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小鉛,怎么這時候爆人氣值了?” 照理,送去警察局時,才該爆的。 小鉛難掩喜悅地“點點點”,“家長們來接了?!?/br> 江溪頓時明白過來,家長們來接小蘿卜頭,這樁事才算了了,有些實在小的現在也該回過味來了。她溫柔知心大jiejie的人設不崩,又有救命之恩的加成,變成信仰也不出奇。 “統共多少?” 江溪一心兩用,一邊聽江母嘮嘮叨叨,一邊問小鉛。 小鉛這回答得很迅速,顯然對她這一趟“差事”辦得極其滿意:“九個信仰值,三個歡喜值,統共九百一十五,加上之前的四十四,等于九百五十九,扣除預支的三滴解憂露,三百翻倍六百,還剩三百五十九?!?/br> 這一趟富貴險中求—— 江溪愣是給自己多掙出了一年的時間,值了。 “還有一個好消息?!毙°U賣關子,鉛印字刷刷刷地在腦子里跳芭蕾,“你這案報得好,警察們趁機將窩點里的犯人一網打盡,順藤摸瓜一路下去,桂市的好幾個拐子窩都給連鍋端了?!?/br> “所以?” “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你會多出一份功德金光?!?/br> 江溪不以為然,小鉛的興奮卻到現在還沒降下來,只道:“按照菩心草宿主侍養守則,第一次獲功德金光,將得洗髓液一份?!?/br> 洗髓液? 江溪前世沒少看各種少女漫,立時明白了這是個什么玩意。 厲害了,我的草。 她面無表情地想。 第9章 洗精伐髓 江如月回到家時,就看到自家的螞蟻窩擠擠挨挨地站了許多人,下餃子似的。 本就逼仄的客廳被鼓鼓囊囊的行李箱擺滿了,偏生這么多人,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少女。 江溪一身簡簡單單的白t,低腰牛仔裹出細腰長腿,腳下一雙白球鞋,素面朝天,笑臉盈盈,卻格外地吸人眼球。 氣悶的感覺又一次泛了上來。 江如月翻了個白眼,手中的單肩包往進門口一摔,動靜不小,一時間驚動了客廳里正聊得起勁的幾人。江衛國朝她招了招手,黝黑的國字臉扯出難得的一抹笑,“月月,快來看看,誰回來了?” “姐?!?/br> 江溪笑著朝她打了聲招呼。 說起江家,不得不說起江家的這兩個兄弟,大哥江衛國,小弟江愛國。 兩人同出一個娘胎,偏偏大哥黑皮方臉闊唇,整個一憨厚老農民的模樣,性子也確實老實巴交,但江溪的父親江愛國,卻打小就唇紅齒白、人見人夸,長大了也斯文帥氣,雖如今為著江溪這事蒼老了許多,可乍一眼看去,也還是個體面的老帥哥。 來自父輩的基因,導致江如月與江溪從小就呈現出兩個極端。 江如月像她爸,一個女孩子,皮膚黑就不提了,青春期冒了滿臉痘,如今痘沒了,痘坑還留著,方臉小眼大嘴巴,非但不漂亮,還丑得有些過,打小就是同齡們嘲笑的對象,就算是扮家家酒,她也只能扮那搶親的強盜——沒人愿當她新郎。 江溪呢? 就大大的不同了,白皮大眼櫻桃嘴,她媽年輕時就是十里八鄉一枝花,尤其江溪還特別會長,專撿父母好的地方遺傳,導致最終的結果就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打小,在臉這一塊,就沒幾個能跟她打的。 江如月就比江溪大一歲,小時兩家都在鄉下,對門對面的鄰居,經常在一道玩,可漸漸的,她就不愛帶江溪玩了。 當誰還不是小公主呢? 跟著江溪,她江如月就永遠只能是個洗腳婢。 那些個只會看臉的小男生扮起家家酒來,只會選江溪當新娘子,甚至為了當上江溪的新郎,事先還得打上一架。 及至后來江如月弟弟出生,江如月在家中的地位更是直線下降,她那個有些重男輕女的媽就更不將這長得磕磣的閨女放在心上了。 十幾年下來,江如月是左眼瞧江溪的長相體貌不順眼,右眼瞧她的嬌生慣養不順心,兩人但凡碰面,不是互相擠兌,就是互不搭理。 小時好好的一對姐妹花,愣生生成了一對塑料姐妹花——大約連這個都不如,塑料姐妹情還愿意沒事裝點一下門面的。 “在外頭這么久,可沒少受罪吧?” 江溪掀唇,皮笑rou不笑:“姐,要不您也去試試?” “胡說什么呢?!”江母拍了拍江溪手手背,朝江如月歉意地笑笑:“月月,溪溪性子直,就是個嘴上沒個把門,你可別介意啊?!?/br> 江如月嘴角抽了抽:溪溪性子直,所以她就活該受著嘍? 受著吧。 江如月心里不大痛快,可自江溪失蹤后就一直繃著的那根弦卻松出了些,囁嚅著嘴到底沒說什么風涼話,灰溜溜地去了廚房,幫她媽擺碗筷。 江溪本以為這次來又會受好一番奚落,畢竟他們如今過來屬于“寄人籬下”,照江如月平時無事都要攪三分的性子,必定得想著法找茬。孰料這回“敵方”認慫,一時間竟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江母看得好笑:“媽以前不就跟你說過了嗎?你月月姐她就是嘴巴厲害,到要緊時候,也還是關心你的?!?/br> 關心? 江溪聳了聳肩,沒認。 小鉛在腦中適時跳出來:“宿主,您初始值里有一分,可是江如月的喲~~” 居然會加浪蕩的波浪號了。 江溪挑了挑眉,問起一開始就一直忽略的事:“按照歡喜的量值來看,我爸媽怎么說,也該有兩百分吧?怎么才十?” 江溪堅定地認為:自己是父母的信仰。 事實也確實如此。 小鉛支支吾吾,半晌才訥訥道:“其,其實吧,阿心在你手心扎根成長時,就預先損耗了一部分的能量,這能量,也就是人氣值。宿主的正確初始值……其實是二百三十二?!?/br> 江溪默然無語。 她覺得,這棵草有點坑爹。 可再坑爹也只能咬牙認了,好歹多撿了一條命,能平平安安圓圓滿滿地陪在父母身邊,對江溪而言,已經是莫大的幸運,千金不換了。 當年被困桑家蕩,被毆打、被凌辱,活得完全不像個人時,支撐江溪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不過是回家看一看—— 所以在千辛萬苦地重回申市,反得了父母死訊時,江溪連一天都不想活了。 寒暄過后,大伯母就擺盤,招呼眾人入座吃飯,按照當地習俗,江溪這是倒了灶頭,霉運纏身,需要去去霉,囫圇著喝下一杯鹽開水,江溪險些沒吐出來—— 她很能確定,江如月躲廚房里,就是為了這一杯摻了不知多少鹽的白開水。 江如月被她瞪得莫名其妙。 江母在旁眉頭卻忍不住松了許多,溪溪可能以為自己掩飾得好,可她這做媽的怎么會看不出女兒身上的變化?年輕人的活潑丁點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暮氣,而這種暮氣江母只在那些歷經滄桑的老人身上見過,心里越發疼得厲害。 在座誰也沒問江溪在被拐期間究竟遭遇了什么—— 江父江母心里早就有了準備,自家水靈靈的閨女被那人販子看上拐走,能囫圇著回來就已經是幸運了,其他的,也不強求。 江溪也無意向其他人展露自己的過去。 不論今生遭沒遭罪,可那些記憶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記憶無法抹去,過去并非虛假。 就連大伯母這個向來小心眼的,也一聲沒提。要換成平時江父江母來,恐怕早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此時倒也曉得厲害,只心里嘀咕了幾聲打秋風的,每擺一盤菜,邀幾句功,這事,也就過去了。 一頓飯在其樂融融里結束。 難題又來了。 大伯家也委實不大,比之江溪從前的筒子樓強不出多少,一室一廳的格局,江如月和江峰兩姐弟平時都睡客廳的折疊沙發,用簾子隔開,現在多了江溪一家三口,她和弟弟只能去爸媽房里打地鋪,將客廳讓給江溪一家子。 當一切安頓下來,已近深夜。 江父大約是最近實在累得很了,尋到女兒心頭那根弦就松了,沾枕就睡,呼嚕打得震天響。江母翻來覆去睡不著,起身看了看一簾之隔外的女兒,見她安安靜靜地躺在沙發上,也安心了。 江溪裝作閉目養神,腦中卻問起了洗髓液之事。 之前在商場,她不好細問,“這洗髓液莫非跟修真小說里的洗髓丸什么的一樣,能伐經洗髓、鍛煉根骨?” 小鉛支支吾吾:“差,差不離吧?!?/br> “可能贈與旁人?” “你個棒槌?!毙°U跳腳,“洗髓液金貴,阿心一輩子也就能擠出那么一滴,當是大白菜呢,還能今天給這個,明天給那個?” 喲呵,連罵人都會了。 江溪沒有發覺,自回到熟悉的地方,伴在父母身邊,她滿身沉郁的暮氣,正隨時間一點點消散,性子活潑了許多。 “那就是不能給了?” 小鉛沒好氣地回答:“除非你想那人爆體而亡?!?/br> 江溪這才死了將洗髓液給父母的心思,菩心草干脆,感應到她想法,直接從葉片滲出了一滴金色的液體,江溪張口就吞了下去。 黑暗中,一切發生得無聲無息。 江溪漸漸陷入沉睡,夢中一棵豆芽菜朝她張牙舞爪,熱情招手,等她走過去時,葉片一卷,將她卷成了一個球,豆芽菜卷著球蹦啊蹦,蹦到一處斷崖,直接一咕嚕掉了下去。 江溪在失重里驚醒過來。 她摔到了地上。 天光微微亮,一抹鴉青透過窗簾,落在沙發前。江溪嗅了嗅鼻子,聞到了一股不知名的惡臭,就好像這輩子從沒洗過澡的陳年惡臭,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熏暈過去。 就著一點微光,江溪看見向來白皙的手臂上結了厚厚的一層青殼,搓一搓,估計能搓出一缸的泥。 江溪躡手躡腳地從地上爬起,江母睡得不太安穩,抬腦袋迷迷糊糊地見一個人影往門邊走,詫道:“溪溪?” “我去趟衛生間?!?/br> 江溪一咕嚕跑去了位于門旁的犄角疙瘩,生怕被人發現了自己的不同尋常。 所謂的衛生間,其實只是勉強隔出的一個小間,只容一人周轉,老式的太陽能熱水器“嘩啦啦”放半天沒出熱水,江溪沒辦法,只能借著冷水洗。 搓泥的工程浩大,江溪將近用了小半瓶的沐浴露,才勉強將自己打理出個人樣來,扒拉著衣服抖抖搜搜地往客廳走,十月的天氣再熱,清晨也依然是冷的。 躺到被窩里抖了半天才睡著,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愣是被江母從沙發上扯起來。 這一扯,江母給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