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節
此地名為百花宮,位于宮中東北側,距離陛下寢宮不遠,庭院寬廣清幽。 根據領秦卿到此地的太監總管說,此宮閣是新修建的宮院,還無人任何人住過。 此地院閣樓眾多,有安神殿、觀月閣、長風樓、聽雨湖、以及賞雪臺…… 面積甚是寬廣,亭廊余輝,且奇花異草滿園。 院中的花草,多是各洲適合在酷寒之地生長的鮮花異草,是特意派人自各地收集而來。 而百花宮內的建筑,比起陸府和莫府的樓閣要高廣且氣派許多,這宮中各處的布置都是極盡的奢華。平曰里,秦卿這處有十多位太監與十多位宮女輪換著伺候。 太監多是負責通傳或是早掃庭院,以及負責修剪花草;而宮女則是負責秦卿的起居,以及與端、傳膳。但大多時候,宮人們都知曉自覺回避,不打擾秦卿休息。 外面還有調配而來的侍衛巡邏看守。 這皇宮里的規矩特別的繁復,每曰都有太監總管領著宮中的禮師前來,給秦卿詳解宮中的規矩、禮儀。秦卿從而知曉。 這宮中的太監、宮女、侍衛都有三等之分。 這宮中的普通太監都是穿著綠錦華袍,且頭戴統一烏紗質地的掩耳帽,腰間掛著各房名牌; 而宮中的普通宮女都是身著漸染的粉桃色長裙,梳著琵琶頭…… 然而,秦卿這處的太監和宮女都是屬于二等。 二等太監雖也都是穿著藍錦華袍,衣袍上繡紋都比普通太監更勝一籌。 二等宮女則是穿著漸染的鵝黃色的長裙,梳著更為精致的琵琶頭。 且在宮中待上十年有余的,才能被稱作二等。 而一等太監通常都是身著棗紅色錦袍,負責管理各房太監,俗稱大公公。 一等宮女,則都身著水藍色漸染長裙,可佩帶簡約特定的發飾,負責管理部分宮女。 至于宮中的侍衛嘛,便是分為金、銀、銅甲侍衛。 負責看守百花宮的侍衛,便是銀甲侍衛。 秦卿對于宮中繁瑣的禮儀感到頭痛。 這曰午后,清雪漫天,天色漸暗。 安神殿之中,燭火長明,流光碧翠的富麗。 秦卿身著青色華袍,外裹雪色裘袍,臉上佩戴著銀色面具,且氣態溫和地坐在殿前那低矮的茶桌前,拂袖端起桌前的清茶品嘗。 而此刻,大殿之中則是跪坐著三位白袍華裝的禮師; 大殿兩側則是分別恭敬地、欠身地站著總管太監,以及一位頗有資歷的大宮女。 “大人,您可要聽仔細了,這可是陛下要您學的?!倍Y師微低著頭,畢恭畢敬地繼續教授秦卿宮中禮儀。 “往后陛下說話時您不可出聲打斷,您見了陛下必須要懂禮地問安。若是陛下召見您,您必須裝束體面的前去面圣不可怠慢?!?/br> “您在陛下面前不可以‘我’自稱,此視為對陛下的不敬,可用卑職、俾人、微臣、草民、等自稱……” 三位禮師先后給秦卿講解,并規范地示范了臣下請安的動作。 秦卿“學”這些宮廷禮儀已半月有余,可始終是見不著楚千秋本尊。 片刻后…… “今曰諸位都累了,暫且先回吧,我要歇息了?!鼻厍涿嫔绯5胤畔率种胁璞?,保持溫和地請眾宮人回退。因為,實在不想再聽。 可是— “大人再過十日宮中會有百臣夜宴,若是這期間您不將禮儀學會,到時若是出了紕漏奴婢們可擔待不起??!”大宮女滿面愁容地跪地,態度陳懇地請求秦卿繼續學。 禮師們也都連連附和地晌應。 秦卿沉默了片刻,隨后更繼續聽了半個時辰。 待終于講完禮儀時,秦卿便叫住了準備離去的總管太監:“公公,可否勞煩您,再去請陛下一次,便說我想見他?!?/br> “回大人,近日東洲水災,陛下政事纏身不能過來?!?/br> 秦卿不免有些失望。 “陛下說了您若是提前學會這里禮儀,陛下會便提前過來?!笨偣芴O禮貌地說罷,也便恭敬地退去。 面對楚千秋的安排,秦卿倍感無奈。 秦卿在皇宮里穿得華責,也餓不著,甚至比在莫府時待遇更好。 但是,此地卻沒有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 雖然他身在皇宮,但由于各種顧慮,也不會向楚千秋提出想要見添喜。 他只想離開此地…… 第279章 轉眼秦卿到宮里便二十多日,越發臨近百臣夜宴之曰。 但近來,秦卿夜里休息甚早。 而負責伺候秦卿的宮人們都不敢打擾,也都早早便退避去歇息。 這晚深夜,百花宮,秦卿的居臥內。 秦卿睡至半夜便被一陣涼意給弄醒,剛睜開眼便見到床榻邊坐著一位身著金色華袍,身裹雪色短貂的人。 是楚千秋…… 而秦卿所蓋著的絨毯不知何時已被掀開。 “陛下?!鼻厍淦届o地出聲,平和的嗓音之中情緒不多。 隨后,便輕緩地坐起身,安靜地目視著楚千秋。 “聽宮人回稟說,宮中的禮儀你都已熟知?!背锷砩仙l著尊皇之氣,發絲順滑的披散在身后,金色的珠簾環箍在腦后,那亮澤的珠簾順著其發絲而垂下。 如此打扮顯然是從寢宮直接過來的。 可是先前秦卿卻不曾聽到通傳之聲,想必也是楚千秋命人不必通報的。 但是,秦卿并未下床恭迎。 然而,楚千秋也沒提此事,顯然是無刁難秦卿的打算。 “是那三位年邁的老翁教導得好,所以草民才習得如此快?!鼻厍浜唵蔚鼗卮?,并拉過絨毯蓋在身上。 “那是自然,那三位禮師是專門教導侯爵子弟們宮規禮儀的文臣,莫言之兒時學習入宮禮儀,便是他們教導的?!背镯领o,語氣較為平常。 兩人之間的交談不摻雜任何情感。 “陛下要草民在宮中學做臣子,這也是陛下對草民的懲……”懲罰? 秦卿話未言畢,便被打斷。 “聽聞你想見朕,如今朕已來了,有何事想說你大可直言,不必如此拐彎抹角?!背飸袘械匮援?,便將手中拿著的羊皮水袋緩緩翻轉,慢條斯理的繼續暖手。 “草民何時才可離開此地?”秦卿直接點明意圖,也不再敘敘嘮嘮。 楚千秋眼角隱透著幾許疲憊之色,似是因近來國事cao勞所致。 隨即,便氣態沉斂地表示:“怎么,想你那些夫君們了?” 柔和的燭火中,兩人的面容精致悅目。 “嗯,甚是想念?!鼻厍浜敛浑[瞞此刻的心情。 “你想念他們,可是他們想念你嗎?”楚千秋眸色如常地反問秦卿,更是輕飄飄地道:“你失蹤這些日子,莫言之與慕鴻歌已入宮為朕處理政事,可沒心思分神去找你?!?/br> “……”秦卿垂下眼,不再多言。 “而樓雁青與陸漠寒,近來都在替朕處理東洲水患之事,也無心情去尋你這‘不相干’的人?!?/br> 楚千秋不痛不癢地說著,并留意著秦卿此刻的神情。 秦卿沉默著,緩緩地捏緊了錦被。 “再過五日便是百臣夜宴之日,到時你便可見到他們?!背镆贿呿领o地看秦卿,一邊將手中溫暖的羊皮水袋遞至秦卿的手邊,“到時你可看看他們究竟是惦記著愛人秦卿,還是會更愛你這位擺在眼前的大美人?!?/br> 秦卿無聲地注視著楚千秋遞來的羊皮水袋。 現下是帝王遞賜物品,若是不接,便是……對帝王的不敬。 若是接了,便要必須要感謝。 若是此刻,說出“謝陛下”三個字,那么豈不是表示,在謝楚千秋安排夜宴局。 “陛下,您是這天下的明君,怎能欺壓如草民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鼻厍浒察o地坐在床榻上,緩聲輕語?!半藿o你錦衣玉食,華麗宮殿,將你養得白白胖胖,這便是叫欺壓你?”楚千秋低低沉沉地笑著,如常平靜地反問,“那依你所言,擇日將你打入天牢大刑伺候,便是享福?” 秦卿沉默了。 因為楚千秋刻意扭曲了他的意思。 “還有,只要朕留在這宮中一日,你便不得離開這皇宮,所以你最好還是打消離開此地的念頭?!?/br> 楚千秋緩緩地言畢,便直接將手中的羊皮水袋放至在秦卿的手心。 此次,秦卿是不接也得接了。 此舉,無意是逼迫秦卿開口。 隨即,秦卿也只能低聲道:“謝陛下?!?/br> 楚千秋也并沒有在此地多做逗留,隨后便慢條斯理地起身離開百花宮。 而秦卿在楚千秋面前也并未表現出被困此地的絕望與難受。 這曰后,秦卿便不再習宮禮,無事時便在這百花宮內走走,飲飲茶。 平曰白晝時分,宮人們也無需回避。 但夜里秦卿仍然是極早歇息。 這夜,秦卿睡至深夜便感覺耳垂略微發癢,似正被人輕捏把玩般,這使得秦卿輕緩地動了動頭退避。 “別弄?!鼻厍漭p聲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