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蘇夫人又慘叫了一聲,這會不是因為燙了,而是因為她的衣裳。 這可是她最愛見的一件衣裳,花了大價錢,央求了老爺好幾日,才給她買來的,菜上那么多油,扣在裙子上,怎么可能漿洗的干凈? 蘇錦兒頓時都傻眼了,沒成想竟然這么倒霉。 而蘇懷瑾呢? 就坐在她們旁邊,不知怎么的,竟然一點子油腥都沒沾到,衣裙干干凈凈,整整潔潔。 蘇錦兒還沒來得及狐疑什么,“啪!”一聲,蘇夫人已經怒不可遏,直接揚起手來,一巴掌扇在蘇錦兒臉上。 “??!” 蘇錦兒一聲大叫,被扇的臉頰頓時飛腫,一下子撲倒在地,直接撲在了扣在地上的菜上。 蘇錦兒狼狽極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蘇夫人。 蘇夫人腦補異常,恨不得蹦腳大罵,指著蘇錦兒的鼻子,說:“你這不要臉的小蹄子!平日里是老爺縱容你多了?叫你這般沒教養!看看你做的好事兒,你知我這身衣裳花了多少銀子?賣了你這小蹄子也不值這么多!你這作死的小蹄子!看我打不死你!” 場面兒頓時混亂起來,蘇夫人劈頭蓋臉,親自上陣,又扇又踹,蘇錦兒嚇得驚慌失措,連忙護住自己的臉,但是蘇夫人就往她臉上踹。 綠衣和蘇辰蘇午嚇得不輕,趕緊把蘇懷瑾拉到一邊兒,以免被殃及,綠衣連忙說:“小姐,燙著沒有?潑著沒有?傷著沒有?” 蘇懷瑾搖了搖頭,笑瞇瞇的說:“沒有,一點子沒受傷?!?/br> 她看著蘇夫人怒不可遏的扇著蘇錦兒,淡淡的說:“真真兒一場好戲?!?/br> 她說罷了,揮了揮手,示意回房。 眾人出了飯堂,綠衣還心有余悸,說:“小姐,真是萬幸,您方才就坐在旁邊,嚇死綠衣了,綠衣還以為小姐要被雞湯潑到呢!” 她說著,又說:“那蘇錦兒真是討人厭,王爺熬的雞湯,好端端的都叫她給潑了!要綠衣說,她就是故意的,想潑小姐,哪知道自作自受,竟然潑到了夫人身上,有她好受了!” 蘇辰和蘇午感嘆著說:“那就是二小姐?百聞不如一見啊?!?/br> 綠衣說:“怎么的?” 蘇辰說:“經常聽說相府的二小姐何等何等溫柔賢淑,沒想到也就那么回事兒?!?/br> 蘇午點頭說:“不如咱們小姐,連一分都趕不上?!?/br> 綠衣十分自豪的說:“那是自然的?!?/br> 眾人一邊走,一邊簇擁著蘇懷瑾回了房間,蘇辰和蘇午去吩咐后廚再端一些午膳過來,畢竟蘇懷瑾還沒用膳。 綠意很快又進來了,手里頭端著一個小湯碗,里面竟然是滿滿的烏骨雞湯。 綠衣笑得跟偷了蜜似的,把雞湯放在桌上,說:“小姐,烏骨雞湯!綠衣特意去了一趟飯堂,給您拿來的,夫人和蘇錦兒那面兒還打呢,那叫一個慘烈,根本沒注意綠衣!小姐,快喝罷,王爺好不容易熬得,您總要嘗嘗?!?/br> 蘇懷瑾看著桌上的烏骨雞湯,也不知在想什么,盯了良久,最后才慢慢伸手過去,舀起一勺來,輕輕的呷了一口。 那滋味兒和上輩子喝過的一樣兒…… 綠衣不知道小姐怎么了,喝個雞湯怎么變得如此憂愁? 難道是不好喝? 可是聞著都這般香,怎么可能不好喝? 四皇子薛長瑜為了扮演親和的佳公子,那是下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止是對蘇懷瑾死纏爛打,還費力的討好了一幫子蘇懷瑾的下人,自然包括綠衣蘇辰蘇午等等。 綠衣上次吃過一塊薛長瑜做的點心,那叫一個好吃,因此綠衣覺著,這雞湯應該也不差罷? 蘇懷瑾吃了午膳,本打算清閑一會子,哪知道有人就來了,不是旁人,自然是蘇夫人了。 蘇夫人已緊換了一身行頭,滿臉堆笑,嘴里一大疊的“好女兒”走進來,坐在蘇懷瑾對面兒,這才笑著說:“好女兒啊,為娘聽說……咱們蘇家老宅里,似乎挖出了一條玉脈?” 蘇懷瑾心里了然,果然來了,方才那些都是鋪墊,這回才是單刀直入。 蘇懷瑾笑了笑,說:“是了?!?/br> 蘇夫人聽她一承認,當即欣喜若狂,說:“玉脈在哪里?值多少銀子?已經挖了么?銀子在哪兒?” 蘇懷瑾見她一臉貪婪,又笑了笑,說:“夫人不必擔心這些個兒,畢竟父親將懷瑾遣到老宅來,懷瑾自會打理老宅的一應事務,怎么好讓夫人費心費神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蘇夫人這么一聽,臉色一沉,陰陽怪氣的說:“哎呦——你這是想要獨吞玉脈罷?我可跟你明明白白兒的說了罷,這玉脈是蘇家的,不是你蘇懷瑾一個人的!” 蘇懷瑾笑了笑,又說:“是了,的確是蘇家的,但這玉脈是老宅發現的,夫人的親信管事兒在這也有幾年了,為何發現不了?如今懷瑾千辛萬苦挖出了玉脈,夫人難道想不勞而獲?” 蘇夫人被她噎了一下子,瞪著眼睛,剛要說話,蘇懷瑾又說:“說到管事兒,剛巧兒有一事,不得不勞動夫人大駕呢,就是您那親信馬管事兒,縱使干兒子放火,差點將懷瑾燒死,不知這事兒,是不是夫人的授意?” 蘇夫人嚇了一跳,連忙說:“不不不,絕對不是,我從未聽說過!” 蘇懷瑾打蛇隨棒上,緊跟著又說:“是了,夫人好歹是咱們丞相府的嫡夫人,怎么會做這樣下作齷蹉之事兒呢?那還有另外一事兒,馬管事兒被扭送官府之后,官老爺查出不少馬管事兒挪用咱們老宅款項的臟事兒,少的幾百兩銀子,多的幾百兩金子,不知……是不是夫人的授意?” 蘇夫人這回嚇得立刻站起來,說:“怎么可能,我也是從未聽說過!哎呦,我這還有點急事兒,突然想起來了,為娘先走了,你好生歇息罷?!?/br> 蘇懷瑾笑了笑,穩穩當當的坐著,都沒有起身,幽幽的說:“那懷瑾不送了?!?/br> 【第31章】 蘇夫人從蘇懷瑾的房中出來,越想越是不甘心,自己本是去要玉脈的,結果現在呢,被人攆了出來,而且渾然沒臉子! 蘇夫人是丞相府的夫人,哪受過這樣的氣,險些給氣炸了。 她這么想著,干脆沒有回房,直接帶著丫頭婆子,一并子往挖出玉脈的花園子去了。 蘇夫人進了花園,就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真的是在挖玉脈,花園子里一堆的工匠,緊鑼密鼓的忙活著。 按理來說,這么多外人,還都是粗使的工匠,蘇夫人自命不凡,本不會來這樣的地方兒,只不過蘇夫人心里頭真真兒好奇死了,玉脈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都說采玉是發達的事情,若是能采出一條玉脈,就不是一輩子不愁的事情,而是祖祖輩輩都不用發愁的事情,若能開采出一塊美玉,不小心成了國寶,那更是庇蔭子孫的事情,簡直福澤延綿! 蘇夫人能不動心么? 蘇夫人一進來,那些工匠們都傻眼了,那面兒蘇辰和蘇午正在監工,也傻眼了,夫人竟然跑來了,這么多粗使的苦工還在呢,這要是傳出去,那還不鬧的風風雨雨? 蘇夫人探著頭往這邊看,果然就看到了玉脈,不由發出“嗬——”一聲抽氣,狠狠抽了一口冷氣,真的是玉脈! 蘇夫人震驚的睜大眼睛,眼睛里都是興奮,旁邊的丫頭婆子連忙提醒蘇夫人,蘇夫人這才咳嗽了一聲,收回目光。 然后對著旁邊的蘇辰和蘇午說:“開出來的玉,都跟哪兒呢?” 蘇辰回話說:“回夫人,已經上了檔子,收歸庫房了?!?/br> 蘇夫人一聽,還上了檔子,蘇懷瑾做事兒竟如此謹慎,也真是扣扣索索了! 上了檔子就不便去動,蘇夫人打眼一看,就看到一個筐子里堆著的玉料,那都是新開出來的,還沒來得及上檔子歸庫。 蘇夫人立刻走過去,蘇辰蘇午趕緊攔著,說:“夫人,這里鄙陋混亂,還請夫人回避罷?!?/br> 蘇夫人冷聲說:“放肆!你們什么東西?敢指使我?” 蘇夫人說著,又想去動那新開出來的玉料,蘇辰連忙阻止說:“夫人,不是小的膽大包天,而是這些玉料,如何開采,經誰的手運輸,如何上檔子,如何如何歸庫,大小姐都是有規矩的,一條是一條,如若出了什么事兒,或是少了,或是磕了,或是損了,該找誰,就明明白白的找誰處置,若是夫人憑空摸了,這……小的們也賠不起啊,還請夫人明鑒!” 蘇夫人聽他說的規規矩矩,卻一句一個大小姐,什么都是大小姐規定的,十分不忿,但是蘇辰蘇午一直攔著,旁邊還這么多粗使的苦力,一個個打量著蘇夫人。 蘇夫人饒是臉皮再厚,也不敢明搶,就甩袖子冷聲說:“真是沒規矩,晦氣?!?/br> 她說著,轉頭就走了。 蘇辰蘇午這才松了一口氣…… 綠衣聽說了這個事兒,立刻就朝蘇懷瑾稟報了,噘著嘴說:“小姐,真不是綠衣嚼舌頭根子,夫人和那蘇錦兒,定然是聽說小姐得了玉脈,就巴巴的跑過來!平時怎么不見她們來?” 蘇懷瑾能不知這個理兒? 綠衣又說:“小姐您可要看仔細了,小心夫人她們,把玉脈給哄走了!” 蘇懷瑾笑了笑,說:“不必如此緊張,該上檔子上檔子,該怎么開采還怎么開采,明明白白記錄,若是少了短了,咱們也有話兒說?!?/br> 綠意使勁點頭,說:“是了?!?/br> 綠衣點頭之后,又嘆氣起來,說:“唉,小姐,您說說,咱們跟這兒住的好好兒的,夫人和蘇錦兒又跑來了,當真晦氣的厲害,您不知道,蘇錦兒一直在哭呢,從昨兒個被夫人打了,一直哭到今兒個,又是上吊,又是絕食的,她的丫頭們緊著攔,要綠衣說,她的丫頭也真不容易?!?/br> 蘇懷瑾淡淡的說:“不必管她,這兒可不是京城,也沒有父親寵著,她想上吊就上吊,想跳湖就跳湖,由著她,自在著呢?!?/br> 綠衣捂嘴笑起來,說:“就是!不過,這往后里的日子,可有的瞧了,蘇錦兒天天哭鬧,小姐都沒個清閑,也不知她們什么時候才走?!?/br> 蘇懷瑾想到這里,也是心煩,當初是蘇夫人覺得蘇懷瑾退婚丟臉,哄著蘇正把她趕到老宅來,結果現在呢,全都巴巴的跑過來。 蘇懷瑾當真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人。 蘇懷瑾當即站起來,說:“走,咱們出去散散心?!?/br> 綠衣笑著說:“綠衣知了!去水公子的鋪子,是不是?” 蘇懷瑾點了點頭,說:“不知水大哥有沒有給咱們找好出玉的下家兒?!?/br> 蘇宅里開出一條玉脈,采玉是一回事兒,還要倒手賣出去才行,蘇懷瑾在這方面沒什么人脈,畢竟她才剛剛下水經商,好些不懂的。 但是水修白不同了,水家經商這么多年,人脈很廣,想找一些收玉的下家兒,那豈不是簡單的事情? 蘇懷瑾托了水修白尋點門路,答應給水修白一成分成,別看只是一成,但這也算是空手套白狼了,畢竟是一條玉脈,一成分成絕對已經是天價。 蘇懷瑾前腳出門,后腳四皇子薛長瑜就知曉了,他家瑾兒竟然又跑去找水修白了。 侍衛馮北抱拳稟報著,見王爺臉色有變,想了想,補充說:“蘇姑娘仿佛是去找水公子,詢問收玉的事情?!?/br> 薛長瑜蹙了蹙眉,說:“收玉?” 薛長瑜心里醋的慌,就怕蘇懷瑾三天兩頭去找水修白,真就是沒什么,最后也朝夕相對,變得有什么了。 只不過他手頭里有公務在忙,實在抽不出工夫來,只好加緊忙碌,打算趕緊忙完,然后去找瑾兒。 薛長瑜忙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再晚一些就該黃昏,那樣兒再去找蘇懷瑾,并不十分方便妥當,恐怕引人說閑話,嚼舌頭根子。 薛長瑜趕緊把公文一推,站起來,剛要大步出門,突然又退了回來,馮北給薛長瑜捧著佩劍,有些狐疑,但是他本不是多話的人,只負責保護王爺的安危,多余的不該說不說,不該聽不聽,自然不會好奇。 馮北也跟著退回來,就見王爺走回內室,對著鏡鑒照了照,然后“嘖”了一聲,似乎不中意什么,對馮北招了招手。 馮北趕緊趨步上前,說:“王爺?” 薛長瑜說:“你看我這身衣裳,還行么?要不要換一下那件白色的?還是月白的?” 馮北一愣,饒是他一向冷淡不多話,額角也狂跳了兩下,隨即拱手說:“王爺品貌出眾,哪一件都很合身?!?/br> 薛長瑜又自言自語了一聲,說:“不知瑾兒愛見哪一件兒?” 馮北額頭又是一跳,因著他是負責保護四皇子的侍衛,所以耳聰目明,王爺的自言自語,那是聽得清清楚楚,額角能不跳么? 馮北見王爺躊躇不定,連忙說:“王爺,若是天色再晚,造訪蘇宅恐有不便?!?/br> 馮北這算是說到點子上了,薛長瑜這才醒過夢來,連忙招手讓馮北跟上,跨馬往蘇宅趕去。 薛長瑜到了蘇宅的時候,趕巧兒了,蘇懷瑾還沒回來,不過馬車已經要到蘇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