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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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我們家白師妹,”白心離終于搭理了他一句,“姑娘家的名聲是讓你隨意敗壞的嗎?” “嘖嘖嘖,假正經,咱倆誰不知道誰呀,你其實覺得她超——可愛吧?” 眾人臨時駐扎的營地就這么大,那日白恬對著白心離哭的樣子被許多人都看到了,要說里面反應最大的當屬徐世暄了。 不管他們當時到底說了什么,事后白恬和白心離之間氣氛的微妙改變都沒逃過徐大冰人的法眼。他發自內心的認為,等了這么多年,終于到了他這張巧嘴發揮的時刻了! 一個走上人生巔峰的機會就擺在眼前,正對著他忙不迭地招手,熱情的堪比勾欄里的姑娘。他激動,他興奮,若不是時機不太好,他差點就要按耐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跑去對郭槐獻言獻策了。 雖然他也沒能忍多久就是了。 這又有什么呢?反正他和白心離兩看兩相厭已經不是第一天了,誰還在乎關系能不能更糟啊。 要是能被姓徐的幾句話就說的面紅耳赤,那白心離這些年真是白忍受他的sao擾了,因此他聞言只是停下了擦拭無我的動作,抬頭看了徐世暄一眼。 “好好好,是我孟浪了,”徐世暄被看的連忙舉起雙手告饒,“是你們北海劍宗的白師妹,這樣行了吧?你姓白,她也姓白,三百年前是一家,不要這么嚴苛嘛?!?/br> “這不一樣?!?/br> “我知道,我知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夸張的做了個捧心的動作,徐世暄沖天翻了個白眼,“但我提醒你啊,你可是討不到媳婦的劍修,太君子會吃虧的?!?/br>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突然又興奮了起來。 “對??!你們是北海劍宗??!瞧我這腦子,竟然一直沒反應過來!你們最不缺的就是光棍??!” “你這么朽木不可雕不要緊,白師妹還擁有整個山頭的樹??!”說著說著,他還真就掰著手指頭數起來了,“姓穆的不行,不靠譜,姓李的不行,太老了,姓方的也不行,跟大爺我同款的桃花眼,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就這么把北海劍宗的適齡男弟子輪了一遍,越數越搖頭的趙括突然興奮的大喊了一聲,“有了!” 無視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他一下子湊近白心離,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兮兮的問道,“這位道友,你看趙括趙師弟如何?” “親傳弟子,長得也俊俏,性格也好,一看就是聽話的那種,就是年紀小了點,可俗話說得好,女大三抱金磚……” 徐世暄越說越覺得自己英明神武,然而在最激動的時候卻戛然而止了,因為白心離……又看了他一眼。 “對不起,大佬,原諒我年幼無知,”他往后猛退了一步,“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千萬要克制砍死我的沖動?!?/br> 離大佬欣然點頭。 發覺自己逃離了生命危險的徐世暄長舒了一口氣,盤腿坐到了地上,一只手托著腮,另一只手膽大包天的又去戳離大佬。 “說正經的,”他把音量控制在了僅能讓對方聽到的范圍,“看她反應那么大,白師妹她以前……不會是山神吧?” 沒等白心離反應,他就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了下去,“明人不說暗話,咱倆都是過來人,人們都說殺雞儆猴,但其實殺雞是儆不了猴的,真正能儆猴,當然還是殺猴?!?/br> “我第一次看到有仙靈死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我真的嚇壞了,怎么也想不清楚,明明看到死人也不會多眨一下眼,為什么會被這點事嚇得渾身發抖?那時候我還不明白,這是因為我從骨子里就沒把自己當人看?!?/br> “那種發自于本能的恐懼,我一個大男人都扛不太住,更何況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親眼看著一名山靈被活活榨干本源,于我們而言,不亞于目睹一場殘忍的凌遲,她竟然只是哭一場,我都要自愧不如了?!?/br> “別說是我,”徐世暄伸出手指著擦劍的青年,“你白心離難道就沒害怕過?” “怕,怎么不怕,”白心離將無我收回了鞘里,扭頭與徐世暄對視,“恐懼正是我還存在的證據?!?/br> “我們變得越來越像人了……”徐世暄喃喃念叨著,然后陡然一拍大腿,“所以你更要抓緊??!凡人都講究早婚早育,你知道嗎!” 三句離不開催婚……白心離這回是真的不想理他了。 自討了沒趣的徐世暄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他決定轉移目標,再戰江湖。 “………狡猾……太狡猾了……” 趙括雙手死死扣住棺材沿,盯著徐世暄和白心離的方向憤憤不平,以至于阿恬不得不擔憂他會把素楹師姐的棺材給弄壞,哪怕這口棺材也只是權宜之計。 畢竟他們是打算扶靈回去的。 不光是素楹師姐,他們為所有死去的同門都制作了棺材。身體不完整的就拼起來,拼不起來的就帶走劍,阿恬自己記不清這些日子在深坑里翻找過多少次才湊齊了所有人。 “可惡,”趙括絮叨個不停,“那個姓徐的不會是個斷袖吧,一有機會就霸占著大師兄,他只怕是想死?!?/br> 圍繞在他身側的六塊命牌紛紛撞擊表示同意。 “呵?!?/br> 阿恬低頭溫婉一笑,手指發出了“咔吧”一聲。 趙括打了個寒顫,哭喪著臉說道,“白師妹你別這樣,我現在一看到你就害怕……總覺得你揍過我?!?/br> 別說,趙括還真的被阿恬揍過,畢竟同門弟子總是避免不了切磋切磋,可這次不一樣,那種感覺毫無道理又逼真的要命,硬要形容的話,那就是: 他覺得自己被往死里揍過。 趙括本能的覺得這樣不行,于是他打算從罪魁禍首下手,“溫柔點,師妹你對我溫柔點,你可是大家閨秀??!” 被勸誡的阿恬深覺有理的點了點頭,“趙師兄,你知道嗎?我以前覺得自己必須要遵照閨秀的準則來才行,后來我覺得我要遵從本性,不要勉強……” 趙括想起了在半山腰飛自己做棺材的白恬,那時候的她確實變了一些,平白讓人生出了距離感來,可眼前的白師妹好像又回到了剛入宗門的時候,甚至比那時更有真切感。 簡單,又很純粹。 他這么想著,也跟著點了點頭,然后就猝不及防的聽到了下句。 “可那日哭完之后我突然想明白了,”阿恬溫溫柔柔的說道,“修仙之路,巍峨險途,何必要刻意勉強自己呢?想當大家閨秀沒什么不對,想要遵照本心也沒什么不對,二者兼顧也很簡單,只要把所有人都揍到承認我是大家閨秀就行了?!?/br> “不,我覺得不是這個道理……” 大吃一驚的趙括還想掙扎一下,然后他就被人從身后按著腦袋推到了一邊。 “小小年紀就會霸占姑娘,去去去,找你大師兄玩去!”徐世暄的語調無比嫌棄。 被偷襲了一把的趙括很想打包這惡賊的狗頭,可這點報復心最終還是輸給了跟大師兄獨處的誘惑,帶著同樣雀躍的六塊命牌屁顛屁顛的跑走了。 沒了礙事的人攪局,徐世暄認認真真的打量了阿恬幾眼,鄭重其事的說道,“我不太懂你啊,白師妹?!?/br> 阿恬愣住了,然后就聽到了他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你明明那么近水樓臺,干嘛不對月亮下手??!師兄我為你著急??!” 他一邊說一邊把半個身子都靠在了棺木上。 “你和白心離那么合適,發展發展嘛!” 阿恬想要開口,又被他伸出手給制止了。 “你別說,聽我說,”徐世暄清了清嗓子,伸出了三根手指頭,“你瞧瞧,我給你數數看啊?!?/br> “父母之命?!?/br> “你們有了?!?/br> “媒妁之言?!?/br> 他指了指自己。 “所以你們到底在折騰什么?”他皺著眉頭,“能用一對大雁解決的問題都不要遲疑??!” 話沒說完,徐世暄突然哎呦一聲捂住了后腦勺,不知道哪里來的小石子在地上彈了彈。 阿恬看著他的慘樣,噗嗤一聲笑了,不是方才故意嚇唬趙括的假笑,這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笑容。 曾經有一個人也提到過大雁,后來她背叛了她。 曾經有一個人也提到過婚約,現在她躺在了手邊棺材里。 她發誓會取前者性命,她決心為后者討回公道。 除此之外,不必煩憂。 “你說的對,我認真考慮了一下,”她歪了歪頭,手輕輕搭在棺材蓋上,像是在撫摸,“既然我與大師兄的婚約已成事實,那就不要浪費了?!?/br> 這下換徐世暄愣住了。 阿恬抬起頭,看向了站在遠處的白心離,后者被趙括纏的忍不住彈了顆石子在少年的腦門上,于是她又笑了。 “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打過他才行?!?/br> 第89章 阿恬一行人回到北海劍宗的當口, 廬臨州發生的慘劇已經傳遍了天下。 于是當扶靈的隊伍走到升仙鎮門口的時候, 看到就是屋檐下掛滿的白綾和在碼頭滿身酒氣的段煊。 比起好像是逃難災民一樣的眾人,他還是穿著往常的月白色長衫, 只是上面被灑上了大片大片的酒漬,不用說都知道是來自于身側東倒西歪的酒壇。 阿恬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段煊。 在她的印象里,這位掌教師伯比起世外高人更像是一頭老謀深算的狐貍,與其他同門的恣意妄為不同, 他在玩世不恭的表象下隱藏的則是量尺和韁繩,總是能在這群熊孩子快要脫韁的時候把他們抽回來。 然而比起往日可靠又盡責的宗主,她突然覺得這個會在洛荔背叛師門時哭到暈厥, 會在躲在被子里逃避公務,會這樣毫無形象的在升仙鎮碼頭上舉著酒壇子喝的滿身都是的段煊,或許才是躲在層層責任和束縛后面的真正的他。 他內心住著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然而他親手把這個孩子鎖進了名為宗主的箱子,只身扛起了北海劍宗。 扶著棺木的隊伍在段煊面前停了下來, 誰也沒有說話,后者瞥了狼狽不堪的弟子們一眼, 醉醺醺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拎起一個開封的酒壇,右手抓在壇口, 就這么直接按在了領頭的郭槐胸前。 “主人酒盡君未醉, 薄暮遙途歸不歸?” 郭槐沒有回答, 抬手接過了酒壇, 他沒有喝, 而是轉過身面對著身后的數口棺材,一揚手全部澆在了地上。 “來吧,咱們到家了?!?/br> 隨著郭槐這一聲“到家了”,段煊灑然一笑,他又拎起了一壇酒,對著身后的北海一灑,酒液傾瀉而出,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著繽紛的光芒,于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后拉長凝聚,竟變為了一道玲瓏剔透的拱橋,正好連接著浮空島與碼頭。 “入我仙門,登仙橋?!?/br> 段煊一下子砸碎了空酒壇。 “登我仙橋,世無憂?!?/br> 登上這道酒香四溢的仙橋就真能一世無憂嗎? 答案是否定的。 只不過求仙問道之人大都懷著這樣美好的愿望而來,當他們不得不離去時,自然也要伴隨著最初的美好離去,也不枉,曾在這波瀾壯闊中留下過一筆。 阿恬扶著棺材踏上了這座“酒橋”,酒香混雜在飄渺的云霧中,于頭頂形成了一道若隱若現的拱頂,將北海上兇暴的靈氣隔絕在外,遠處傳來鯤鵬撞鐘的聲音,一聲又一聲,悠揚又綿長。 北海劍宗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有仙宗氣象,可若是仙宗氣象的交換條件如此之高,她又寧肯宗門永永遠遠都停留在侍劍童子的吆五喝六里。 扶靈的隊伍走過拱橋,在盡頭等待著他們的則是面色肅然的譚天命。 沒有穿黑白道服,也沒有拿著羅盤,更沒有夸夸其談,首次以劍修面目出現的譚天命甚至讓阿恬覺得陌生,他一言不發的走上前,繼而矮下身,將素楹的棺材扛在了肩膀上。 隨著他的動作,一同等待的弟子隊伍里傳來了明顯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