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于好) 于好第三次碰見陸懷征是在天臺的一個小隔層里,她那節體育課,想上去抽支煙,就撞見了陸懷征跟胡思琪坐在天臺的樓梯上,一個低著頭玩游戲,一個仰著頭抽煙,天臺的風把少女的頭發緩緩吹起,直接煽到陸懷征臉上。 他皺著眉往邊上坐了點,“你離我遠點,身上的煙味都快熏著我了?!?/br> 胡思琪把煙遞過去,“你要不要試試,真的,抽了之后特放松?!?/br> 陸懷征直接把臉擰過去,整個人側著坐,離她遠遠的,“不抽?!?/br> 胡思琪自討沒趣,意興闌珊地把煙收回來,另起了話題: “哎,五班那于好你熟么?” “不熟?!?/br> “那她怎么經常來找你?我看見都兩回了?!毙」媚锫杂行┎粷M。 “幫人送東西?!?/br> “她是不是喜歡你???不然,五班誰還能使喚的動她給你送東西啊。你沒聽說么,她在五班都是地都不用掃的人?!?/br> “長得漂亮還有這待遇?”陸懷征精神集中在游戲上,很心不在焉。 “她漂亮嗎?” 陸懷征說:“漂亮?!?/br> 胡思琪不依不饒,“她漂亮還是我漂亮?!?/br> 陸懷征毫不猶豫:“她?!?/br> 胡思琪非要他說,劈手奪過他的手機作勢要給他從陽臺上扔下去,陸懷征急了,改口。 “你你你—行了吧?!?/br> 胡思琪這才滿意地把手機丟還給他,然后趁他重新投入游戲中后,冷不丁冒出一句: “陸懷征,問個問題?!?/br> “你已經占了我這地盤十五分鐘了,能不能讓我清靜點兒玩會兒?!?/br> “問完我就走?!?/br> 少年憋著火氣,“問!” “你有過女人么?” 那時候正值青春期,是男人大概都會對這些好奇也都有,手機里肯定也偷偷觀摩過,他只是沒想到胡思琪問那么直接。 “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 胡思琪點頭。 “毛病吧你,跟我討論這個?” “我昨天晚上,被我男朋友給灌了,然后……”胡思琪咬著牙狠狠地說:“媽的,他給我吃藥……” 陸懷征這才停下玩游戲的手,拎了瓶水擰開,仰頭喝了兩口,才說: “我之前讓家冕提醒過你吧,你男朋友那幫人……確實,手段不怎么干凈?!?/br> —— (陸懷征) 陸懷征第三次碰見于好也是在那個隔層里。 他還覺得自己這個秘密基地挺神奇,繼那天被胡思琪跟蹤后,被第二個人發現了。 他看得有點迷幻,因為于好在抽煙。 他以為抽煙是胡思琪這種壞學生干的事兒,沒想到于好這種好學生也這么憂郁? 陸懷征把游戲機收起來,插著兜走過去,在她身邊的臺階上坐下,長腿一伸,胳膊肘搭在膝蓋上,弓身側頭去看她,笑得特別亮,“學習壓力這么大?” 于好人很瘦小,陸懷征看她也就撐死一米六,還是張圓臉,眼睛圓睜睜看著特別無辜。 胡思琪抽煙是純為了???。 她抽煙,看出來了,是解放天性。 于好倒不窘迫,也絲毫沒有被打擾的不悅,而是斜眼看著他說,“咱倆不熟吧?” “你這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典范啊?!?/br> 于好抽了口煙,笑了:“要卸也輪不到我卸,尚晴都沒說什么?!?/br> 說完,把煙蒂摁在地上撳滅,人站起來,又從口袋里拿出跟口香糖嚼嘴里,“走了,驢?!?/br> 陸懷征掏出游戲機,頭也沒回,沖她揮揮手。 “下回可別空手過來?!?/br> 那個小隔層平時夏天的時候真沒人上去,因為太熱,又悶,他倆倒是一點兒都不怕,從原先的一個人抽煙,一個人打游戲,變成了兩個人一起抽煙打游戲。 陸懷征游戲機上的記錄基本上都是于好幫他打的。 為了感謝她。 陸懷征特地在九月二十號那天為她準備了一個驚喜。 第一次為女生買禮物,還特地帶著家冕跑遍了整個商場,最后左挑右選選了條項鏈?;厝サ穆飞?,家冕看到一個蛋糕店,想下去買個蛋糕,過生日肯定要吃蛋糕的,說著興致沖沖就要往下沖。 結果被陸懷征黑著臉一把拖回來。 堅決不買蛋糕。 千萬不要買蛋糕。 二十號那天,他把項鏈放在書包里,然后不知道為什么,那天他就感覺自己的書包像個定時炸彈似的,時不時瞄兩眼,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慫過。 午休的時候,他一個箭步沖上天臺,跑樓梯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快成博爾特了,又顧及面子,臨跑到了一改畫風,停了下來,把包往背上一甩,雙手抄進兜里,慢悠悠地走進去。 “咳咳?!?/br> 還特意咳了兩下,瀟灑又不經意:“送你個東西?!?/br> 然后。 那姑娘,一臉茫然地問他。 干嘛? 咦? 不是你生日嗎? 誰說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前面修改字數的原因,這章只能先插個高中番外了~ 大概是高一開學一個月內的幾個鏡頭,喜歡就看,不喜歡就略過,不影響正文內容哈。 那時候的于好是還有點酷。 因為最后一段描寫的是陸爺情竇初開的場景,小男生的情竇初開就顯得比較純了,不過他自己還沒意識到,等他意識到了,那就可怕了。以后有空會把這個番外補完,不想看的就關注現在進行時吧~ 下章恢復主線。 第9章 第一卷 生(08) 所謂的黑色異形物是于好夾在包縫里的u盤,早上演講的時候韓教授用的。在陸懷征拉著她離開前,于好突然想起來,拿過陸懷征手里的包,翻出來,兩指捏著,看向那崗哨道:“是這個嗎?” 崗哨先是看了眼陸懷征。 陸懷征低頭看了于好一眼,眼神轉向別處,略一頷首,崗哨這才敢接,確認無誤后,陸懷征拉著于好離開。 日暮西沉,晚霞在天空盡頭拉下幾朵絢麗的云彩,草長鶯飛的季節里,霞光溫柔萬道,樹木卻不解風情。 軍區門口停著一輛锃亮的黑色三菱,駕駛座車窗敞著,司機戴著副黑色墨鏡,人靠在駕駛座上,手指還挺悠閑地打著節拍。見遠處有人闊步過來,司機食指勾下鼻梁上的墨鏡定睛一瞧,認出來,立馬收起松垮,后背直挺挺地靠在車座上。等人走近,搭上一臉訕笑:“陸隊?!?/br> 陸懷征嗯了聲,徑直繞過車頭,把身后的人塞進副駕駛,真的用塞,完全沒問過于好的意見,一下就給人推進去,力氣還不小。 然后“嘭”一聲,把門甩上。自己又疾步繞回駕駛座,拍了拍車門,聲音沒什么情緒,“下車?!?/br> 司機乖乖從車上下來,關上車門。 陸懷征直接摘下帽子,又把軍裝外套脫下來丟去后座,拉開駕駛門后,想起什么,回頭跟司機說了句,“等會領導要送韓教授走,你送他們?!?/br> 司機點點頭。 “走了?!?/br> 陸懷征說完轉身跳上車,拉過安全帶的空檔掃了眼副駕的于好,見她已經乖乖扣好安全帶,嘴角撇了下,收回視線,打著方向盤一腳油門轟了出去。后視鏡里,司機筆挺立在原地,朝他敬了個禮,目送他遠去。 黑色的suv駛出軍區,四平八穩地疾馳在柏油馬路上,兩旁一排排高大挺秀的白楊樹傲然挺立,光禿禿的枝干上抽了些嫩芽,像是駐守多年的哨兵,忠誠無私地為這個城市奉獻。 于好覺得挺像他,高大卻安全感十足。 男人在褪去少年的稚嫩后,顯得格外深沉。 陸懷征單穿了件制式的襯衣,領帶是藏藍色,規整地打在脖子上。他大概是覺得有些悶,下意識松了松領口,從后視鏡里看見自己的模樣覺得不像話,擰著眉又給抽緊,表情略有些不耐。 陸懷征開車挺快,也還穩。車子駛出軍區,匯入了城市的主干道,跟在川流不息的車隊里像只蝸牛似的緩慢前行。 于好眼神一直在車外,她這幾年越發喜歡關注這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比如,坐在卡宴副駕上的年輕姑娘跟開車的男人撒嬌使性;寶馬車里的夫妻正在為油費爭執不休;豐田車里的女人有路怒癥,瘋狂地朝著車流一個勁兒按著喇叭…… 恍惚間,看盡人間百態,紛擾浮世人鬼同行。 而身旁的男人帶著她,冷靜地在其中穿行。 陸懷征開車很安靜,沒什么話,踩著油門不疾不徐地跟在車流后,紅燈的時候就手撐在窗沿上支著下巴等。他開車挺注意,一般都讓,不搶。 于好很少見人開車這么佛系的,她曾經坐過一位同事的車,平日里挺溫和一人。沾上方向盤整個人就成了炮仗,一點就炸,罵罵咧咧一路,別人誰要是不小心別她車了,怒火沖天地能把方向盤給吃下去。 進入市區后,人多起來,有些人見他是軍牌,忍不住多留意兩眼,陸懷征直接將車窗升起來。呼呼的風聲、嘈雜的人聲隨著升起的車窗直接被擋在車外,車廂瞬間變得異常安靜狹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