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
碧煙的眼神更加的鄙薄了,她收了劍:“還好剛剛沒有殺了你,不然放你到地下和弈哥見面豈不是臟了他的眼睛?” 李柏忍不住了,開口說:“這位姑娘,請慎言,秦妙并非你想的那樣?!?/br> “你給我閉嘴!”碧煙沖著李柏喊。喊罷這句又沖著秦妙說:“我真替弈哥不值,他那樣豁了命的一心為你,你卻這樣回報他,弈哥不值,太不值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利箭,穿透了秦妙的心,她心痛難忍的蹲了下來,想哭又哭不出來,她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眼里為什么就成了這樣的人,明明她什么都沒做,明明她的心里還那樣愛著唐弈。 碧煙和來時一樣,自窗子離去。房間里恢復了安靜,秦妙卻空洞如玩偶一樣再沒了生機。 李柏想要將她抱到床上去,可想起來碧煙的那些話又不敢觸碰她,生怕她因為自己被別人鄙薄嗤笑。他不知道心里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明明和她訂了親就差擇日完婚的人是他??! 如此沉默了好一陣,李柏怕秦妙一直這樣蹲在地上要著涼,這才開口說:“不早了,快到床上歇息吧?!?/br> 秦妙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發呆。 李柏嘆了口氣,終于還是伸手將她抱了起來,安放在床榻上,替她蓋好被子,然后轉身走開,可走了一半又轉過頭來,小心的問她:“唐弈是誰?” “唐二狗?!鼻孛钌ひ粢驗楸瘋行┧粏?。 李柏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終究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秦妙開口了,略顯嘶啞的聲音說:“李柏,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任何人了,你值得更好的姑娘,咱們的婚約取消吧?!?/br> 李柏的拳頭驀地攥緊,從拳頭到胳膊到整個身軀,在這個暗淡的夏夜里變得堅硬而隱忍,同時又好似被劈了道縫的巖石,稍一觸碰就會坍塌粉碎。他從十來歲的少年,一直等到今時今日,終于等到了和她訂婚成婚,他以為自己這些年的煎熬都值了,他以為從今往后的生活將處處繁花。 卻沒想到一切都化作了虛幻,他遲了那么一小步而已,卻是遲了整整一輩子。沒有了她,他整個人生將會是一場大大的笑話。 秦妙如何感覺不到李柏的黯然,他的情她一直都懂,可惜,她現在好累,連自己的感情都快要無力背負了如何還能與他人的感情買單? “李大哥,我會幫你擇一門好親事的?!鼻孛罹従彽恼f。 李柏清冷簡練的聲線沒有起伏的回答:“不必了?!闭f罷他利落的走出了房間,房門關上之后,秦妙能聽到房門外那串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是那樣空寂落寞。 哎……全都成了傷心人,能不能有一個人是幸福的? 沒多久恭王回來了,帶著醉醺醺的酒意,一手扶著隨從的肩,一手輕輕的敲著拍子唱小曲兒,今天晚上那批官員給尋的那個小歌姬的聲音真的是太好聽了。 秦妙聽著外院里恭王那不成調的小曲兒,心里這才安定了些許,傷心歸傷心,生活還是要過下去的。 第446章 差點認不出來 這夜秦妙在床上輾轉許久,一直等到后半夜,天快亮了,這才略有睡意。 沒睡上兩個時辰就聽到有人來拍門,喊著:“秦小哥,秦小哥,王爺和將軍快要啟程了?!?/br> 秦妙扮了男裝,因此就成了別人口中的秦小哥,她這會兒聽見王爺和將軍要啟程了,頓時一個骨碌爬了起來,一面整理頭發和衣衫一面回答說:“就好了,就好了?!?/br> 收拾齊整之后拿著自己的油紙傘和包袱出來房間,正好看到一群仆從侍衛們正整理著恭王殿下的馬車,恭王一介文弱皇子自然不會和侍衛們那群糙爺們兒一起騎馬,故而這一路都坐的馬車。 秦妙此刻扮著男裝,很自覺的去找馬騎,她可不敢覬覦恭王的馬車,亦不會高調的另尋一輛馬車來做,其實騎馬趕路也挺好,能沿途看看災情,考慮一下什么樣的賑災方式比較管用。 她向恭王的隨從要馬,不想那隨從想也不想的就給她弄了輛馬車來,比恭王的那輛馬車略小了一些,可看上去很精致舒適的樣子,她忍不住詫異:“這輛馬車當真是給我用的?”她只是一個小跟班好吧!恭王都不一定認得她是誰,隨從大哥你確定你沒弄錯? “就是給你用的,李將軍今天一大早準備的?!彪S從催促說,“快上車吧,馬上就要啟程了?!?/br> 李將軍給準備的馬車? 秦妙四處搜索著李柏的身影,果然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看到了李柏,他依舊是一聲黑衣,清冷寡言,面色平靜,看不出什么情緒波瀾。 見他一切如常,秦妙微微吐了口氣出來,昨夜他黯然離去,她以為自己狠狠的傷了他的心,現在看來是她多慮了,男子漢大丈夫,不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退婚就備受打擊。 秦妙登上了馬車,放下車簾的時候看到李柏不著痕跡的朝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極短暫的一眼,看過來之后很快就躲開。 車簾放了下來,車夫上了轅座開始趕車,微微晃動的車廂里面秦妙不由嘆息,她和李柏終究還是疏遠了。解除了這場婚約之后,他連看她一眼都透著小心翼翼。那樣無聲的委屈,為什么她感覺是自己欺負了他呢?可明明訂下婚約的時候她昏迷著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不過就是想活得輕松一點而已,可為什么總有人一副被她傷了需要她去負責的樣子,碧煙這樣,怨她害死唐弈恨不能送她下地獄,現在李柏又是這樣,處處疏離她,好像她多對不起他似得。 哎……秦妙嘆息一聲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再亂想,還是好好地想想賑災的事情吧。 早上啟程,傍晚來到一個小縣城??h城中沒有驛館,只能隱藏了身份住客棧。 客棧的一樓大堂擺著一張張的餐桌,住店的客人通常都是晚餐和住宿全都在客棧里面解決。 恭王和李柏一行人都是男子,訂好了房間之后便在一樓大堂吃晚飯。李柏這個正三品的將軍陪著恭王一桌吃飯,其他的隨從和侍衛們自行組桌。 秦妙坐了一天的馬車加之昨夜根本就沒怎么睡,這會兒有些疲累了,只想應付著吃幾口飯然后早早的回房休息。因為扮了男裝,所以也沒有什么講究,和幾個侍衛拼了一桌,叫了一碗rou絲面。 面還沒端上來,就聽對面坐著的一個侍衛沖她使眼色:“小兄弟,王爺叫你呢?!?/br> “???”秦妙下意識的朝著恭王那桌看去。果然恭王殿下的目光正投射在她的身上。 當今圣上的三位皇子里面,秦妙最熟悉的要數洌王,至于這位恭王么,身份雖尊貴可是在秦妙的眼里無異于一個路人甲,一點交集都沒有,她也沒打算和他有什么交集。 可是現在人恭王一個王爺叫她過去,她一個黎民百姓不好推辭,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站起身,走到恭王的那一桌坐了下來。 恭王的這一桌四個位置,目前只坐了恭王和李柏兩人,桌上的飯菜均已上齊,全都是這當地的風味招牌菜,不過就是換了張桌子而已,秦妙感覺自己立即就從艱苦的小民上升到恣意享受的特權階層。 秦妙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恭敬的開口問恭王:“王爺,您叫我來有事?” 恭王的手里拿著把折扇,風雅的扇了兩下,很是和氣的開口:“你就是秦神醫?怎么就穿成這個樣子?若不是路上聽侍衛們聊起你,我差點認不出來你?!?/br> 秦妙當初替皇帝治病,中途還配合皇帝在三位皇子面前演了場戲,按道理恭王應該對她有印象,不過她出門在外特意梳了英氣利落的男子發髻,且還穿著男裝,乍一看去分明就是個身量瘦小的俊俏少年。 不過現在被恭王認了出來,少不得要虛與委蛇一番,于是秦妙謙虛的笑答:“略通一些醫術罷了,承蒙王爺看得起?!?/br> 恭王刷地合了扇子,往桌上一拍,有些激動的說:“怎么會是略通醫術呢,你出宮之后我父皇還時常念叨你,說你的藥真是神了。既然我這次辦差遇上了你,那就是緣分,你能不能給我一些良藥,放心,我會付你銀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