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顧醫生……”病歷本被人扔到手里，宋時剛開口，顧言述已經出了門。只來得及看見顧醫生白色的衣角。

    阮憶跟著護士長往前走，阮憶過年期間一直來拍照，護士長的女兒與阮憶和小護士們年歲相仿，經常照顧她們。她是見過的，醫院剛出生的嬰兒在阮憶看來亂成一鍋粥，護士長也能沉穩的處理。她今天的步伐竟急得很。遠遠就看見小靜眼圈通紅，發絲有些凌亂，后面跟了不少人。阮憶默不作聲打量了一番，這群人看起來虎背熊腰的。

    小靜看見了阮憶，帶著哭腔叫了聲“阿憶?！眲偝雎暰椭泵趴蘖顺鰜?，“阿憶，你的照片沒有刪吧?！?/br>
    阮憶心里有了數，怕是和剛才的照片有關“別哭，不急，我沒刪?！?/br>
    身后的幾個人頗有些兇神惡煞，“還真有照片，拿出來。小姑娘你快點拿出來啊?！币慌缘淖o士長和阮憶點了點頭，又拍了拍眼淚直流的護士，“不怕，不怕?！?/br>
    阮憶雖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手速極快的打開相機，翻到剛才的照片，遞給她。小靜看了一眼，舉著相機給身后的人看，“看，是不是事實。我有沒有胡編亂造?！闭掌杖痪褪莿偛湃顟浺馔饪匆姷恼掌?。

    “二哥，你真能下得去手啊?！?/br>
    阮憶看著有人開口向著最為高大的男人吼叫，給了他一拳。隨后十幾個人忽然就分成了兩撥打了起來。頓時亂糟糟。醫生護士只顧著拉架，旁邊看熱鬧的人不嫌棄事大，拿著手機就拍了起來。

    “拍什么拍?！?nbsp;長的最高的那男人沖著周圍吼，推了纏著他的人，“打就打了，你還先不把照片要下來，錢不要了？”

    “錢什么錢，你先給我解釋清楚。那是咱媽，你也下的去手?！?/br>
    阮憶拉著小靜站得遠，慌亂之中還是被推了一把，小靜拿著相機直發抖，阮憶看她怕的厲害，把她護到身后往邊上退。打架的人噼里啪啦抓到什么就摔什么，人群中喊著“流血了，流血了?！钡厣蠟M了玻璃瓶碎渣，亂七八糟扔了一大堆瓶瓶罐罐。

    剛才叫二哥的男人此刻捂著胳膊 ，一臉痛苦，指尖有血滑下來。

    “快，小靜，去拿藥和繃帶?！边@孩子膽小，護士長示意阮憶拉著她趕緊走。

    “讓走了嗎？相機給我?！?/br>
    阮憶說不害怕是假的，頭一次碰到這種事情，幾個高高壯壯的男人在你周圍面露兇色，醫生護士自顧不暇，莫名其妙被拉進來作為主攻對象，前因后果都不知道，真的是有些害怕的，護士長直示意阮憶走開。，她本就與這件事沒有關系。

    面前比阮憶高大不少的人吐了幾句臟話，這小姑娘拿著照片，鬧事的人也懂胡鬧下去只會把事情擴大。

    “不給那你說吧，幾張照片和你有什么關系，要怎么解決。呵，要錢??？如今這醫院都做起黑買賣了。誰知道我小侄子的病一直不好是不是你們不好好治?！?/br>
    護士長也來了脾氣，“我們的醫生護士盡職盡職，話不能亂說?！?/br>
    身后的小靜趁著亂糟糟的開口，“打人就是你們的不對，我們一定會把這件事公諸于眾?！?/br>
    阮憶急忙示意身后的人不要開口，對面已經又鬧了起來，指著她們，“你出來，再說一遍?！眿D產科男醫生本就少，對方又是人高馬大，人手重多。為首的人直接躲開了勸阻的醫生護士，一手搶相機，一手要推開阮憶。

    阮憶拿著相機，護著身后緊緊抓著她胳膊的人，有些躲閃不開，被推了一把，對方咄咄逼人準備繼續。有男醫生抽身出來，趕緊過來推開人。

    “哎，醫生動手了，醫生動手了?！?/br>
    本就慌亂的現場更是亂七八糟，十幾個人被堵在在這個小角落里。

    阮憶拿著相機大聲說了句“照片可以給你們，大家都先停下來?！?/br>
    聽見能拿到照片，幾個人跟著安靜了下來，只最前面的人不依不饒“你們說給就給，不給就不給，那我們在這受了半天委屈怎么解釋？我弟弟受的傷怎么賠償啊?！?/br>
    “我說你這小姑娘，你誰啊，不是醫生護士吧，插什么手?！?/br>
    阮憶今日算是見識到了真正的無賴。先不說是不是她插手管閑事，咄咄逼人反咬一口的人原來長這個樣子。鬧到現在阮憶也算看出來了，對方顯然是要給醫生護士一個教訓，推人的同時能重傷就重傷，能污蔑就污蔑。尤其是身后被她護住的人，是最主要的攻擊對象。又被推了幾次，碰到了小推車，阮憶咬了咬牙，一陣刺痛從腿上傳來。

    “你這姑娘也太不上道了?！?/br>
    阮憶看著那人伸手，捏著她的手腕，掙脫不開。身后伸出手腕，強勢捏著對方的手甩開，阮憶抬頭對上他那雙眸子，眼底蘊含著從未見過的云墨。心里有如一顆石頭落入平靜的湖水，蕩起一圈圈漣漪。隨后卻又安穩的不得了。

    .

    第16章 第十六章

    阮憶看著那人伸手，捏著她的手腕，掙脫不開。身后伸出手腕，強勢捏著對方的手甩開，阮憶抬頭對上他那雙眸子，眼底蘊含著從未見過的云墨。心里有如一顆石頭落入平靜的湖水，蕩起一圈圈漣漪。隨后卻又安穩的不得了。

    “顧醫生?！闭痼@中帶著竊喜。

    “嗯?！鳖櫻允瞿笾侨说氖滞鬀]有松手，安靜看著她，眸光停留在她胳膊上的紅痕。阮憶對上他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可阮憶就是知道他生氣了。往日他再如何面色平靜，不會這般，眼底醞釀著風雨。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顧言述。

    聽見骨頭響的聲音，隨后又是什么被按上去的聲音。顧言述收手，阮憶轉臉就看見剛才捏著她手腕的人后退了幾步捂著胳膊疼的蹲下來。

    愣是疼的說不出話了。邊上的人聽見這邊的慘叫，都停了下來。

    “松手?！边@話是對她身后的小靜說的。小靜楞楞的松開了手，看看顧言述，看看阮憶。

    阮憶才反應過來胳膊都被捏的沒有知覺了。顧言述看她松手后，白皙皮膚上全是手指印，皺了皺眉，沒說話。

    阮憶看著他向自己伸出了手，修長的指尖攤在自己面前。阮憶呆了兩下，眨了眨眼，試探的把自己的手指搭上去。他輕笑了聲，捏了捏她的指尖，涼意透過手指傳過來。

    “我的意思是，攝像機?！?/br>
    阮憶大囧，忘了自己手里有相機。趕緊抽回手，把相機遞給他。

    溫熱的手指從掌心逃離，隨后被塞進來冰涼的相機。

    他隨手翻看了照片，只有兩張。風輕云淡的看了面前還捂著胳膊蹲在地上的人，“就是要這個？”

    他拿出手機拍了下來，“就是為了兩張照片，讓你們在這里擾亂秩序，毆打醫生？欺負女孩子？”

    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眼里冰冷一片。顧言述往前走了一步，無聲無息把阮憶半個人擋在身后。拿著手機給他們看，“需不需要我現在發給記者？”

    阮憶站在他斜后方，看見他雖勾著的唇角，卻不帶任何感情說著話。地上蹲著的人緩過來了點，站起來捂著胳膊，吐了句臟話“關你什么事?！?/br>
    說完這句話便馬上被電棍指著，阮憶震驚的眨了眨眼，看上面有細微的電流閃過。

    阮憶多看了兩眼電棍，又側眸看他。他沒有穿白大褂，只白襯衫黑褲子，拿著電棍指著那人，輕笑了聲，無端生出痞氣?，F場一片安靜。

    阮憶被他護在身后，場面太過于養眼，她覺得顧言述要是在這打架的話她要拍下來，一定很帥。

    “還有，刑法規定:聚眾擾亂社會秩序，情節嚴重。致使醫療無法進行，造成嚴重損失。首要分子，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br>
    他頓了頓，轉臉看了看在角落扭成一團的一群人“積極參加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你們，是想在中心醫院繼續鬧事嗎？”

    被指責鬧事的人臉色很不好。聽人這么說，都安安靜靜的相互看了看，面面相覷。

    電梯響了，醫院的保安趕過來了。顧言述回頭看了那群人一眼，“會議室空著，有什么事過來說吧?！碑吘故窃卺t院發生的，解決不好會對醫院造成不好影響。

    十幾個人，本來就不是一伙的?，F在看著保安人手一只電棍。面色難看的倒是難得站到一塊。顧言述向護士長點了點頭，護士長給他們指路。讓鬧事的人去會議室等著。一場鬧事就平靜了下來。

    護士長走過來拍了拍顧言述的肩膀，“主任快從手術室出來了，我先去處理?！鞭D身看了看阮憶，“阿憶，相機先讓我用用?！?/br>
    阮憶把相機遞過去，看護士長帶著小靜離開?；仡^看顧言述打量著手里的電棍，電流閃過，他還很有興趣的碰了碰。

    “嗯??！”阮憶震驚臉。

    顧言述看她一眼，又碰了碰，笑容燦爛吐出兩個字“假的。還挺好玩?！?/br>
    阮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樣也行。難怪總覺得這電棍哪里怪怪的。

    周圍幾個醫生護士都笑了出來，阮憶看了看顧言述，低頭深呼吸。隨后，自己又覺得可笑。沖著面前的人笑了出來。

    “傻笑什么，過來?！?/br>
    阮憶趕緊跟過去，和他一起游坐電梯。好奇的問他，“你不怕被認出來是假的啊?！?/br>
    他挑眉看了她一眼，按了樓層?！八詻]穿白大褂?！?/br>
    阮憶懂。笑瞇瞇開了口“這樣也行，那要是被認出來了，顧醫生，你是準備打架嗎？”

    顧言述隨手給了她一個爆栗，“那是最后的辦法?！?/br>
    阮憶被人帶著也沒有回四樓，去了一間坐診辦公室?？搭櫻允鱿蛑\的醫生打了個招呼，領著她往檢查室走。

    “坐那?！?/br>
    阮憶端坐在椅子上，看他從柜子里拿了藥過來。乖巧的伸著胳膊讓他涂藥。

    “知道自己錯哪了嗎？”

    “??？”

    他突然開口問她，錯？哪錯了？有錯？

    “不知道？”

    “疼，疼，疼?！?/br>
    阮憶皺著一張臉，他突然加重力道拿著棉棒碰了碰胳膊的紅腫處。

    外面坐診的醫生進來看了眼，“怎么了？”

    正好聽見姑娘一臉不情愿“顧醫生，你行不行，下手好重？”

    那醫生聽見顧言述回了句“活該?！?/br>
    嫌不夠亂。那醫生笑瞇瞇的說了句“我們顧醫生的手藝可是很棒的?！本屯肆顺鋈?。

    阮憶切了聲，聽他站在她面前，“繼續說？”

    “說什么？”

    “錯哪了？”

    “錯哪了？我哪里有錯？我也是無辜的啊?！?/br>
    顧言述拿著藥水，別有深意的看了眼她的傷口，阮憶立刻捂住，“別，別，我錯了。我有錯，我有錯?！?/br>
    阮憶服軟，顧言述這才滿意，繼續輕輕的給她上藥。沒有再為難她，“下次，碰到這種事，不要沖在前面，醫院有醫生護士會去解決的?！?/br>
    “在外面也是一樣的，有危險能跑就跑，你一個女孩子，能有多少戰斗力?！?/br>
    阮憶被他捏著手腕，看他垂著眸子上藥，聽他教導小孩子一樣不放心的說著從小到大耳熟能詳的道理。不一樣的是，這個人站在她身前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她被人保護著，只跑遠些就是。

    “聽見了嗎？”他抬頭看她，正對上她的眸光。兩個人離的近，阮憶可以清晰看清他長長的睫毛，轉過臉，“聽見了?！币膊辉倏此?。

    聽他在耳邊輕笑了聲，隨后嚴肅的問她“腿刮傷了？”

    阮憶彎腰看了看，這才注意到。貌似是剛才蹭到小推車上。他表情不是很好，拿著藥半蹲下來就要給她上藥。低聲說了句“還不如打一架?！?/br>
    阮憶沒有聽清，他卻不在說話。只拿著藥往她腿上涂抹。阮憶趕緊拿過藥，要自己上藥?？此龍猿?，便遞給她。

    顧言述站在一邊看她，耳朵紅紅的，原來是害羞了。她越這樣，他越想逗她。

    “換種藥，用這個?！?/br>
    阮憶涂好藥，站起來，看顧醫生一臉玩味的看她?！霸趺戳?？”

    “沒事?！?/br>
    他慢慢走過來，拿過桌上的藥，“笨手笨腳的。什么時候把這里也蹭傷了?！?/br>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