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是以沈楚其年已十六,親事還沒半點影子。 小郡爺的親事不僅是塊求而難得的肥rou,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政治棋子。 沒看沈楚其口風一漏,隔壁桌的男客已經眼冒綠光、蠢蠢欲動了嗎! 餓狼環伺,禍從口出。 杜振熙沒被嚇死險些氣死,拖著沈楚其火速尿遁。 “七少,您快別費心了,小郡爺這樣兒,還是送回王府的好?!鄙虺涞碾S身小廝苦著臉道,接過沈楚其夾在腋下,提著氣道,“左右差事有副官頂著,只說小郡爺和您久別重逢一高興就喝多了,還能少挨王爺一頓揍?!?/br> 他習以為常,杜振熙也見怪不怪,擺手道,“別騎馬了,門房那兒備著馬車,你仔細送阿楚回去?!?/br> 沈楚其迷迷糊糊聽清這一句,咧嘴笑道,“熙弟對我最好了……” “七少對您是好,您對七少也不差!”小廝望著杜振熙遠去的背影搖頭,咂舌道,“就您二位這份交情,再有您這份粘糊勁兒,不知道的,還當您二位喜好男風,其實是一對兒呢!” 他敢想敢說,和自家小郡爺一個德性,都挺不靠譜。 “南風是什么風?”沈楚其大著舌頭接一句,隨即反應過來猛搖頭,“你混說什么!我喜歡熙弟,是拿他當親弟弟喜歡!你瞎扯什么男風!熙弟可和他父親不同,從小就潔身自好!” 如桂開早前對竹開所說,杜振熙的亡父三爺死于馬上風,生前沉溺女色是一,葷素不忌還好男風是二,仗著貌比潘安可謂男女通吃。 小廝暗道遺傳的力量很強大,什么話都不要說得太滿太早。 只是事關死者,他倒也無意冒犯,更不敢往下接話,只扶著險些被沈楚其的大腦袋撞出內傷的腰,又哄又勸,忙忙送醉鬼小郡爺上車回府。 這邊杜振熙則扶著額角,暗嘆再清甜的酒喝多了照樣上頭,飄回宴廳想和長輩道惱好去醒酒,打眼一看,卻只見杜仁、杜曲,不見陸念稚,也不見大少杜振益。 她和杜仁、杜曲打過招呼,再次跨出宴廳。 在外幫忙的桂開、竹開聞訊而來,一人護一邊道,“七少,小心腳下?!?/br> 第39章 不要命才是真要命 杜振熙搭上竹開擎起的手臂,視線無意間觸及二人袍擺時略一愣,偏頭笑問竹開,“你沒跟桂開在一處幫襯?怎么他身上干干凈凈,你身上倒多了幾道泥點子。誰這樣沒眼色,難不成給你派的都是臟活累活?” 她一副護犢子的口氣,又帶著些許醉意,減弱幾分平日里的距離感,平添幾分難得外露的和軟。 竹開先是怔然后是歡喜,忽閃雙眼轉瞬笑瞇成一道縫。 “哪兒能呢!頭先我是跟著桂開一處聽差的?!敝耖_撈起袍擺搓啊搓,新鮮上身的泥點子很快消失不見,解釋道,“后來撞見四爺身邊的明忠、明誠,說是一時走不脫缺個端茶送水的,我就幫著往主閣樓跑了一趟。許是不小心蹭著哪兒了?!?/br> 陸念稚在主閣樓? 怪不得方才在宴廳沒瞧見人影。 杜振熙了然頷首,收回視線并未放在心上,只覺腦袋叫夜風一吹,竟隱隱發疼發脹,腸胃間的酒熱之氣亦直往心口沖。 她不自覺加快腳步,卻見小路上分花拂葉間突然竄出一道身影,披著月色半明半暗,腳步碎且急,嚯嚯而來活像女鬼漂移。 人嚇人嚇死人啊喂! 杜振熙呼吸一窒,那身影也跟著一頓,仿佛乍見來人也唬了一跳似的,忙拍著胸口定睛道,“七少!” “珠兒姑娘?”桂開皺眉,出聲問道,“你不跟在表小姐身邊,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小路這頭可都是男客,萬沒有女眷丫鬟埋頭亂闖的道理。 “五小姐、六小姐、八小姐忙著和別家小姐作耍,眼里哪里還有我們小姐?”珠兒滿臉委屈,扭著帕子瞅桂開,“我們小姐沒得無趣,這不讓我往外問問有沒有空閑的馬車,好提前先回府,至少還能圖個自在?!?/br> 她和江玉一脈相承,當著少爺小廝的面,每每做出可憐嬌弱狀,話里話外捧自己黑他人。 桂開本能不喜這副作派,擺發珠兒,只想快些安置杜振熙。 竹開卻是眼神亂飄,目光掃過珠兒的裙擺就是一愣,暗自苦笑道:這可真巧了! 許是才被杜振熙說破過,他一看之下,竟發現珠兒的裙擺上,同樣沾著幾道泥點子。 女眷那頭因有江氏這個最高長輩在,里外布置可比男眷這頭精心華美多了,哪兒來的泥點子? 腦中不其然的,閃過昨日家宴、水榭里的種種畫面。 江玉對杜振熙的心思,他可瞧得明白。 竹開眼睛一瞇,和珠兒錯身而過,一等聽不見細碎腳步聲后,就沖桂開打了個手勢。 他好歹混過慶元堂,龜奴們每天面對的恩客參差不齊,便自創一套旁處沒有的暗號,好應對種種突發狀況。 他玩笑似的教給桂開,沒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場。 桂開秒懂,瞬間領會到珠兒有異,只不露聲色對杜振熙道,“七少,我去給您取解酒丸來?!?/br> 他自幼服侍杜振熙,主仆相類,其實和杜振熙一般,于某些事上缺根筋。 但他心里裝著杜振熙的秘密,一向秉持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且十分信服竹開做過龜奴的另類眼光,當下告聲罪就提腳改道,背過身后貓腰疾走,隱在暗處跟梢珠兒。 竹開則心頭微定,扶穩越發酒氣上臉的杜振熙,往善水閣而去。 上善若水,善水閣命名如此自省自律,自然是專屬于主人家的地界,今晚專供杜府老爺少爺更衣、小憩用,加之主子身邊各有隨從服侍,勝在清幽雅致的善水閣內,只留了個看茶水的婆子。 婆子乍見來人,忙忙搓手哈腰的迎上前。 “沒人來過吧?屋里可有人占了?”竹開端起高級小廝的架子,傲嬌才上臉鼻子就是一抽,嗅著屋內散出的熏香道,“里頭點的什么香?味道怎么這么重……” 口字尚未說完,跟前忽然壓下婆子驟然逼近的身影,隨即后腦一痛,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