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關心一個可有可無的“弟弟”又顯得沒必要,從沒見過一只大象需要在蚊子面前掩飾自己的。 陸琛不會做無意義的事,疑惑的種子在邵非心里生根。 解釋了最不合常理的地方,陸琛若有似無地瞄了眼邵非拿著的手機,一般人也不會想到那么多。 看著不知不覺離自己隔了快一個座位的邵非:“所以,打算怎么謝我?” “我……”我好像沒什么東西能謝你的。 “先欠著吧,等我想起來再還?!?/br> “嗯嗯好?!币淮a歸一碼,既然對方有恩自己,他當然必須報答。 兩人再一次陷入沉默,邵非借口頭暈,靠在另一個反方向,不斷回憶著陸琛出現時的片段,那詭異感再一次卷土重來,真如陸琛說的那樣? 總有哪里,銜接不上。 陸琛以前打獵的時候跟著教練學過不少技巧,對待這些無害的小動物,首先要降低它們的防心,慢慢等待時機,再在關鍵時刻進行致命一擊,馴化動物也是同樣道理,只有最耐心的獵人才能得到最稀有的獵物。 當發現小動物對自己的排斥,他就悄然改變了策略,打起了感情牌,將圍在邵非面前那層厚厚的墻給慢慢拆掉。 如果現在陸正明再問他生活出現了意外該怎么辦,他也許會說那就將之重新掌控起來。 若邵非是原主,恐怕早已淪陷在好兄長的夢境里里,忘了初見面時對方的惡劣。但這里是個對陸琛真性情有了解的邵非,陸琛越是溫和,邵非反而越是會猜測對方的真正目的。 邵非沒想到回到陸家,一位私人醫生帶著自己的助手等在那里,醫生姓周,尊敬他的人喊他周老。年齡約莫六十,將自己打理得干干凈凈,發絲間夾雜著幾縷銀絲,眉眼溫和,他早就退休了,因為與陸家有些交情就被重新應聘回去。 他不久前還在自己家里喝著茶,給小孫女兒說著故事,被余管家一個緊急電話招了過來,還以為有什么急事,等到了這里才知道不是陸家人出了事,是個暫住在陸家的少年,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陸家人給外人招家庭醫生的。 “這就是傷患吧?!敝芾喜挥傻赜^察著這個安靜的少年,只一眼他就看出這少年與陸琛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的,像是磁鐵的兩個極端,真是奇怪的組合。 陸琛指了指邵非的后邊的小包:“后腦勺撞到了,你幫忙看看?!?/br> 邵非尷尬地連連拒絕,開什么玩笑,就是磕到了點而已,需要這么大題小做嗎:“不不不不用了,我就是小問題?!?/br> 陸琛坐在一旁,正喝著余叔端上來的紅茶,懶懶地掀開眼皮:“你了解人的大腦構成嗎?” “不、不了解?!本退闶乾F代的腦科專家也不敢說自己百分之百了解。 “清楚大腦作為所有神經系統的中樞,它是如何運作的?受了傷又會有什么后遺癥?” “不清楚?!鄙鄯菗u了搖頭,陸琛的每句話都透著氣勢,他已經被這些話給帶跑,說不出一句反駁。 “那還和我廢話什么?”陸琛一錘定音決定。 確定只是撞傷后,周老給邵非抹了藥又仔細地包扎了一圈傷口,讓他三天內不要洗頭。提醒邵非之前既然出現過短暫的頭暈,不能太掉以輕心,如果再出現還是要去醫院做個系統的檢查。 周老原本覺得陸家這一代的繼承人太過少年老成,心思深沉,想不到也會像普通的兄長那樣,有那么些人情味,這就比陸正明那個風流浪子要好多了。 陸琛看著時間,現在再去學校也晚了,讓邵非直接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邵非心中如蒙大赦,但不敢表現出絲毫異樣,在陸琛看過來的時候,小幅度地點頭表示知道,又小聲地感謝,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陸琛眼梢浮了些弧度,還真粘人。 喊住了他:“去剪個頭發,快遮眼睛了自己沒發現?再把眼鏡換掉,換成隱形的?!?/br> “???”男主是有強迫癥嗎,看到平凡的東西不順眼?但他自己知道,就是折騰了也還那樣。 “不愿意?” “愿、愿意的?!?/br> . 吳良回別墅拿文件,卻被在這里堵他的姚菲菲逮個正著。 這不是第一次,她這些日子對他窮追猛打,趁著陸正明不注意的時候,像一只散發著魅惑的妖精,可惜對面的男人絲毫不為所動。 而這也是姚菲菲第一次對不是權貴的男人主動出擊。 姚菲菲趁他下樓不備,貼了過來,摘下了男人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墊著腳,吐氣如絲。 吳良看向室內某個隱蔽的角落,道:“那只隱藏的監控器剛好壞了,要讓姚小姐失望了?!?/br> 意思是在說,如果想用這種方式當封口費,那么她找錯人了。 姚菲菲身體一僵,計劃被戳穿后,嬌美的臉也有凝固的趨勢。 壞了?是你弄壞的吧。 不愧是陸正明的左膀右臂,年紀輕輕能坐到這個位置的,沒點本事怎么行? 這些日子她聯系不到謝家的那人,隱隱也察覺到陸正明對自己的冷淡,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來到了一艘即將被淹沒的船上,惶惶不安著。 而對于吳良的屢戰屢敗,也激起了好勝心。這是被蔑視女性魅力和智商的怒火,就在吳良要拉開她的時候,又被她順勢鉆了過來,女人的食指壓在他的唇上:“別動,你要是現在推開我,我就大聲喊,傭人被我打發到了外面,如果我現在喊讓他們過來,是覺得我不檢點,還是秘書長勾引他的情人呢?” “那么您想做什么?”吳良完全沒有被威脅的模樣,似乎是想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卻好像取得階段性勝利般的掏出他的手機,按了關機鍵。 “我想做這個?!币Ψ品菩Φ明然?,緩緩抬起頭,印上了那張唇色偏淡的唇,兩人一同倒在光線下,另一只握著手機的手恰好拍了張自拍圖,將這一幕記錄下來用作威脅。 他一動不動,不回應也不推開,她原本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她想以此來威脅,如果陸正明開始查她,那么負責調查的人一定是吳良,加上酒店那次遇上,她必須要盡快行動,讓他至少暫停調查,她才有時間脫身。 他推開她,理了理稍顯凌亂的衣襟:“您滿意了?” 姚菲菲些許不安,但還是強笑道:“當然?!?/br> 見他要走,喊?。骸澳愫孟褚稽c都不怕?” 這時候應該過來搶她的手機,或者消滅證據才對,但他好像有恃無恐。 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道:“當然怕,但一定沒有您怕?!?/br> “你……” “我還有事,姚小姐自便?!彼袷窍氲搅耸裁?,轉頭,“您找錯了方向,漏洞總是不經意間的?!?/br> 誰能想到要查她的人,是那樣一個少年。 姚菲菲死死盯著吳良的背影,夾雜著對未知的不安,對無形威脅的恐懼,以及對這個男人的一抹征服欲。 陸琛當天晚上就得到了邵非的成績單,三門課的成績比他預計的低了許多,按照邵非之前的水準,應該能考入二班,加上他給的光盤,怎么也掉不到三班。 他直接讓負責傳成績的老師給自己發了邵非做的考卷內容。 簡單地掃了幾頁,冷笑了一聲。 哪怕不特意記,對于看過的資料陸琛也有印象。邵非的數學和英語是強項,但原本擅長的地方成了薄弱,白白扣了分數,如果不是發揮失常就是……故意的。 “發誓考入一班?” 看上去那么的無害又順從。 差一點,就連他都騙過了。 順從是真,想逃也是真。 心里那片安靜的草,再一次被風吹了起來,這次卻無法遏制,像幼貓的爪子不斷撓著他。 原本淺淡的興味,漸漸地發酵了。 陸琛來到書房的陽臺,望向斜下方亮著光的地方,屋子里頭的人早已熟睡,手機屏幕的幽光灑在少年俊美的臉上,光影間不乏詭異:“你說我是如你愿,還是不如你愿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非子:誤、誤會!我真就那點水平! 小陸子:繼續編,編得好有獎勵。 (小非子緊緊抱住不斷被高估的自己。) 第16章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接下來的一周,發生了一些大事。 比如上升勢頭格外猛的融尚實業被爆出了一些黑料,像是員工因企業壓力過大而家暴酗酒,有圖有真相,還流傳出一段簡短的視頻,鏡頭晃動,也看不清人臉,只有一個疑似喝醉的男人說著醉話,不乏對融商實業的苛待員工的爆料,甚至提到了想自殺了結余生,任何人都能聽出其中的絕望。 這讓人不由得想到了前不久一家日企逼得員工輕生的新聞引起的軒然大波,現在余熱還在,企業苛待員工的爆料再一次喧囂塵上,融尚實業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大部分公司都會有這樣那樣的弊端,像融尚實業這樣上升速度極快的公司更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只要沒人爆料,適當的加班都算是人之常情,只是它現在正好被當做典型了。 一個無法定論的家暴事件,再結合似是而非的視頻,暴露的卻是企業內部的真實問題,又剛剛好結合了前段時間的時事熱點,成功引起了一系列后續反應,而在背后推波助瀾的人卻不見蹤影,似乎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陸正明是少數知道這件事與自家那小子有點關系的,當時陸琛調派保鏢過去的事,他還是有所耳聞的,好像家暴的主角就是邵非的父親? “這小子干得還真漂亮,一環扣一環,我在他這個年紀也做不到這么好。只是太鋒芒畢露了,到底還是個孩子?!?/br> 雖然有褒有貶,但聽陸正明的語氣,也知道他是相當驕傲的。 “你參與了多少?” 吳良將自己撇得一干二凈:“我也沒經手這件事,是事后才知道少爺在里面動了手腳?!?/br> 陸正明仔細辨別了吳良臉上的神情,并沒有什么異樣,才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家這頭崽子,太目中無人,叛逆期也和別人不同,遲早要吃苦頭,不摔幾個跟頭,恐怕還會這么不知輕重?!?/br> 吳良垂目:“那對于融尚實業……” “既然小琛開了這么一道口子,咱們不落井下石豈不是太可惜了?!?/br> “我聽說你最近和菲菲走得很近?” 吳良毫無波瀾地陳述:“姚小姐幾日沒見到您,只能通過我來找?!?/br> 陸正明看出吳良不勝其擾的煩悶,哈哈一笑,原本的懷疑盡去,安撫道:“你也辛苦了,今年年終獎給你再加百分之四。今晚有時間陪她,你幫我去定個位置?!?/br> 兩人聊完事,陸正明想到那天見到的少年,道:“邵非過得怎么樣?” 吳良如實報告:“聽余管家說還不錯,他也很努力,上個星期也去考入學考了,成績應該下來了?!?/br> “要是小琛為難他,就給邵非換個地方住,免得真將那孩子給玩死了?!?/br> 吳良表示明白,當初陸正明要求姚菲菲送孩子過來,也是有緣由的。陸琛一次性將幾個私生子踢出了陸氏,讓陸正明顏面大掃,這才特意要了個沒血緣的孩子過來,挫挫自家孩子的銳氣。 一方面是告訴陸琛,對比一個無親無故的少年,那么同父異母的兄弟總要好一些,人與人都是對比出來的。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陸琛當出氣筒的,不是自己的孩子,陸正明用的毫不內疚。 . 邵非收到了姚菲菲的回電,她顧左右言其它,邵非聽得出來姚菲菲不想把自己牽扯進去,這事沒他插嘴的余地。 邵非忽然有些挫敗,有時候知道結果,卻不代表能改變,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想法,不是自己幾句話就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