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初二二班的學生正在上看,任課老師見到門外面有人,便放下課本走了出來,滿臉疑惑地問道:“你們是來找誰的???” “老師您好,我是趙博濤的jiejie,您能不能讓他跟我走一趟,我們mama現在在醫院里呢?!?/br> 老師一聽事情不得了,站在門口叫了趙博濤一聲,趙博濤早便看到jiejie姐夫了,老師一吆喝他便從座位上出來了。 老師和趙博濤確認過何若初確實為是他jiejie后讓他寫了一張請假條后便讓他跟著何若初他們走了。 一路上,趙博濤不斷地再問何若初兩人劉秀怎么了,何若初不知道怎么開口,難道說你爹把你媽打得住進了醫院?這讓趙博濤怎么受得了?趙博濤再怎么早熟,也才十四啊,在她的眼里,那還是個孩子呢。 裴邢看不過眼了,摟著趙博濤的肩膀加快兩步,小聲地把事情和趙博濤說了,趙博濤聽見了,雙眼發紅,兩只手捏成了拳頭,掙開裴邢的手,飛快地往醫院跑去。何若初要追,被裴邢拉住了。 “你先不要上去,讓他發泄一下?!彼蹿w博濤的樣子,對他爸打他媽這件事兒一點意外的樣子都沒有,分明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裴邢皺著眉頭,拉著何若初走得更快一些。 進了住院部,離病房還有好遠的距離都能聽得到趙博濤的咆哮聲,兩人對視一眼,趕緊跑過去,推開門,何若初看到趙博濤跪在床邊,哭著拉著劉秀的手大聲的問為什么不離婚。 劉秀一個勁兒的說離,馬上離,劉外公坐在窗子邊低頭嘆氣,外婆去外面買吃的了。 趙博濤打了個哭嗝,對劉秀說道:“媽,你別擔心我,我今年都十四了,能養活自己了,你看我大哥現在不也過得挺好的?” “好什么好啊,人不人鬼不鬼的,二十四五的人了,現在連個媳婦兒都沒有,整天就在縣里混日子,吃了上頓沒下頓的?!?/br> 趙博濤倔強地抿著唇。 劉秀見到裴邢和何若初來,把他倆叫到跟前,一改之前死氣沉沉的模樣,變得平和了很多,她對何若初和裴邢道:“若若,阿邢,今天謝謝你們了,這個婚。我離?!?/br> 劉外公欣慰不已,裴邢立馬道:“我一會兒就去請醫生開驗傷證明?!?/br> 劉秀點點頭:“好?!?/br> 劉秀離婚的事兒就那么提上了日程 ,以為劉秀身上的傷口太多,加上斷了兩根肋骨,她只能在床上躺著,吃的是劉外婆特地去買的白粥,白粥熬得快化了,吃到嘴里都不用嚼。 吃過了飯,劉秀把趙博濤支回了學校,劉外公和劉外婆去外面商店給劉秀買幾套換洗的衣裳。劉外公和劉外婆的感情從年輕的時候就好了,兩口子一輩子沒吵過兩回嘴,老了以后兩人也是形影不離。 等病房里只剩下裴邢小兩口和劉秀后,劉秀讓何若初把房間門關上,說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趙老根是個殺人犯!殺了他的前妻,也殺了和她前妻走得近的一個男人!” 第21章 劉秀和趙老根做了十多年夫妻, 趙老根做了什么事兒,她是知道不少的, 南溝村里人一直躲著趙老根, 害怕趙老根,原因就是因為知道趙老根殺了他前頭的那個媳婦兒。 據南溝村的人說,在趙老根的前妻去世的那一天早上,有人曾看見趙老根打了他前妻一頓,之后的那一天時間里, 誰都沒有見過趙老根的前妻, 第二天一早上,就聽到了趙家報喪的消息。上下一聯合令人毛骨悚然。 劉秀知道確切證據, 是在何若初結婚后的第十天。那天夜里,趙老根從外面喝了酒回來, 打罵一頓劉秀后,得意洋洋的將他作案的全過程都跟劉秀說了一遍。在哪里動的手,在哪里藏的尸,為什么殺, 殺后的感覺如何他都說了。 第二天趙老根酒醒后顯然沒有忘記前一天晚上的事兒,他原本想殺了劉秀一了百了的,但這些年與十年前已經不一樣了, 法律健全了不說,他的小兒子也比老大聰明許多, 在趙老根的思想里, 他是想讓這個小兒子來給他養老的。思前想后, 趙老根決定把劉秀馴服,就像西北那邊的人訓鷹那樣,怎么殘忍怎么來。 把劉秀打怕了打老實了,她自然而然也就閉嘴了。 他琢磨了很多天,今天是實施計劃的第一天,在這之前,劉秀已經很多天沒出門了,吃喝拉撒趙老根都看著。趙家的動靜兒,村里人都是知道的,但他們沒有膽子去救劉秀,誰都怕趙老根的報復。 因此在何若初他們來的時候,村里人二話不說就跟她們報信了。 何若初聽完了,后怕不已,好在來得及,一切都來得及。 劉秀說完,裴邢馬不停蹄的去了公安局報案,劉外婆老兩口還沒回來,何若初和劉秀待在病房里,護士來給劉秀量了體溫以后,劉秀忽然道。 “若若,你說,這次趙老根能不能被判死刑?” 這個何若初也不知道,畢竟是十多年的案子了,證據還能不能找到都說不一定。 劉秀顯然也是知道的,她閉上眼睛,掩飾眼底的瘋狂,她想,要是警察抓不了趙老根,那她就和趙老根同歸于盡。她以前為了孩子一直在忍著,但是和女兒和兒子長談過后她想明白了,她要是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就必須除掉趙老根這個男人,要是除不掉,那這個男人就是跗骨之蛆,無論是走到哪里,都甩不掉他。 裴邢去公安局報的案當即就得到了重視,就在今天,街鎮公安局接到上頭發來的文件,要重新審理二十年前到現在的一切兇殺案。裴邢報的那個案正好就是其中之一。 秉著寧可放過不可錯過的守則,中午才上任的專案一組組長當即就帶著人去裴邢所說的地址去搜索,果然在隔壁縣與街鎮縣交界地當初發現了受害人的實體不遠處挖掘,挖掘了一個下午后,他們找到了一個人造革的皮包,在人造革的皮包中,有一張那個人身份證明。當天晚上,專案組的人便將趙老根捉拿歸了案。 趙老根在何若初和裴邢將劉秀帶走治療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要完,警察來時候他正靠在柱子上休息。他這一個下午都在想辦法自救,可各種各樣的方法都試了,他愣是沒有解開繩子,又餓又困又累之下,他歇了會兒,還沒歇好呢,警察就來了。 到了公安局,他見到了那個被他埋在地底下的皮革包,眼色暗沉,無論警察問什么他都保持沉默。 這個案子是街鎮縣公安局的開門紅,便由杜局長親自來審。能做局長的誰沒兩把刷子,杜局長年紀輕輕地就當了局長還沒有人不服,手下更是有點功夫。他背著手端著茶杯邁著八字步進了審訊室,一個小時候笑容滿面地從里面出來了。 而與他相反的,趙老根則蔫了吧唧的,他被警察壓在凳子上,神情陰郁,這些個當官的,無論是過了多少年,都jian詐,都是小人,說話一步一個套。 就跟當年他前妻的那個姘頭一樣,打著鄰居哥哥的名頭來看他前妻,轉眼兩人就滾到了一起一樣。他不后悔打劉秀,女人都一樣,都是賤人,不打不聽話。 趙老根的事兒公安局捂得很嚴實,杜局長向裴邢透了底,準備在星期一上午與別的兇殺案一起往報紙上寫,制造一起大轟動。 裴邢和何若初說了以后,何若初沉默了很久,她想起趙博濤,那才是個十四歲的孩子,他能接受他爸家暴他媽,但并不一定能夠接受趙老根是個殺人犯的事實。 而且街鎮才多大,趙老根的事情爆出來以后,勢必會影響他的生活,和他同齡的那些孩子三觀都還沒長全,說話口無遮攔,何若初怕傷害到趙博濤。 裴邢知道何若初的顧慮,對何若初道:“你可別小看他,他可不像那種心理敏感的孩子?!?/br> 何若初朝裴邢笑笑 ,裴邢轉而又問道:“對于媽,你怎么打算的?” 何若初知道裴邢問的是什么:“能怎么著?這么多年她都不來看我也不許別人來看我,甭管有什么理由,傷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不是說她一說對不起我就得說沒關系。阿邢,我都這么大了,不缺母愛了?!?/br> 裴邢為他的小丫頭心酸。他比何若初想得要更多一些,他甚至都能想到,劉家在她結婚后湊上來是什么意思。也不用說什么親情苦衷,不過就是有利可圖罷了。 他拉著何若初的手:“那我們再等兩天,趙老根被提交到法院一審以后咱們就走?!?/br> “好?!?/br> 兩口子輕聲地在醫院樓下的花壇里說悄悄話。裴二哥來了,裴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裴二哥在運輸隊開晚會,開完他朝同事借了幾百塊錢,馬不停蹄的就跑來醫院了,他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正好看到坐在醫院門口的椅子上的兩人,他們之間的氣氛并不好,裴二哥心下一沉,難道三弟妹的mama得了很重的病。 裴邢先看到的裴二哥,他很驚訝:“二哥你怎么來了?” 何若初是背對著裴二哥的,聞言她也轉過身來:“二哥?!?/br> 裴二哥對何若初點點頭,回答裴邢的問題:“媽給我打的電話,說是你丈母娘住院了,讓我來看看,怕你們錢不夠?!?/br> 裴二哥從兜里掏出錢來,裴邢沒客氣的收了,他們剛剛在醫院交了500塊錢,這五百塊錢剛好夠治療費和藥費,,住院費還沒交呢。他剛剛和何若初商量了,一會兒回家再拿幾百塊錢,這些錢就當是他們從劉秀手上買金項鏈的錢了。 何若初不想要劉秀的錢,也不想她欠著自己。 何若初真誠地朝裴二哥道謝:“謝謝二哥,等過兩天我就把錢還給你們?!?/br> 她感受到了裴二哥的善意,心中感觸良多。她一生凄苦是沒錯,但她得到的善意并不比別人少,從張嬸子一家到陳姨婆一家,到后來給予她幫助的過的許許多多哦人,也正是因為這樣,在她生命彌留之際,她才會把她所有的身價都捐出去。雖然并不多,只有十多萬,但這十多萬給那些不能上學的孩子,卻能供出來好幾個了。還有她捐獻出去的器官,相信也幫助到了很多人。 她不知道她重生的契機是什么,也不想去追究,在與裴邢見面的那天起,她就決定要好好的過完這一生,這一生陪著裴邢一起慢慢變老。 至于她死后回去哪里,何若初嗤笑一聲,死都死了,還管那么多干什么?能重活這一輩子已經是賺來的了。 裴二哥擺擺手:“你們自己也沒啥錢,自己留著花吧,老三走吧,帶我去看看你丈母娘?!?/br> 裴邢轉頭看向那何若初,劉秀并不是生病,是被趙老根打的,這畢竟是家丑,他不確定何若初想不想讓別人知道。 何若初和四目相對,笑著道:“你帶二哥去吧,我到隔壁的旅管開兩間房,天黑了,也沒車子了,一會兒讓老頭老太太上去休息?!?/br> 裴二哥立馬道:“找啥招待所啊,就住我家得了?!迸岫绲姆孔邮亲约嘿I地蓋的,雖然不在鎮中心,但是面積很大,他蓋的是一間大平頂,蓋的時候借了不少錢,這些錢在今年才還完。 因為買的地大,他蓋的房子也很大,平時他們一家三口根本不夠住的。 何若初笑著拒絕,裴二哥極力邀請,何若初不為所動,從嫁到裴家的那天起,何若初就知道她這個二嫂并不喜歡她,現在再去她家麻煩她,何若初并不愿意。 裴邢看不下去了,挽著裴二哥的脖子把裴二哥拖走了,裴二哥比裴邢要矮那么一點點,加上人到三十了,也不怎么鍛煉,就發福了,和裴邢走在一起就更加矮了。何若初看他們走遠了,深吸一口氣到了隔壁的小旅館開了兩個房間。 她開好房回來,裴二哥和劉外公正聊得正歡,裴二哥和沉默寡言的裴大哥不同,他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開了多年卡車以后更是將練就了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因此他和劉外公聊得相當好。 劉外公今天心情并不好,但他畢竟是飽經風雨的老人了,很快就調節好了心情,和裴二哥聊得挺歡樂的,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裴二哥在說。 何若初回來后,裴二哥順便將二老送回了旅管休息。 今晚上何若初和裴邢在劉秀身邊旁邊陪床。 這間病房里有一張沒人住的床,何若初在床上休息,裴邢卷縮在她的身邊,床太小了,一個人睡剛剛好,兩個人睡就有些困難了。 睡到十點,護士來查房,何若初都沒睡熟,起來給劉秀量了體溫,三十八度二,果然不出醫生所料,劉秀被感染了。 很快夜班大夫就跑了過來,給劉秀做了詳細檢查以后,給她開了三瓶吊針。 這個年代和后世不一樣,后世一點小病都要掛吊針,但這時,不到萬不得已,醫生是不會開吊針的。 醫生走后,劉秀對他們道:“打啥吊針呢,我這啥事兒也沒有,不就發點燒嗎,蓋著被子睡一覺,明天早上就好了?!?/br> 何若初給劉秀掖掖被子,聽著劉秀說的話,她辛酸不已,她打起精神道:“這次不一樣,你傷得重,打吊針好得快?!?/br> 劉秀笑了,沒再說什么,打都打上了,說再多的話也退不了了,她只是心疼錢。 第一瓶吊針打到一半,趙博濤來了,和上次偷跑出去參加何若初的婚禮不一樣,這次他是和班主任請了假的。 趙博濤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再看看在另一張床上小聲說話的jiejie和姐夫,他捏緊的拳頭上面冒起了青筋,他多想不管不顧的殺了那個男人?。。?! 第22章 劉秀的吊針一打打半夜, 何若初早就堅持不住睡著了,裴邢看趙博濤留在病房里也沒地方睡覺, 就把他帶到了何若初開的旅管, 在路上,裴邢原原本本的把趙老根做的事兒和趙博濤說了,沒有偷工減料也沒有添油加醋。 趙博濤聽完以后,一直沒說話,裴邢也沒有多說, 他只是和趙博濤說了事情的真相, 他覺得趙博濤有權利知道他爸爸做的事情,在他們口中知道, 總比過段時間讓他在報紙上面知道的好。 這一路上,趙博濤一句話都沒有說, 裴邢在說完那些話以后也沒有再開口了,該說的他都說了,剩下的就讓裴邢自己消化了。 把趙博濤送到開好的房間了,和他說了隔壁住的是劉外公外婆以后裴邢就準備走了, 在開門出去之前,趙博濤叫住了他。 “姐夫,我爸, 他會被判刑嗎?” 裴邢轉身看向他:“殺人償命,欠債還錢?!?/br> 趙博濤低著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我知道了, 謝謝姐夫?!?/br> 裴邢點點頭, 關上門走了。 趙博濤躺在旅館柔軟的床上,想著今天發生的種種事情,他覺得跟做夢一樣,先是他jiejie姐夫來找他了,接著他就被告知他mama被他爸爸打成重傷了,還沒從這個件事情中回過神來,他又得知了他爸爸是個殺人犯,已經被逮捕了,他mama委托他姐夫去報的警。 但無論如何,不可否認的是,他在得知他爸爸會被判刑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會是欣喜的。 這些年,他爸爸對他并不好,在他還在讀小學的時候,因為在家的時間多,他經常親眼目睹他爸他媽,他媽會反抗,但反抗不過,而反抗過的后果往往很嚴重,趙博濤去攔過,他爸爸連他一起打。在上了初中以后,每次他回家他都勸他媽離婚,他媽不愿意,他知道他媽都是為了他。 每次他媽被打,他都想去廚房拿刀去把那個殘暴不堪的男人一刀殺了,可那也只是想想,猛地聽到那個男人要死了,歡喜之后他又很迷茫。 ****** 劉秀的燒在打完點滴以后就退了,早晨六點查房的時候她的體溫已經恢復了正常,何若初得知好轉后也在另一張床上睡著了,這一覺她睡得很沉,等她睡醒,病房里來了很多人,都是何若初舅舅家的親戚,得知趙老根被公安局抓了,雖然還不清楚原因,但是大家都十分高興,特別是劉大舅劉二舅,覺得特別的解氣。 劉秀的肋骨短期內長不好,加上身上別的地方的傷,醫生說至少得住院三個月,最好就是讓劉秀靜養。 劉秀要住院那么久她自然是不可能陪在醫院的,劉秀也不需要何若初伺候,在她心里,何若初能夠認她,她這輩子的心愿就算是完成一半了,還有一半,就是希望趙博濤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