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節
是唐淵。 秦妙轉過身來,看著唐淵那張和唐弈七八分相似的臉,勉強地笑了一下:“在家里住著無趣就過來了,怎么,不可以?” 唐淵回給她一個笑容,相對于她那勉強的笑容來說他的笑容要燦爛許多。他們唐家兩兄弟都長得俊,不過唐弈其人城府太深,就連笑容也是拿捏極準,溫潤和煦,淡然的笑。而唐淵則不同,他小時候就比唐弈貪玩,現在長成半大少年了也比較率性,開心了便露出自心底深處發出的燦爛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樣的笑容給感染了,時隔一年多再次見面的疏遠頓時就不見了,秦妙重新笑了一下,這次笑得比較友好,問他:“唐淵,這一年多你在中州過得可好?” 唐淵回答:“每天都在念書,沒有在村里的時候有趣?!?/br> “村里有村里的樂趣,州學有州學的妙處,人生總是在變遷,等你日后考了功名做了官再回過頭來看時會發現州學其實也挺有趣?!?/br> “怎么突然老氣橫秋起來?我猜猜,你這一年多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不介意的話可以說給我聽聽?!碧茰Y好脾氣的要和她聊心事。 可是秦妙能說什么,難道告訴唐淵,你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二哥唐弈今年春天死了?這樣的話對于唐淵來說該是怎樣重大的打擊?不,不能告訴他,他的肩上已經背負了許多的生離死別。 于是她胡亂扯了個理由:“我能遇到什么事,還不是家里不經過我同意就給我定了親事,我不樂意了就跑出來了?!闭f罷秦妙感覺這個理由扯得太妥當了,一個十四五的少女,不愁吃喝不事生產,所能遭遇的煩心事,不過就是些兒女情長悲秋傷月的事情。 卻沒想到唐淵聽了這話竟有些不太自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不過態度依舊真誠溫厚:“原來妙妙你這次來中州是為了逃婚?!?/br> “是,也不全是?!边@次出門主要是散心,真要說逃婚,那也得她看得上那婚事才行。目前為止,和李柏定親的事情她都沒上過心,唐弈沒了,她覺得自己在乎的東西越來越少。 唐淵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不知你家為你訂下的親事是誰家?” 秦妙不耐了,沖著唐淵開玩笑:“喂,小兄弟,你什么時候這樣八卦了?” “不過隨口一問而已?!碧茰Y的臉上竟顯出幾分靦腆。 就是這幾分靦腆讓秦妙不忍再調侃他,回答說:“不管訂的誰家的親事我都不會答應。我的心里只有你二哥一人?!?/br> 唐淵聞言別開視線,有些不敢再看秦妙的眼睛,嘴上說著:“你今年才十四,婚事可以不用那樣急?!?/br> 秦妙狹促的笑:“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別扭?什么叫我今年才十四,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一樣,你今年也才十三好吧,來來,叫聲jiejie聽聽?!?/br> 唐淵的這聲jiejie秦妙沒聽到,倒是聽到門外馮秋的聲音叫了聲:“妙妙姐?!?/br> 秦妙轉過身來看他:“秋兒,一年不見,長高了不少?!?/br> 馮秋憨厚的笑了,然后問:“妙妙姐,我娘呢?” “你娘去買你愛吃的徐記鹵味了?!鼻孛畲?。 馮秋沒找見自己娘,倒是在廚房里找見了唐淵,便道:“唐淵,我正找你呢,沒想到你來了廚房,今天師傅夸獎了你的那篇策論,你快些拿出來讓我瞧瞧?!?/br> “師傅不過隨口一提,不值什么,前幾天我尋了幾本孤本,你若想看可以借你先看?!?/br> “孤本?什么孤本?我看,我看!” 兩個半大少年說著話,離開了廚房,朝書房走去。 廚房里面終于安靜了下來,秦妙將那兩桶水收進空間,然后又從空間里面移出來靈泉水將兩只水桶灌滿??粗袄锩媲宄阂姷椎撵`泉水,秦妙的心里突然就踏實多了。 因著秦妙的到來,馮三娘晚上多做了幾個菜。配著這條街上出了名的徐記鹵味一頓飯吃得很是熱鬧。 晚飯之后馮三娘給秦妙收拾了房間,叮囑說一路上吃了不少灰塵晚上要早點休息。秦妙一一應了馮三娘才放心離開。 秦妙也想早早的休息,可是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總不自主的浮現在腦海,一想到那些干涸出一道道裂縫的土地,一想到那些捧著碗到處討水喝的災民心里就極不是滋味。災難當前,難道她只能袖手旁觀獨善其身? 夜越來越深,秦妙的思維卻越來越活躍,最后干脆不要睡了,起床來,出了門,在這座小三進的宅子里散步。盛夏的夜晚,知了聲聲,晚風習習,白天的酷暑降下,氣溫漸漸涼爽。 第439章 大災在后頭 秦妙在招遠中一處簡單的小亭里面坐了下來,吹著微涼的晚風想事情。 古人多愛亭,略略像樣的宅子里面都會設有亭,馮三娘家的這座宅子里面也有一兩處這樣簡單的小亭,坐落在角落處,自成一景。 馮三娘母子和唐淵他們白天都很忙,晚上更是讀書的讀書歇息的歇息。秦妙決定在亭中靜一靜心之后就回房去。 不想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踩著茂密的青草地,分花拂柳的走過來。 秦妙看清楚來人之后不由笑了:“唐淵你也沒睡?這大晚上的,該不會出來看花賞月吟詩作詞?” “我并不擅長詩詞,不過是看你大晚上的出門,怕你一個人害怕?!碧茰Y進了亭子,堪堪停在亭子的柱子旁。 秦妙總感覺這話聽起來略有些別扭,不過也沒深究,回應說:“這有什么好怕的,自己的宅子里面,又是靜悄悄的晚上,我若真是個膽小的就不會一個人出遠門了?!?/br> “話雖如此,女孩兒家還是小心些好?!?/br> 是不是書生們都有嘮叨的潛質?秦妙可不想聽酸腐書生的長篇大論,忙換了話題,問唐淵:“我剛剛在想一件事情,你說,在這座宅子里面打一口井怎么樣?” “打井?”唐淵吃驚,“天氣干旱成這樣,打井也沒用啊?!?/br> “天氣干旱沒錯,可不一定打井就打不出來水啊,萬一井里能出水呢?”秦妙想著自己空間里面有許多的靈泉水,只要能打出一口井,她有的是辦法讓井里面充滿水。將靈泉水注入井中,通過地表滲水,說不定其他人家的井也能出水,總能緩解一下中州城的干旱問題。 可沒有想到的是,唐淵說:“依我看,現在該考慮的已經不是干旱和水井的問題了?!?/br> 秦妙好奇:“那是什么問題?你是沒看到,從齊州到中州一路上都死了多少災民!” 唐淵笑了笑,回答:“自古有一干必有一澇,長期的干旱過后極有可能會有大量的降雨,當務之急應該是提前疏通河道,防止洪澇?!?/br> 秦妙聞言,心里不免沉重起來:“照你說的,今年的大災還在后頭?” 唐淵:“我也只是看書上這樣寫的,旱災之后還有沒有其他的災害,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br> 秦妙不說話了,她想著萬一長久干旱之后會突然降大暴雨導致洪澇,那確實沒必要打什么水井了。真要發了洪水,所有水井里面的水都要被污染,并且還極有可能引發疫病,彼時的狀況比現在還要讓人擔憂。 這天晚上秦妙在小亭里和唐淵聊了一小會兒,被盛夏夜晚的涼風退了暑氣,困意上來,便回房休息了。 原以為那天晚上唐淵的話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的是距離那天晚上僅僅隔了一天就開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