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秦卿也知曉,若是以前樓雁青是絕對不會在外面拉他的手,今次這番言行,必然是做給在場其他人看的。 好讓其他人知難而退 特別是陸漠寒。 而莫言之則是眼含笑意的不再說話,可那看秦卿時的眼神卻依舊未曾移開 當晚,秦卿隨著樓雁青離開慕府之前,在慕府側院的荷花池畔等候樓雁青,因樓雁青在與幾位東洲的大貨商談事。 秦卿在湖邊獨處等候,此地幽靜,隔絕了那些嘈雜的聲音。 深夜,明月當空,月色朦朧,月光的籠罩之下,那夜霧似輕紗般迷蒙。 秦卿等了快半個時辰,才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 可秦卿轉過身看到的并不是樓雁青,而是滲浴在月光下的慕鴻歌,那一席雪白的長衫,在朦朧的月色下泛著皎潔的光華。 慕鴻歌平穩的走近秦卿后,很自然地伸手撫上了秦卿的腰,將秦卿拉攏至身前。 “我好友有事,暫時無法抽身,勞煩我派人送你回去?!蹦进櫢桦p手并用地摟上了秦卿的后腰,將秦卿抱緊了幾分。 秦卿順和地點頭:“那便有勞你了?!?/br> 下一刻。 秦卿便被慕鴻歌直接打橫抱起,秦卿略感吃驚地看著慕鴻歌,可慕鴻歌卻是直接將秦卿抱到了慕府一個別致房間內。 房間里,那鮮紅的喜布,與別具一格的布置,以及寬廣華美的程度,讓秦卿很清楚自己正置身在喜房內。 “你今晚就在這里歇息,我明日再派人送你回去,府上的家丁都在待客,人手不夠?!蹦进櫢鑼⑶厍浔У轿輧葘挻蟮囊巫由?,并伸手拉開秦卿臉上的面紗。 秦卿也并未拒絕慕鴻歌的好意。 慕鴻歌站在桌前,拿過茶杯,給秦卿倒了一杯茶,并將茶杯送到秦卿唇邊:“我成親之事,事先未與你說明,是因為事出突然,你可有怨我?” 秦卿配合地輕抿了一口清茶,可卻并未接過慕鴻歌手里的茶杯。 慕鴻歌喂秦卿喝完水之后,便示意秦卿可以去沐浴了。 側室浴房的水都是打好了的,偌大的浴池內,熱水本是為新郎官與新娘準備,可是秦卿現下卻戰用了。 當然,秦卿并非一個人沐浴。 這是慕鴻歌的新房,慕鴻歌自然是要在此地休息。 今日慕鴻歌并非秦卿的客人,秦卿也不必的伺候慕鴻歌,只是慕鴻歌看他的眼神,還是讓他略有那么一些不習慣。 “你可是早就知曉鬼面將軍與宰相千金的事?”秦卿出浴后,一邊穿著單衣,一邊看向眼前衣襟微敞的慕鴻歌。 “嗯,知曉?!蹦进櫢杼拱椎母嬖V秦卿。 賜婚后不久,他便找人查過宰相千金,所以其中貓膩不言而喻。 “若是好是清白,你可會娶她?”秦卿身上穿著紅色的輕紗單衣,輕薄卻不透明,只是這顏色并不襯秦卿的膚色。 燭光下,慕鴻歌因為秦卿越發泛黃的臉色而微微皺起了眉頭。 秦卿也有所察覺。 “你若是不想回答我,也不必勉強,當做我未曾問過便是?!鼻厍湟苿幽_步往屋內,聲音明顯輕微了許多。 他知曉自己問得有些唐突。 “我娶不娶她,與她是否清白之身無關?!蹦进櫢韪谇厍涞纳砗?,欣賞著秦卿背部線條。 兩人身上的喜色單衣一模一樣,都是隨意披穿著。 這算是慕鴻歌給了秦卿一個回答。 秦卿也不再過問。 片刻后。 秦卿坐在床榻邊,也不知該不該躺下是好,床榻上的被褥上刺繡,與寬大雕花木床,看上去都是千挑萬選的精致。 “愣著做什么,今日你也很疲憊,躺下歇息吧?!蹦进櫢枰贿吰届o地提醒秦卿,一邊緩緩地拉下了繁花交疊的喜色床帳。 秦卿坐著未動。 慕鴻歌緩慢地低下身,將秦卿的腿抬上了床。 秦卿這才動身稍往里面挪動,他拉好被褥后,才小心地躺下休息,而慕鴻歌則是躺在他身邊,將他擁攬在懷里。 “如此不妥?!鼻厍渚従彽刈プ×四进櫢璀h在其腰間的手,并試圖將慕鴻歌的手拉開。 他不想與慕鴻歌發生什么,特別是今夜,尤其是在如此環境之下。 慕鴻歌仿佛知曉秦卿在想什么,平和的阻止了秦卿的舉動,并靠在秦卿臉旁低語道:“你不必緊張,今夜我什么都不做?!?/br> 那溫熱的氣息呼灑在秦卿的臉上,那癢癢的觸覺,使得正微微垂著頭的秦卿眸色有了幾絲難以察覺的變化。 “嗯?!鼻厍漭p聲的響應。 有了慕鴻歌的話,秦卿自是放心。 紅帳之下,喜色的刺繡被褥,蓋在兩人的紅衫之上。 秦卿閉上了雙眸休息,他并未過問太多,作為旁觀者他明白,今日宰相千金是因為慕鴻歌毫不關心的態度,才會主動承認與鬼面之間的關系。 “其實明日我并不想送你回花樓,往后你就留在慕府如何?”慕鴻歌的語氣溫和,臉上的神色也平和依舊,可環放在秦卿腰間的手,卻是不太正經地撫捏著秦卿的腰。 秦卿的腰間在發熱,他能感覺到慕鴻歌手心傳來的溫度,那掌心停留的溫度,使得秦卿的呼吸都變緩了幾分。 “慕府不是我該待的地方,回花樓才是我最好的去處?!鼻厍潆p眸閉合,輕靠在慕鴻歌的身邊,肩頭的衣衫有些許滑落。 慕鴻歌沉默著不再說話,在秦卿的臉頰上印下了平緩一吻:“早些睡吧?!蹦堑途彽恼Z氣,充滿了平和之意。 秦卿稍微地睜開眼看向慕鴻歌。 “也親我一下?!蹦进櫢璧吐暤囊?。 秦卿也并未拒絕,平緩的在慕鴻歌的下巴處,落下輕輕地一吻 這晚,秦卿睡得很安穩,因為慕鴻歌一直都穩穩地摟著他,而他的手也始終都自然的環放在慕鴻歌的腰上。 如此寧靜美好的夜晚,這么安穩的睡夢,是秦卿在未來一年里,不再有過的。 這也成為秦卿在未來一段日子里,時常加快起的一夜。 這次喜宴結束后,秦卿在回到花樓后,一切都發生了改變,鬼面已經不再找他了,這對秦卿來說本應是一件好事,可是他卻從蘇姑姑口中得知,鬼面不再找他的原因是因為云飛鶴。 也便是說,現在鬼面對云飛鶴,比對他感興趣。 “此事,我本不應該告訴你,那日鬼面將軍本是來找你的,可卻偶遇云飛鶴”蘇姑姑非常為難的向秦卿解釋,并安慰秦卿還會有別的客人光臨。 秦卿聽聞此事后,并未多言。 事后整整十日,蘇姑姑都不來秦卿的院子,秦卿也沒有再見過任何的客人。 現下鬼面不來找他的事,已傳得滿城皆知了,就連倒夜香的伙計也知曉,一夜之間秦卿的名聲再次一落千丈。 要知曉,若是遭到了將軍的拋棄,往后想要有客人,那可是難了。 當官的不敢來找秦卿,擔心得罪宮中的人,經商的人也不敢來找秦卿,擔心得罪官路,無權均勢的出不起價,有權有勢的不甘愿“撿破鞋”。 秦卿被徹底冷落。 剛開始的時候,秦卿略有不習慣院子里的幽靜,現下沒有客人,而且添喜也不在,他一個人顯得前所未有的消寂。 自從喜宴之后沒多久,御史府的人便被滿門抄斬。 慕府與宰相府的婚事也成為了一段遺憾,宰相為了謝罪,更是數次的辭官之舉。 老皇帝念及宰相以往的功績,也既往不咎,只是宰相千金便沒有好運,被老皇帝下令削發為尼,永世不能離開尼姑庵。 宰相也贊同了老皇帝意思,可鬼面并未遭到任何的觸犯,只是被老皇帝口頭提醒了幾句。 慕府的人也未追究此事,固然老皇帝往后也不好再給慕府的人賜婚。 婚宴的事過去了,西洲的看盡了宰相的笑話,可卻無人覺得鬼面有任何過錯,都將過錯歸功于宰相千金身上。 畢竟鬼面將軍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起初,秦卿以為鬼面不來了之后,陸漠寒和慕鴻歌會來,之前他們都是想盡辦法來見他。 剛開始的十日,秦卿覺得也許他們有事很忙,所以暫時來不了。 之后的十日,秦卿在見不到任何人的情況下,他漸漸的覺得可能他們不來了 到了一個月之后,他站在院落中,空蕩蕩的寂涼侵襲了整個院落,可他并不害怕孤單,也能耐得住空無的寂寞。 這一年多來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場夢。 在夢里他得到,也失去過。 有過彷徨,也有過迷茫,但現下,他卻很清醒。 夢醒時的那一刻,對夢中的好,總是帶著一點不舍,可未來的路還很長,也只能靠他自己走下去。 秦卿這幾日,有過小小的反思 也許,慕鴻歌不來找他,是因為當初他去衙門找過莫言之,也并未關心過慕鴻歌的婚事。 而陸漠寒不在來的原因,則是因為看到他與鬼面之間那么親密,而對他產生了厭惡感。 至于樓雁青為何不來找他,可能是找到了比他更好的。 而莫言之就 想起莫言之時,秦卿都會不自然的,似有似無地淺嘆一口氣,也許他與莫言之的誤會,今生也別想再解開了。 他知曉,也明白,他在花樓待了那么久,也見過許許多多的等待。 有些姑娘為了等待“情郎”而是茶飯不思,有些小倌為了心儀的客人而牽腸掛肚,可是這些人最后都沒有好結果。 因為他們都只是一廂情愿的想念與牽掛。 客人一時的溫柔,并不代表永遠。 所以,蘇姑姑為了不讓那些小倌或是姑娘們深陷泥濘,時常都會提醒樓里的人,然而秦卿在許多年前便有了這種自覺。 秦卿孤寂的日子,似乎沒有盡頭一般在延續。 他時?;叵肫?,那喜色的床帳,溫軟的懷抱,以及慕鴻歌在他耳畔的低語 那親密的感覺,揮之不去的清晰,使得時常夜里驚醒的秦卿,每次看到身邊的床帳,都會想起在慕府的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