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貴妃道:“陛下一片憐愛之心,總覺得孩子還小,可這一眨眼,也都到了要娶媳婦的時候了,臣妾娘家嫂子今年都做了祖母,臣妾那娘家侄兒就比彬兒大一歲?!?/br> 皇帝聽出她話里的意思了,無非就是想讓他給二皇子封王,再指一門親事,只是他上頭還壓著一位太子,太子不成親,怎么都輪不到二皇子,便是早上與太子鬧了些不愉快,太子也還是太子,不可能讓弟弟壓他一頭。 皇帝沉吟道:“太子的婚事有皇后做主,朕不便插手,他沒有中意的,朕也不好逼他?!?/br> 貴妃笑了笑:“臣妾不是那個意思?!?/br> 這一番底就試出來了,陛下雖和兒子鬧了矛盾,但心里還是和他兒子親。 婚事有太子壓著,再不封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何況他一早便打算給這幾個兒子封王,這會貴妃既提了,索性就隨了她的心意。 于是這場春獵,最讓人意外的不是皇帝封了位云妃,而是陛下又下旨將余下幾子封王,二皇子封為恭王,三皇子封為常寧郡王,四皇子封河間郡王,五皇子封福王,眾臣一時不知陛下這是何意,這么多年都未封王,這會子突然封王,是否意味著太子殿下地位不若從前般牢固。 幾位皇子跪下謝恩,朝臣一片賀喜聲,唯有貴妃聽到二皇子封號笑容有些僵硬,恭王,恭敬謙遜,陛下為了這個封號還真是下了功夫呢,指甲陷到手心里,多少有些抱怨,憑什么五皇子的封號是福,她的兒子就只能是恭,她的兒子哪里比不上五皇子。 至于低了一頭的常寧郡王和河間郡王倒是挺樂呵,郡王就郡王吧,比皇子的待遇高些,橫豎皇位本來就與他們沒關系,皇帝給他們多少,他們就要多少。 眾臣心里暗暗打鼓,各自盤算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被打量次數最多的太子殿下倒是很淡定,薄唇微抿,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才是天家太子的氣度。 徐煊對著姜鈺挑了挑眉,意思是你看,本皇子就是與父皇作對,還是封了王。 姜鈺無奈的笑了笑。 這小智障。 皇帝聽著底下朝臣的奉承聲,美人在側,心情愈發好,忍不住多喝了兩杯小酒,案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碗鹿血,皇帝喝完整個人氣血上涌,還在席上就忍不住把云妃的手拉過去把玩。 云妃紅著臉,小聲喚道:“陛下?!?/br> 皇帝吐著熱氣:“別動,讓朕摸一摸?!?/br> 底下朝臣看不清皇帝的動作,妃嬪們看著皇帝和云妃那膩歪勁,忍不住罵云妃狐媚子,怎么一樣的臉,長在皇后娘娘臉上就端莊溫婉,長在這女人臉上就活脫脫一個狐精轉世。 劉貴妃知道這多半是鹿血作祟,皇帝再沒分寸也不會當著朝臣的面這樣,遞了一個眼神給云妃,云妃會意,扶著皇帝離了席。 皇帝離了席,他的那些鶯鶯燕燕也沒心情再坐下去,席上紛紛空了起來,宜春公主跟在姜鈺身側玩的幸起,夜深風大,她身子受不住,讓王靖璇和碧春勸了回去。 姜鈺剛剛一口酒,一口rou的吃的起勁,這會臉上有些發燙,轉身要回營帳,新封的恭王殿下攔住了她:“聽說世子箭術了得,不知明日可否讓本王見識見識?” 他對自己王爺的身份適應的倒挺快。 姜鈺笑著道:“聽說即是謠言,謠言哪能信呢?!?/br> 轉身欲走,二皇子攔著她不讓。 她余光瞥見太子殿下,想著這位二皇子真不會看人臉色,明擺著不想和他扯上什么關系,他還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他不要臉沒關系,自己可不能讓太子殿下誤會自己,她對太子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鑒,眼珠子轉了轉,往前一趴,差點栽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扶住她,她一巴掌拍在二皇子肩膀上,二皇子嘶了口氣,這晉陽王世子看著柔弱,手勁倒是不小。 姜鈺嚷嚷了一句別碰我。 二皇子有些懵,剛剛還好好的,怎么這一會說話有些大舌頭了呢。 他再看姜鈺,見她雙眼無神,臉頰還浮著些紅,揚起巴掌不由分說對著他臉煽了過來,二皇子慌忙側身躲過,腳下一個踉蹌,旁邊那塊地不知讓誰潑了水,他一腳踩下去,濺了一腿泥,有些狼狽。 二皇子注重形象,臉上隱忍著怒容:“世子這是做什么?” 正巧王修遠在一旁,見此情景走過來道:“恭王殿下,世子剛剛喝了點酒,這會只怕是醉了,還望殿下不要見怪,世子喝醉了就這樣?!?/br> 二皇子看姜鈺的神態,果然像是醉了的樣子。 姜鈺握拳,對著二皇子的臉,目光兇狠:“佟衛,看小爺今天不揍死你?!?/br> 一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獨自悲傷的佟衛一臉茫然,什么情況。 她揮舞拳頭還不算,小腿也翹了起來,二皇子想到姜鈺的英雄事跡,嚇得退后了兩步。 王修遠勸道:“世子,這不是佟衛,這是恭王殿下?!?/br> 姜鈺瞇了瞇眼,王修遠一臉難為情:“殿下,您還是先走吧,世子醉酒,免得傷了您?!?/br> 二皇子蹙眉,有些不甘心,終究還是不敢拿下半身的命根子拼,再看腿上的泥,頓覺有些晦氣。 待二皇子走了,王修遠扶著姜鈺到帳中,姜鈺握著小粉拳嘿嘿笑,嚇死他丫的。 王修遠也跟著笑:“世子沒醉吧?!?/br> 姜鈺拍著胸:“好著呢?!?/br> 帳外??递p聲道:“世子,您可清醒些了,太子殿下命奴才端了醒酒湯?!?/br> 姜鈺讓??颠M來,客氣道:“勞太子殿下掛心了,??偣芑厝ズ吞拥钕抡f,我沒醉,就是不想多做糾纏?!?/br> ??悼此劬Τ蚊鞅阒龥]真醉,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姜鈺想到自己從前也裝可憐騙過這位總管,訕訕的笑了笑。 ??翟缰@位晉陽王世子的演技爐火純青,今日再次見識,還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翌日午時,圣駕啟程回宮,姜鈺騎著馬剛到王府門口,便有人迎了出來。 守門的小廝嘴甜,瞧見后面護衛拉了不少獵物,滿面笑容:“世子威武,世子辛苦了?!?/br> 姜鈺隨手丟了塊銀子給他,小廝躬著身千恩萬謝。 到了東院,幾個小丫頭花蝴蝶一樣撲了過來。 姜鈺笑著捏了把沖在最前面的汀菊的小臉蛋:“想我了嗎?” “想,可想世子了,奴婢想世子想的都哭了?!?/br> 姜鈺夸道:“好姑娘,果然出門在外屬你最惦記著我?!?/br> 進了屋,如梅替她脫了外面的冕服,前襟繃的有些緊,里頭裹了一圈裹胸,如梅瞧了眼,擔憂道:“怎么瞧著世子的胸變大了呢?!?/br> 姜鈺下意識反駁:“胡說,你家世子一個爺們哪來的胸?!?/br> 說完才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眼,也沒看出有什么變化,那三個丫頭聽見話,也一齊的伸頭過來要看,讓姜鈺笑著拍了腦袋:“干什么呢?” 她這幾日在外頭怕帶著裹胸布被人瞧見了可了不得,那營帳隨時可能有人,索性就沒帶,這幾日又是打獵又是烤野味的,胸前那點布早汗濕了。 如梅為她備了新的,又命人打水為她沐浴。 脫了一身男裝坐在浴桶里,少女肌膚嬌嫩,原本沒什么料的前胸也鼓鼓囊囊的似有要發育了的趨勢,如梅心里嘆氣,怎么幾日不見,世子就有胸了。 她這么想著,嘴上也說了出來。 姜鈺笑著說:“你家世子怎么就不能長胸了?!焙么跻彩莻€姑娘啊。 想到這里心中不免有些凄涼,哪個姑娘不愛俏,到了她這里,什么紅粉胭脂都沒用了。 她正處在少女發育的年紀,如梅狠了心的把她胸前一對小饅頭裹緊了,姜鈺看她那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長出來的胸按下去的樣子,想到自己上回手生了個凍紅點,如梅就是拿著雞蛋滾來滾去,硬生生一夜給按下去的,這胸不會也按下去了吧。 哎,算了算了,按下去就按下去吧,橫豎她也不想著自己能豐乳肥臀了。 待換上一身白色常服,如梅看著她胸前的一馬平川,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第37章 、第37章 ... 如蘭又不知從哪里拿了把折扇, 讓她捏在手上把玩, 姜鈺把扇子拿在手里對著她的頭敲了一下,笑罵道:“真是胡鬧, 你家世子我又不是紈绔?!?/br> 汀菊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世子當然不是紈绔, 哪個紈绔能有我家世子長的好看?!?/br> 這幾個小丫頭幾日不見姜鈺,心中想的慌,姜鈺又素來慣著她們,這會由著她們在自己身上折騰。 一會掛個玉墜子, 一會拿個玉笛勒在腰間。 “世子,這樣好看?!?/br> “世子,這樣好看?!?/br> “世子, 你看這個好看嗎?明兒佩這個好不好?” 姜鈺趴在黃花梨嵌螺鈿牙榻上, 蔫蔫道:“好姑娘們,饒了你家世子吧?!?/br> 姑娘家最會捯飭, 都說一日不見, 如隔三秋,姜鈺這三日不見,都快被四個手舞足蹈的丫頭折騰散架了。 如梅對著那三個丫頭道:“還是別折騰世子了,世子一路身上定然乏了, 今兒讓她好好休息吧?!?/br> 都折騰這么久了, 才想起來她身上乏了, 姜鈺笑著說:“趕明兒把你們都嫁出去,折騰你們夫君去?!?/br> 幾個小丫頭也不害羞,捂嘴偷笑, 如蘭去替她鋪床,這天兒慢慢暖了,原先壓在上面厚厚的一層被子抱了下去,汀竹拿出香料盒正要往鏤空鳳鳥香爐中添香,姜鈺擺了擺手:“今兒不熏香,把窗戶打開,透透風?!?/br> 汀竹點了點頭,姜鈺又吩咐道:“明兒一早,去先生那里弄一碟子咸菜過來,這幾日在狩獵場吃的竟是些rou,有些膩歪了?!?/br> 農先生沒事就愛弄些小酒小菜,姜鈺最愛吃農先生做的辣白菜。 農先生說經過冬日霜雪的白菜最好,晉陽沒有京城冷,做出的辣白菜也沒在京城做的好吃,新摘下的白菜抹了混著果泥的辣椒封在壇子里,發酵小半個月,拿出來燒牛rou,燒臘rou都好吃,她有些饞了,舔了舔唇角,明兒去先生那里拿一壇子給太子殿下送過去,太子殿下吃了自己的辣白菜,一定會更護著自己。 太子府里,章尚書面帶怒氣:“真是無法無天,朗朗乾坤,竟能徇私枉法,貴妃的手伸的太長,云成禮犯的是死罪?!?/br> 云成禮是陵江縣縣丞,云妃之父。 陵江縣距離京城不遠,云妃來路蹊蹺,陛下寵幸她那一晚,徐礪就派人去陵江縣查云妃,這一查果然查出了問題,她父親陵江縣縣丞去年因貪污殺人等罪被判了死罪,結果過了些日子又無罪釋放且官復原職,說是判錯了案。 章尚書清正廉明,平生最恨為官不仁。 章景承道:“云妃之父有罪,貴妃娘娘派人解決了這事,應當就是貴妃娘娘手里握著的籌碼,讓云妃聽她之命?!?/br>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貪污受賄,為官不仁,合該立刻推出去斬首?!?/br> 要不是當著太子的面,章慶生都要罵貴妃是妖妃,褒姒妲己之流了,只是罵貴妃是妖妃,那就是連陛下也一起罵進去了。 章慶生是什么人,他連兒子收了朋友的三匹馬都能下狠心杖責二十板子,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官至吏部尚書,如今韋丞相告老還鄉,圣諭雖未下,但已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丞相,位極人臣,想要處置一個縣丞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章景承卻和他爹的意見有所不同,比起他爹的古板,他更通情理些。 “殿下,云妃一縣丞之女本不該入京,她貌似皇后娘娘,貴妃將她獻給陛下,內里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臣覺得還是靜觀其變?!?/br> 陵江縣縣丞的罪證都已擺在太子的案桌上,不管從哪方面考慮,都應該處死云妃之父。 太子還未發話,章家父子就鬧了矛盾,章慶生指著兒子罵道:“為父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為官者,要對的起自己的良心?!?/br> 章景承趕忙垂首向父親聽訓。 章慶生微微拱手:“殿下,云妃聽從貴妃的命令,就是貴妃拿捏著她父親的死罪,不如直接處死云妃之父,絕了云妃的念頭?!?/br> 云妃一個出身低微沒有子嗣的妃嬪再受寵也沒有貴妃有威脅,貴妃膝下的恭王殿下可就巴望著太子之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