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晨看著蘇薇薇抗拒的連連后退，腳踩到酒瓶，整個人向后倒去。

    她的身后，是盛晨摔碎的酒瓶，瓶底碎片尖端朝上。

    那一聲慘叫，響徹整個包廂，如果不是外面聲音太大，恐怕還會驚動外面的人。

    有血慢慢從蘇薇薇的背后滲出來，疼得她一抽一抽的，盛晨看她沒傷到大血管和要害，蹲下來問她，“疼嗎？是不是很疼？疼就對了，盛謹當天，比你還疼?！?/br>
    蘇薇薇疼得說不出話，淚水不自覺流出來，想翻身起來，然而動一下都是劇痛。

    盛晨的眼神冷漠，像是根本不在意蘇薇薇是不是疼得要死。

    “盛晨！”蘇薇薇咬著牙，強忍住劇痛，“我會讓你后悔的，一定會讓你后悔的！”

    “隨意?！笔⒊垦凵竦?，起身離開包廂。

    孟萌萌把臺球桿往地上一摔，朝蘇薇薇呸了聲，跟著盛晨出去了。

    門外是酒吧老板殷勤又好奇的臉，他搓搓手，“那個，盛小姐……”

    盛晨掃一眼他，“哦，你去叫個救護車吧，我怕她會死在里面影響你生意?！?/br>
    老板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里面的人……”

    孟萌萌說：“暫時死不了，我們下手有分寸，放心吧?！?/br>
    老板松口氣，沒死就好。

    酒吧也經常會有人鬧事，發生一些流血事件，老板處理這些都有了自己的一套流程。

    等救護車到酒吧，盛晨這群人已經在外面吃宵夜了。

    孟萌萌和盛晨碰杯，“晨晨，你不知道，我早就想教訓蘇薇薇那個女人了，都是我哥攔著我?！?/br>
    張臨：……“我不攔著你，怕你已經把自己弄進大牢了?！?/br>
    “呸，我會那么蠢嗎？”

    “誰知道呢？”

    宋江城看著他們斗嘴，嘴角微揚。

    最后散場的時候，張臨扶著孟萌萌那個小酒鬼回去，孟萌萌嘴里還念叨著宋江城的名字。

    “宋江城啊，你怎么這么漂亮？要是能把你的臉割下來給我就好了?！?/br>
    盛晨和宋江城腳步一頓。

    盛晨看著宋江城忍不住笑出聲。

    張臨跟孟萌萌走了，盛晨和宋江城走在江邊醒酒。

    宋江城看著盛晨的側臉，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憂郁，他突然想把在內心壓抑多年的事情講出來。

    宋江城止住腳步，深吸口氣：“晨晨，我有話跟你說?！?/br>
    “嗯？什么？”盛晨轉過頭望著他，“你要說什么？”

    她的發絲在晚風中飄揚，顯得美麗又誘人，像個夜里的妖姬，氣氛有些微妙。

    宋江城深吸口氣，正所謂酒壯慫人膽，他說：“晨晨，對不起，我以前騙了你?！?/br>
    “什么？”盛晨還沒反應過來。

    宋江城抿著唇，目光變得悠遠，“當年你看見那些人要給我注射毒/品，其實都是我自導自演的，那些混混也是我安排他們去找宋明予的，其實宋明予只是撿到他們的錢然后還給他們而已?！?/br>
    “晨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做錯了事，所以才害得你跟盛謹不能相認，你要打我罵我都行?！?/br>
    “你說什么？！”盛晨臉上淡然的表情一寸寸瓦解，只剩下極度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她望著宋江城，“你在騙我對不對？那件事是宋明予做的，他已經親口承認了，就是他做的！”

    宋江城低著頭，臉上都是歉意與后悔，“不是，是我做的，當時我媽被宋明予弄進了醫院，我當初恨他，不想讓你跟他在一起，所以聽了蘇薇薇的話，自導自演了這場戲，那瓶子里面的也不是毒/品，只是一些礦泉水罷了?！?/br>
    “晨晨，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宋明予要跟你承認是他做的，可是我知道他喜歡你，知道你還喜歡宋明予，你可以重新跟他在一起，不用在意我的感受，真的，我會祝福你的?！?/br>
    “客觀來說，宋明予真的是個很優秀的人，他足以配得上你，你們還有盛謹，你跟宋明予重新在一起，就可以光明正大讓盛謹叫你mama了?！?/br>
    盛晨木然地看著宋江城，她已經相信了宋江城此刻說的話，時隔多年這件事被翻出來，卻顛覆了她以往所知道的‘真相’。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你騙了我這么多年，繼續騙下去不好嗎？去他娘的宋明予，你讓我繼續討厭宋明予不好嗎？??！”她的情緒有些失控，語調帶著顫音，一滴淚滑落眼眶。

    “晨晨，對不起?！彼谓鞘置δ_亂拿出手帕給盛晨擦眼淚，“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你就不會跟宋明予分開了?！?/br>
    盛晨把臟了鼻涕眼淚的手帕扔他身上，“宋江城，我不想聽你說話！”

    她轉身疾步往回走，宋江城跟在他后面。

    盛晨突然覺得很迷茫無措，那件事她藏在心里那么多年，恨著宋明予，同時對宋江城充滿內疚感。

    突然間，有人告訴她，事情不是那樣的，你恨的人是無辜的，你覺得對不起的那個人才是罪魁禍首。那她應該怪誰？

    怪宋江城嗎？

    可是想到那時候宋江城的處境她卻怨不起來。

    怪宋明予的自作主張？

    可是沒有宋明予的自作主張，任由事情發現下去，在那種情況下她和宋明予也遲早會分。

    盛晨現在看起來有點恍惚，不適合開車，宋江城提出送她回去，盛晨沒有拒絕，坐在后座望著窗外沒有說話。

    盛晨的性格好像真的變了很多，要是幾年前的盛晨，他今晚恐怕要被打一頓，然后盛晨果斷跟他絕交，毫不拖泥帶水。

    可如今這種安靜不發一語的狀態更讓人忐忑。

    他把盛晨送回家，看著晨晨的背影消失在門后，宋江城想，如果晨晨不原諒他該怎么辦？是不是他罪有應得？

    盛晨整晚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閉眼就想到宋江城跟她說的那些。

    盛晨捂住眼睛，為什么還要在意呢？不管宋明予做沒做那件事，她現在跟宋明予已經沒有可能了。

    可是宋明予為什么要承認那是他做的呢？明明就不是他做的啊，盛晨控制不住自己去猜想，如果他們還繼續在一起，她跟宋明予盛謹，是不是就是完整的一家人了？

    盛晨不知道，可是卻忍不住對那種理想中的美好生活抱著期待。

    可是她又清醒地知道不可能的，理想終歸只是理想，宋明予是沒做過那件事，可他卻承認了，明知道那樣做的后果他還是承認了，等同于親自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愛情和未來。

    她知道這件事的真相還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回不去了，盛謹已經長大了，他懂事了，突然間告訴盛謹她這個jiejie才是他的親生母親，那會給盛謹的童年留下多大的陰影？

    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

    她現在這么難受，是因為不甘心吧，憑什么宋明予不問過她的意見就這么輕易把她推開？

    果然，還是要問清楚啊。

    ―

    ―

    時隔還不到一周，盛晨又出現在宋氏，不過她這次臉色不太好看，紅唇緊抿，戴著一副墨鏡遮住半張臉。

    前臺這次沒有攔她，盛晨渾身上下一副老子今天不爽的表情，誰敢攔她？

    盛晨輕車熟路闖進宋明予的辦公室，不過這次宋明予的辦公室里其他人在。

    宋明予把文件一合，對那人說：“基本大方向就是這樣，細節你們再好好琢磨?！?/br>
    那人感覺到氣氛的不同尋常，拿著文件出去，順便帶上門。

    沒人在了，盛晨把墨鏡一一摘，宋明予看到盛晨有些紅腫的眼睛愣了下，“你的眼睛怎么了？”

    盛晨直視他的雙眼，“你管我，我來這里只是想知道一件事的答案?！?/br>
    “你說?！?/br>
    “七年前，你究竟有沒有聯合蘇薇薇企圖讓宋江城染上毒/癮？”

    “你怎么想問這個？”宋明予把頭偏過一邊，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我以前不是告訴過你嗎？是，我是曾經聯合了蘇薇薇，企圖讓宋江城染上毒/癮，到時候我不廢吹灰……”

    “宋明予！”盛晨尖叫著打斷她，怒吼道，“這個謊言，你還要說到什么時候？！”

    宋明予眼眸顫了下，手中的鋼筆落在桌上，他語氣平淡：“你知道了？”

    盛晨最看不慣的就是他這副模樣，七年前他承認那件事是他做的時，他也是這副模樣，看起來對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說出來的話也最傷人。

    她站在那定定望著他，“是啊，我知道了，我今天來，只是想問問你，你當年為什么要承認明明不是你做的事？！”

    第31章 特權

    其實有時候, 女人問為什么, 所求的不是一個答案，而是一種態度。

    而宋明予卻一言不發，面色淡然。

    “你說??！怎么？不能說還是不想說？！宋明予你個王八蛋！”

    盛晨想起當初蘇薇薇是如何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告訴她，她和宋明予是如何利用自己設計宋江城的，再想想她懷著報復的心理剩下盛謹，最后卻因為心軟而放棄用盛謹報復宋明予。

    現在卻告訴她宋明予自始自終都是無辜的？盛晨覺得自己這些年就像個蠢貨，她恨了宋明予那么多年, 因為不知該如何面對盛謹把他扔在國內。

    她把手上的墨鏡、桌上的文件朝他扔過去, 文件撒了一地，盛晨像個被惹怒的獅子向他咆哮：“宋明予, 我艸你媽！”

    宋明予沒有躲，任由她弄得地上一片狼藉，直到盛晨摸起一個煙灰缸，她驀地冷靜下來。

    兩人隔著一個桌子對視，宋明予看著盛晨微紅的眼眶, 抿著唇繞過桌子, 站在盛晨跟前，兩個人距離很近, 近到宋明予手一撈就能把盛晨摟進懷里。

    盛晨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 “宋明予, 你騙了我七年, 是不是覺得特別開心？正好, 我也有件事騙了你七年, 咱倆算是扯平了?！?/br>
    “你還記不記得阿姨出意外的時候，其實我是在場的，我看見了撞阿姨的那個人了，就是宋江城家的司機，而且我聽見是宋江城他mama指使的，不過這些，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包括那個來給我做筆錄的警察?！?/br>
    盛晨的語氣云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宋明予低頭直視盛晨的雙眼，目光暗沉，他啞著聲音道：“晨晨，你騙不了我的，我知道后來是你匿名給警察寄了司機撞人的錄像，所以那個司機才能被判刑?！?/br>
    他都知道。

    盛晨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小丑一樣，她狠狠閉上眼，臉上有謊言被當場拆穿的惱怒，她惡狠狠地看著宋明予，“對，沒錯，是我又怎樣？你是不是很得意？我盛晨當初為了你可以……”

    宋明予猛地把盛晨拉進自己懷里打斷她的話，擁著她說：“對不起?！?/br>
    盛晨感受到宋明予溫熱的體溫，鼻尖都是他身上的氣息，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拼命掙扎著卻掙不開宋明予的禁錮。

    她慢慢平靜下來，想起這幾年的事，想到盛謹，她閉了閉眼。

    “對不起有用嗎？”她的聲音很平靜，宋明予把她抱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