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是得怪他,必須的! 明誠狗腿的表示他家四爺說的都對,“怪我嘴慢。四爺您有氣待會兒只管罰,趕緊先服解藥吧您?” 陸念稚佯咳一聲不再瞪人,嚼著解藥側坐羅漢床,抱出昏睡的杜振熙,半擋著細心喂水喂藥,偏頭睨著明誠奇道,“解藥這么大的功勞,竹開舍得都給你?” “怎么不舍得?竹開那小子可是個真機靈的?!泵髡\咧嘴一笑,扎著手沖宴廳方向努嘴,嘿然道,“他一回奉圣閣,也不急著往主閣樓來。將解藥都交給了我以后,就徑直先往女賓宴廳去了,說是見過老太太后,再往男賓宴廳見二老爺、二爺去?!?/br> 折騰了這么大半會兒,吳家人再不在乎吳五娘,久不見一去更衣不復返的吳五娘主仆,傻子也該起疑心了,何況一同不見的,還有杜府表小姐江玉主仆,在場女賓非富即貴,沒有一個真傻子,怎會不覺蹊蹺? 加之男賓宴廳里,同樣不見的都是東西二府舉足輕重的三位爺——陸念稚、杜振熙和杜振益。 即便糊涂如杜仁、木納如杜曲不覺有異,其余男賓若是得了有女眷不見的消息,兩廂一拼湊再一開腦洞,心明眼亮的只怕也不在少數。 是以竹開這一去,為的是遮掩遮到底,打個漂亮的完滿轉寰,一來給杜府諸位主子暗搓搓提個醒,留下緩沖余地,預示慘烈事態,二來讓杜府諸位主子見機行事,瞅準時機妥妥當當送賓客散場,不給奉圣閣重開的好日子抹黑。 表面不抹黑,內里已然黑慘了。 明誠只恨不能現下就去看看,杜仁和大吳氏私下收到消息后,會是怎樣的精彩嘴臉。 他在心里狠狠唾了一口。 陸念稚卻悠悠哼了一聲,敲著茶幾道,“你說得不錯……這竹開倒是個機靈的,曉得什么時候該辦什么事。倒有點將功補過的意思?” 說著也不用明誠接話,面露思忖道,“明忠和桂開那里,一時半會還沒結果。你避著點,私下去找他,問清楚善水閣里發生的所有事——所有的細節,都要問清楚?!?/br> 這個“他”指代不明,明誠卻門兒清,一向嚴肅活潑的臉上只剩嚴肅,正色應聲,“四爺放心,您想知道的,我必定事無巨細問個底兒掉,再來回稟您?!?/br> 他領命而去,陸念稚垂眸看向睡相乖覺的杜振熙,靜默片刻后,探手連人帶鋪墊抱入懷中,大步出了主閣樓。 夜色漸深的城郊,在陸念稚帶著杜振熙暗中離去后,奉圣閣的喧鬧也漸低漸散,客散樓空后,只余大紅燈籠高高掛,喜慶不減,昏紅的燭火亮足一夜,照進微亮的天穹,才叫晨曦吞噬殆盡。 杜振熙緩緩睜開眼,乍醒的恍惚也叫遍灑滿室的晨曦吞噬殆盡。 她摸索著坐起身來,靠上床頭展眼一看,身上仍是夜宴時的裝束,身邊盡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擺設。 她醒在霜曉榭的內室床上。 什么時候回的府? 她什么時候睡著的? 這一覺似乎特別漫長,漫長得她淺眠難安,腦中殘留的夢境揮之不去。 她好像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中有陸念稚,還有…… 還有什么? 好像還有一道難得的美味,她嘗過一回,忍不住又嘗了一回。 可惜沒等她嘗夠,陸念稚就不讓她嘗了。 即使是在夢中,陸念稚也好煩! 管她管到夢里去了! 杜振熙扶額苦笑,撇嘴吐槽完陸念稚,忽然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 都說黃粱一夢似枉然。 她心里莫名泛起的空落感,是怎么一回事? 第43章 披著畫皮的惡狼 記憶斷片,尚算清晰的最后一段記憶,定格在桂開離去、陸念稚拎著茶吊子喂她吃水的畫面。 然后,就想不起然后了。 杜振熙按著一跳一跳的額角下床,腳尖剛碰到腳踏上擺放整齊的青布軟底睡鞋,就聽外間應聲傳來一陣嚯嚯腳步聲,隨即響起桂開驚喜的聲音,“七少!您醒了?” 他抱著捂在懷里的參茶,半點不耽擱的稟報后來種種,又細細吹溫茶水送到杜振熙嘴邊,“您要是還覺著哪里不舒服,就尋個時辰到老太太那里,我另請大夫去清和院,再仔細給您把一回脈?” 自兩年前杜振熙第一次來小日子之后,偶有小病小痛一概只經桂開的手,不到萬不得已,不敢輕易請外頭的大夫。 杜振熙皺眉搖頭,抿著杯盞小口啜飲參茶,喉舌間先苦后甜,一貫熟悉的口感卻令她聲音發澀,“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吳五娘看似柔順,沒想到是個對別人、對自己都下得去黑手的主兒。照你這么說,你和明忠審問出的結果——四叔和我先后被暗算,并非叔祖父和大哥沆瀣一氣,只是事出巧合……” 聽著似在詢問桂開,又似在自言自語,初醒的語氣略顯飄忽。 同樣略顯飄忽的一雙星目眸光流轉,透過杯盞升騰的裊裊水汽,落在桂開忍不住飆臟話,痛罵狗男女的嘴唇上。 水汽潮潤,桂開隔著水汽的嘴唇,似也蒙著一層潤亮光澤。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杜振熙星目驟然圓瞪,渾沌腦際瞬間被驚雷三連辟,辟得她混亂、零散的夢境殘影噼里啪啦連成一片,匯聚成一副詭異的影像。 陸離影像中的她衣發凌亂,纏著陸念稚、撞向陸念稚、親上陸念稚…… 親親親親親上陸念稚?! 黃粱夢中意猶未盡的美好觸感和口感,不是什么難得的美味,而是陸念稚的……嘴?! 她吃了陸念稚啊呸,她親了陸念稚?!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