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薛長瑜當時并沒有覺得自己錯殺了忠良,因為他和蘇懷瑾一樣,相信身為三朝元老的蘇正。 直到蘇錦兒的檢舉…… 蘇錦兒和蘇正一樣,同樣都是叛國的細作,只不過蘇錦兒一心想要高攀薛長瑜,所以最后和蘇正反水檢舉了蘇正,拿出了蘇正的大量死罪證據。 薛長瑜簡直是暴跳如雷,蘇正這個三朝老臣,自己的岳丈,千真萬確的叛國投敵,將大量的國防國政交給了周邊敵國,不止如此,在將近三年之中,蘇正檢舉的各種罪臣,包括蘇懷縝身邊的那個副將,都是忠心耿耿的忠良。 而薛長瑜就因為深信蘇正,錯殺忠良無數! 薛長瑜的目光在太后和蘇錦兒身上淡淡的掃過,笑的有些自嘲,又有些諷刺,說:“蘇正和太后的王家掙了這么多年,最后反而是朕做了這個錯殺忠良的劊子手……太后不必勸了,朕不會納蘇錦兒,恐怕……也沒有這個機會了?!?/br> 太后一臉狐疑,說:“這是什么意思?” 薛長瑜淡淡一笑,沒說一句話,轉頭離開了太后寢宮。 自然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蘇正的目的就是滅國,蘇正讓薛長瑜斬殺蘇懷縝的副將,其實是另有目的的,就是想要斷掉蘇懷縝這個常勝將軍的左膀右臂,令邊關空虛,再加上蘇正偷偷運出去的兵馬布防圖和國政圖,薛國的邊疆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因此薛長瑜才將這一腔怒火,強加在蘇正的女兒蘇懷瑾身上,蘇懷瑾到頭來不相信父親叛國的事情。 薛國還能堅持多久? 五年?三年?一年? 還是半年? 薛長瑜已經不能考慮…… 半年后。 薛長瑜坐在瑜瑾殿殘存的臺磯上,那扇千年古木的殿門斑斑駁駁,被火燒的滿是灰燼,卻依然兀立著,讓悲靡的瑜瑾殿顯得無比蒼涼。 “皇上!” 一身鎧甲的蘇懷縝大步從遠處跑過來,他臉上滿是污泥,還有鮮血,手上執著寶劍,劍鋒染血,說:“皇上!禁軍已經崩潰,還請我皇撤離皇宮!” 薛長瑜突然笑了一聲,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蘇懷縝,說:“撤離?去哪里,朕是一個亡國之君,該去哪里?” “皇上……” 蘇懷縝張了張嘴,但話頭卡在嗓子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隱隱約約的,一片殺聲,那殺聲沖破了皇宮的圍墻,一陣陣透進來。 薛長瑜伸手輕輕撫摸著斑駁的殿門,然后慢慢長身而起,“嗤——”一聲,從腰間引出寶劍,看了一眼蘇懷縝。 瞇了瞇眼睛,薛長瑜聲音沙啞,十分低沉,竟然笑了一聲,說:“朕哪里也不去,就在這兒……陪著瑾兒?!?/br> 蘇懷縝心口一跳,提起他的meimei,蘇懷縝沒來由眼睛一酸,立刻抱拳,猛地跪在地上,沙啞的低喝:“誓死保護我皇!” “嗬——” 薛長瑜嗓子里一陣痙攣,猛地睜開眼睛,他額頭上全是冷汗,雙手微微發抖,被深秋的冷風一吹,更是有些骨子里泛寒的感覺。 薛長瑜從夢境之中掙扎出來,還有些失神,沙啞著嗓音,低聲叨念了一句:“瑾兒……” “王爺?王爺可是有事吩咐?” 因為房間里的聲音太大,門外侍奉的從者過來敲門,隔著房門詢問。 薛長瑜這才算是真真兒清醒過來,他在做夢,又夢到了上輩子的過往…… 而此時,他還不是太子,不是新皇,不是錯信jian佞、斬殺忠良的昏君,更不是斷送薛國的亡國之君…… 薛長瑜喘了兩口氣,壓下心里的陣陣心悸,只是那心里泛寒的感覺怎么也揮之不去,他現在很想看看蘇懷瑾,迫切的想要看看蘇懷瑾。 看看他的瑾兒是不是還好?有沒有受涼?春秋換季是不是又起了疹子?用膳飲茶是不是又貪涼快了…… 薛長瑜快速的摩挲了兩下手上的紅玉扳指,隨即站起來,打開門,說:“本王無事,蘇家那面兒怎么樣了?” 從者恭敬的說:“回王爺,小人正要稟報此事,蘇大小姐與蘇二小姐,似乎……似乎有些沖突?!?/br> 薛長瑜瞇了瞇眼睛,說:“沖突?” 那從者說:“是了,小人聽說,蘇大小姐要將蘇二小姐扭送官府呢?!?/br> 薛長瑜快速思量了一瞬,但是在腦海中卻沒有找到這出,他不記得當年懷瑾與蘇錦兒有這樣的沖突。 薛長瑜頓時有些不放心,說:下拜帖,去蘇府?!?/br>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的《兔子的傲嬌先生》已經入v啦,每天更新3章,是個甜到蛀牙的小甜文,歡迎小天使們去看,戳進蠢作者的專欄就能看到! 昨天的紅包已經掉落~ (每日都有紅包掉落,紅包就是晉江幣,掉落在最新更新章節,20點或者100點隨機發給留評的小天使們,找茬和負分評論不發。) ☆、第10章 魅力一重 蘇錦兒一臉慘白,大叫著:“不能送官!” 蘇懷瑾幽幽一笑,突然說:“是了,現在還不能送官?!?/br> 她這話一出,蘇錦兒登時松了一口氣,但是有些狐疑的看著蘇懷瑾,不知她怎么突然松口了? 就聽蘇懷瑾淡淡的說:“先請御醫過來,驗一驗這糕點,看看到底有毒無毒,若是送了官再驗,恐怕要叫人調包!” 蘇錦兒聽到這里,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昏死過去。 蘇懷瑾則是不緊不慢的揮手說:“去請御醫來?!?/br> “是,小姐?!?/br> 身邊那些看熱鬧的丫頭趕緊應聲,忙不迭的跑去請御醫。 蘇錦兒嚇得不行,這要是去請了御醫,那豈不是盡人皆知了?恐怕不消明日,整個京城都知道她的丑事兒了! 蘇錦兒更是哭鬧不已,用手帕柔柔的擦著眼淚,哭訴說:“姊姊,大姊姊,你為何要陷害于錦兒啊……難道,難道就因著錦兒與四皇子,是真心相戀的么?” 蘇懷瑾一聽,不由“嗤——”的笑了一聲,說:“我管你真心還是假心?好心還是歹心?我要查的是這碟糕點,meimei怕是又犯了老毛病,聽不懂人話了罷?” 蘇錦兒氣的臉色煞白,她本想哭一哭,裝柔弱攪局,但哪知道蘇懷瑾渾然不動,完全不被攪和,而且還出言羞辱她。 旁邊好些丫頭都在嘰嘰喳喳的小聲議論著,有大小姐蘇懷瑾身邊的丫頭,也有二小姐蘇錦兒身邊的丫頭,不過不管是誰的丫頭,以前兒可都沒見過柔弱的蘇錦兒打人掌嘴。 不只是蘇府上下,就連整個京城都知道,蘇府的養女二小姐,那可是真真兒的菩薩心腸,走路都躲著螻蟻,若是踩死了螻蟻,能把那一雙桃花眼給哭腫了,但凡有個落花落葉,都能憂愁上三天三夜,怎么會尖叫打人呢? 丫頭們乍一看二小姐打人,全都懵了,也不敢上前,但是沒有散開,全都在旁邊小聲議論著。 那面兒御醫很快就來了,御醫來了沒多久,因為這邊聲音太大,蘇老爺和蘇夫人也被驚動了,全都過來看看究竟。 蘇錦兒眼睛一動,見蘇正和蘇夫人走進來,連忙膝行向前,撲倒在地,哭訴著說:“父親、母親,錦兒心里好苦,父親當年為何要救錦兒,還不若讓令錦兒就那般死了,也算是干干凈凈?!?/br> 因著蘇夫人是續弦,又沒有子嗣,所以總見不得蘇懷縝和蘇懷瑾這倆兄妹好,如今蘇懷縝是天下兵馬大元帥,蘇懷瑾則是越長越明艷動人,還有京城第一美人兒的名號,蘇夫人怎么能甘心? 蘇夫人一心做著蘇府的攪屎棍子,眼見這光景,自然出頭來攪和。 蘇夫人一見,立刻擠出眼淚,說:“哎呦喂!我的錦兒,你這是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蘇正聽那兩個人哭的天崩地裂,頓時頭疼不已,說:“都不要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蘇錦兒想要第一時間搶白,只是沒等她說話,那御醫已經驗好了綠豆糕,行禮說:“回丞相大人,這綠豆糕中……的確有毒,而且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只要食一口,定然斃命?!?/br> “嗬——!” 這回連蘇夫人都嚇了一跳,眼珠子亂轉的瞥向蘇錦兒,她這會兒還和蘇錦兒抱頭痛哭,嚇得連忙不著痕跡的往后縮了縮,稍微和蘇錦兒拉開一些距離,然后拿帕子擦了擦臉。 眼淚收放自如,仿佛從沒哭過一般…… 蘇懷瑾幽幽一笑,說:“是了,既然御醫已經驗好,那就送官罷?” 蘇正一聽原委,頓時臉色都沉下來了,對著紫橋怒喝道:“是誰讓你這么做的???” 紫橋本就跪在地上,現在“咚咚”扣頭,全身打飐兒的大喊著:“是二小姐!是二小姐!真真兒的是二小姐!奴婢不敢有半句虛言,二小姐逼迫奴婢,奴婢也是……也是迫不得已!老爺饒命??!” “你胡說!” 蘇錦兒尖叫了一聲,眾人齊刷刷看向她,蘇錦兒這才覺得自己失態,連忙又用帕子捂住臉,哭著說:“嗚嗚……錦兒好生命苦,連個丫頭都能欺辱錦兒,這紫橋明明是大姊姊身邊兒的丫頭,竟然誣賴上錦兒,錦兒好冤……” 蘇懷瑾不理她的哭訴,笑著說:“是了,這紫橋是我的丫頭,那怎么巴巴跑到你的梨香院來了?我險些忘了,紫橋在撥到我的院落之前,似乎的確是梨香院的人呢?!?/br> 她這么一說,眾人看熱鬧的眼神更是明了了。 蘇錦兒眼見情況不對,仍然抹眼淚,嘴里只一句話說:“大姊姊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忍心陷害錦兒?!?/br> 紫橋眼見蘇錦兒一直推脫干系,似乎想把她一個人推出去頂罪,當即就不干了,立刻從懷中掏出一根玉釵,說:“老爺,老爺!奴婢有證據,這是二小姐賞賜給奴婢的玉釵,軟硬兼施的令奴婢趁著大小姐身邊兒的綠衣輪休,給大小姐下毒!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紫橋一把玉簪拿出來,那面兒蘇錦兒反倒不是很害怕了,而害怕的竟然另有其人。 正是一旁的蘇夫人! 這玉釵不是別人的,正是蘇夫人的! 蘇夫人一見,尖聲說:“老爺!老爺!您別誤會,不是我不是我!這玉釵我兩天前不慎丟失了!真真兒的丟了!不知哪里去了,怎么會……怎么會在這賤婢手里?!” 這一下頓時亂七八糟,蘇錦兒哭訴,蘇夫人叫嚷。 蘇懷瑾瞬間就明白了,蘇錦兒為何那么有恃無恐,原來蘇錦兒早就做好了打算,她給紫橋的好處,竟然是蘇夫人喜愛的玉釵。 蘇懷瑾心里冷笑了一聲,是了,蘇錦兒除了會哭可憐兒之外,到底是有些心機的,若不然這樣,怎么能把所有人哄得團團轉? 這些人里可不單單包括四皇子薛長瑜,還有蘇懷瑾的親生父親蘇正,在蘇正眼里,也是蘇錦兒乖巧懂事一些。 這邊吵鬧不已,蘇懷縝也被驚動了,他才從邊關回家,自然要好生休息,卻聽到這邊混亂的聲音,連忙出來查看。 仔細一聽,自己的meimei竟然差點被一盤糕點毒死! 蘇錦兒眼見勢頭不對,就哭哭啼啼的說:“依錦兒說,這個事兒還是私了的好,不要將丫頭送官了,自古以來,哪有丞相家的扭送到官府去?這樣父親的顏面也不好看,指不定明兒一早,京城里所有人都要看父親的笑話呢!” 蘇正沉吟了一下,蘇錦兒見戳中了蘇正的軟肋,立刻又補充說:“父親在朝廷中如今也不好過,大姊姊就體諒體諒父親,別再傷了父親的顏面?!?/br> 她的話音剛落,蘇懷縝已經冷笑一聲,說:“懷瑾差點被毒死,還是在這偌大的丞相府里,若是不法辦送官,趕明兒所有人都爭相效仿,豈不是要無法無天了?” 蘇懷縝不松這個口,他可是天下兵馬大元帥,與他父親蘇正都官居一品,可以說是平起平坐,自然說話擲地有聲,他一開口,蘇正也十分為難。 但是顯然,蘇正似乎想要自己的顏面,不想鬧到官府去。 就這個僵持的光景,一個下人匆匆跑來,連忙說:“老爺!老爺!四皇子的拜帖來了!” “拜帖?” 蘇正一聽,心想是了,之前四皇子薛長瑜離開的時候,還說改日再來拜訪,只是沒成想拜帖這么兩日就來了。 蘇正連忙說:“拜帖在哪里?四皇子何時再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