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云屈起手指扣扣桌面，骨節微微泛白。

    歸皖不得不扭頭回來看他。

    江起云瞇起眼，主動提問：“沒什么想說的么？”

    歸皖裝傻：“沒有?！?/br>
    “......”男人深呼一口氣，語氣有些生硬：“你剛剛在做什么？”

    “幫周濟對臺詞?！?/br>
    “你幫他對什么臺詞？”

    “大家都是一組的，互幫互助才能取得好成績，這不是您一直強調的團隊感......”歸皖胡謅幾句，胡謅不下去了，她盯著男人面無表情的臉，抿抿唇，亮著眼睛帶著一點小心的提問：“老師......你吃醋了？”

    “......”男人臉色一僵，隨即皺眉，下意識反駁：“胡說什么?！?/br>
    “......”歸皖看他。

    江起云面不改色：“我是覺得，你沒有基礎，訓練任務本來就比別人要重，不應該再分心去......”

    歸皖心沉了沉。

    她抿抿唇，“沒關系，跟不上進度我找周濟幫我補補就好?！?/br>
    江起云皺眉：“說了讓你別和周濟走得太近?！?/br>
    “關你什么事?！?/br>
    ......

    江起云一愣，詫異的抬頭去看冷冰冰扔出這句話的少女，沒等他說什么，膽大包天的人已經哼了聲，扭頭跑出了訓練室。

    ......

    江起云坐在原地，視線停留在門的方向，面色冰冷，眉頭一點、一點，越擰越深。

    天色半暗，樹葉被風吹響，暖黃色的路燈光，從玻璃窗，投到他左半張臉上。男人一雙眸子被隱在暗處，看不清其中情緒，只能看到那張臉最下方，緊抿成一條線的薄唇。

    良久，生硬的線條微微松動。

    男人下顎微收，有點無可奈何的姿態，很快，起身離開。

    **

    歸皖扔出那句話跑出訓練室之后，暗暗憋著氣，滿心滿身處處都覺著委屈，鼻子發酸。

    她現在覺得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說“歸皖我希望你留下來的人”是他，看見她跟周濟在一起怒氣沖天把她拉出來的人是他，現在道貌岸然矢口否認的人還是他。

    歸皖以為兩個人之間心照不宣，兩人之間已經走到了九十九步，還差一步就能功德圓滿，現在才發現，好像前路依舊漫漫。

    歸皖覺得挫敗。

    她無比清晰的意識到，感情這種事，一個人再努力，也走不完一百步。

    少女煩躁地粑粑頭，拐過走廊，避開固定攝影機，一個人漫無目的的瞎逛，兜兜轉轉居然還是回到了訓練室。

    她嘆口氣，垂頭喪氣的推門要進去，正碰上迎面出來的周濟。

    周濟看見她，眸子瞬間亮起來，“小可愛，你回來了?！?/br>
    歸皖愣了下，點點頭。想了想，微微側開身子讓出路來，“你要去衛生間嗎？快去吧?！?/br>
    “不是，我出來找你的?！?/br>
    歸皖愣住，茫然，“找我干什么？”

    周濟笑了笑，委婉解釋道：“我看剛剛江老師情緒不大好?！?/br>
    “啊......這樣，”提起某個人，歸皖情緒更低落，她慌亂點點頭，說：“他，他沒事的......”

    周濟皺眉。

    眼前的人情緒明顯不對勁，看著蔫噠噠的，不大有精神的樣子。剛剛去了這么一會兒，怎么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他不往外走，歸皖也不想進門，兩個人就這么在門口干站著。

    良久，周濟抿抿唇，打破沉默：“歸皖，我有話想和你說?！?/br>
    “嗯？”歸皖抬頭，“你說?！?/br>
    “我們換個地方?！?/br>
    “......”歸皖本來想拒絕，但一想自己也有話得和他說，索性點頭，跟著他往外走，“行，正好我也有事準備和你說?！?/br>
    兩個人拐進唯一沒有鏡頭的宿舍樓下小花園。

    歸皖找了個花臺的水泥邊兒坐下，兩只小細胳膊撐住臺面，“你說吧?！?/br>
    周濟跟著坐下，笑了笑：“女士優先啊?！?/br>
    也行。

    歸皖低頭措辭，兩條小短腿就算坐在花壇邊也能輕而易舉的晃啊晃，晚風吹到她臉上，黑茶色的鬢角頭發被撩起來，輕飄飄的劃過她的臉。

    周濟看的入迷，正準備伸手把她那一小撮頭發別到耳朵，少女悠悠開口，坦然道：“周濟，我覺得我們以后得注意一下，就......注意保持距離?！?/br>
    “......”周濟收回手，面無表情的問：“為什么？”

    歸皖繼續晃腳：“節目組在帶節奏呢，你沒看手機吧，現在網上都是......”

    “因為江老師嗎？”

    ......

    歸皖茫然的抬起頭來：“什么？”

    周濟強忍火氣：“是因為江老師，所以才想和我保持距離嗎，因為怕他會誤會？”

    歸皖愣了一會兒，才若有似無的笑了笑，別開眼：“不是，你想多了，我和他沒......暫時沒什么關系?！?/br>
    周濟安靜了片刻。

    “所以你和江老師沒有在一起，對嗎？”

    歸皖詫異的看他一眼，“沒有啊......”

    周濟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像是在確認她沒在說假話。確認之后，輕輕松了一口氣。

    他不大自然的摸摸自己后腦勺，“那什么，其實我想說，我還挺喜歡微博上那些......話的?！?/br>
    “......??？”歸皖一臉懵逼。

    “就，我覺得別人把咱倆的名字列在一起，特好?！?/br>
    “......？”

    “就是，我想......”

    周濟話沒說完。

    一道冰凍三尺的男聲冷冷從兩人身側傳來：“你想什么？”

    第二十二章

    周濟一愣, 順著聲音望過去，“江老師？”

    男人站在背光處，聞言煩躁的扯了扯領口，不耐煩道：“我問你，你想什么？”

    周濟愣了愣, “我......”

    “什么都別想, ”男人懶得聽，二話不說打斷他, 邁開長腿幾步走過來, 把一旁默默扭開頭不看他的人拉到身后, 整個的擋住。冷著眉眼, 警告另一個男人：“關于她，你什么都別想?！?/br>
    “......”對方太強勢，就算是導師周濟也忍不住漸漸冷了眉眼，氣憤的問：“為什么？你憑什么這么說？！就算你是導師也不能......”

    江起云嗤笑一聲：“我的人，你想什么？”

    “......”

    言簡意賅的扔下這句話, 把周濟砸的發懵, 江起云拉著歸皖就走。

    歸皖原本還因為剛剛的事情別扭，發現他的第一反應雖然是心虛, 但很快就回想起這人在訓練室里說過的話, 憋悶的扭過臉不想看他，被他拉住, 還不老實的暗暗掙扎。

    直到聽到江起云說出“我的人”三個字。

    這三個字砸下來,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 一動不能動，血液凝固，任由他拉著，一路小跑。

    江起云心里暗暗憋著火，拉著身后的人，一路疾行。他腦海里翻滾著小孩剛剛說過的話，臉色越來越沉。

    都這種時候了，還做個什么人。

    路經一塊裝飾墻，他想也不想，直接一把推著肩膀把人摁到墻上，他自己湊過去，狹長的眼瞇起，語氣危險：“歸、皖，你剛剛說，和我沒有關系？是不是？”

    歸皖：“......沒?！?/br>
    “可是我聽見了?！?/br>
    男人越逼越近，guntang的氣息噴在她臉上，有點癢。歸皖抿抿唇，心想，我剛剛說的明明是，暫時沒有關系。

    她梗著脖子：“不是你說的嗎，我們沒關系?！?/br>
    江起云皺眉：“我什么時候說過？”

    “下午，在訓練室，我問你是不是吃醋，你否認了！”歸皖毫不客氣的指摘他，自己越說越委屈，紅著眼尾瞪他：“就是你說的！”

    “......”

    江起云沉默片刻，“好，我錯了?！?/br>
    歸皖：“......”她被他這不要臉積極承認錯誤的態度震驚了。

    兩個人隔得太近，腿貼著腿，歸皖漲紅了臉，悶悶道：“你，你先松開?！?/br>
    “不松?！彼踔翢o恥的逼的更近了些。

    歸皖慌亂的別過臉，臉紅到脖子根。

    江起云視線幾厘米的地方就是少女緋紅的小耳垂，白嫩小巧，因為自己一點點漫上了紅，目光偏移，落到少女緊抿的薄唇上......

    江起云移開眼，冷靜片刻，才低聲說：“白天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我以前沒有過這樣的經驗，所以第一反應，是躲避?！彼蛎虼?，視線里是她緋紅的半張臉，緩緩開口：“歸皖，其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