己留著后路。 現在,上郡的災情一直瞞著沒到他的面前這件事,也有了合理的揣測。 打個比方,上郡的災情若是一直不叫他知道,那便一直下不來賑災的款項,那么,長久以往下來,此處便會怨聲載道。 若是有朝一日,司徒與他反目,司徒只需來此處,煽風點火上兩句,便可煽動長久受災的災民揭竿而起,到那時,梁朝必出動亂。 好你個司徒啊,為了自己,竟然不惜將百姓拖進水生火熱里……提前奪位,準備不夠妥善,到底是遺留下了一些問題。這次回京,得抓緊再派人往當初沒有安排的心腹的地方上查上一查,而司徒,他也絕對不會,對他手軟。 念及此,葉適對趙縣令道:“本欽差來過你府上的事,務必隱瞞。庫糧你不必留了,開倉全部救濟災民,你放心,等我回到京城,上報陛下,會給你補足三年的存糧?!?/br> 欽差相當于是代替陛下來的,趙縣令聽聞此話,還有什么不放心,忙行禮應下,葉適走后,便著手叫人開倉,聚集在霜洲客棧附近的災民,也被趙縣令派人全部接走,統統得到了救濟。 趙縣令一開倉,姜灼華他們自是閑了下來,不必再繼續救濟。蔣霜洲怕米放壞了,便緊著將多余的米都轉手賣了出去,把錢還給了姜灼華。 葉適回到霜洲客棧時,天色已晚,他不在的時候,姜灼風幫他收拾東西的情形,姜灼華自然是看到了,心知葉適怕是要走了。 等葉適回來,姜灼華將他叫到了自己屋里。 葉適進屋一看,看到桌上有菜有酒,不等他發問,便見姜灼華站在桌邊,邊擺著筷子,邊笑著對他道:“你今天走得急,飯都沒吃幾口,這會兒該餓了吧,過來一起吃些?!?/br> 第94章 姜灼華平靜如常的聲音,宛如清流般流進他的心里, 讓葉適緊繃一晚上的神經, 忽地松緩了下來。 他沖著姜灼華微微一笑,踏過門欄走了進去, 在椅子上坐下。 姜灼華看他坐好,端起酒盞給他斟了一杯酒, 而后落座, 也給自己滿上一杯,含著笑意說道:“你是不是要回京了?我敬你一杯?!?/br> 說著, 姜灼華抬起了酒盞, 敬向葉適, 葉適看著她那雙鳳眸, 心底溢散出片片溫柔, 拿起酒杯, 與她相碰,一飲而盡。 葉適放下酒盞,輕嘆一聲, 說道:“私印丟失,我得抓緊回京,以免出變故?!闭f罷, 拿起筷子,習慣性地先往姜灼華面前的食碟里夾菜, 而后才夾自己喜歡的來吃。 姜灼華看看葉適, 又看看面前自己食碟里的菜, 心底忽地生出不舍來,人最怕的,便是習慣。 和他分開的這段時日,有時清晨醒來,思路尚未清明時,她總會恍惚以為葉適還睡在外間。 以及平時里,桂榮給她布菜時,她總是本能的覺得筷子那頭是葉適,可當發現是桂榮時,心里依舊有那么絲絲的空洞。 葉適吃完一口菜,見姜灼華沒有動筷,不由地想去詢問,抬眼的剎那,卻在她眸色中看到了一份不舍,心忽而一沉,隨即便是洶涌而來的欣喜。 姜灼華見他看向自己,忙收回目光,沖他坦然地一笑,拿起自己筷子,給他夾了一次菜。 相識至今,這還是頭一回。 葉適有些受寵若驚,展顏一笑,看向她,目光緊緊黏在她的面上,鼓起勇氣問道:“華華,我知你不相信空口無憑的諾言。跟我進宮,給我個機會做給你看,你再決定要不要嫁我,可好?” 他還是不想直接下圣旨,比起強迫,他更愿意尊重她的意愿,方才在她眸中瞥見的那一抹不舍,給了他問出這句話的勇氣。 姜灼華看著滿眼期待的葉適,忽而一愣。 他來姑蘇半個月了,這期間,從未提及過一句他們二人之間感情的事。 這不免叫姜灼華誤以為,他或許是真的放手了,可當他問出這句話時,眼前的這一時刻,忽而與過去他還在姜府的時日銜接在了一起,一絲一毫的陌生與淺淡都沒有,就好似沒有分開過。 人的感覺,有時比想法更誠實。 當一個人開始拼命地對另一個人好,開始拼命地問對方是不是還愛自己時,分明是感覺已經先一步告訴自己,對方不愛你了,所以才需要不斷地去付出留住他,才需要一遍又一遍地去從尋找愛的證明。 人最擅長自欺欺人,一個人愛不愛你,其實你的感覺,早就告訴了你答案,卻仍舊被自己障目。 姜灼華感覺的到,葉適對自己的感情……沒變…… 她能做到對自己誠實,可是她做不到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畢竟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種整夜想不通為什么遭遇這些的是自己的困惑,還有那種明明還愛對方,卻因為對方的不堪而不得不生生割舍的忍耐……她都不想再感受第五次。 但是葉適說,他不強迫自己嫁給他,卻想讓她給他一個做給她看的機會。 念及此,姜灼華對他道:“你容我想想,等我回京后,我讓元嘉傳話給你?!?/br> 葉適聞言,唇角有了笑意,好,好,只要沒有直接拒絕就好。 他看向姜灼華,認真地說道:“我等你,無論多久,我都等?!?/br> 葉適眸底的神色溫柔如水,姜灼華看著看著,不由抿唇輕笑,一段感情最美好的就是這個時候,永遠不會變,該多好? 倆人一起吃了宵夜,喝了幾杯小酒,待夜色漸深,葉適方才回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姜灼華破天荒地地早早醒來,不用再救濟災民的她,換回了往日的曳地長裙,特地選了一套妃色的齊胸襦裙,手臂上搭著鵝黃色金線繡虹蝠的披帛,一頭的點翠鎏金首飾,細細描了妝,而后出門去送葉適。 宅子正廳內,姜灼風、程佩玖、蔣霜洲三人早已圍著葉適說話。 姜灼風也準備好了行李,準備護送葉適回京,他隱隱覺得,葉適微服私訪可能是假話,這種話,能唬得住meimei,卻不見得能糊弄住他。 陛下見到小壯壯前,是一套說辭,見到小壯壯后又是一套說辭,姜灼風自是不敢詢問陛下的事,就算問了估計也得不到真話,索性以不放心為由,護送回京。 幾人正說著話,忽見姜灼華從閣樓上下來,葉適不由向她看去,清晨刺眼的陽光灑在她發上的點翠鎏金首飾上,泛著明晃晃的光芒,臂上披帛的金線繡紋,亦在陽光下煜煜生輝,她整個人美得好似不是從閣樓上走下來,而是從天際而來。 葉適的目光,被她徹底抓住,姜灼華笑笑走進正廳內,一旁的蔣霜洲笑著道:“姜小姐當真是國色,可惜當今圣上不選秀,不然,以小姐之姿,還有救濟災民的善舉,做皇后也不為過啊?!?/br> 此話一出,姜灼風程佩玖連忙尷尬地各自側身轉頭,葉適則不由看向蔣霜洲,心道:做掌柜的看人看得多,這眼光著實狠辣,準! 姜灼華失笑,岔開話題,向葉適問道:“何時啟程?” 葉適正欲回答,卻被門口一個聲音打斷:“公子是今日走嗎?可今日是端午啊,我鍋里煮著粽子,等吃過粽子再走吧?!?/br> 說著,快要臨盆的蕓娘,扶著腰走了進來。 葉適聽聞此話,方才恍然驚覺,原來今日是端午,這些日子忙得不可開交,竟將日子都過忘了。 想著他不由看向姜灼華。 姜灼華這也才反應過來,端午節,是她和葉適相識的日子,兩年了。 葉適看著她想了想,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說道:“我傍晚再出城,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姑蘇,我卻還哪里都沒轉轉,聽聞昆山景色很美,咱倆去昆山,就現在?!?/br> 姜灼華怔怔的望著眸中閃著如星辰般光彩的葉適,鬼使神差的點頭應下:“好?!?/br> 葉適抿唇一笑,伸手扣住姜灼華的手腕,拉著她出了門,客棧外,葉適的馬姜灼風早已為他備好,到了客棧門口,葉適將姜灼華扶上馬背,而后自己跨馬而上,坐在了她的身后,伸手拉韁繩的時候,將姜灼華箍進了懷里。 手中韁繩一甩,黑鬃駿馬馬蹄一揚,朝著城門外絕塵而去。 姜灼風等人追到客棧門口,看著倆人的背影,這時,蕓娘問道:“那位公子是姜小姐什么人???就是人落魄了點兒,不然跟小姐倒也不失為郎才女貌一對絕配?!?/br> 姜灼風聞言,忍住了笑意,說皇帝陛下落魄?哈哈,哈哈哈。 姜灼風有些不放心,本想跟上去,但是念及他們二人可能有私話要說,便先帶著眾人回了客棧。 馬匹一路馳騁,耳畔風聲呼呼而過,姜灼華的鬢發被風吹起,絲絲縷縷地纏在葉適側臉和脖頸處,叫他愈發的眷戀。 姜灼華不由側頭看了看他,即便是需要拉韁繩,葉適的手臂,也保持著得體的距離,并未趁機抱她占她便宜,這叫姜灼華心里一暖,他自始至終,都是尊重自己的。 昆山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很快便到了。 到了山腳下,倆人從馬上下來,葉適手里牽著馬,和姜灼華一起沿著山間的青石板路走了上去。 昆山早已蒼翠,林間綠意盎然,小雀的叫聲繚繞與耳畔,頗顯愜意。 邊往山上走,葉適便對姜灼華道:“可還記得兩年前的今日?” 姜灼華不由失笑:“自然記得,把皇帝買回家做了男寵,知道真相后,真是嚇得……總怕你登基后把我判個斬首?!?/br> 葉適失笑,他怎么舍得?他笑笑道:“說起來,這事兒還得感謝文宣王,當日若不是他忽然到訪清音坊,我也不會頂替旁人去康定府上,也不會被你看上,買回去做男寵?!?/br> 姜灼華不由問道:“說起文宣王,恭郡王那些個子嗣,現在如何了?” 葉適道:“沒什么權勢的,都已經處理了,但是像文宣王等人,身邊有些黨羽,還在審,若是不把那些潛伏在暗處的黨羽都揪出來,留著遲早會成禍患,所以,文宣王,尚未處刑?!?/br> 姜灼華聽到禍患二字,心頭不由一揪,問道:“那他的黨羽,都清查了嗎?” 葉適點點頭,回道:“已經處理了一大批,沒剩下多少了?!?/br>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第一個小山頭上。 放眼望去,但見山頭后,層巒疊嶂,一個又一個高低不一的大小山頭林立在眼前。 葉適看了一圈,不由嘆道:“昆山從城里看著不大,沒想到不過是被咱倆腳下這山頭遮住了,原來后面竟然還有這么一方天地?!?/br> 眼前的景色,當真廣闊非常,姜灼華亦是被吸引,符合道:“是啊,這景色,當真是奇美?!?/br> 葉適看她喜歡,指著對面的山頭,對她道:“那兒離這兒不遠,也比這兒高,不如咱們去那邊看看,興許景色更美?!?/br> 姜灼華笑著應下:“好?!?/br> 說著,葉適和姜灼華沿著小道兒,一起往那方而去。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看著不遠的山頭,沒想到走起來竟然這么遠,倆人走了約莫大半時辰,也才走了一半的距離。 漸漸到了晌午,日頭高懸,正是一天里最熱的時候,所幸山里涼快,樹蔭又多,并不覺苦熱難熬。 姜灼華委實有些累了,停下腳步,靠著一棵樹想歇歇腳,她這才記起來,大清早的和葉適出來,連早飯都沒吃,這會兒餓的肚子咕咕叫。 她扶一扶心口,向葉適問道:“你早飯吃了嘛?餓不餓?” 葉適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沒啊……不如咱們往回走吧。下午陪你去別處轉轉?!?/br> 姜灼華點點頭道:“成?!?/br> 說著,來人便準備往回走,正在這時,忽聽旁邊的樹林深處,傳來一個人微弱的叫喊聲:“救命啊,有沒有人?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