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房將軍道:“趙夕鳴終究是坐不住了?!?/br> 顧舒文看著馬身后的針,眸中生寒,他的臉上帶著些許戾氣,整個人看起來鋒芒畢露:“那也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br> 房將軍聞言面上露出些興味來:“王爺好像并不擔心皇上的安危?!?/br> 顧舒文抬眸:“房將軍看上去好像也不擔心世子?!?/br> “哈哈哈?!狈繉④娝实男α诵?,他的聲音擲地有聲:“百戰出真知,我大岳的男人都不是繡花枕頭,犬子如今也該鍛煉鍛煉了?!?/br> 在這一點上,顧舒文卻是難得的和房將軍想到一起了,小皇帝不經歷點風浪,怎么能成長起來,這兩個小鬼頭他并不擔心,再怎么說也有暗衛跟著,他夫人的武功也不算弱。 但是……終究。 顧舒文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他率先一步往樹林深處走去,被扔在原地的房將軍:“王爺這是?” 不是說好的不擔心,放著鍛煉嗎? 顧舒文頭也不回道:“本王想了想,陛下的安危豈能玩笑,本王要親自去接?!?/br> 哦?房將軍的眉一挑,他笑瞇瞇的摸了摸胡子,想到有屬下匯報簡大人的事情,抬頭看了眼天空,蔚藍的天空萬里無云,還真當他是老頭子吶,罷了,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鬧騰去吧。 這盛夏的天空當真不是凡人的腦袋可以預料的,前一秒還天氣晴朗,驕陽似火,下一秒就是烏云密布,大雨磅礴。 房少銳的腿現在已經好多了,但是小皇帝腰上的傷剛剛簡余卿看了下,本來以為只是單純的淤青,沒想到是流了血的傷口,白皙的皮膚現在被一片青紫色所覆蓋,有干渴的血跡凝固在上面,因為一路的顛簸,現在正在往外滲出鮮血來。 這是比較嚴重的傷口,想來也是,一匹發了狂的野馬將八歲的小孩子從高空甩了下來,怎么著也夠嗆了。 剛剛淋了雨,小皇帝受了驚嚇加上傷口有發炎的癥狀,這下子人也有發燒的趨勢,簡余卿皺了皺眉,他將房少銳安置好,要給小皇帝再看看傷勢,那孩子卻像是觸碰到溫暖一般朝簡余卿的懷里鉆。 簡余卿有些無奈,也覺得有些好笑,小家伙,非要出來騎馬,現在好了吧,這個世界的壞人可比你想的多呢。 不知為何,簡余卿的心軟的一塌糊涂,他曾聽人說起,小皇帝年幼時喪母,失去生母的皇子,下場可想而知。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皇帝子嗣不多,唯一的大皇子卻是整日花天酒地,色令智昏,但這也改變不了小皇帝悲催的命運。 簡余卿還是王妃的時候,曾聽人說,二皇子被人惡作劇,關在了閣樓里關了一天一夜,那棟閣樓恰好是有后妃自殺的閣樓,人們都說鬧鬼,沒有人敢進去。 沒有人知道小孩子在里面經歷了什么,聽聞那個時候,是顧舒文帶人強行破門,將人抱了出來。 那個時候的簡余卿后來聽顧舒文回家提起這件事情,也是無論如此也無法想到,怎么會有人對皇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也無法想到,那時只有五歲的孩童,是怎么熬過來的。 寒冬臘月,漆黑的閣樓,鬧鬼的房子,就算哭喊也沒有人來救,他承受了這個世界毫不掩飾的惡意。 有人說,二皇子被救出來之后大病了一場,太醫診斷,說是受到過度驚嚇的緣故,幾天幾夜的昏迷,差點死掉,皇帝大怒,徹查宮人,但也挽回不了,他不愿意和別人說話,這種情況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好轉。 但是幸好,簡余卿摸了摸小皇帝的頭,他沒有成為那惡意,幸好自家王爺將人救了出來,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呢,雖然嘴上總是說討厭皇叔討厭皇叔的,但是簡余卿能看的出來,他對顧舒文的依賴。 小皇帝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顧舒文。 顧舒文想要守護的人,就是簡余卿要守護的人。 簡余卿覺得自己也很難受,他很少去動用妖力,不是因為不想用,怕露餡是一方面,關鍵是他這副鬼身子可能有一半人類血液的緣故,還是什么問題,只要一用妖力,就會覺得仿佛身體被掏空。 簡余卿決定最后再用一次,他自己燃了一堆火,盡量讓兩個孩子暖和一些,房少銳坐在旁邊,他的手被小皇帝握的緊緊的。 簡余卿摸了摸小皇帝的額頭,覺得還是有些燒,不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人聲,由遠及近,簡余卿眼前一亮,難不成是御林軍終于來了? 雖然這般想著,但是簡余卿輕易還是不敢隨便動的,萬一不是友軍而是敵軍,就很尷尬了,好在那聲音越來越近了,簡余卿最終確定的確是自己人沒錯。 簡余卿想出去,卻被房少銳拉住袖子,房少銳搖搖頭道:“這不是御林軍?!?/br> 少年的聲音帶著點沙啞,卻分外真摯:“御林軍訓練的時候,喊人是三聲隔斷,第四聲加快的?!?/br> 簡余卿仔細聽了下,發現還真的不是這么喊的,他迅速的反應過來,這難不成還是那群刺客? 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這群刺客到現在也還是不肯放棄,這倒是真的讓人很頭疼,房少銳忽然道:“簡大人,這個給你?!?/br> 簡余卿回眸看,只見房少銳手中的是一柄短劍,那柄短劍的模樣精致,古典而雅致的模樣,在劍柄有一銳利的字刻在其上:銳。 光是看著簡余卿就可想而知這劍的珍貴之處,他當然是拒絕的,當即道:“這么貴重的東西世子收好便是,相信本官吧?!?/br> 他已經決定了,特殊時期特殊辦法,他還就不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實在不行他也是還有后招的。 在漫天的大雨中,有一道身影穿梭與林間,顧舒文的身影在樹影的遮掩下,在雨幕之下形同鬼魅,只是眨眼之間便出現在了一名刺客的身后,他手中的短劍如一把奪命鐮刀,所到之處,見血封喉。 不出片刻,已經有七八名刺客倒下了,其他人有些慌了,圍了起來,謹慎的看著顧舒文,顧舒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趙夕鳴出了多少籌碼,本王給你們十倍?!?/br> 刺客們對視一眼,只是瞬間間,無數的暗器鋪天蓋地的襲來,顧舒文一個利索的后空翻躲了過去,不遠處傳來聲響,御林軍已經趕到,立刻和刺客打成了一片。 顧舒文站在旁,見御林軍統領在旁請罪的身影,有大雨磅礴的打在他的身上,他卻不敢抬頭,顧舒文道:“留活口,送到天牢去?!?/br> “是?!庇周娊y領后怕的領命,生怕被王爺降罪。 顧舒文卻道:“回去之后,本王再發落你?!?/br> 御林軍統領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卻不敢多言,只得道:“是?!?/br> 難道他幫助趙相謀害陛下的事情王爺已經知道了嗎?可是他做的極為隱蔽啊,王爺怎么會知道呢。 御林軍的首領越想越慌,只覺得漫天大雨,身上的冰涼都不如心中的寒意來的可怕。 簡余卿隱隱約約也能看見不遠處交戰的人,他將身上的外衫脫了蓋在小皇帝的身上,又將衫子的擺尾撕下來給房少銳包扎胳膊上的傷口。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回眸,山洞外站著個人,顧舒文的身上濕透了,有雨水順著衣裳滴落下來,他和簡余卿對上視線,似乎在等著簡余卿發落一般。 簡余卿站起身來:“參見王爺?!?/br> 顧舒文蠕動了下嘴唇,終還是道:“陛下如何了?” 簡余卿道:“陛下受了傷,現在發了燒需要治療?!?/br> 他說完這些后,就見顧舒文彎下腰看了下小皇帝,小皇帝的面色潮紅,臉上都是汗,他將小皇帝抱起來,復而又對簡余卿道:“在這里呆著,雨停了再出去,我派人來接你?!?/br> 他沒說本王,他說我。 簡余卿點點頭,見顧舒文要出去,喊住他:“王爺回宮記得換身衣服,別著涼了?!?/br> 顧舒文的腳步停住了,只是一瞬間,卻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般,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微笑,很淺,卻帶著萬般的柔情。 “嗯?!彼饝?,然后看著顧舒文不自然的別看臉,慌亂地沖出了雨幕。 簡余卿轉過身,卻不期然的對上了房少銳那雙我已經看透一切的目光,他忽然的臉一紅,有點尷尬,卻不知道說點什么好。 房少銳確實淡淡的收回目光,還貼心的給簡余卿找了個臺階下:“簡大人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br> 簡余卿:…… 算了,放棄掙扎。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不一會兒就會人進來了,但是看著模樣并不是御林軍,而是王府的侍衛的裝束,簡余卿被帶回去,坐在攝政王府的大廳陷入了沉思,等等,為什么會是在這里? 簡余卿坐在大廳內沒有多久,就被田點帶去洗漱了,他泡進溫水里面,莫名有種卸下滿身疲憊的感覺。 揉了揉眉心,簡余卿泡了一會兒溫水澡,對外面的事情絲毫不知。 小皇帝昏迷了一夜,宮里忙成了一團,顧舒文坐鎮皇宮,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倒是都安分了起來,收起了自己的爪牙。 凌晨的時候,小皇帝醒了,他睜開眼睛,第一時間便瞧見了坐在不遠處的顧舒文,暖黃的燈在他的身上落下了一層陰影,顧舒文坐在那兒,手中拿著一本書,一室的清冷似乎都被驅散了許多。 小皇帝微微的咳嗽了一下,顧舒文敏銳的察覺到了,他放下手中的書,走到榻前:“陛下醒了?” 小皇帝的聲音有些稚嫩和脆弱:“我,想喝水?!?/br> 人在生病的時候就會很脆弱,他甚至忘記了稱呼自己為朕。 顧舒文拿過一旁早就準備好的水遞給他,小皇帝喝了一口:“到底,是我連累了簡卿和少銳?!?/br> 這話落下,小皇帝垂眸,閃過自責,顧舒文沒有說話,直道:“陛下好好歇息?!?/br> “皇叔?!毙』实劭粗櫴嫖牡纳碛?,欲言又止。 顧舒文轉身望他,目光平淡無波。 小皇帝咬咬牙:“皇叔要走嗎?” 有風從外吹進來,室內的輕紗揚起,緩緩地落下,顧舒文望著小皇帝的眼睛,半響他道:“臣就在這里,不走?!?/br> 話音落,小皇帝臉上顯而易見的輕松了許多,他躺在床上,看著顧舒文:“皇叔,朕要好好的賞簡卿和少銳?!?/br> 顧舒文站在原地聽著,沒有反駁。 “皇叔覺得簡卿缺什么呢?”小皇帝嘟囔道。 他什么都不缺,我都有。顧舒文想著,嘴上卻道:“陛下決定就行?!?/br> “真的全憑朕做主?”小皇帝忽然興奮。 顧舒文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一個眼神掃過去,小皇帝萎了,顧舒文道:“陛下不妨說來聽聽,臣可以給拿個主意?!?/br> “朕,朕還沒有想好?!毙』实蹧Q定打馬虎眼過去。 顧舒文怎么可能不知道這敷衍之意,不過沒關系,他也很好奇這貨能搞出什么事情來。 攝政王府 簡余卿在廚房里面,和田點一起研究包子怎么做好吃,據田點描述,小皇帝也很愛吃包子,有一次他來王府,吃了好多,然后被王爺訓了一頓。 簡余卿笑了,怎么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的,好像這確實是小家伙會做的事情。 一起蒸了一些,這會兒已經深夜了,可是簡余卿卻毫無困意,本來回王府的時候,他還是很難受的,可是跑完溫泉之后這些癥狀卻全部都消失了。 反而是精神抖擻,簡余卿自己都覺得神奇。 在王府的客房宿下,剛剛躺下,腦海中就響起聲音:“歡迎使用你行你來系統,2233號竭誠為您服務?!?/br> 這系統再不出來,簡余卿都懷疑自己沒有系統了,他道:“這都六萬字了2233你才出來,存在感真低啊?!?/br> 2233道:“沒辦法,跑幾個世界飛來飛去我也很累的,能輪到你就知足吧?!?/br> 簡余卿:…… 他道:“2233,我想變成人類?!?/br> 系統道:“如果你是妖的話,可以活很久的,宿主你可要想好了?!?/br> 簡余卿無聲地笑了下,他溫潤的眉眼帶著點釋然,一向清秀的臉蛋帶著少有的成熟和凝重,他道:“如果過的不快樂,活再久又有什么用呢?” 在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系統的本地忽然顫抖了一下,帶著些震驚。 如果過的不快樂,活再久又有什么用呢? 它想起了那個黃昏,簡辰站在百里府外說的那番話,何其的相似,已有的事情,后必再有,已行的事情,后必再行。 半響,系統才道:“可以,本系統之前也承諾過宿主一個愿望,不過這愿望是有激活的條件的?!?/br> 簡余卿就怕它不答應,至于條件什么的,他都可以接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