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秦卿見蘇姑姑走后,才平穩地回視身旁的莫言之:“你棄婚之事,必定會惹得御史大人不高興,御史千金想必也是很難過?!?/br> 對于名門望族而言,被人毀婚是何其的受辱。 “其實這樁婚事并非我府上安排,女方也非我中意的人選,是有人從中作梗,才促成這樁婚事?!蹦灾鹕頁Q了位置,平穩地坐到秦卿身后的石凳上,直接將秦卿摟在懷中。 秦卿側過頭看向莫言之,平和而禮貌地反問:“是何人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可替你決定婚事?” “這樁婚事是鬼面一手促成,他向老皇帝稟奏說我與慕鴻歌治水有功,請老皇帝分別給我與慕鴻歌賜婚?!蹦灾久?,靠在秦卿的臉龐,平靜的告知了秦卿關于老皇帝賜婚之事。 鬼面上次招攬不成,便用了如此辦法。 御史與宰相都是當朝輔佐老皇帝的,若是慕鴻歌與莫言之分別成了宰相與御史的女婿,那便是老皇帝親信的女婿,也便等于歸順老皇帝。 可秦卿聽到“鬼面”二字時,卻不著痕跡地捏緊了腿上的青紗衣袍。 此事竟是鬼面所為 “那你此次棄婚,豈不是違抗圣旨?”秦卿心緒復雜地跳動,他擔憂地注視著莫言之。 莫言之沉默不語,回避了秦卿的問題。 “這是要殺頭的,此事恐怕會招來嚴重的后果,甚至還會牽連到你府上其他人?!鼻厍鋫戎^,面對著莫言之,他語氣雖是平靜,可眼底卻透著幾分焦慮。 今夜秦卿身上穿著薄薄的青紗衣袍,那連肩的輕紗帽松松地戴在頭上。 “若是要斬,也是斬我一人,不誅連九族,滿門抄斬的?!蹦灾畵嶂厍滟|地柔軟的衣袍,順著秦卿身前微敞的衣襟,將手探入了秦卿的衣衫內。 秦卿隔著衣衫,平緩地捏住了莫言之的手。 他試圖拉開莫言之的手,可莫言之卻是察覺到秦卿的抵觸,稍稍地將其抱得更緊了一些。 秦卿動不了。 莫言之的嘴唇靠在秦卿的耳畔,嗓音平穩道:“你現下的表現,是否是在擔心被我這個帶罪之人所連累?” 秦卿輕輕地搖頭,且避開了莫言之的視線。 “違抗圣旨并非兒戲,你現下回去跟御史大人說幾句好話,且商量將婚期延后,尚許此事還能夠挽救?!鼻厍涞吐暤姆顒衲灾?,依舊嘗試著、試圖拉開莫言之環在他腰間的手。 違抗圣旨此事后果嚴重。 為了莫言之好,他應勸莫言之回去。 莫言之眸色不變地看秦卿,更是捏過秦卿的下巴,將秦卿的臉重新正了過來:“你這是何意?” 這嗓音明顯低沉了幾分 莫言之眼底隱隱的笑意也散去。 “你還是走吧?!鼻厍浯怪畚纯茨灾?,低緩的聲音輕輕的,隱含著絲絲的苦澀。 “你趕我走?” 秦卿靠在莫言之的懷里,沉默了半晌后,才無可奈何地沉沉點頭。 “我不走?!蹦灾骄彽木芙^,他正微低著頭,精致的鼻尖抵觸著秦卿的頸側,似有似無蹭著秦卿身上那淡雅的氣息。 秦卿稍微地捏緊莫言之埋在其衣衫下的手,他思索了片刻后,心中經過無數的交戰,最終才輕聲道 “你走吧,我由始至終對你都只是對待普通客人那般,并未有過特殊的感情,你為了我做這些事,不值得的?!?/br> 秦卿的嗓音帶著幾分低啞。 莫言之愣住了。 秦卿趁此機會拉開了莫言之的手,平靜的眸色隱含傷痛:“我聽聞,外面有傳聞,說你未過門的妻子,是被你英雄救美所救,你也很中意她?!?/br> “胡扯?!蹦灾顫獾没婚_,他低聲地呵護秦卿住口。 可是,秦卿為了能夠讓莫言之平安無事,還是對莫言之說了一些他不想說的話。 “你若執意要留下來,我也不攔著你,你是我的客人,我都會依著你,但”秦卿站起身與莫言之距離拉遠,他端過桌上的湯點,坐到了莫言之的對面。 莫言之并未阻止秦卿,只是眸色深幽了幾分。 那手心還殘留著秦卿身體的余溫。 “你用這種態度對我,你信不信我打你一頓?”莫言之端過了秦卿手里的碗,轉手便將盛滿湯的碗砸在了地上。 陶器砰然破碎的聲音,與莫言之那冷靜的表情形成的強烈的對比。 那散落一地的陶器碎片,仿佛割傷了秦卿的心。 秦卿驚愕的眸色隨即便被掩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飾難過的沉定:“但即便此事過了,往后我也不會跟你走的?!?/br> 莫言之唇角閃過幾絲嘲諷的笑意,似錯愛秦卿的自愚自嘲。 “是因我表兄陸漠寒?”莫言之低聲反問。 在莫言之看來,當初始終是比陸漠寒來晚了一步,不管他怎么做似乎在秦卿心里都比不上陸漠寒。 “嗯,他比你待我更好,我與他在一起,我一直很”秦卿臉上的面紗掉在臉側,說到一半突然止住了話語。 因為,他看到莫言之眼中,浮現出失望之色。 似對他的錯看。 月光下,秦卿的臉色平和,容顏清素依舊,可他的心底卻傳來陣陣的疼痛。 “若是有一天他來為我贖身,我會跟他走的,我一直都在等他開口?!鼻厍溲劢欠杭t地避開了莫言之探尋的視線,眸光青青地停留在桌面。 他的心,抽痛加劇。 只因莫言之在聽完他的說辭后,便站起身離去了,甚至沒有再與他多說半句。 仿佛現下與秦卿多說半句,都變成了浪費口舌的多余。 秦卿聽到莫言之的腳步聲走遠,才依依不舍地看向那離他越來越背影 “請別怨我,我也是為你好,才會出此下策?!鼻厍溲劢情W著淚光,嘴唇也不著痕跡地顫抖。 他之前說的那些,是想莫言之快些走,莫言之若是現下回東洲跟御史大人解釋清楚,也許還來得及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秦卿整夜都未能睡著。 他深知經過今夜之后,莫言之不會再與他有任何的交集,依照莫言之的個性也定然是不會再來。 他隔日便聽蘇姑姑說,昨夜莫言之點了數位姑娘在廂房內過夜。 今日一早,莫言之便退房走了。 也跟蘇姑姑說了,往后不會再來,還給了蘇姑姑最后一筆賞給秦卿的報酬。 秦卿接過了那袋銀兩,手心沉甸甸的,心中五味雜陳傾覆。 “蘇姑姑我已盡力了,留不住客人,我也不想?!鼻厍湔驹诨乩壬?,幽暗燭火籠罩著他的青衫,他臉上面紗覆面,眼簾細微的低垂。 “此事我清楚,責任不怪你,莫公子這次抗旨麻煩可大了?!碧K姑姑手里提著燈籠,花枝招展的站在夜幕下的回廊上,“聽聞御史大人非常生氣,莫公子走了對我們花樓也有好處?!?/br> 秦卿知曉蘇姑姑不愿惹上麻煩。 這日,秦卿回到廂房后,便將自己關在屋內好幾日,由于風寒加重,他屋里都是極為刺鼻的藥味。 “咳咳”秦卿咳嗽著,臉色疲憊不堪。 他坐在床榻間,腰間蓋著紅色的錦被。 紗帳虛掩地垂下。 他眨眼的動作也稍有變緩了。 這幾日他吃了許多藥,身體極為不適。 他很想念添喜。 也不知添喜現下在鬼面那里過得如何了? 他這兩日有從蘇姑姑那里聽聞,鬼面將軍最寵愛的那位青青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沒能保住,所以鬼面將軍要照顧青青姑娘,也許暫時不會過來。 秦卿剛想到此處,便想躺下歇息,可此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地敲門聲。 他披著單衣,起身去開門。 可剛拉開門卻看到鬼面將軍站在門邊,夜風夾雜著一陣淡淡的酒氣徐徐吹來,鬼面用手撐著門框,身形不穩地站在外面。 那兇神惡煞的鬼頭面具在幽暗的燭火下,如惡鬼般恐怖。 那金紅交錯的華美衣衫,肩頭和胸前都有軟甲撐起完美的形態,那飛揚跋扈的鎏金肩飾與流蘇金絲佩飾極為的耀眼。 “做什么見到我,即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鬼面那面具下溢出的朦朧嗓音帶著醉意,他的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小酒壺,說罷還繼續飲了一口酒壺中的美酒。 秦卿為鬼面讓開了路,并下意識地捂了一下嘴,試圖掩住嘴里藥味。 他不想客人嗅到這股氣息,而引起不適或是反感。 “我不知將軍此時會來,未整裝梳理,還請將軍見諒?!鼻厍涞吐暤妮p語,眸色沉定且平靜。 “我若是不見諒,你準備怎么讓我原諒你?”鬼面一邊醉意nongnong地反問秦卿,一邊不悅地將身后的門合上。 秦卿面色未變,可心中隱隱不安。 他很快便感覺到鬼面的靠近,那股酒氣籠罩在他的唇邊,他的腰也被鬼面單手鎖緊,導致他整個人都貼近了鬼面。 他未看鬼面,微垂著眼簾,低言細語地喃喃道:“將軍,你喝醉了?!?/br> 哐啷 一聲輕響,鬼面將臉上佩戴的惡鬼面具扔在了桌上 秦卿眼角溢出不安的情緒。 “將軍唔” 秦卿本想開口請鬼面到里面去坐,可卻被鬼面吻堵住,一股滿滿的烈酒被送入了秦卿的口中,那灼辣的觸感弄得秦卿舌頭刺痛難當。 秦卿被嗆得咳嗽,但下巴被鬼面捏緊,無法回避分毫。 兩人的嘴唇毫無縫隙的貼合,一滴烈酒都未從兩人的嘴角泄流,秦卿的喉頭不停地蠢動,只能猝不及防地吞咽著鬼面強行喂送的烈酒。 由于秦卿不勝酒力,當即便被這濃烈的酒氣給弄得全身發軟 第1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