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或許也有一次吧。

    那時顧繁剛上小學，個子有點矮，雖然他不是最矮的，但老師看他漂亮，就強行給安排到最前面了，因此每次站排，他都站排頭，陸清霖站排尾，兩人遙遙一望，根本就望不到彼此。

    小顧繁當時就很難過了，一是見不著陸清霖比較難過，二是被嘲笑個矮又很難過，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陸清霖量身高。

    那不用想，陸清霖肯定比他高，顧繁心里苦，弱小的自尊心受了挫，后來干脆就說：“以后咱倆別一起玩了?！?/br>
    “……”陸清霖不說話，他從小就不大愛說話，看了顧繁一會，就走了。

    走了？就這么走了？

    小顧繁當時就嚇傻了，本來他是想吧，自己都這么難過了，陸清霖總得哄哄他吧，以后糖要多分他一半，蛋糕上的櫻桃也記得給他，可哪想到什么都沒撈著，還把他的陸清霖也丟了。

    說實話，當初全家人都寵他，但數陸清霖對他最好，要什么給什么，從來都沒說一個不字，小顧繁多喜歡他啊，床底下還壓了一沓零花錢，誰都不告訴，就想等周末去請陸清霖吃好吃的。

    結果這一鬧，什么都沒了，而且陸清霖以后也不和自己玩了。

    小顧繁一想到這就委屈，委屈一會就開始掉眼淚，一邊哭一邊跑，沒看著道，回家的時候還栽了個大跟頭。

    腿磕破了皮，就聽他像殺豬一樣叫，第二天沒去上學，說連路都走不了。

    一是嬌慣，二是不敢去學校，怕陸清霖不和自己玩，和別人玩了。

    那樣的話他能和對方拼命，但腿壞了，不一定打得過，所以得養精蓄銳，等傷好了就去把陸清霖搶回來。

    計劃做好了，又吃了塊糖，沒以前甜了，還是對方親自喂的好。

    小顧繁想著，又想到以后得看住陸清霖，不然丟了可怎么辦呢？要不用線系上吧，你一根我一根，到時候就跑不掉了。

    解決了一樁煩惱，小顧繁的心也安了不少，電視一開，沙發上一躺，支著個腿就開始瀟灑，誰知中午剛過，門就響了。

    回頭一瞅，陸清霖背著書包就來了。

    小顧繁一愣，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是不是要先喊疼嗎？還是說想他了？可誰想陸清霖啊，他一點都沒想對方的好吧。

    “還疼嗎？”陸清霖小心翼翼的問他。

    “可疼了?！毙☆櫡绷⒖叹桶阎暗氖露纪?，還說：“你怎么不早點來，我這都出 血了，現在纏著紗布看不見，等以后好了肯定要留疤?！?/br>
    意思是說，你得哄哄我吧。

    “對不起?！标懬辶亟o他道歉，雖然這好像不賴他，但他還是挺心疼的。

    “要吹吹嗎？”他問，顧繁哼唧了聲，意思是：要的啊。

    陸清霖坐過來，顧繁便給他挪出點地方，兩個人窩在一起時，彼此都靠的挺近。

    熱氣吹在皮膚上，癢癢的，麻麻的，小顧繁的睫毛眨呀眨，像小蝴蝶飛呀飛，陸清霖抬頭看他，看著看著就忘了吹痛痛了。

    “干嘛呀？”小顧繁還問他。

    “看你……”陸清霖說完，又低頭繼續吹吹，其實他還想說：你真好看呀。

    第7章 007

    陸清霖是個內斂的人，不善于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他有時候什么都不說，但心里啊動作啊都在默默去做。

    比如他覺得顧繁好看吧，便偷偷想著要保護他，然后呢，還想把對方藏著掖著，像揣著個寶貝似的，誰都不讓看就好了。

    這個時候的陸清霖是挺自私的，但他不覺得這有什么壞的，喜歡就是喜歡，哪里舍得分給別人一點？

    他這性格不像他爹媽，拋去那副天使的皮囊，內心里更偏向惡魔的模樣，倒是顧繁，傻乎乎的一個，惡魔的精明半點沒繼承到，他倆若是互換一下，那就正好了。

    前幾天顧繁為矮而煩心，陸清霖卻是有些高興的，他的繁繁要是哪里都最好，別人肯定都和自己一樣被吸引的不要不要，所以繁繁矮點才好，小小的一只，可以背還可以抱。

    可是顧繁一直很煩惱，陸清霖又有點舍不得他。

    “我矮嗎？”小顧繁抱著膝，問道。

    “不矮?！标懬辶負u頭，說的大實話，他從來不撒謊，實在說不出口的，便干脆不開口了。

    顧繁知道陸清霖不會騙他，可還是很難過，皺皺著臉，包子似的，臉上的嬰兒肥還沒消，白白嫩嫩，好想上去咬一口。

    唔，有點餓。

    陸清霖午飯還沒吃，從學校溜回家，連書包都沒放下，就直接拐進了隔壁家。

    “你吃飯了嗎？”顧繁問他。

    他倆心有靈犀似的，有時候什么事只對個眼神，便能想到對方要干嘛。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就連吃飯睡覺都互相粘著，感情好，心也就通了。

    “吃這個?！鳖櫡卑炎郎系牡案饽脕?，奶油的，上面點綴這一圈草莓，畫著個小小的惡魔，最中間還有一顆紅紅的櫻桃。

    櫻桃放在蛋糕上沒什么味，但顧繁喜歡這樣放，小孩子有時候對某些事莫名的執著，說不出為什么。

    “這個給你吃?！毙☆櫡辈骈_一塊，把最喜歡的中間的那塊切下來，陸清霖看了看，難得開口說：“我喜歡這個?！?/br>
    指著那個小惡魔。

    “你喜歡這個？這個是我?！毙☆櫡闭f著，便把那塊也切下來，特別鄭重的交給陸清霖說：“吃了我的蛋糕，以后就不許分開了?！?/br>
    陸清霖點頭，當然不分開，他巴不得和對方天天在一塊。

    “也不許不一起玩，更不能找別人玩?！鳖櫡毕肓擞窒?，想把所有的都補充上，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便道：“反正你都得聽我的才行?！?/br>
    霸王條款一條，一點道理都不講，說完之后他也有點擔心，畢竟陸清霖在班級很受歡迎，萬一……。

    “好?！标懬辶卮饝?，其實也愿意答應。

    “那好，你可以吃了?！毙☆櫡彼闪丝跉?，十分滿意，但等陸清霖伸手時，他又攔下了他。

    “我喂你?！毙☆櫡毕?，每次都是陸清霖喂他，他也要試一次才行。

    陸清霖驚訝的抬頭，眼睛看著他，看了好一會，臉就開始變紅，小孩都這樣，容易害羞。

    “張嘴?！毙☆櫡泵钏?，陸清霖張了幾次，沒張開，想自己來，但小顧繁又說：“你剛答應過我，說什么事都聽我的?！?/br>
    好吧。陸清霖還是照做了，奶油送進嘴里，鼾甜，甜的心都顫了。

    兩人算和好了。

    但身高問題永遠是最脆弱的一角。

    “喝牛奶吧?！标懬辶亟ㄗh道，他昨天急匆匆回家，一進門就問這事，比誰都上心。

    “不要?！毙☆櫡睋u頭，一臉恐慌，他不愛喝牛奶，甚至覺得比藥還難喝。

    可是不喝又長不高，顧繁糾結的不得了，最后沒辦法，得陸清霖陪著他喝。

    一口一口哄著，什么好話都說盡了，才勉強喝上一口，喝完苦著小臉，端著杯子就讓陸清霖把剩下的都喝掉。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眼瞅著一個月過去，小顧繁激動地不行，興沖沖的拉著陸清霖去比個子，結果沒比還好，一比就發現：陸清霖又比自己高了不少！

    為什么會這樣?。?！

    罪白遭了，苦也白吃了，顧繁滿懷的期待都泡了湯，他的長高夢也碎了。

    小顧繁委屈了，不干了，也不怪陸清霖，就自己慪氣，眼淚吧嗒吧嗒掉，放開聲大號。

    誰哄都哄不好，太嬌慣了。大家都后悔之前太寵他，說把兒子當小姑娘養。

    只有陸清霖過來抱抱，可一見著他，顧繁就哭的更兇了，大概是委屈沒處宣發，只有遇到最懂他的人才忍不住討甜撒嬌。

    眼淚鼻涕抹一把，全是陸清霖給擦得，其實陸清霖沒說太多話，他就安安靜靜抱著他，小顧繁也最喜歡他這樣。

    哭的久了，也哭累了，心沒那么難受了，顧繁就停下來了，陸清霖把他抱起來，抱的高高的，才說：“這樣就變高了?！?/br>
    “可又不能永遠抱著?！毙☆櫡焙哌笾?，他想陸清霖能說點什么。

    “能永遠?！标懬辶剡€說了：“只要你想要的時候，我都抱著?！?/br>
    他比較高，天塌下來的時候由他頂著，等顧繁想要抬頭望望時，他便把對方舉的高高的，心甘情愿的，什么時候都一樣。

    家里人都說，顧繁和陸清霖是一個嬌慣一個愿意慣，像是天生就該在一起的。他們是把顧繁當閨女養，陸清霖是把顧繁當媳婦兒疼。

    當然是打趣的話，但總有人要記心里的。

    一切關于顧繁的，他都記心里了。

    第8章 008

    電梯降到七樓，有人上來，門一開，兩張帥氣逼人的臉就閃在眼前，那姑娘驚的不行，一個人沒住，便叫了出來。

    “哇啊啊啊男神！”

    她手舞足蹈，聲音又大，把一旁沉迷回憶的顧繁嚇了一跳。正好此刻人群攢動，顧繁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狠狠一擠。

    他哪里站得穩，身體控制不住的往后傾，眼瞅著要摔倒，卻被陸清霖抱住。

    一手攬著他腰，一手托著屁股。

    顧繁：……

    他幾乎要炸，心態上要炸，但動作上卻是啥都做不了，估計是懵了，沒想到陸清霖會碰到他那兒。

    陸清霖也懵，不比顧繁好到哪，他其實不是耍流氓，只是隨手一放，剛開始沒反應過來，只感覺手上那處棉彈宣軟，等愣過一秒，才想到是哪。

    想收手，但沒收，因為行為脫離大腦，遵從心中所想。

    陸清霖不知道別人的什么樣，但管他什么樣，都沒有顧繁手感好，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好像在云端里走了一趟。

    思緒一下子脫韁，陸清霖忽然想到，他活了二十多年，這還是第二次當流氓，想當初第一次被顧繁躲到現在，這第二次又不知道要怎樣。

    收了手，把對方扶正，陸清霖心中酸澀惆悵，但面子上依舊是一副淡然樣，他端著，收著，把演技發揮到最好，偽裝成任何模樣，卻唯獨不能是自己。

    “沒事吧？”他輕聲問道。

    顧繁不說話，但臉紅的像蒸熟了一樣，想罵對方，又不好出口，那么多人看著他，他總不能說“你是個流氓嗎干嘛摸我屁股”這樣的話。

    更何況陸清霖是好心扶他。兩個都是男人，碰了哪都算不上耍流氓。

    除非有那份不能說的心思。

    顧繁不想承認自己有，但能確定陸清霖沒有，對方鋼鐵直男，真煩。

    可是“鋼鐵直男”側過身，給顧繁空開地方，寬厚的肩膀擋著擁擠的一方，把顧繁圈在最安全地方。

    他站的挺拔，像松一樣，顧繁眨眨眼，心里又跟著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