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他把揚聲器關掉,把聽筒放到耳邊,認真聽了最后一段話,2013年12月24日,她說:【臨洲哥哥,明天我想和你正兒八經地表一次白,如果你拒絕了……那我明年圣誕再試一次好了?!?/br> 他不知道平安夜她曾經發過這樣的消息。 他不知道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期待圣誕節的。 他甚至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他。 劇烈的疼痛侵襲了他的心臟,她埋下的一根刺終于成了致命毒.藥,讓他蹙眉都難以壓制下去。 無法控制地定了機票,他想,他應該還來得及。 再回到h市,是商學院春假的一天。 他什么都沒有帶,就拿了護照和錢包,飛機落地后已經是深夜,十二個小時,他基本沒有合眼。 說來可笑,十九年以來,第一次那么忐忑。 他等在她家樓下,用事先買好的電話卡給她打了個電話,漫長的嘟嘟聲過去,一直都沒有人接聽。 他來回地踱步,隱在墻角處,不停地去張望她臥室的窗戶,里頭黑蒙蒙一片,不知道她是睡了還是沒回家。 等待的滋味是煎熬的。 他只能一遍遍看她與爆米花的合照,醞釀一會兒的臺詞。 不遠處的路上,有兩個身影一前一后地走過來。前面的少女垂頭喪氣,后面的那一位則一直猛拍著她的背。 他瞇著眼打量了很久,越看越熟悉。 她瘦了,原本嬰兒肥褪去,只剩下巴掌小臉了,校服襯衫穿在她身上竟然有些空蕩蕩。 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出去。 走在后面的那一位猛然開口:“付灑灑,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每天失魂落魄地給誰看呢!” 少女垂著腦袋不發一語。 “你要還不肯放棄,我馬上給你訂機票,你千里追夫,我沒意見?!?/br> 聽到這句話,少女握了握拳,像是下定了決心:“不,我已經放棄了?!?/br> 對方冷笑了下:“希望你說到做到?!?/br> 少女仰起頭:“我現在一想到那個人,就跟噩夢一樣,我衷心的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再出現了?!?/br> 永遠……都不要出現了嗎? 他停在原地,陌生的刺痛扎在心頭,愈來愈深。 他慘白著臉,想說的話再不能開口。 能不能等等我。 能不能別放棄我。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第36章 周墨在圣誕節那天回了h市, 原因無他, 就是接到了剛回國某人的召喚。自打高中以來, 他感覺自己徹底淪為了伴讀書童,至于主子, 則毫無置疑是聞少爺了。 他匆匆忙忙趕到了對方定位的地點,發覺竟是一家開在頂樓的露天餐廳。已經就座的少年透過玻璃窗沖他點了點頭, 示意他進門再聊。 這一天是約會的火爆日子, 滿餐廳的佳偶們你儂我儂。香檳玫瑰巧克力,連空氣中都是戀愛的味道。 他頂著服務生古怪的目光進了門,坐下后忍不住抱怨道:“兄弟,你不是吧?這種日子約我吃飯?!?/br> 還特么挑了個這么浪漫的地方?最后一句話他沒敢吐槽,因為對面那位的臉色實在不太好看,眼底下泛著的青色非常明顯, 連眼睛里都是紅血絲。 “沒睡好?”他忍不住又問了句。 聞泱剛剛問服務生要了杯冰水,喝了一口后才清醒了點,淡淡道:“通宵排的隊, 叫你過來試試菜?!?/br> 試菜? 周墨滿腹狐疑, 遲疑了一會兒才試探道:“你本來想約的人應該不是我吧?!?/br>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不過誰都沒捅破就是了。 聞少爺翻著菜單,頭也沒抬:“她不知道我回來了?!?/br> 周墨嘆氣:“打算怎么搞?” 聞泱很快道:“我準備在z大拿經濟學的碩士學位,前陣子電郵和學校聯系了, 下周先過去報道?!?/br> 周墨目瞪口呆:“你不用參加全國研究生考試?”他感覺嫉妒使他質壁分離, 在聽到下一句話, 他連紅眼病的勇氣都沒有了。 聞少爺一臉淡然:“我把在hc商學院發表的學士論文給z大的導師看了, 沒什么問題?!?/br> 呵呵,人比人,氣死人。 眾所周知,z大的研究生比本科更難考,錄取率比國家分數線要高了一大截。 周墨是真的不愿相信有人能憑著電郵就保送研究生,轉念一想自己是臨床醫學本碩連讀,又平衡了,問道:“你老板是哪位?” 碩博研究生們都愛把導師稱為老板,導師拿課題,研究有經費支持的項目,然后根據每個月根據學生的工作量發錢,可不就是老板么? 聞泱把菜單合上,耐著性子道:“吳詠蒙?!?/br> 臥槽! 周墨在心里連罵了好幾句臟話,這位絕對是享譽國內外的經濟學大牛人物,研究的項目有國家斥巨資支持,脾氣也很古怪,每年招的學生就那么一兩個,有時候覺得資質不夠干脆就不收了。 他眼巴巴地又問了一遍:“真的是吳老???” “你要刨根問底到什么時候?”聞少爺終于有些不耐煩了,冷冷盯了他一眼,招來服務生點菜。 周墨適時地閉上了嘴,只是對方報的菜名越來越不像話,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越皺越緊。 “彩虹甜羹,熱吻巧克力,熾熱北海道……” 這都什么和什么??? 眼看著服務生的眼光越來越熾熱,他忍不住插話:“別點太多甜食了,我女朋友喜歡吃咸的?!闭Z罷,他強行對著點菜的小jiejie掩飾道:“我女票現在還堵在路上?!?/br> 小jiejie擺了一個安撫的表情,神情很曖昧。 聞少爺沒理他,繼續道:“你們這里還有什么菜是受女孩子歡迎的?” 服務生微笑:“還有濃情泡沫,也是一道甜點,兩個人一起用雙頭吸管分享的,要試試嗎?” 聽上去就很基佬的樣子。 周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個勁給對面使眼色,幸好聞泱沒有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放棄了品嘗這道菜。 等菜的過程中,兩人又敘了會舊。最后繞來繞去,話題在有心人的引導下,回到了付灑灑身邊的隱藏情敵上。 “你上次和我說有個建筑系的追她很緊?” 周墨憂心忡忡:“對,z大的校草,浪蕩公子哥,挺會來事的?!?/br> 聞少爺挑眉:“校草?” 周墨楞了一下,很快捧場:“當然當然,只要泱神你過去,有你珠玉在前,他怎么敢造次?!?/br> 聞泱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謝清宴?!?/br> 謝清宴是嗎?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然后一點一點收緊手心,把一旁空了的氣泡水罐子捏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聞少爺黑著臉的樣子絕對是江湖文里的大魔頭反派,叫人寒毛直豎。 周墨圍觀了全程,只覺突然發冷,坐在原地瑟瑟發抖,不敢大聲說話。 ****** 期末考完了,獎學金也評了,整個一月份,付灑灑都過得相當瀟灑,專業課全部結束,就剩下幾門旁聽不計學分的選修課了。 有些男學生提早收拾包袱回家了,為什么特地強調男學生,那是因為大部分女生還在眼巴巴等著荊念的課。 他的課時間很奇葩,大概是為了配合荊大帥哥寶貴的時間,他在每學期中旬才開課,然后一周一節,一直上到學期結束。 即便如此,眾多女學生們還是甘之如飴,哪怕沒有選上他的課,也守在教室門外,爭當望夫石。 付灑灑領著兩個跟班趕到的時候,荊念正在點名,眼光在她們三個身上隨意掃了一下,就放人進去了。 他穿著黑色襯衫淺色褲子,衣服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但是那質地和剪裁,瞧上去就覺得不是凡品。 “是不是手工定制的那種???”邱苗捅了捅大佬。 付灑灑是知道荊念身家的,但也不好透露出去,只得含糊道:“哪那么多定制?電視劇看多了吧你?!?/br> 荊念合上點名冊,撐著講臺,口氣一如既往地慵懶:“冊子上54位,在座卻有87位,我先謝謝你們的捧場?!?/br> “但是大家都知道我的規矩對吧?”他走到門邊,替諸位女士拉開,很有風度地道:“抱歉了,下次選課趕早?!?/br> 姑娘們懊惱地嘆一聲,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鐘露瑩撐著下巴花癡:“啊,教授真的好迷人,感覺我已經溺死在他的笑容里了?!?/br> 邱苗也捧心道:“不敢想象,他以后的女友該是多么優秀多么完美的一個人,才能配得上他?!?/br> 付灑灑在心里呵呵一笑,是個滿嘴跑火車污力max的妖女。 不知道是不是她默默詆毀許柔的行為被荊念發現了,接下來的時間,她沒能和往常的選修課一樣埋頭睡覺,荊念三不五時就要叫她起來回答問題。 但是金融方面的知識她完全不懂,只能翻著書瞎掰硬湊,荊大帥哥也不惱,只是微笑著叫她坐下,又點另一位踴躍舉手的妹子來補位。 排擠小姨子?嫌命太長? 付灑灑很憤怒,下課之后死命撥開人山人海圍著荊念的女同胞,大喊:“教授!我有問題不懂!求解惑!” 荊念看了她一眼:“出去說吧?!?/br> 付灑灑在全場羨慕嫉妒恨的眼光中昂首挺胸跟在了萬人迷的身后。外頭不知不覺下起了大雨,水珠沿著建筑外檐滴滴答答落下來,將走廊和室外隔絕開來。 她加快步子和他并排,恨恨道:“姐夫,你這么對我我姐知道嗎?” 荊念停住,推了下金邊鏡框,淡淡道:“就是她讓我多點一點你的名,好叫你上課不要睡覺?!?/br> ……媽的,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