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
那股熟悉的疼痛感,是秦卿曾經所歷過的 秦卿強忍著不適移動腳步,卻因痛楚加劇而不慎滑倒在雪地里。 這一摔,便使其加倍難受。 秦卿掙扎著想要起身,可是次次都不成。 冰冷的積雪,沾染上秦卿的外袍,那冰冷的觸感使秦卿倍感嚴寒。 “好疼……"秦卿低聲地輕喃著,眉頭微微地蹙起,唇邊呼出輕霧隨風四散。 糟了,羊水破了…… 恐怕是要生了…… 由于無法坐起身,秦卿也只能掙扎著在雪地里艱難地移動。 其路經之處的地面,已留下了深深雪痕。 最后,秦卿幾乎是側著身,極具艱難地爬,挪至花亭。 片刻后 花亭中鋪著柔軟的百花毯,一張形似牡丹的紅木桌上,擺放著精致茶點…… 秦卿根本無力起身,只能背靠在雕花亭柱,坐在柔軟的繁華絨毯上,略顯凌亂的衣衫微微的濕潤,發絲上也沾染著霜雪清露。 但此刻…… 秦卿微垂著眼,臉色憔悴地托著肚子,難受地死死捏緊裘袍。 那泛白的指尖,深深地陷入豐軟皮草中。 怎么會如此,為何偏偏挑在這種時候………… 秦卿眸色混亂至極,呼吸也凌亂不堪,睫毛上更是沾染上白白霜露。 但卻不曾發現,正有人靠近花亭。 風雪漫漫間,孤傘華影,出現在雪夜茫茫的庭院中。 那金色的傘身華美,邊緣垂掉著細碎的流穗,傘上少許的清雪,傘下之人身著銀色底紋的金色華袍,身外還裹著褐色貂裘。 那墨色順滑的披垂在身后,光澤柔順,隨風清揚。 踩雪之聲清淺,紋理精致的厚實鹿皮靴上沾著白雪,其身后的雪地上留下兩行腳印。 絕俊的面容,無暇的精致,可那倒映著茫茫風雪之景的眼底,卻隱隱地透露出幾絲疲憊之色…… 楚千秋撐著傘平緩地靠近花亭,可在經過花亭時,卻因地上凌亂雪痕而止住腳步。 隨即,便沿著地面的痕跡,看向悄寂無聲的亭內。 當即,便屏住呼吸,目視著亭內之況, 秦卿虛脫乏力地坐在地上,雙眸含著淚水,臉頰勁間沾染著汗水,呼吸困難地輕喘著氣…… 且緩緩地解著腰帶。 “你在此地做什么?”楚千秋略顯不悅地皺眉,沉靜地詢問秦卿,并穩穩地步入花亭。 此聲幽幽靜定,似薄冰般寒涼。 聞聲,秦卿止住動作,錯愕地抬眼看向聲源。 滿眼的絕望,是訴不盡的蒼涼。 然而,楚千秋則是將緩緩收和的華傘放置在桌前,面色沉靜地緩步靠近秦卿,且留意著秦卿的舉動。 此刻,秦卿已緩緩地垂下眼,悄然的掩去滿含的驚愕之色。 更不著痕跡地抓緊已松開的腰帶。 那泛白的指尖與濕汗淋漓的手臂。 “陛下,你子時后便要出宮祭天,現下應該在前殿準備出宮,怎有閑情雅興到百花宮來?”秦卿穩住了氣息,強忍著痛楚,極力維持平靜地緩言。 雖然秦卿的表情如常,可是頸間的汗水,與臉頰淺淺濕潤都顯露其正備受煎熬。 縱然秦卿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尊皇在前,禮稱還是不可少的。 “朕的替身,會替朕出宮祭天。朕今夜是來看你……要如何與你那些夫君們里應外合地逃離皇宮,想是朕來得正是時候,接應你的人還沒到?!背锞痈吲R下地目視著秦卿…… 且無視秦卿痛楚般,直接在秦卿身旁的雕花椅上坐定,不動聲色地留意著秦卿的表情。 秦卿沾染著霜露的睫毛下,眸色漸漸混亂,穩住的呼吸也越發凌亂。 “臣不知陛下所言何意?!?/br> 秦卿呼吸顫抖著,睫毛上滴落雪露,眼底的濕潤將其雙眸襯得清然楚楚。 “你不必在朕面前裝模作樣,你根本就未患不治之癥,你與慕鴻歌耍的那些小伎倆朕早就知曉??傊@幾日朕都會守著你,你何處也去不了?!背镆贿叢换挪幻Φ爻裂?,一邊抓住秦卿的手臂,將其平緩地拖至身邊。 秦卿被如此拉動,難受地皺起眉頭。 且本能地抓緊了楚千秋腿上的華美錦袍,更是再也忍不住痛呼出聲 “快抱我回居臥,我要生了?!?/br> 秦卿艱難的閉上雙眼,此聲充斥著壓抑的無奈與痛楚。 楚千秋愣住了,仿佛沒聽懂般看向秦卿。 此刻。 秦卿捧撫著肚子的手在顫抖 ,臉上憔悴之色加劇,滿臉的汗水與忍耐。 不像是假裝。 半盞茶后—— 秦卿的居臥前,幾扇大門緊緊地閉合著。 回廊上燭火幽幽,居臥內燭火昏黃。 秦卿被放在柔軟的床榻上。 而楚千秋則是坐在床邊,稍微拉合紗簾,虛掩著床榻上的情景。 秦卿沒有發出痛苦地叫聲,而忍耐地喘著氣。 其領口的衣衫已被汗水濕潤,沾染著雪露的發絲則是貼粘在領口微敞的頸間,那捏著身下柔軟錦被的手,手指關節更是發出脆響聲。 秦卿面色如常,雙眸緊閉,眉心有汗水。 楚千秋一言不發地靜坐在床邊,眸色沉靜內斂且暗藏深緒。 其心中根本不相信男子能產子。 可秦卿肚子如此大,若說是長胖也略顯牽強;若說是患了頑疾,那也不可能。 慕鴻歌假扮御醫之事,其早就識破。 唯一的可能,便是懷孕。 可是男子,又怎能生子呢? 楚千秋面色難看地松開紗簾,沉思般地起身,在內廂緩慢地來回走動。 究竟怎么回事…… 回想起,曾經某位御醫說過秦卿懷有身孕之事; 再憶起,曾經西州寺廟禁地所發生的一切。 楚千秋也并非全然沒有懷疑過, 可如此離奇之事,未親眼所見,便仍是萬般不信。 幽幽燭光籠罩中,居臥內如死般寂靜。 楚千秋站在桌旁,背對著秦卿,眸色沉沉地撥完著桌上的茶杯。 燭火的光影將其鼻梁側影拉長,其白皙的手指輕緩地觸碰茶杯的杯身,其睫毛暗影將其眸色呈現得加倍深暗。 秦卿聽聞腳步聲走遠,以為楚千秋離開,便發出低低的難受之聲。 “你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朕去傳召御醫來?!背镏棺×藙幼?,不慌不忙地言畢,便移動腳步往屋外而行。 秦卿隱約聽到此聲。 可當即—— 秦卿便出聲阻止道:“不,別喚御醫?!?/br> 此聲無力,氣息不穩。 秦卿躺在凌亂的錦被間,蒼白的面色將臉上的刺青映得艷麗無比,其臉上佩戴的小巧銀色面具,也早已掉落在床榻上; 此刻,秦卿身上僅穿著白紗內襯,青衣外袍與雪色輕裘零零散散地掉落在床邊。 那精致的腰帶更隨意地搭放在床沿,隨時都會掉落在地。 秦卿順滑的黑發披散在身后,其緊咬著下唇,強忍著不敢發出聲音,緩慢地眨眼間,睫毛上有汗水滴落。 其一只手攀附著抓緊紗帳,一只手死死地抓著錦被。 紗帳虛掩著床榻間,朦朦朧朧的,無法看清秦卿的身影。 “不傳御醫怎行,你現下如此難受?!背锍练€地回應,褐色的裘袍上沾染著淺淺的清雪雨露,其渾身散發著寒涼之氣。 “你別去,我不要別人看?!鼻厍漭p緩地要求聲,從紗帳間溢出。 聞言,楚千秋便沉緩地停下腳步,睫毛下的雙眸色澤悄然漸變,似隨著主人心緒起伏般深淺交織地變化著。 不要別人看…… “那便是要朕看?”楚千秋自言自語地低聲言畢,便沉冷著臉轉過身,重新回到那紗簾虛掩的床榻邊。 隨即,便慢條斯理地動手拉開床帳。 秦卿見到楚千秋折返而歸,嚇得面色蒼白,險些暈厥。 楚千秋則是直接在床邊坐定。 “楚千秋,你此意何故?別啊……”秦卿急切而無助地喊停??赏葏s被楚千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