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直到蘇綠檀同韋氏分道揚鑣了,跟吳氏說了好一會子話,約了下午再見,也就分開了。鐘延光才頓住了,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夏蟬早看到后邊的鐘延光追了一路,悄聲問蘇綠檀:“夫人,侯爺偷偷跟了好久,好可憐……要不你讓他回去住吧?” 蘇綠檀輕哼道:“不讓,走,回去,別理他?!彼@人頂記仇的,鐘延光不是故意躲著她么?那好啊,她也裝作眼里沒有他。 說罷,蘇綠檀就領著丫鬟回去了。 鐘延光自然是去了前院,請小廝請了之前給他看病的胡御醫過來。 胡御醫給鐘延光把了脈,皺眉捋著胡子問道:“侯爺這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鐘延光眉頭擰著,道:“心里不舒服?!?/br> 胡御醫:…… 輕咳一聲,胡御醫問道:“侯爺心里如何不舒服?” “悶得慌,比我從前在漠北曬斗大的太陽還要悶,有時候還會莫名地難受,就好像浸在了水里,喘不上氣?!?/br> 胡御醫開始懷疑自己的技術了,于是再給鐘延光把了一次脈,苦著臉喃喃道:“不對,我著實沒查出什么問題來啊?!?/br> 思來想去,胡御醫道:“侯爺把五官讓我看看?!?/br> 鐘延光依言,伸舌頭,讓胡御醫扯他的眼皮子。 依舊沒有問題,胡御醫忽然想到曾經經手過的一個得了相思病的小娘子,倒是有些這種癥狀,但鐘延光已經娶妻,還與夫人甚是恩愛,定然不會是這個毛病。 無奈之下,胡御醫只好道:“許是天氣變了,侯爺有些不適,不大要緊,喝兩副溫和的安神湯藥養一養就好了?!?/br> 鐘延光聽胡御醫說開藥了,那肯定就是病了,竟松了口氣一般,又聽說不大要緊,更加放心了。 嗯,吃了藥一定就好了。 送走了大夫,鐘延光讓人給他趕緊煎藥,不等藥放溫了,他就一口灌進嘴里,就在書房坐著,什么也不干,一門心思等藥效發作。 等了一夜,鐘延光的病癥還沒好,反而愈發不舒服。 他知道蘇綠檀故意冷著他,是在欲情故縱,鐘延光告訴自己,不能上鉤,他眼下只是病了而已,病好了就好了。 熬到深夜了,鐘延光還是沒睡著,末了把原來那方沾著蘇綠檀口脂的臟帕子蓋在臉上,才勉強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鐘延光眼里布著血絲,穿著官服去了都督府衙門。 因是第一天上任,鐘延光有許多是要交接,忙碌的很,一忙就忙到了天黑,索性睡在了衙門里。 一連忙了好幾日,鐘延光好似和從前沒有不一樣。 唯有陸清然去找鐘延光的時候,拍著他的肩膀問:“你最近怎么了?” 鐘延光冷冷道:“什么怎么了?” 陸清然哂笑道:“變得跟沒成親之前那樣了?!?/br> “啪”地一聲合上手里的公文,鐘延光冷著臉道:“哪樣了?” 孤冷不近人情的樣子,都督府衙門里的下屬,都怵他的很。 陸清然的桃花眼帶著濃烈的笑意,挑眉道:“去喝一杯?” 鐘延光倒是沒有拒絕,跟陸清然挑了家菜品不錯的酒樓,要了個雅間喝酒。 陸清然久經情場,經驗豐富,道:“是不是和嫂夫人吵架了?” “沒有?!辩娧庸馐缚诜裾J,他們倆根本就沒拌過嘴,若是吵架,倒還好。 陸清然跟鐘延光碰了杯,抿了口酒道:“女人嘛,多哄一哄,讓一讓,主動些?!?/br> 鐘延光抿著嘴角,他只是病了,病好了就沒事了。他活了二十年,上戰場羽箭從脖子邊擦過去,他都沒緊張失控過,現在就更不會了。 兄弟二人喝了許久,桌上空了四個酒壇子,直到天黑了,微醺的鐘延光才被小廝扶上馬車,送回了府里。 鐘延光有點醉了,回了前院洗漱罷了,腦子愈發昏沉,胃里翻江倒海,摟著枕頭悶哼大半天。 隔壁的如茗大半夜仿佛聽到了鬼叫,爬起來往正房去,耳朵貼著隔扇,卻又聽不到聲音了,回屋才睡下,聲音又響起來了,駭得他蒙頭才睡著。 第二天,如茗起來的時候,鐘延光還沒醒來,他便跟身旁的小廝小聲道:“昨兒夜里我聽到奇怪的聲音了,你聽到沒?” 那小廝搖搖頭,問道:“什么聲音?” 如茗繪聲繪色道:“不知道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叫!嗷嗚哼哼的,像哭聲,怪嚇人的!” 站在門后面的鐘延光準備拉開門的手頓住了……好似記起了什么。等他出來之后,小廝們也不敢多嘴多舌了。 但這事兒終究沒有捂住,還是傳到了后院去,旁的人不明白其中緣故,夏蟬可是知道的,她跑到蘇綠檀面前滿含同情道:“夫人你看,侯爺現在都開始借酒消愁,夜半流淚了,好可憐!” 蘇綠檀輕笑道:“渾說什么,你聽哪個胡傳的?!本退J識的鐘延光,還夜半買醉呢,哄誰去! 這段時間的相處,蘇綠檀相信鐘延光多少心里有點她的位置,畢竟有了夫妻名分,但若是說他為了她借酒澆愁,還半夜哭起來了,那怎么可能。 蘇綠檀仍沒把這事放心里去,也沒主動去找鐘延光,平眉故意疏遠那書生五天,放鐘延光身上,就得翻個倍,所以她十天之后才會跟他說話,正好十天也夠她把鞋子做好了。 …… 內宅的日子,說起來過得也快,蘇綠檀一日日忙著清理賬,做荷包鞋子,一下子就把定南侯府辦喜事的日子混到了。 從吉日早上天不亮開始,府里就熱鬧起來了,外面鑼鼓喧天,正門外車馬絡繹不絕,前院后院都打過了鞭炮,上上下下仿佛落進了油鍋里沸騰。 蘇綠檀雖說不插手喜宴的事,幫襯一二還是要的,何況她是正緊誥命夫人,哪有不露臉的道理,遂穿戴齊齊整整的,梳好了婦人髻,打扮得莊重得體,去了花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