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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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黎停下了腳步,仰著臉看著不遠處天空中的動靜,張了張嘴,“這動靜還真不小啊……” 就見那處天邊,整個烏云密布,白色的閃電頻率極高的炸現,而在那大片烏云之下,是一道聲勢頗為浩大的龍卷風,卷帶著的東西太多,將原本無形無色的風都具現化了出來,rou眼可見的灰黑色的龍卷風在空中打著轉的肆虐,從山的這一頭到山的那一頭。 一眨眼的功夫,中間那座山就被削去了個頂,只剩下光禿禿露出內里黃沙的半個底座。 景黎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身后,照這速度,哪還用什么碧眼三睛蟾啊,就讓這龍卷風直接刮過去,別說平曲城,山曲城都得給刮沒了。 雖然心中忍不住吐槽,但注意到那龍卷風只是在某個區域內反復刮卷,就像是在驅趕著什么東西一樣,景黎還是腳下一拐,向著那道龍卷風的方向飛去——那里,也正是地圖上所標識的紅圈的位置。 趕過去的路上,景黎還在想著是誰先到了,趕在他前頭挑釁了那頭疾風鷹;等到了地一看,就見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了一片,還有另一小片正狼狽的躲避著那肆虐的龍卷風,并試圖靠近那頭疾風鷹。 原來還不止是一個,是一群啊。 景黎瞧了瞧地上那些人的衣服,各式各樣,穿什么的都有,但偏偏里頭又有那么三兩個身上穿的彼此相似,可能是一起的,不過現在躺的到處都是,看著就像堆雜牌軍。 再看疾風鷹那頭,那一整片的地皮都給龍卷風卷禿嚕了,就剩一獸數人,還在那對峙。 雖然一邊人數占優勢,但瞧著這龍卷風那生猛的樣子,若是想要一舉將疾風鷹擒獲,怕是沒那么容易。 也正如景黎所想,那一伙人覷著一個空隙,從三個不同的角度想要將疾風鷹包抄,卻不料那疾風鷹異常高亢的一嗓子,那巨大的龍卷風在半空扭曲成一個角度,又殺了回來。 景黎盯著領頭的那個穿了件鴉青色衣服的男人看了會,在看見那人轉過露出的臉來時,摸了摸下巴。 “快!”領頭者硬扛著疾風鷹的一記猛撞,反而就勢翻身爬上了疾風鷹的背部,招呼著同伴趁機動手。 那十幾個人就跟感覺不到疼痛似得,一窩蜂的涌了上去,即使有兩個被疾風鷹很甩了出去,生死不知,也沒見他們有絲毫的遲疑與猶豫。 就仿佛眼里只有疾風鷹一般。 所有人都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將眼前的疾風鷹擒獲。 景黎一直都在注意著那邊,在見到其中幾人漲紅了臉努力撐開結界想要將那疾風鷹抓捕進去時,臉上隱隱浮現出的紋路,心下了然,看樣子,自己并沒猜錯。 瞧他之前說什么來著,走哪都能碰到,這會可不又撞上了。 說起來,這疾風鷹可是自己的任務目標啊。 就在景黎身形一動,準備動手的時候,卻有另一道身影比他很快,先他一步將兩個人給扇了下去。 缺了兩個人,結界自然撐不住,疾風鷹抓住機會飛出,想要順勢逃走,卻又被后來的人一只手按住了腦袋。 照理來說,以疾風鷹那長逾兩丈的體型,有人想要按住它的腦袋,那必然是極為滑稽可笑的一幕,可偏偏,這人單手抓住鷹首,也不見他如何施力,就將那拼命掙扎的疾風鷹給牢牢禁錮,甚至連那始終肆虐的龍卷風,都漸漸消停下來。 “本君的東西,你們都敢搶?” 冷硬的語氣里分明帶些微的惱意。 在場的眾人這才注意到,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一身光看就知道精貴非常的雪白色衣服外,還罩著一件同樣雪白,不見一絲雜色的白色毛皮風,一頭墨色的長發用一個精致的發冠束在腦后,單手擒住疾風鷹,琉璃色的眼眸里盡是不以為然,居高臨下的眼神仿佛下面所站的都是些螻蟻。 第二百一十一章 現場頓時沉默下來,過了一會,才有一個聲音冒出來。 “你誰???” 下面一個將頭發編成條辮子搭在肩上的一個約莫二十左右的青年目光不善的看著天上的意外來客,“哪里來的小鬼,識相的就滾遠點的,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br> 言語間頗有些不客氣,顯然是不滿對方中途插手,搶了他們即將到手的疾風鷹。 景黎沒忍住,“噗”了一聲。 也不怪那個辮子頭這么不給人面子,雖然天空中那位單手擒住疾風鷹的白衣人看起來就一身逼格,但是這并不能掩蓋對方還是個未成年的事實——看起來也就是十四五歲的年紀。 換了誰,被一個這樣年紀的小鬼跑到面前來嗆聲挑釁,估計都不會樂意。 兩邊看起來都不像是好脾氣的,估計沒法善了。 再抬眼看向半空,果然見那少年沉下臉來,漂亮的琉璃色眼珠漠然的看向地面,冰冷的眼神里不帶一絲溫度。 “就憑你?” 微微上揚的尾音里還帶著淡淡的嘲弄。 最為常見的挑釁方式,但是,也是最有效的。 辮子頭果然沉不住氣,“鏘”的一聲將手中的鎖鏈一振,一個疾沖,殺了上去,而在他之后,那領頭的穿著鴉青色衣服的男人則對著兩邊打了個眼色,諸人皆點頭會意,身影一閃,各個消失在原地,就連那領頭者本身,也失去了蹤影。 再看半空,辮子頭所用靈器乃是一條長長的雙星鏈,這種武器不方便在狹隘逼仄的地方施展,在空中卻不會有這方面的顧慮。 似鐵非鐵,似金非金的鎖鏈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的棕紅色,帶著強勁的罡風,舞得虎虎生威,看似大開大合的路數,實則將那少年的退路全都封鎖,出了辮子頭的身后,再沒有別的出口。 而與此同時,先前消失的那些個人影,也紛紛在此時閃現出來,卻都正好站在每一個被封鎖住的出路之后,顯然,是為防止少年真的能夠從辮子頭手上逃脫,而設下的雙重保險。 被少年擒在掌中的疾風鷹似是意識到了不妙,憤懣而驚怒的開始嘶鳴。 開始了比之前被少年抓住時更激烈的掙扎——顯然也是意識到,這會的情況不妙。 “吵死了?!鄙倌昶沉艘谎凼种械募诧L鷹,又掃了一眼周圍虎視眈眈的守衛,最后目光又回到了正前方的辮子頭身上。 “現在知道怕了?”辮子頭猙然一笑,眼底一抹紅光閃過,原本平滑的鎖鏈上,突然冒出無數尖利細長的鋼針,若是被扎到,定然會將人給戳成一只血刺猬。 辮子頭手中的鎖鏈猛然收緊,高喝一聲,“晚了!” “區區螻蟻,也敢在本君面前放肆?” 少年用鼻子冷哼了一聲,以與他那高冷外表截然相反的粗暴手段,直接掄起胳膊將手中的那頭倒霉的疾風鷹做武器,將那些把他圍得密不透風的鎖鏈給弄斷了。 稀里嘩啦的碎裂聲里,還隱約能聽見疾風鷹的慘叫。 辮子頭估計是沒想到對方會來這一手,就連他的那些同伴們都有些發愣——那可是天赤銅礦打造的鎖鏈啊,竟然被人就這么單純的用力氣給破壞了。 “就這么點能耐么?” 少年的語氣里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其他,自然垂落在身側的左手緩緩抬起,掌心向上,五指微曲,一點淺金色在其掌心上方半寸的位置浮現,并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張大。 那名領頭者正好出現在少年后面,在看見少年掌心的光芒時,瞳孔猛地一縮。 他們先前之所以沒將對方看在眼里,是因為這少年的氣息并不強大,甚至于能夠稱之為弱,而且雖然這少年出場的時候看起來很拉風,但是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因為他們當時都在維持結界,想要將疾風鷹擒獲才會被人鉆了空子。 是以,解決掉這么一個不速之客,在他們看來,并不麻煩。 但是,從少年出手將天赤銅鏈弄斷之后,他就隱隱感覺到了不妙;而當那金色的光芒出現時,這種不妙的感覺大幅度提升——這是獨屬于高階修士才有的威壓。 這怎么可能,這小子才多大?! 領頭者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隨即,一個念頭馬上在腦海中出現。 “快走!——” 一點金芒從手中擴大,耀眼的金光從最初的蠶豆大小到最后將所有人的身影都籠罩吞噬的金色光球,聽起來像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實際從少年出手,到最后的金光大盛,不過是在一息之間。 和引人矚目的外觀不同,這個所有人都吞噬殆盡的金色光球爆炸時的動靜并沒有想象中的夸張,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無聲無息。 景黎看著滿天的金色光點,就像星星一樣從空中撒落,堪稱是視覺上的盛宴,但配上這遍地尸骸的背景,卻不禁令人心生寒意。 那二十幾個人就那樣消失的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留下。 天空中只剩下那白衣少年,還有那被他抓在手里,不知是死是活的疾風鷹。 “晚了?!?/br> 同樣的兩個字從不同的人嘴里說出來,感覺卻大為不同。 辮子頭說這話時,猙獰狠厲,這會卻再也找不到任何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而從這少年嘴里吐出的兩個字淡淡消逝在風里,卻莫名的讓人感覺到了寒意。 這片區域再一次的安靜了下來,甚至連那一直反復吹刮的龍卷風,也在不知何時消失。 白衣少年徑自整理著因為剛才的那一掄,而顯得有些許凌亂的領口,淡淡道,“你還要在那看到什么時候?” 從對方一出手,就知道對方看起來并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這么簡單,這會聽見這話,景黎也不意外,聞言也沒再繼續站在腳下那棵歪脖樹上,縱身一躍,落到地上,不急不緩的走了過去。 “識趣的自己走,不然……”似是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少年微微轉過臉來,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地面?!宜湍阋怀桃残小@幾個字被生生吞了回去,一直沒有什么情緒的琉璃色眼眸里終于出現了一絲情緒,似驚訝,又似欣喜。 因為少年一直在半空沒下來,景黎也沒費力量一直仰著脖子盯著人看,自然也錯過了對方眼底轉瞬即逝的情緒。 正納悶怎么說話說到一半沒下文,那后半截威脅的話去了哪兒時,一陣涼風吹過,一個身影已出現在眼前。 對方出現的太過突兀,以至于景黎差一點就和對方撞上。 但是,那也只是,差點。 景黎停下了腳步,看著面前這張與自己貼的極近,只差一寸就快貼上的臉,幾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不動聲色的向后退了半步,默默的看著對方。 “你怎么在這里?” 少年將景黎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眸光一轉,環顧四周,似是在尋找著什么,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視線的焦點又重新落在了景黎身上,這個眼神的轉變只在一瞬間,且極為自然,看起來并無異樣。 景黎聞言看了眼被少年當只小雞仔一樣抓著的疾風鷹,因為兩者體型差距過大,這頭“前空中霸主”這會正苦逼的整個身子拖地,就一個脖子伸的老長的被少年抓在手里。 少年順著景黎的目光看去,一愣,“你是為了這個來的?” 景黎點了點頭。 看來這次的任務比想象中的要麻煩些了。 “給你?!?/br> 沒有絲毫的猶豫,一只白凈的手就拎著那疾風鷹的脖子伸到了景黎面前。 景黎視線緩緩下移,在那頭倒霉的已經快暈過去的疾風鷹上頓了頓,又抬眼看向對面的人,沒接,只是歪了歪頭,不解道,“為什么給我?” 少年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著景黎,“不是你說要嗎?”那語氣里滿是莫名其妙。 這會的鮮活的表情與反應,和剛才在出手時的淡漠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人,只是恰好五官長得一致罷了,就連感覺都變得和剛才不一樣。 景黎:“……” “就說你怎么跑來這種臭氣熏天的地方,原來是為了這個?!鄙倌昶擦似沧?,見景黎沒接,又往前遞了遞,還挺納悶,“你不是單水靈根么,怎么想著要這只雜毛鳥?煉器嗎?” 而比少年更莫名的是景黎,因為他實在不明白,對方的畫風為什么會變化這么快這么大,剛才辮子頭他們想要疾風鷹就被對方一個光球給滅的渣渣都不剩了,這會竟然這么大方的將已經到手的戰利品拱手相讓? 更重要的是,這種自來熟的口氣,還有對自己情況的了解……這貨誰啊,他非常確定自己沒見過這么一號人。 心里疑惑的同時,便也下意識的問出了口,“……你誰???” 少年臉上的笑意驀地一僵,隨即整張臉都忍不住開始扭曲起來,俊美的臉上黑氣籠罩,不可置信的瞪著景黎,似是極力壓抑著什么,一字一頓道,“你竟然不認得我了?!” 估計是氣的狠了,連自稱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