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呂彥聽到這句話,連忙抬頭,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是還沒開口,卻被祁老九一把抓住手腕,祁老九使勁給他打眼色,恨不能把眼珠子擠出來。 的確如此,這個關頭,皇上暴怒如此,就連一向大咧咧的祁老九都看出來了,呂彥若是請求,肯定會被連帶。 呂彥蹙了蹙眉,還沒來得及第二次開口,已經有人走了進來。 眾人回頭一看,竟然是蘇懷瑾! 薛長瑜“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大步搶過去,說:“瑾兒,你怎么來了?這里太陰濕,你來做什么?要生病的?!?/br> 他說著,趕緊把自己的披風解下來,披在蘇懷瑾的身上。 蘇懷瑾笑瞇瞇的,拍了拍薛長瑜的手,似乎在安慰他,不讓他生氣,說:“皇上,懷瑾上來阻止您下令的?!?/br> 薛長瑜一聽,無奈的看向蘇懷瑾,心里又是火,又是醋的,心想著難道蘇懷瑾是為了柳開霽,所以來求情的? 薛長瑜心里醋的亂七八糟,此時正巧蘇懷瑾開著心竅,登時頭疼不已,無奈的笑著說:“皇上,您想到哪里去了?” 薛長瑜咳嗽了一聲,說:“瑾兒為何要阻止朕?” 蘇懷瑾一笑,說:“皇上,您沒看到么?刑國丞相一心求死,刑國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兒,難道您就要成全了他們的丞相?” 柳開霽吃驚的抬起頭來,看著蘇懷瑾。 蘇懷瑾又說:“是了,丞相爺已經是刑國的一枚棄子,皇上何必一定要殺了他?留著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早晚有一天,刑國會親自將柳開霽推到皇上這一面,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第172章】 柳開霽聽到這里,苦笑了一聲,垂著頭,似乎有些放棄了。 薛長瑜瞇和眼睛,低下頭來,看著柳開霽,說:“好,朕倒是要看看,柳大人到底冥頑不靈到什么程度?刑國又能jian詐狡猾到什么程度?!?/br> 他說著,一甩袖子,大步離開了牢房。 蘇懷瑾則是回頭看了一眼柳開霽,淡淡的說:“刑國人要殺你,薛國皇上卻留了一命,這樣的事兒……往后里還多的是呢,柳大人怕是要想開一點兒?!?/br> 她說著,也抬步往外走,對祁老九和呂彥說:“給柳大人處理一下傷口罷,別讓他就這么死了?!?/br> 祁老九和呂彥拱手說:“是,娘娘放心?!?/br> 蘇懷瑾這才跟上,也走出了牢房。 柳開霽頹然的坐在地上,抬頭看了一眼站在牢房邊上的呂彥,臉色十分僵硬難看,似乎不忍心再看,又有滿眼的悔恨…… 薛長瑜走出天牢,登上車,很快蘇懷瑾也登上了馬車,車子粼粼的開動,朝著皇宮而去。 薛長瑜抱怨的說:“若不是瑾兒,朕就已經宰了他,這柳開霽,真是能讓朕熬心?!?/br> 蘇懷瑾笑著說:“皇上,剩下的事兒,就是柳開霽熬心了?!?/br> 薛長瑜想了想,覺得也是。 蘇懷瑾又說:“柳開霽這個人,明顯是忠心于國,大于忠心于人,無論刑國是哪個人當皇帝,柳開霽都是忠心于刑國的,只可惜……刑國的皇帝并沒有把柳開霽視為人才?!?/br> 柳開霽年紀輕輕,已經位極人臣,往后的士徒本該平步青云,扶搖直上的,然而刑國的皇帝其實和太上皇差不多,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疑心病。 柳開霽太年輕了,也太有資歷和勢力,這讓刑國皇帝很擔心,想要偷偷除掉柳開霽這個毒瘤。 因此才想出了讓柳開霽出使的辦法,其實就是想要借用薛國的手,扒掉自己的眼中釘,薛國的rou中刺。 柳開霽是個明白人,十分聰明,他從出使之前,已經明白了這件事情,看的透透徹徹,但是就如同柳開霽說的,“君要臣死”,因此柳開霽還是來了,抱著必死的決心。 因此他根本不會抗拒薛國的羞辱,一直很卑微恭敬,因為這些羞辱,對于刑國皇帝的殺心來說,實在小小不言,根本不值一提…… 薛國和刑國將要會盟,會盟地點在兩國交接的邊城,薛長瑜必須親自會盟。 他本不想帶著蘇懷瑾過去的,畢竟這次會盟兇險異常,不知道刑國又要刷什么花樣兒,一切都是變數,薛長瑜怎么忍心帶著蘇懷瑾一起去涉險? 薛長瑜頭天在書房睡下,為了第二天一大早出發,不打擾蘇懷瑾,因此沒有回寢宮。 天色灰蒙蒙的時候,薛長瑜已經換好了衣裳,準備出發。 他出了書房,遙遙的朝寢宮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都是萬千的感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喃喃的說:“瑾兒,保重好自己……” 薛長瑜心里十分不踏實,心想著,瑾兒這丫頭雖然聰明,但是其實不拘小節,春秋的時候容易起風團,也不怎么忌口,出門從來不想著多加衣裳,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去,瑾兒會不會生病,若是起了風團,又癢又疼,也有她受的。 薛長瑜心里想了很多,苦笑了一聲,轉身走出書房,準備蹬車出發。 侍者打起車簾子,薛長瑜滿心都是心事,蹙著眉上了車。 只是他一上車,就看到車里有一個“大鼓包”…… 因為路途遙遠,所以御輦很大,車里鋪著軟墊,足夠在車中休息的,旁邊小柜也一應俱全。 而此時車廂里,軟墊上面竟然鼓著一個大鼓包,團著一堆的被子。 薛長瑜一陣詫異,探身過去,將被子掀開一點兒,不由嚇了一跳,驚訝的睜大眼睛,說:“瑾兒?” 那大鼓包下面,赫然就是蘇懷瑾了。 蘇懷瑾一副沒睡醒的模樣,頭發也沒束起來,還披散著,藏在被子下面,縮起來,閉著眼睛,揮了揮手,說:“太早了,再睡……一會兒……” 薛長瑜又是吃驚,又是驚喜,看著蘇懷瑾那疲憊的模樣,心里感慨萬千,仿佛驚濤駭浪一樣。 最后低下頭來,親了親蘇懷瑾的額頭,笑著說:“舍不得我,是不是?” 蘇懷瑾還在睡覺,聽到這句話,卻吐了吐舌頭,有氣無力的說:“是怕皇上意氣用事兒,皇上的暴脾氣,什么時候能改一改?” 薛長瑜干脆坐過去,伸手把蘇懷瑾連人帶被子一起抱起來,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笑著說:“已經改了很多,為了瑾兒?!?/br> 蘇懷瑾一笑,沒說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 兩國會盟,為的就是交換人質,因此薛國隊伍自然帶上了刑國太子。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囚徒,就是刑國的丞相爺柳開霽了。 薛長瑜帶著他,其實道理很簡單,就是想讓柳開霽親眼看一看,看一看刑國是怎么交換太子,舍棄他這個丞相的。 數天之后,隊伍快馬加鞭的趕路,這才到了邊城,會盟大營已經扎好,車馬到達行轅門口,還有人在門口迎接著。 刑國的將軍站在門口,笑著說:“恭迎薛國皇上?!?/br> 薛長瑜都沒有下車,蘇懷瑾睡著了,還枕著他的腿,因此薛長瑜沒有動,只是打起車窗簾子,往外看了一眼,說:“虛的就不必了,朕沒有你們刑國人那么虛偽,引路罷?!?/br> 刑國將軍沒想到他說話那么直接,臉色都青了,但是不敢不答應,趕緊調頭引路,帶著薛國隊伍進入了大營,給他們介紹下榻的營帳。 蘇懷瑾還沒醒過來,車馬一搖一搖的正好睡覺。 馬車停下來,薛長瑜也沒有立刻動,而是靜靜的等著蘇懷瑾睡醒,自己則是一動不動的坐著,看了看奏章。 那面兒刑國將軍等了一會兒,不見薛長瑜下馬車,也有些不耐煩了,順著車窗的縫隙往里看了看,不屑的一笑,很快就離開了。 蘇懷瑾正睡得迷迷瞪瞪,就聽到“叮!”一聲,是系統的聲音。 【系統:耳聰五重,生效】 【系統:目明五重,生效】 蘇懷瑾正在做夢,夢到乖巧的兒子和閨女,結果夢境就變了。 一個聲音說:“薛國的皇帝不成氣候?!?/br> 那聲音就是剛才的刑國將軍。 刑國將軍似乎在稟報著什么,說:“皇上,請您放心便是,那薛國的皇帝,似乎是個風流種子,連這次會盟,竟然都帶著女人出來?!?/br> 刑國的皇帝瞇了瞇眼睛,說:“帶著女人?” 刑國將軍說:“是了,臣看得一清二楚?!?/br> 刑國的皇帝說:“據朕所知,薛國現在只有一個國母皇后,那隨行而來的,可是蘇家的那個獨女?” 刑國將軍說:“這……臣具體也不知道,但是看起來應該像?!?/br> 刑國的皇帝一笑,說:“朕早就聽說了,蘇家不同凡響啊,一個丞相,一個兵馬大元帥,還有一個皇后,這里面最出眾的,恐怕就是這個皇后了,不只是容貌明麗動人,據說還聰明絕頂,會行兵打仗,十個男子也頂不上她?!?/br> “行兵打仗?!” 刑國將軍吃了一驚,刑國皇帝說:“怎么,你忘了商陽的事情?” 刑國將軍似乎有些恍然,刑國皇帝又說:“真想見一見這個奇女子,若她是朕的女人,那就更好了……” 蘇懷瑾睡得正好,就被吵醒了,不耐煩的揉了揉自己的臉。 薛長瑜見她醒了,連忙去扶,說:“怎么了?睡得不舒服?” 蘇懷瑾一醒過來,竟然瞧起來挺……暴躁的? 的確如此,因為蘇懷瑾可不是自然醒,而是被吵醒的! 不止如此,還有個跟自己爹一般年紀的刑國老頭兒,在背后議論自己,簡直是倒胃口。 蘇懷瑾坐起身來,看了看薛長瑜,把薛長瑜看的都發毛了,心想著,瑾兒是不是撒囈掙,看來沒睡醒罷? 哪知道蘇懷瑾突然抬起手來,掐了掐薛長瑜的臉頰,笑著說:“雖然脾氣暴躁了一些,但是相貌是沒話說的?!?/br> 薛長瑜:“……”這……就當是夸獎了? 薛長瑜有些無奈,連忙輕輕拍掉蘇懷瑾捏著自己臉頰的手,說:“下車罷,一會兒晚上還有接風宴?!?/br> 蘇懷瑾點了點頭,說:“鴻門宴?!?/br> 晚上是刑國設置的接風宴,就在主帳里舉辦。 薛長瑜和蘇懷瑾洗漱了一番,時辰眼看差不多了,就準備過去赴宴。 薛國的隊伍進去主帳,那面兒刑國已經在宴席上。 蘇懷瑾一走進去,就感覺到刺辣辣的目光,坐在上手的就是刑國皇帝,蘇懷瑾之前用目明加成已經看過了。 目前的刑國皇帝,是呂彥的叔叔輩兒,年紀不小了,和蘇正的確是一個年紀的,胡子都白了一大撮兒。 刑國皇帝的目光有些赤/裸,追逐著蘇懷瑾的身影,著實令人倒胃口。 薛長瑜似乎也注意到了,立刻伸手摟住蘇懷瑾的肩膀,將人往懷里帶了帶,帶著蘇懷瑾入席。 等眾人都落座,刑國皇帝就哈哈一笑,說:“嘗聽說薛國的皇上年輕有為,朕總是想要見一見,但是一直無緣,今日好了,難得有次機會,不如我們先飲一杯……” 他的話還沒說完,薛長瑜已經冷笑了一聲,很不給面子的說:“畢竟是交換人質的盟會,還是先看看各自的人質,是否安好罷?” 刑國皇帝臉上無光,但是揮了揮手,也沒有反對。 很對,雙方的人質就被帶了上來。 祁老九押解著刑國太子,還有柳開霽從外面走了進來,刑國太子一見到刑國皇帝,立刻大喊著:“父皇??!父皇——救我!救我?。?!” 那面刑國人則是押解著太后從帳外走了進來,而押解著太后的人,竟然就是朱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