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蘇辰蘇午趕緊恭敬的應聲,眾人一并子到了蘇宅的大門口,果然就看到水公子水修白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水修白見到蘇懷瑾出來,笑著拱手說:“聽說丫頭今兒個就要回京,我特來踐行的?!?/br> 蘇懷瑾笑了笑,說:“多謝水大哥?!?/br> 水修白說:“應當的,你這番回去,也是好事兒,你身子本不好,這小地方倒不如京里頭舒坦?!?/br> 蘇懷瑾說:“改日水大哥來京城做生意,一定要來蘇府,好讓懷瑾盡一盡地主之誼,沒準兒還能恰巧遇到家兄回京?!?/br> 水修白笑著說:“是了,若有機會,我一定前去叨擾,就怕丫頭和你大哥嫌棄我?!?/br> 兩個人說說笑笑,蘇懷瑾眼看著日頭不能再等了,就準備蹬車,隨即對水修白說:“水大哥,懷瑾這就往京城去,人不在老宅,玉脈還未曾開采全部,剩下的,就勞煩水大哥,幫襯一二?!?/br> 其實這事兒,蘇懷瑾已經找過水修白,水修白自然明白,蘇家老宅沒多少是蘇懷瑾的人,蘇懷瑾怕走了之后,沒人能鎮住他們,但是這會子不得不回京城去,因此思來想去,只好勞煩了水修白。 水修白的確有些為難,但是最后還是答應了蘇懷瑾,盡力幫襯。 水修白拱手說:“快上車罷,日頭不早,怕再晚些,路上就要趕得辛苦了?!?/br> 蘇懷瑾點了點頭,朝水修白作別,綠衣就把車簾子輕輕放下來,蘇辰蘇午也告辭了水修白,下令啟程,一輛馬車,并著一輛緇車,遙遙的往前而去。 綠衣輕輕打起窗簾子,往外瞧了一眼,隨即笑了兩聲。 蘇懷瑾說:“笑什么呢?” 綠衣這才放下簾子,低聲說:“小姐,水公子還跟那兒,沒走呢!” 蘇懷瑾點了點頭,說:“別皮實,坐下來,仔細磕了你?!?/br> 綠衣笑著說:“磕了綠衣還是小姐心疼,綠衣可不能磕著?!?/br> 她說著,趕緊坐下來。 蘇懷瑾有些無奈,不過也沒說什么。 綠衣想了想,又笑起來,說:“小姐,您說……是水公子好一些,還是四皇子好一些?” 蘇懷瑾有些詫異,側頭看了一眼綠衣,隨即說:“你這丫頭,又來貧嘴?!?/br> 綠衣說:“小姐,真真兒的!水公子彬彬有禮,體貼關懷,四皇子嘛……” 她說道這里,頓了頓。 蘇懷瑾有些好奇,說:“四皇子如何?” 綠衣就說:“四皇子俊逸脫塵,氣度不凡,而且在朝廷上建樹頗高,他日定有作為,對小姐,那真是死心又塌地,沒話說?!?/br> 綠衣這么說,想了想又說:“若是綠衣說的話,還是四皇子更高一籌?!?/br> 蘇懷瑾笑了一聲,說:“哦?高不高一籌,你這小丫頭能看得出?” 綠衣立刻說:“看得出,看得出,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蘇懷瑾還以為她要說什么,如此認真,就聽綠衣繼續說:“四皇子更俊美一些!” 蘇懷瑾一陣無奈,一口茶險些嗆著自己,還以為綠衣看出來什么更深的門道兒呢,原來不過是……看臉。 綠意真誠的說:“真的!” 蘇懷瑾不再搭理她,隨后撿了一本書,準備在馬車上打發時間。 就這個光景,突聽“踏踏踏”的馬蹄聲,綠衣奇怪的打起車簾子去看,立刻驚訝的說:“小姐!是四皇子的隊伍!” 蘇懷瑾順著車簾子望出去,果然是薛長瑜的回京隊伍,馬隊井然有序,還有好幾輛緇車押送商陽國的囚犯。 薛長瑜穿著一身黑色王袍,頭戴黑色王帽,腰束四指寬玉帶,腰挎睚眥佩劍,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之上,整個人果然氣質出塵,若論容貌,這天下男子,絕沒有能出他的。 薛長瑜一行快馬加鞭,越過蘇懷瑾的馬車,蘇懷瑾還以為他們要越過去,便沒有令人停車下來。 那頭里薛長瑜可是緊趕慢趕,才趕上來的,他們的隊伍本打算午后啟程,哪知道馮北一打聽,說是蘇姑娘已經啟程,因此薛長瑜立刻下令啟程。 薛長瑜好不容易趕過來,怎么可能越過去,他一只手拉著馬韁,一只手搭在馬轡頭上,與蘇懷瑾的馬車并駕齊驅的時候,輕輕緩了緩馬轡頭,令馬慢下來。 薛長瑜笑了笑,笑的那叫一個溫柔似水,嗓音沙啞低沉,充滿磁性,說:“好巧啊,瑾兒這是往京城去?那咱們正好順路,一道走罷?!?/br> 蘇懷瑾:“……” 蘇懷瑾眼皮一陣狂跳,“好巧”已經快成了燕王的口頭禪了,薛長瑜可真真兒是巧遇的一把好手! ☆、第27章 大義滅親 【第35章】 蘇懷瑾心想著, 自己坐馬車, 燕親王騎馬,就算是一道走, 也占不到邊兒, 何苦了駁了燕王面子, 反而惹得不愉呢? 蘇懷瑾便笑了笑,說:“是懷瑾的榮幸?!?/br> 薛長瑜一聽蘇懷瑾答應了, 當即喜形于色,笑著說:“那太好了?!?/br> 眾人一并子上路,反正都是要回京,正好順路, 很快薛長瑜就讓大部隊跟上來,看起來仿佛是保護著蘇懷瑾的馬車,粼粼的往前前行。 其實蘇懷瑾想的太簡單了,雖然一個坐車,一個騎馬, 根本挨不著邊兒,但是蘇懷瑾險些給他煩死了。 那面兒一會子綠衣從外面捧進來一些點心,說是四皇子昨兒個親自下廚做的點心,請蘇懷瑾品嘗品嘗。 一會子又從外面捧進來一些瓜果,說是四皇子特意準備的時令瓜果,想著路上用, 正巧與蘇懷瑾同行, 就將瓜果與蘇懷瑾食。 一會子綠衣又從外面捧進來一張小毯子, 說是天氣轉涼,越是進京城越是涼,四皇子怕蘇懷瑾身子單薄,穿的太少,會著涼。 等等…… 蘇懷瑾一刻都不得清閑,感覺有蟲子在自己耳邊“嗡嗡嗡”的一直轉,捏了捏不死,拍也拍不得,只能后悔自己個兒當時為什么要答應同行了。 不過同行也的確有一件好事兒。 那就是下榻住宿的問題。 蘇懷瑾他們一行人人不算多,但是人也不算少,其中女眷還頗多,這樣一來,下榻住宿就是問題,要尋一個合適的客棧,實在不是好尋的。 不過眼下里跟著四皇子一道走,就壓根不用尋客棧下榻,而是直接去當地的驛館下榻。 而且路過的官員們全都兢兢業業,早早提前給四皇子準備好下榻的房舍、飯食,簡直一應俱全。 這樣一來,倒是方便了不少。 薛長瑜的聲音從外面傳過來,搶了小廝的活計,笑著說:“到驛館了,瑾兒?!?/br> 蘇懷瑾聽到聲音,就示意綠衣打起車簾子,綠衣剛打起車簾子,那面兒就“嗬——”了一聲,嚇得綠衣差點從馬車上折下去。 綠衣為何如此震驚,還一臉驚恐的模樣? 正因著,四皇子薛長瑜不但干了小廝傳話兒的活計,此時此刻,還正彎著腰,幫忙把下車用的腳踏子擺好。 擺的端端正正,像模像樣兒,不只是如此,還檢查了兩下是不是牢固。 旁邊的侍衛從者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垂頭看著地,仿佛壓根兒沒看見一樣,雖看得出來都很震驚,但一個個不敢造次。 蘇辰蘇午則是嚇得驚慌失措,蘇辰連忙說:“王爺,王爺!小的來罷!” 蘇午也說:“是啊王爺,讓奴才來罷!” 薛長瑜卻擺手笑著說:“不必不必,這些個小事兒……好了,已經擺好了?!?/br> 蘇懷瑾還在車上,綠衣打起車簾子的時候,她已經看到了,心中怎么能不驚訝。 按理來說,四皇子薛長瑜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畢竟他可是含著金湯匙出聲的貴族,母親雖不是當今皇后,但是也是貴妃,可以說,薛長瑜要權勢有權勢,要名利有名利,而且容貌出眾,身材挺拔,氣度不凡。 追崇四皇子的人不在少數,而四皇子從小以來,也是一個冷淡高傲的人,秉性甚至可以說是剛愎自用,容不得別人違逆他半分,骨子里還有些暴躁易怒。 要不然上輩子,薛長瑜怎么可能下令賜死蘇懷瑾?他當時被蘇正氣昏了頭,而蘇懷瑾卻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父親會通敵賣國,以為是薛長瑜想要鏟除權臣,再加上蘇懷瑾的頂撞,難免會暴躁遷怒,說一些氣話。 然而也只是氣話,薛長瑜并沒有真正下令賜死,反而在瑜瑾殿大火的時候,還不顧安危,沖回去救人。 但不得不說的是,薛長瑜的秉性的確十分易怒,這也是蘇懷瑾了解的。 就是這么一個暴躁易怒,又冷漠高傲的人,突然轉了性子一樣,不只給蘇懷瑾親手煲湯,還開始彎下腰來,擺腳踏子,要知道,彎腰這個動作,作為一個皇子來說,怕只能在天子面前,才會彎腰。 蘇懷瑾心里頭有些狐疑,蹙了蹙眉,不知薛長瑜到底怎么了。 若薛長瑜只是想要拉攏蘇家,自己這么長時間以來,態度雖然恭敬,卻十分疏離,按理來說,薛長瑜該早就暴怒放棄了,怎么可能還這樣滿臉微笑? 蘇懷瑾越想越糊涂,她只是唯獨沒想過,其實薛長瑜并非當年那個不知珍惜的薛長瑜了,他和蘇懷瑾一樣,都想要彌補這輩子的缺憾。 不同的是,蘇懷瑾想要遠離薛長瑜,保全整個蘇家,而薛長瑜呢? 薛長瑜想要無條件的寵著蘇懷瑾,無論發生什么事情…… 薛長瑜兢兢業業的擺好腳踏子,其實最受驚的是當地迎接的官員,嚇得一個個臉色慘白,不明所以,不知是什么情況。 薛長瑜擺好了腳踏子,因著有外人在場,并沒有伸手去扶蘇懷瑾,只是笑著說:“綠衣?!?/br> 綠衣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扶著蘇懷瑾,說:“小姐,請下馬車?!?/br> 蘇懷瑾踏著腳踏子慢慢走下來,薛長瑜轉過身去,對震驚無比的官員說:“可以帶路了?!?/br> “是是!” 官員們趕緊收起好奇的目光,連忙恭順的迎著薛長瑜往里走,一面走,還一面說:“王爺,這邊就是下榻的院落了,按您的意思準備的房舍,一間也不少?!?/br> 蘇懷瑾跟在后面,這么一聽,頓時就明白了,看來什么“好巧”,都是四皇子刻意準備的,畢竟房舍一間不多,一間不少,還給蘇懷瑾和她的下人們體貼的準備好了。 薛長瑜咳嗽了一聲,差點被驛館的官員給拆了臺,連忙笑了笑,岔開話題,說:“是了,一路車馬勞頓,想必大家伙兒都累了,回房歇息罷,明日一早還要趕路?!?/br> 蘇懷瑾的確有些累了,一路車馬勞頓,雖然是坐在車里,不過顛簸的厲害。 綠衣扶著蘇懷瑾就進了院落的房舍,那面薛長瑜見蘇懷瑾進了房舍,自己也轉身走了,進了下榻的房舍。 薛長瑜走進去,徑直來到窗邊,直接推開窗戶,不由就笑了。 他之前特意讓驛館的官員準備的,自己的房舍要一推開窗子,就能看到蘇懷瑾的房舍。 果不其然,是可以看到的,中間有隱隱綽綽的花叢擋格,雖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能從縫隙里看到。 此時綠衣正推開窗戶,開窗通風,蘇懷瑾坐在窗邊的茶桌邊,端起茶來輕呷。 薛長瑜就站在窗邊,默不作聲,遙遙的看著蘇懷瑾,瞇了瞇眼睛,慢慢像入定一樣,一動不動…… 蘇懷瑾坐在房中喝茶,綠衣笑著推開窗戶,說:“小姐,您看呀,外面兒還有花呢,真好看,這季節還有這么些花,要是進了京城,恐怕早就凋零了?!?/br> 蘇懷瑾聽到綠衣的聲音,轉頭往窗外看去,也去看窗口的那些花,不過她并沒有看到對方的薛長瑜,笑了笑,說:“的確好看?!?/br> 蘇懷瑾這樣一笑,站在對面入定的薛長瑜心口猛地一跳,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見過蘇懷瑾這般無芥蒂的微笑了,笑的薛長瑜心口除了狂跳,還一陣陣隱隱的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