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老了，或許，我太想他了吧。

    ……

    11月初七……清歡看了一下年份……難道，自己那時去英國的時候……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巧……

    清歡的心也有些搖擺不定了，這個“清歡”真的是指自己嗎？

    “給，還有這個?！睒钦滓娗鍤g神色不定，把那封信遞給他。

    清歡慢慢地打開，在看到那上面的字時怔了下，拿著信紙的手指尖微微顫抖著——沒有人會不認得自己的筆跡。

    樓兆就站在一旁望著清歡，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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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樓家吃了晚飯，清歡也沒讓樓兆送，自己回去了。

    一個人走在街上，清歡還在想著剛才的那些日記，看著日記，他的眼前總是浮起一個身影，那個人握著筆在寫日記，從青蔥少年到遲暮老人……

    半個多世紀，他把那個叫“清歡”的人藏在心里半個多世紀，至死不忘，這該是多執著的感情。

    “鈴鈴鈴……”似乎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尋的鈴聲。

    清歡一怔，繼而循著那鈴聲追了上去。

    從這條街到那條巷，清歡追得氣喘吁吁，總算在一塊荒地上追到了——

    “等等?！鼻鍤g跑了上去，那幾個排隊前進的死靈都紛紛避開了清歡，只剩下走在最前面拿著鈴鐺的黑衣引魂使。

    那引魂使轉過身來，只是看著清歡，并沒有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那個，”清歡覺得他們的著裝都差不多——“是這樣的，我想要找你們的白無常，他叫重笳?！?/br>
    引魂使歪了歪腦袋，嘴里發出含糊的聲音。

    清歡繼續說：“我叫白清歡，你和他說一聲，明天晚上，我在西陵河邊等他，麻煩你了?！?/br>
    引魂使手中的鈴鐺搖了一下，作為回應。然后轉過身，繼續引領著那些死靈往前去了。

    清歡看著他們的背影，呼出一口長氣——這件事如果不能得到個答案他是不會安心了。

    第40章 問重笳

    清歡剛拿起那杯紅茶，突然手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杯子差點滑落，他忙放下杯子，卻感覺自己的胸口一陣抽疼，他捂住胸口，整個人軟倒在了地上，身體不停地發顫，連牙齒都在打戰……

    那種深至靈魂的感應，好像有一道聲音在呼喚自己，好近好近，腦子里充斥著嗡嗡的聲音，好像世上的其他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清歡抱著自己的腦袋蜷縮成一團，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晶瑩的汗珠從瓷白光滑的額頭上一滴滴滴下來，瞪大的雙眼黑得發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可怕的感覺才過去了。

    清歡看著面前的桌腳，剛才的一切都如同一場夢一般。

    為什么，會那樣……

    清歡抬起手，看著自己手指上的那圈紅線印子，明明只是在下雨天才會出現的，今天外面萬里無云，竟然也出現了，而且還越來越紅……

    今天，到底怎么了？

    后背都被冷汗浸濕了，清歡去浴室沖了個澡，換上校服就出了門。

    經過“rosepie”的時候，清歡走了進去想要買早餐，進門的時候里面一個客人都沒有，而古月華坐在桌子旁，面前一杯咖啡，而他的對面也有一杯咖啡，應該是不久之前剛招待過客人的關系——不過誰能讓古月華這個店主親自招待呢？

    清歡進去的時候，古月華正望著面前的咖啡發呆，連清歡進來了都沒發覺。

    “發什么呆呢？別被人把店搬空了都不曉得?！鼻鍤g笑著說。

    古月華抬頭看到清歡，回過神來：“你來了?！?/br>
    “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子，失魂落魄的?！鼻鍤g指了指他面前的杯子：“你有客人來過？”

    古月華的目光在清歡的手指上掃過，然后點頭：“嗯?！?/br>
    “是朋友嗎？”

    古月華搖頭：“不是，第一次見?！?/br>
    “那奇怪了，第一次見你就這么待見人家，真好奇是怎樣的人?！鼻鍤g說。

    古月華輕笑：“如果你早來幾分鐘應該就遇上了?！?/br>
    “沒遇上說明我們沒什么緣分?！鼻鍤g道：“你前天做的那個蔓越莓杏仁果醬餅還有嗎？”

    “廚房里還有，我給你去拿?！?/br>
    清歡就在原地等古月華，漫不經心之下看了那杯喝了一半的咖啡，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杯子，結果手在接觸上杯壁的時候，如同觸電一般，想要縮回手，卻發現手指如同被膠黏住了似的，腦子里浮現了一個畫面：一個紫衣人在桌子旁坐了下來，然后端起了咖啡杯，他修長的手指上似乎纏繞著一條紅線……

    等古月華出來的時候，輪到清歡發呆了。

    “給?！惫旁氯A把打包好的一盒果醬餅放到清歡面前。

    清歡望向古月華：“剛才來的那個人……是穿紫色的衣服嗎？”

    古月華一愣：“你見到他了？”

    “沒，”清歡頓了下，“我猜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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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歡這一天都有些精神恍惚。上課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鄭老師這些老師都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季知秋屢次撩撥他，都已失敗而告終，當然，有幾次是因為陳梓然的介入。

    清歡都到了車站上了車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另一個地方要去。

    西陵河是沂城最偏的一條河，雖然河水充沛，可是因為早些年一直有人在里面游泳淹死被瘋傳水鬼之說以后，就沒有什么人去了。

    清歡一個人沿著河邊走，河水烏沉沉的，偶爾聽到“撲通撲通”的水聲，似乎有什么往河里扎進去了。其實撇去鬼怪之說，夜晚的河邊還是不錯的。涼風習習，還有那些紅色的星星點點在樹叢間和河上飛舞著，說不清是螢火蟲還是一些別的什么東西。

    清歡在河邊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抱著膝蓋看著面前的西陵河，想起了什么，隨手扯了一片樹葉，含進嘴唇，慢慢吹了起來——仿佛回到了以前在山中的歲月。那個時候清歡也是一個人，自娛自樂。

    一曲結束，清歡扭頭看見了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側的白衣人。

    “你什么時候來的？”

    重笳在他身旁坐下：“剛好聽完一曲?！?/br>
    清歡看著他：“我會不會打擾了你的工作？”畢竟每天那么多人死亡。

    重笳把手里燈籠放到一旁，笑道：“可以請假?！?/br>
    “哦，那就好?！?/br>
    “你找我來應該不是要和我敘舊這么簡單吧？”

    清歡點頭：“是……有一件事我想要你幫忙?！?/br>
    “你說吧?！敝伢找矝]有多意外。

    于是清歡把樓暮云的事說了一遍——“……這個樓暮云你認識嗎？”

    “是他啊……”重笳輕笑：“如果要說認識的話，我們那時都是同學?！彼墒怯浀?，那時樓暮云在學堂里是怎么欺負清歡的，不過后來發生的事也完全預料不到——原來后面還有這么一段自己不知道的故事，他對清歡癡情至此。

    “我雖然想不起來了，可是總覺得自己欠著人家什么一樣……”清歡抿了抿唇：“所以我想要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投胎轉世了?！敝伢諞]有猶豫地說。

    “你不回去查一下？”清歡遲疑地問。

    “這幾十年來沒有能夠轉世投胎的案子我都清清楚楚，沒有他，那肯定是轉世了?！?/br>
    “那你知道，他的轉世在哪里嗎？”

    重笳這次是搖頭：“這個就說不得了?！?/br>
    清歡嘆了一口氣：“我只希望他能夠好好投個胎吧?！?/br>
    “如果你們緣分未盡，即使轉世了也會重逢的?！敝伢找庥兴刚f。

    “我寧愿不要?！鼻鍤g皺眉道：“我不想再不清不楚了?！?/br>
    “可是，這是你欠他前世的一段因，那么必得把這果在今世給結了?！?/br>
    清歡：“……那我不得還不清了？”

    “或許，你們早已相遇了?！敝伢战庀卵g的一個口袋，打開，把那些紅色的螢火收入囊中。

    清歡看著那些聚攏而來的螢火，問：“這些是什么？”

    “游魂的碎片?！?/br>
    第41章 家長會

    “本周五下午兩點開始在教室里進行家長會，請同學們回去通知家長，務必準時參加?！?/br>
    原本在神游太虛的清歡因為這一句話而馬上回過神來，他眨了眨眼——家長……會？

    一下課，清歡就去追著鄭老師上去了。

    “老師?！?/br>
    “什么事啊，清歡？”鄭老師對清歡這個學生還是很滿意的，雖然偏科的情況確實過于嚴重了，但是人家學習態度是真好啊，人又乖乖巧巧伶俐懂事的。

    “老師，關于家長會的事……”清歡頓了下，說：“我的父母工作都很忙，人也不在這里……可不可以不來參加??？”

    “清歡，”鄭老師語重心長地說：“父母工作忙是一回事，可是孩子的教育問題也很重要啊，你回去和他們說一下，這是你來學校以后的第一次家長會，他們必須來參加，來一個也行，就算你父母沒空，其他的家長也行啊?！?/br>
    清歡遲疑了下：“好，我知道了，鄭老師?！?/br>
    鄭老師拍拍清歡的肩膀，然后轉身離開了。

    清歡嘆了一口氣，心里糾結著要怎么辦——要不，讓阿保來學校一趟，就當做自己的爺爺？

    這樣想想，清歡覺得也可行，畢竟阿?？瓷先ナ且粋€很可靠的長輩。

    清歡回到座位，季知秋問他：“你找鄭巫婆干什么？”

    “沒什么，就問了家長會的事?！?/br>
    “我也覺得家長會特煩，每次不都電話報告過了，還要把老頭子叫來開家長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