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即便見慣了生死,但葉安歌對生命還是保有著基本的敬畏。 如果連這層敬畏都失去了,葉安歌就真的變成了行尸走rou,變成沒有良知和道德的殺人機器。 而葉安歌最初的愿望,就是當個好人而已。 當個和父母不同,熱心腸的好人。 只是她的骨子里畢竟流著他們的血。 “每次我要做什么之前,都會在腦子里想好,我做了這件事會有什么樣的后果,我會得到什么?!比~安歌輕輕闔上眼睛,室內很安靜,就像只有她一個人。 “沖動和激情我從來沒有感受過?!?/br> “就算有,下一秒我的理智就會出現?!比~安歌說,“我從來沒有憑借自己的心意和直覺去坐過什么?!?/br> “其實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挺冷血的,就像我看見路邊的孤兒,我覺得他們可憐,會施舍他們錢。但這個可憐也只是一個符號而已,我不會真正的去同情他們?!?/br> “也沒法做到感同身受?!?/br> 傅驍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的聆聽著,他知道,葉安歌不是在和他探討,也不是想讓他出主意,她只是想傾訴而已。 葉安歌說:“雖然很多人認為我是好人,但我其實沒做過什么好事?!?/br> 傅驍:“???”誰認為你是好人來著? 葉安歌發出一聲低笑:“其實活著就很了不起了?!?/br> 然后她再也沒說什么,室內重歸寂靜,只有水龍頭傳來的水流聲。 傅驍說:“是啊,活著就很了不起了?!?/br> 他把廚房都收拾好了之后走到葉安歌身邊:“我回去了?!?/br> 葉安歌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對,葉安歌垂下眼眸:“你回去吧?!?/br> 傅驍:“……” 他嘆了口氣:“我留下來陪你,你家有客房吧?” 葉安歌點頭:“有?!?/br> 傅驍:“床單被套有干凈的嗎?” 葉安歌:“新洗的在柜子里?!?/br> 說著,傅驍就去客房把新的床單被套換上,他弄好之后又說:“我下樓去買洗漱用品,待會兒上來?!?/br> 葉安歌點頭:“行?!?/br> 葉安歌打開手機,翻了翻微博,她也沒看的太仔細,一晃眼就翻了好幾頁,沒什么新聞。 她早就被私信關了,懶得麻煩。 等傅驍重新開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躺在沙發上的葉安歌,她的腿很長,又長又直,像是模特的腿,比例也很好,她的一頭大波浪卷發順著沙發滑到地上,在燈光下反射著滑順的光,就像電視廣告里的洗發水女郎一樣。 葉安歌在打游戲,她朝傅驍說:“你要看電視就自己開啊?!?/br> 傅驍好奇地問道:“玩什么游戲呢?” 他以為葉安歌估計會玩密室逃脫這樣的游戲,結果湊過頭一看,好嘛,連連看。 葉安歌放下手機:“沒什么挑戰性?!?/br> 傅驍聳聳肩,他把袋子放下:“剛剛下去順便給你買了蛋糕和零食?!?/br> 葉安歌忽然有點饞了:“買辣的了嗎?” 傅驍:“麻辣牛rou干?!?/br> 葉安歌一聽就口水泛濫,但是想著剛剛吃過飯:“……當夜宵吃吧?!?/br> 傅驍微微一笑:“好啊?!?/br> 作者有話要說: 七七:好累,今天沒有小劇場。 鄭慕:我??!我要出演小劇場??! 喬凌河:我該出場了??!說好的原著第一男配呢??! 七七:好了,你們出場過了,散了吧。 鄭慕/喬凌河:…… 第44章 等傅驍買完東西上樓, 天就已經黑了。 秋天過后,天黑的越來越早,但城市卻越來越亮,高樓大廈燈火輝煌,在夜色之中,燈光浮華虛幻。汽車在街道上疾馳而過,樹上掛著的小燈泡相繼亮起,草地上的飛蟲匯聚在燈泡旁邊,路人游人紛紛揮手驅趕。 夜晚的城市,比白天的更熱鬧。 上班族終于有了休憩的時間,情侶也終于能手拉手逛街,老人們在廣場上跳著舞。 葉安歌打開了客廳的燈, 她沒有打開正中間的吊燈,只是開了幾盞昏黃的小燈, 沒有那么亮,也沒有那么刺眼, 溫柔的像是日近西山的太陽, 抬頭就可以直視,褪去了以往充滿攻擊性的光。 傅驍坐在一邊, 葉安歌躺在沙發上, 葉安歌看了眼傅驍放在茶幾上的零食,她有些嘴饞,但是又覺得這具身體不怎么吃辣,要是貿然解決一袋麻辣牛rou干, 說不定明天就得一天都坐在馬桶上。 就吃一點大概也沒什么關系。 葉安歌伸出胳膊,她躺在沙發上伸出手去探那袋牛rou干,明明只要坐起來一抬手就能拿到,但她現在懶得根本不愿意動。 此時一只手出現在葉安歌眼前,傅驍把那袋牛rou干放到葉安歌的手上,大約是因為天色晚了,且又是在葉安歌熟悉的環境中,她竟然產生了一種和傅驍忽然變親密了的錯覺。 葉安歌垂下眼眸,長而卷的睫毛令傅驍看不清她的眼神:“謝謝?!?/br> 傅驍:“不客氣?!?/br> 傅驍看著手機,他沒什么別的愛好,以前手機的作用就是和各路人士聊合作,談生意,現在依舊在談,只是沒有以前那么熱絡了。 在了解到這個世界的真相之后,傅驍覺得曾經壓在自己肩膀上的壓力都消失了,整個人神清氣爽。 過了好一會兒,葉安歌才問:“你為什么接受的這么快?” 之前葉安歌一直以為傅驍這樣接受快的是常態,在看到木子云的反應之后才發現,或許傅驍這樣的才是奇葩吧? 傅驍修長的手打開易拉罐,他的手很漂亮,明明一眼看上去就是男人的手,卻依舊會讓人覺得優雅修長:“或許從很早以前開始,我就希望這個世界是假的吧?!?/br> 葉安歌歪了歪頭:“希望?” 傅驍仰頭喝了一口易拉罐裝的啤酒:“對?!?/br> 無數的東西壓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壓的喘不過氣來,這種壓迫感從他小時候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有,幾乎從始至終的貫穿了他的前半生。 大約是昏黃的燈光,又或是此時迷離又曖昧的空氣,更或者是手里拿著的這罐啤酒,這些都讓傅驍不自覺的放下了心防。 “傅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富有、蒼老、失去了安全感,但是又極度虛榮,欲|求不滿?!?/br> 傅驍說:“我生活在這樣一個家族里?!?/br> 這大約是里才會出現的家族了。 現實中應該也有,只是葉安歌接觸不到。 傅驍說:“我是傅家這一代唯一的子孫?!?/br> 葉安歌發出一聲輕笑:“唯一的繼承人?!?/br> 傅驍卻搖頭:“不一定?!?/br> “我父親迷戀上了一個女人?!备凋斦f,“如果那個女人想要,他應該會把整個傅家都捧到她的面前?!?/br> 這就是真人版的愛美人不愛江山了。 傅驍的臉上帶著一絲嘲諷地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想笑而已:“我的爺爺奶奶從我小時候開始就告訴我,我是傅家的繼承人,那里的一切都是我的?!?/br> “我接受著這樣的教育,或者說是洗|腦長大?!备凋斦f,“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我究竟為什么活著,就為了傅家的家產嗎?” “但是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活著的意義?!?/br> 葉安歌看著他,這個年輕又高大的男人,此時看起來是這么脆弱。 但是很快,傅驍又重新變得冷硬起來,那是葉安歌熟悉的,第一次見面時傅驍身上的氣質。 冷硬,冷漠,就像一塊千年的寒冰。 傅驍看著葉安歌:“所以當我知道這個世界是假的時候,我反而松了一口氣。既然世界是假的,那我的煩惱也是假的,我所謂的家人都是假的,關押我的牢籠就此打開了?!?/br> 這是傅驍的真心話,他說的是實話。 葉安歌:“但現在這樣也很累?!?/br> 明明只有她一個人,現在她把傅驍也拉了進來。 兩人一起走在黑暗的隧道里,前方沒有光。 傅驍:“再差,也不會比之前更差了?!?/br> 葉安歌笑了笑:“你說的也對?!?/br> 葉安歌拆開了那袋麻辣牛rou,她終于意識到這樣可能會吃的一沙發都是油,于是只能站起來,去廚房拿了盤子和兩雙筷子。 傅驍也給葉安歌開了一罐啤酒。 現在是在葉安歌的家里,就算她喝醉了也沒關系。 至于傅驍,葉安歌并不擔心他會對自己做什么,因為即使她醉了,也沒人能強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她對于自己的武力值就是這么有信心。 茶幾很矮,大約只有六十厘米高,兩人只能坐在地上,好在地上鋪著地毯,不臟,也不會冷。 空調被葉安歌打開,室內的溫度慢慢升高,二十多度的溫度十分溫柔,不會過冷,也不會過熱。 葉安歌小口小口喝著啤酒,但是吃牛rou干的動作卻很豪邁。 傅驍看著她的動作,也有些好奇:“你呢?你的過去呢?” 此時葉安歌的大腦已經慢慢被酒精懵逼了,或者說是酒精終于激起了她的傾訴欲。 “我的過去啊?!比~安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然后搖搖晃晃地說,“沒什么好說的?!?/br> 葉安歌的嘴角露出笑容,這笑容就像無數次出現在傅驍嘴邊的笑一樣,同樣充滿諷刺,“你知道有一種植物嗎?” 傅驍挑眉:“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