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該死!”劉襲這回沒忍住地直接罵了出來。 而聽著這聲響,夏子蒔也慢慢轉過了身,面上的表情依舊平靜無波,好像方才劉襲說出的那兩個字她根本就沒聽見,可是坐在首位的劉時龍卻立刻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你個混小子在罵什么!” 穆青青有眼色地立刻關上了門,而對于自家父親的質問,劉襲還是很快沒出息地慫了下來:“我,我沒說什么……” “我說你個臭小子什么時候才能成熟點?”劉時龍氣的狠狠瞪了自己的獨子一眼,可是到底還是顧忌著夏子蒔,他慢慢壓下了脾氣,坐回了位子上,盡量心平氣和地看著劉襲問:“你今天早上開那輛車子過來干什么?” “……媽讓我開的,說是第一天上班,不能輸了面子?!眲⒁u支支吾吾地回答。 聞言,劉時龍的臉色又黑了幾分,這時真恨不得直接上去給劉襲一巴掌。 陸琴是他的老婆,她盤算的是什么他怎么會不知道。 劉時龍很快看了夏子蒔一眼,見她還是面色淡淡的樣子,這才看著劉襲繼續訓道:“下午你就把車子開回家,以后再敢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別怪我沒提前警告你!” “可是……” “還敢頂嘴!”劉時龍暴怒地立刻呵斥。 劉襲果然噎了一下,半晌后才悶悶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劉時龍的面色這才好了一些,他深深嘆了口氣,想了想后還是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姐……哥哥說點事情?!?/br> “哦……”劉襲拖長了聲音敷衍地回答,只是離開辦公室前,他還沒忘了鄙夷地去看夏子蒔一眼。 只是夏子蒔仍舊看也不看他。 在方才這整個過程中,她都一直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態度,可相較于平時,熟悉的她的人都知道,現在的她身上帶了一些冷氣。 劉時龍對自己的這個長女一直有著一些說不出的感情,看著兒子離開后,他才將視線放在了夏子蒔的身上,有些躊躇地開口說道:“你弟弟從小被我寵壞了,脾氣有點不好,之后工作中,你多包涵著他一些?!?/br> 在勸說夏子蒔來夏氏藥業時,劉時龍便告訴過夏子蒔,他希望她和劉襲在一個部門一起上班,這樣也好互相幫襯。 這是什么意思夏子蒔一清二楚。 劉時龍希望她能成為劉襲未來的左膀右臂。 夏子蒔輕輕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地抬眼看向劉時龍,半晌后,這才點了點頭:“他是我弟弟,我當然會幫他?!?/br> “那就好……”一開始夏子蒔進辦公室時,態度便叫人難以捉摸,可是現在,有了她的這句話,劉時龍才終于松了口氣。 他感慨道:“你能這么想是最好的,雖然你們兩個的mama不是一個……但是到底都是血脈親情,爸爸知道你懂事,也一定能公私分明?!?/br> “劉總客氣?!毕淖由P禮貌地回答。 劉時龍噎了一下,停頓了幾秒后,到底也沒去計較稱呼的問題,他開口說道:“這次我安排你和襲兒去的那個部門,是我們公司的技術開發部,你得了你外公的真傳,醫藥方面一定沒的說,你去了那兒后,就聽那邊負責人的安排,之后干幾年,我再把你提拔上來,這樣也不至于太突兀,至于我和你是父女的這層關系……” “我不會讓別人知道?!毕淖由P主動開口說道。 劉時龍微微頓了頓,雖然小心掩飾,可是看的出,他十分滿意。 畢竟公司里,知道他當年那件事的人,前幾年也都被開除地差不多,現在確實有大部分人都不知曉幾年前的那場風云,夏子蒔愿意幫他隱瞞,這當然是再好不過。 “其實我們的關系不讓別人知道也好,不然對你工作也有影響,你說是不是?” 夏子蒔順應著點了點頭。 劉時龍又笑了一下,原本還因為劉襲煩悶的心情這下徹底舒適了起來;“子蒔你真是懂事,襲兒真應該向你這個jiejie好好學習!嗯……我這邊現在也沒什么事情了,你下去部門報道吧?!?/br> “好?!毕淖由P垂眸應了應,話音剛落,她便已經走出了寬敞的總裁辦公室。 門外就是穆青青的辦公桌,看著夏子蒔出來,打扮妖嬈的女生立刻站了起來,向著夏子蒔柔柔地笑了笑,明顯便是對這個陌生俊雅的青年有著非常大的好感。 夏子蒔只是客氣地回應了一枚微笑,下一刻也沒說什么便徑直離開,可就在她走到電梯口時,一道身影卻忽然從她的身側出現。 仿佛是已經等待許久。 其實他能等在這里也在夏子蒔的意料之中,她甚至連眼睛都沒轉,便淡淡地問道:“怎么了?” “你裝什么風清月朗的樣子!”劉襲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這張精致的面容,真是恨不得可以直接上去撕了他臉上的面具:“你惡不惡心??!明明就是個女人卻還非得扮成男人的樣子,你看看你剛剛對別人笑的那個樣子,老子真是想吐!” “……你喜歡那個姑娘?”夏子蒔沒被激怒,只是抬頭看著電梯上方跳動的數字淡淡說道。 劉襲驀地愣了愣,因為心事被說中,他更加暴躁起來:“關你什么事!” “那個女孩子不適合你,你還是換個追求對象吧?!毕淖由P實事求是地說道,話語間,她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腕表。 劉襲握緊了拳頭,幾秒鐘后,他驀地冷笑出聲:“什么人適合我,什么人不適合我,不需要你這個野種來教!” 第6章 那種關系 劉襲的話音剛落,夏子蒔向著電梯走去的腳步便凝滯了一瞬。 電梯的開門聲清晰傳來,可是因為久久等不到人進去,它又慢慢合上,重新滑去了別的樓層。 夏子蒔的側臉依舊平靜無波,仿佛是平靜的海面,不知內里是否波濤洶涌。 空氣在這時凝結成塊,劉襲從來都是這樣猖狂的性子,只是此時這樣的沉寂也叫他沒底,幾秒鐘后,他還是按耐不住地質問:“怎么不說話?是不是被我說中了所以你現在心虛了!” “我只是在等著你還能說出什么蠢話?!?/br> 夏子蒔扯了扯唇瓣,淡色的眼眸中此時才漸漸滲出冰冷,越發叫人不敢褻/瀆:“看來你媽還真是給你說了很多瘋話?!?/br> “她難道忘了,夏氏藥業的名字究竟是怎么來的?” 劉襲驀地一噎。 劉襲和劉時龍都不姓夏,而他母親陸琴更是和“夏”字一點關系也沒有,所以企業的名字究竟是因誰而生兩人都是再清楚不過,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劉襲才生氣! 他激動地反駁:“我媽說了,她和我爸爸才是真愛,當初之所以會有你mama,只是因為這個老女人太不要臉,一直纏著爸爸不放,所以才會有了之前錯誤的一切,現在我們的家庭才是最完美,最幸福的!” 劉襲還記得,自己一開始并不是住在現在這個豪華的家中。 彼時那兒住的還是夏子蒔和她的母親,那會他就知道,是一個姓夏的壞女人搶了自己的爸爸,直到后來他四歲,那個壞女人死了,他們這個家庭才終于得到了完整,他與他的母親陸琴也才終于搬進了爸爸住的豪華房子里。 而這個夏子蒔,就是那個壞女人的女兒! 可是她怎么不干脆和她那個mama一起死了? 劉襲惡毒地暗想著,仇恨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站在電梯前頭的夏子蒔,只是在他的注視下,夏子蒔只是抬手又按下了電梯開關:“劉襲,你年齡也不小了?!?/br> “你,你什么意思?”劉襲聞言驀地一僵,隨后不知怎么就有些結結巴巴起來。 夏子蒔沒有立刻回答。她抬頭看了看電梯上的數字,又看了看腕表,這才淡淡開口回答:“有些騙小孩子的故事,你怎么現在還聽得進去?” “你!” “你該不會現在還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圣誕老人吧?”夏子蒔側目睨了他一眼,面上帶著嘲諷地勾了勾唇。 這副模樣的她有別于平時不茍言笑,或是文質彬彬的樣子,竟然帶著一種可以令所有男人腿軟的冷艷味道。 劉襲氣的腦子發空,雖然不想承認,可是他也著實被夏子蒔驚艷到了。 此時電梯正好停下,電梯門在兩人面前慢慢打開,夏子蒔收回了目光,一步步走入:“對了……你是我弟弟,這些蠢話我就當做沒聽見了,但是對外人你可別這么說話,大家容易誤會你……”夏子蒔笑著指了指腦子。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被說“腦子有問題”的劉襲暴怒地握緊了拳頭,只是下一刻還沒等他反擊,電梯門便已經慢慢關上—— 夏子蒔清楚地看見了最后時刻劉襲怒氣沖沖的樣子。 其實劉襲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長得真的很令人討厭。 就和他那個可笑的mama一樣。 她微微瞇了瞇眼睛,不自覺便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第一次見到陸琴時,便是她母親去世的那一天,陸琴抱著四歲的劉襲走進家里,身后跟了兩個幫忙提行李的傭人。夏子蒔面色蒼白地抬頭看她,雖然逆著光,但她還是瞧清了這個逼死自己母親的女人究竟長得什么樣子。 大眼睛、白皮膚,模樣楚楚可憐,一頭栗色的長發彎彎繞繞,仿佛是水中漂浮的水草,只要多看一眼,它便能在下一秒纏上你的脖子,將你徹底殺死。 那時她說,她陸琴和劉時龍才是真愛? 也是,那樣窮兇極惡性格的人,可不就是天生一對? 夏子蒔冷冷地扯了扯唇,淺色的眼眸中滿是洶涌,下一刻,電梯的提示音已經響起。 樓層到了—— 夏子蒔整理好了表情,在電梯開門的那一瞬間,她又重新恢復成了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向著所屬的技術開發部走去。 * 應該是之前劉時龍便已經打過招呼,技術開發部的總管知道夏子蒔是精英,于是對她的到來還是表示了熱烈的歡迎,只是隨著劉襲的出現,大家很快便把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畢竟那可是以后夏氏藥業的下一任總裁,大家自然都得小心伺候。 夏子蒔本來就不怎么在意,一整天的時間,她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光是看著大家前仆后繼地對劉襲獻殷勤也是有滋有味。直到下午五點下班回家,夏子蒔的臉色才徹底不好了下來。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心平氣和,可是劉襲那些冷不丁的話語,到底還是激怒了她,回家后,夏子蒔便覺得頭疼地厲害,連帶著晚飯也吃不下去。 夏鎮早在夏子蒔決定去劉時龍那兒上班開始,就說她是“自討苦吃”,此時看著她身體難受,夏鎮雖然心疼,可是更多的還是生氣。 在施針為夏子蒔緩解了頭疼后,他便撒手不再理她,轉而一個人進了房間生悶氣。 夏子蒔無奈地嘆了口氣后,猶豫許久后,她還是逃避地鉆進了被窩里,想著睡一覺,等第二天外公沒那么生氣了,自己再去和她道歉。 可是這晚到底波折不斷。 也許是太早便開始睡覺,夏子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幾十分鐘都沒醞釀出半點睡意。 窗外的夜色徹底地籠罩了下來,她緊緊閉著眼睛,因為無法入睡,夏子蒔的心頭第一次衍生到了幾乎無法控制的煩悶,她“嚯”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就在她思索著自己要不要去開付安眠的方子給自己喝時,夏子蒔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一條短信:哥,還醒著嗎? 夏子蒔微微愣了愣。 此時周圍一點動靜也沒有,也許是一種下意識的牽引,夏子蒔拿著手機從床上慢慢走了下來,走到了窗邊。 夜色下,一個少年果不其然正站在她家門口,眼巴巴地瞧著她的窗臺,看見有人探出頭時,他下意識地怔了一瞬,下一刻,魏荇臉上的笑意便一點點滲透了開來:“哥!” 他擔心吵到別人,所以喊得不是很重,可是那個樣子,著急地像是恨不得可以直接飛上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夏子蒔還真回答不出來。 她稍稍頓了頓,原本發悶的心情在看見魏荇時不自覺便好了一些,下一刻她幾不可察地抿了抿唇角,不答反問道:“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上課剛剛才結束,飯都沒吃……”最后一節課老師抓著不放人,魏荇急的想要回家去找夏子蒔,差點沒直接沖上去和老師打一架,此時他文不對題的說著,藏在話底下的意思昭然若揭。 可聽著這些話,夏子蒔只是不動聲色地點頭;“哦?!?/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