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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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景黎僵著身子沒動靜,蒼麒輕笑一聲湊近景黎耳邊低聲催促道?!皫煹??” 景黎摸了摸鼻子,伸手替蒼麒將衣領拉正,末了,又忍不住把衣領又往上提了一些。 和自己偏向輕便型的七秀校服不一樣,蒼麒穿衣服一直是嚴嚴實實的裹到脖子,白底云紋的外袍里,還穿著里衣,一條腰帶箍出了完美的弧度,光看就覺得禁欲。 雖然很清楚這身衣服下面,是何等的好身材,不過這會看著蒼麒包裹嚴實的衣領,景黎莫名的覺得有些口干舌燥起來。 蒼麒微微垂下眼,看著景黎左右飄忽,就是沒在自己身上停留的視線,也不在意,還特別禮尚往來的幫對方整理了一下腰帶。 早在景黎伸手幫蒼麒整理衣領時,子苓就紅著臉跑了,整個山頂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沒有了別人在一旁圍觀的窘迫,景黎臉上的熱度倒是下來了些,低頭瞅了瞅自己腰間的那只手,又抬眼去看蒼麒,盯了好一會,才慢吞吞道,“師兄,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第二百零四章 之所以會這么問,是因為以蒼麒的性子,很少會像這般不給人留情面——和是否失憶無關,記憶的缺失并不代表性格的轉變。 而就算蒼麒失憶之后,相對于以前,在某些方面更直白了一些,也并不代表他會做出那些有違于他本身性格的事,但剛才在面前子苓的時候,蒼麒幾乎是毫無掩飾自己對于后者的不歡迎,以至于連子苓那般遲鈍的都有所發覺。 雖然以前就知道,因為自己的關系,蒼麒不怎么待見子苓,但也沒這么直白;而自從浮屠塔一別之后,這次應該他們第一次碰面,照理來說,蒼麒應該不認得子苓才對,思來想去,也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蒼麒并未立即回答,慢條斯理的替景黎將腰帶重新系好之后,又伸手捏了捏景黎耳垂,才 平靜道,“想起什么?” 不管是語氣和神態都再自然不過,景黎一時也有些吃不準究竟是不是自己猜錯,可要是蒼麒沒想起來,對于子苓的不喜,就顯得莫名其妙起來——蒼麒從來就不是個情緒化的人,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后。 正遲疑間,忽然聽蒼麒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是想起你與她患難與共,還是你對她的另眼相待?又或者,是她對你的目不轉睛?” “……”景黎忍不住打斷道,“等等,她什么時候對我目不轉睛了?” 讓子苓妹紙目不轉睛的明明就是你好么!這個鍋他不背。 蒼麒瞅著他沒說話。 三秒鐘后,景黎自己反應過來了,半是懵逼半是驚喜,“師兄你真的記起來了?!” “什么時候的事呀?怎么都沒聽你說起過!” 驚喜來的太突然,以至于景黎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是那次從雷池出來之后嗎?可是那時候你說,只是記起了某些畫面,現在,是都想起來了嗎?呀,我竟然都沒發覺!” 還有,為什么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師兄你都對子苓妹紙這般不待見啊……明明作為妹紙情敵的自己都還沒感覺如何…… 雖然是情敵關系,但是還是忍不住莫名的有點同情子苓妹紙,這姑娘在蒼麒那里的友好度簡直是低的慘不忍睹啊。 等景黎都快激動完了,蒼麒才點了點頭,“想起了一些?!?/br> “……哎?”景黎這會已經冷靜下來了,聽見這個和想象中有些差距的答案,雖然有些意外,卻好像也沒那么驚訝?!皫熜帜?,想起了哪些?” 千萬別告訴他,就只想起了子苓…… 蒼麒并未多做解釋,低下頭來,與景黎眉心相貼。 下一瞬,有什么東西,透過兩人相連的部位,被送入了竟識海之內。 景黎只覺得整個識海一蕩,隨即整個身子一震,腰身一軟,直接軟倒在蒼麒懷里。 剛才蒼麒送入他識海之內的,正是自己的元神。 在修真界,元神是最重要,也是最為危險的存在,而將自己的元神毫無防備的送進另一人的識海,就連一些道侶之間都不會輕易嘗試。 實在是因為風險太大,只要另一方有一絲歹念,放出元神的那一方必受重創,甚至直接隕落的例子,也并非沒有。 誠然,景黎對于蒼麒是不會懷有任何歹念的,但元神交融這種事,實在是太過親密,以至于他毫無防備被蒼麒的元神撲了個措手不及之后,直接被糾纏的快要挨不住了。 所幸,蒼麒行事向來有分寸,知道他們這會正在外面,而非自己洞府,又生性警覺,并未放出全部元神,只是分出一部分來,但饒是如此,也把景黎折騰的夠嗆。 許多畫面猶如走馬燈一般,在景黎腦海中一一浮現。 景黎面色潮紅的軟在蒼麒懷里,半是茫然半是懵懂的看著那些畫面、影像。 元神相交之后,那些屬于自身的隱私,就不再是獨屬于一個人的秘密。 蒼麒將一縷元神送入景黎識海,自然是毫無保留的將自身的所有盡數托出。 雖然蒼麒這會記憶并未完全恢復,但這并不妨礙他將目前已知的所有告知景黎。 而等景黎終于回過神來,已是良久之后。 整個人軟的跟什么的似得,趴在蒼麒身前,緩了好一會,才定了定神,回頭去翻看剛才被傳入自己腦中的種種…… 待將那諸多信息都理順之后,景黎才發覺,蒼麒說的想起了一些,真的就是一些——甚至有很多都不是連貫的,而是跳躍性頗大的一些片段式記憶。 而在那許多的的記憶碎片里,景黎看到了無數個不同的自己。 過去的記憶對于蒼麒來說并不完整,但近期的記憶卻并無缺失,也因此,景黎以旁觀者的身份目睹了那天在雷池之內,蒼麒遇見的那團“氣”時的情景,再聯想到對方當日所說的那一句“全部都是你”之后,臉頰上的熱度陡然升高,許久未消。 而因為元神的特殊性,他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對方的每一點情緒變化,包括自己毫無防備的被對方的元神撲了個正著時,后者的滿意……至于對方是在滿意些什么,景黎拒絕往深里去想。 順帶一提,就因為蒼麒想起的那些,并非是連貫完整的,所以在某些地方,就會出現某些偏差——就好比悲劇的子苓妹紙…… 蒼麒想起的那些過去里,大致都有自己的存在,連帶著某些相關的人,也會出現,類似于那次在荒鎮,自己和子苓僥幸從羅睺手下逃脫,蒼麒正好尋來那會。 他家師兄沒記起全部,誤把當時令子苓臉紅害羞的對象認成了自己…… 他真的,對于子苓妹紙,深表同情…… 不管是他家師兄失憶前,還是失憶后,都不被對方待見……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以前都沒想過,原來還有這種方法么,蒼麒不記得了,但是自己全部都記得啊,只要自己像剛才蒼麒那樣,將元神送入對方識海,那那些蒼麒不記得的,他自然就會知道了。 一想到這,景黎不免有些意動。 倒不是說非要蒼麒恢復記憶,或是對于現在的蒼麒有什么意見,而是這會魔族不斷出幺蛾子,蒼麒卻對這些沒有印象,怕會影響他的判斷。 他們剛剛元神相交,彼此之間比之過去,更添了三分默契,即使景黎還來不及開口,但他一仰起臉,蒼麒就猜到了他想說些什么,搖了搖頭,直白道,“再來一次,我怕你受不住?!?/br> ……什么叫怕他受不???! 景黎漲紅了臉,還來不及出言抗議,蒼麒就掃了一眼他腰下,挑了挑眉道,“你現在,起得了身?” 景黎:“……” 完全無法反駁。 他這會腿軟的跟面條似得,如果不是從蒼麒身上借力,他連腰都直不起…… 蒼麒伸手把幾縷滑落到景黎額前的發絲撥了回去,漫不經心道,“待出去之后再說便是,你我之間也不差這幾日時間?!?/br> 景黎半瞇著眼睛,嘟噥著應了一聲。 好像,也只能這樣了,畢竟,明天還得想法子從出口出去。 蒼麒一只手箍住景黎肩膀,另一條手臂從景黎膝彎穿過,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向山下走去。 “今晚好好休息便是?!?/br> 景黎環抱住蒼麒肩膀,支著下巴看著隨著身下人的腳步,而離他們越來越遠的那輪懸掛在峰頂巖石之上的明月,還有兩側倒退的樹木,最后又側過臉,看向那張近在遲尺的線條完美的側臉,半晌,才低低的應了一聲。 很奇怪的,只要在對方身邊,哪怕相互間并不說什么話,他都會覺得心安; 就好比現在,蒼麒抱著他一步步走下山; 不緊不慢; 就好像是以后剩下的所有路,都有會他陪在自己身邊; 配合著自己的步伐,一直走到很久以后。 …… “喂,你……沒事吧?” 和同伴們飲了不少酒,正想找個地方窩著的李右瞇著眼睛,瞧了好一會,才認出前面占了自己理想的位置的家伙是不久前見到的那個。 正奇怪子苓一個人坐在這僻靜角落做什么,走近了,才發現對方低垂著頭,情緒很有些低落。 一想到對方剛才是去了什么地方之后,李右覺得對方有這種反應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他自己當初知道兩位師兄之間的另一層關系時,也是懵逼了好久的。 不過眼前這會估計比自己當時受到的刺激還大,畢竟,月色醉人么,嘖嘖~ 李右這會心情好,正想以過來人的身份開導子苓幾句,忽然聽到不遠處的林間傳來的動靜,下意識的循聲望去。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半山腰靠下,同時也是上山下山的必經之路,這一望,正好望見了月光下,那兩道靠的極近的身影。 不知何時也抬起頭來的子苓愣愣的看著那兩人的背影,直至消失,才輕嘆了一聲。 “很相襯,對么?” 同樣伸長了脖子看的李右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許久,子苓才低下頭,有些惘然若失。 那兩人之間,靜謐而默契,根本就不容任何人介入。 第二百零五章 萬里晴空之下,一個道人影凌空靜坐。 那是一個枯瘦的老頭,眉骨高突,雙目深深的陷入眼窩內,干癟的臉上褶皺橫生,眉毛只有寥寥,若不細看,極易忽略。 同樣干癟的下巴上,稀稀落落的長了幾道胡子,那胡子也與主人一般模樣,卷曲著翹起。一身寬大的布袍罩在身上,松松垮垮,垂落下來的下擺拉的老長,看起來更加的瘦削。 “師兄,出口馬上就要開啟了?!?/br> 突然,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隨即,又一道人影出現在枯瘦老頭的身側,如果是前者是瘦骨伶仃,后者就是一個發脹了的面團,整個人都胖的成了一個球,身上層層的肥rou將他的四肢模糊化,若不細看,甚至都找不到手腳在哪,就連那張臉,都像是被印在了球體上,沒有一點立體感。 “那些小鬼馬上就要過來了?!?/br> 鄒博康說話時,身上的肥rou也跟著產生振動,遠看著,就像是一個自己晃動的rou球一般。 許博濤闔目靜坐于虛空,聽聞此言,緩緩睜開雙目,卻并未看向身邊的師弟,而是放空了眼神,看向遠處。 半晌,才低低的應了一句。 “來了?!?/br>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道靈光便自數里之外,疾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