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索性姜父姜母全都是明白人,在這些事上也就算得上順利。他們對姜耀祖一身壞毛病早就看不順眼了,有個人能治得住他,根本是再好不過的事。 同過去沒有差別的一個清早,蘇禧陪著姜父在店門口負責收銀錢的活計,姜母和姜耀祖負責招呼堂食的客人。至天光大亮,街道上人來人往,更忙得不可開交。 辰時三刻,早已經過了用早膳的時間,生意慢慢冷淡下來,蘇禧和姜耀祖便不用再幫忙了。這個時候,一名小廝模樣的人走到姜家的包子鋪,朝里面東張西望。 姜桃的父親瞧見來人,心下有些計較,面上熱切問:“要來點什么嗎?” 那小廝這才正眼看他,問道:“是姜小娘子家里么?” 聽著是要找女兒,姜父笑笑:“這里雖是姜家,但不知貴人找什么人?”觀其打扮,不知哪戶官家的仆從,他想自己女兒本分老實,不當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 小廝正要搭話,余光瞥見一抹身影,頓時又朝鋪子中看去一眼。這一次,小廝找到自己要找的人,連忙喊:“姜小娘子,我家小侯爺有事相找!” 小侯爺?姜父怔一怔,便見女兒已經走了出來。 蘇禧望著小廝笑著說:“這位客人,這是包子鋪,買包子有,別的恕不奉陪?!?/br> 小廝見她囂張,一時橫眉:“我家小侯爺要見你,你竟不從?當真好大的臉!” 蘇禧笑笑,驕橫的回:“你家小侯爺是什么人?我認得么?為什么非要見他?” “若不然,這便認識一下?”小廝氣得想擼袖子,身后卻傳來另一道男聲,他慌慌后退了兩步,回稟一聲,“少爺,這兒便是姜小娘子家開的包子鋪了?!?/br> 蘇禧抬一抬眼,看著走上前來的人。年輕俊秀的一張面容,眉眼間自帶一股意態風流,眼神卻深邃,若是細細看去,眼角眉梢還能辨認得出一點兒慵懶。 這便是她在這個世界要調|教的目標人物—— 武安侯府的紈绔小侯爺陳衍。 系統給出的任務是:論紈绔變妻奴的可能性。蘇禧看到這個任務內容時,感覺到和攻略目標人物有一點不同,因此把陳衍認定為了自己要調|教的目標。 她看過系統的資料,這一位確實是個風流紈绔的角色。在汴京城里像個小霸王,同齡人里面,誰也不敢惹他。哪怕長輩,看在武安侯府的面子上,亦頗為客氣。 之所以說陳衍風流,則是因為他平素喜花天酒地,有一大堆的酒rou朋友。此外,在他的身后,還有一批被他撩而不娶、芳心碎了一地的小娘子們。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差不多就是陳衍的真實寫照。市井老百姓和侯府之間的身份差距是客觀存在的,但對蘇禧而言不過如此。她也沒去商城兌換任何buff。 蘇禧往后退了一步,瞪圓眼睛反問:“為什么我非要認識你?” “認識一下,不可以嗎?”陳衍看清楚她眼底的不安,嘴邊浮現淡淡笑意。 仿佛異常的警惕般,蘇禧繼續反問:“為什么你要認識我?” 陳衍說:“因為想請你去侯府賞花?!?/br> 蘇禧遲疑問:“我可以拒絕你嗎?” 陳衍笑又不笑的說:“姑且還沒有遇到過,你可以試一試?!?/br> 這是威逼利誘一齊上陣。 蘇禧沉默看他半晌,終于笑了一下:“好,你等等?!?/br> 陳衍尚未開口,蘇禧轉身回到后院。他看著她身形靈巧的走了,十分誠懇耐心,當正立在外面等著。店鋪面口杵著一尊大佛,姜父請他進去坐,被陳衍拒絕了。 然而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包子全都賣完了,已經是晌午時分,蘇禧都沒有再從后院出來。陳衍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戲弄了,由不得額角青筋狠狠的跳了兩下。 姜父沒想到女兒感這樣戲弄起他們得罪不起的人,雖然不至于腿軟,但多少不明白女兒想做什么。姜耀祖補完一覺從后院走出來,被姜父逮?。骸叭タ纯茨鉰iejie在做什么,回來說一聲?!?/br> 姜耀祖被姜父攆回了后院,他不明就里,卻仍是依言照做。陳衍聽到他們的話,便又等了等。半晌之后,姜耀祖樂不可支的回來了:“爹,我姐還在焚香沐浴、梳妝打扮,她說……” “小侯爺邀她去侯府賞花,她千萬不能夠丟了小侯爺的臉?!苯媾醺?,“我姐在做什么夢,哪有什么小侯爺,還請她去賞花?別是腦子壞了吧!要不要請個大夫看看?” 姜父:“……” 陳衍:“……” 姜父尷尬的咳嗽一聲,悄悄道:“這位……小侯爺……” 終于注意到陳衍的姜耀祖:“……”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應該會短一些。 蘇禧:女孩子是要等的 :) 陳衍:…… 第105章 冉冉孤生竹(二) 蘇禧從后院走出來時, 陳衍已經走了。 備受打擊的姜耀祖這會蹲在后院墻角欺負長得蓬蓬勃勃的花花草草。 雖然姜耀祖笑她吹牛說和小侯爺有約,說出焚香沐浴、梳妝打扮這樣的話,但姜父上下打量女兒兩眼,分明穿著原來的衣裳,臉上未施粉黛,哪有打扮的樣子? “桃兒,怎么一回事?”姜父皺眉問,“這個小侯爺,你到底從哪里認識的?” “爹,我上哪去認識侯府的人啊?!碧K禧說, “當真不認識?!?/br> 昨天大約是陳衍第一次見到姜桃。 彼時她要去鋪子里買酥糖,半路上被個穿得破爛的小孩子撞了一下,身上的荷包便不見了。陳衍注意到她的時候, 她正揪著那小孩的耳朵問他為什么要偷東西。 他們兩個人當時自沒有任何交流, 但今天,陳衍親自找到姜家來了。這意味著,陳衍已經對姜桃生出興趣,卻也僅此而已。他剛興趣的人, 恐怕能排到城門外。 若要細細說陳衍許多行徑, 便不得不承認,若非他擁有一副好皮囊,外加一份好家世,他做的許多事,不叫風流, 而叫渣。 感興趣則追求,膩味則拋棄,無疑是一種玩玩而已的心態。陳衍年輕,大約還不明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這種玩法,遲早會玩脫的。 姜父觀察女兒的表情,不像撒謊。 他卻有些擔心:“我看那小侯爺剛剛走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 “沒事的吧?!碧K禧寬慰姜父說,“他真要欺負咱們,咱們哪有還手的余地?他要真的惱了,又不是沒有帶人來,進咱們鋪子鬧不就成了?走了說明不礙事?!?/br> 姜父不是十分的認同:“就怕這人是個記仇的?!?/br> “今天我這么對待他,明天肯定不會來了,放心吧爹?!碧K禧狀似信誓旦旦說。 翌日,姜家的包子鋪和往常般開門做生意。 旭日初升之際,陳衍領著比昨天更多的人過來包子鋪。 堂食的位置一下子被涌進來的陳家仆從占滿了,姜父姜母見這陣仗,都犯起暈。姜耀祖發現是昨天那位小侯爺,依然不可置信:“乖乖隆地咚,這是要發??!” 陳衍徑自走到蘇禧面前。 他微微一笑,好脾氣問:“不知小娘子今日可得空同我一道去賞花?” 蘇禧掃一圈坐滿的客人,鎮定說:“好像是有些忙的?!?/br> 陳衍挑眉:“不去?” 蘇禧尚未答話,昨天從姜耀祖口中聽說過什么小侯爺的田氏今天也在包子鋪里。她走過來,從背后把蘇禧一推,沖陳衍賠笑:“去,小侯爺相邀,怎么不去?” “死丫頭,你在小侯爺面前橫什么橫?!碧锸蠅旱吐曇魶_蘇禧罵。其實更想說她不要命了,竟然敢這個樣子得罪權貴,要是以后家里出什么事,她頭一個該死。 陳衍抬眼看看田氏,沒說什么,又去看蘇禧:“去嗎?” 蘇禧瞥一眼姜桃的奶奶,沖他一撇嘴:“去?!?/br> 姜耀祖眼睜睜看著自己親姐和陳衍一起出門,總有種她此次一去,命途多舛,不知能不能好好回來的……錯覺。他不由埋怨田氏:“你怎么把我姐往火坑里推?” 田氏掐一把他的臉,怒其不爭:“你曉得什么?小侯爺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她要拿什么和人家橫?她該抓緊得小侯爺的寵,那樣你還用發愁沒有富貴生活?” “富貴生活?什么富貴生活?”姜耀祖一臉懵。 田氏手指戳戳他的額頭,嫌棄得不行:“你啊,就是太老實,這都不明白……” “你姐以后要是能做了小侯爺的姨娘,那你可不和侯府攀上關系了?” 姜耀祖聽到田氏在他耳邊的話,一陣無語:“奶奶,你這是要賣孫女求榮??!” “你個死沒良心的,我還不是為你好?!碧锸弦娝絹碓较蛑?,分外無語。 姜耀祖卻呵呵一笑:“真干這種事,我姐肯定打斷我的腿,我才不要?!?/br> 雖然陳衍之前說過請她去侯府賞花,但是蘇禧真的答應了,自然不會把人這么往府里面領。他的確帶蘇禧去了賞花,不過是坐游舫去一邊游湖一邊賞荷花。 時值夏日,城郊迎仙湖中,大片大片碧綠的荷葉擎在水面上,襯著或含苞待放或開得正盛的荷花越發粉嫩嬌艷。荷葉之下,湖水清澈,看得到有魚兒追逐嬉戲。 陳衍至少是個規規矩矩的,不至于對她動手動腳或想盡辦法占便宜。湖面上一陣一陣涼爽的風吹來,蘇禧陪著他在甲板上,一面喂魚,一面欣賞湖光山色。 “這迎仙湖的魚養得真肥?!毖劬γ橹锏聂~,蘇禧感慨一樣說。 陳衍聞言,笑一笑:“想嘗一嘗嗎?” 蘇禧頓時轉頭,兩眼發亮的看著他。 她一連串的問:“可以嘗嗎?要怎么嘗?釣魚嗎?還是直接魚網撈?” 陳衍瞧著本來興致缺缺的人一下子來了精神,愈覺得好笑了。別的小娘子便是看到這魚嘴饞了,也絕不會這樣說出來。他問:“你以前曾釣過魚嗎?” 蘇禧搖搖頭:“平常沒有那個閑工夫?!?/br> “我來教你?!标愌苷f。 仆從把釣魚用的一應東西都準備妥當,陳衍手把手的教她,仍然很君子的沒有做不好的舉動。蘇禧聽得一臉認真,后來自己嘗試,耐心坐在玫瑰椅中等魚上鉤。 陳衍坐的地方挨她很近,原本為了方便說話,可他一張口,她就比個手勢示意他安靜,不同他交流。他唯有認命,從了她的意思,也和她一樣專心致志的釣魚。 到得了后來,陳衍陸續有魚上鉤,蘇禧那邊卻始終沒動靜。他看到她表情越來越嚴肅,想指點一二,偏偏被她極其認真又堅定說:“我自己可以?!蔽ㄓ凶髁T。 第五尾上鉤了以后,久久沒聽到身旁的人的動靜,陳衍側頭望去,才發現她竟然捏著釣魚竿、坐在椅子里,就這么的睡著了,腦袋還一點一點的。 陳衍又無奈又好笑,想起那天初初見到她時,她看著瘦瘦小小的一個人,輕易把偷她荷包的人抓住,還裝出一臉兇相教育人。那會兒確實是覺得她有一些不同。 現在再看看,當真……非常不同。 陳衍喊蘇禧兩聲,見沒有能將她喊醒,復示意丫鬟上前去。丫鬟動手推一推她,椅子上的人直直栽下來,嚇得丫鬟連忙扶住。這么一折騰,陳衍才見她睜了眼。 “去船艙里睡吧?!标愌芮扑浑p眼睛霧茫茫的,像不知身在何處,出聲說道。 蘇禧茫然看著他,揉一揉眼睛說:“不用的?!?/br> 陳衍又說:“沒那么快回去,你睡半個時辰,待會我讓丫鬟喊你?!?/br> 丫鬟領著蘇禧去船艙里,她沾上軟枕便是真的睡著過去了。 每天在姜家要那么早就起來幫忙,不可能會不困。平常的這個時候,蘇禧都是已經忙完回屋去補覺。方才是真的坐著打瞌睡,只她一向淺眠,不至于那么夸張。 蘇禧不客氣且舒舒服服在船艙里面睡醒一覺,醒來神清氣爽,正趕上游舫上的廚子準備好了一頓全魚宴。陳衍指了兩個丫鬟守著她睡,見她醒了便上前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