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令他沒想到的是,從小被寵愛,被溺愛著長大的阮黎,她還被人稱為京城第一女紈绔,聲名狼藉,這樣的人性格理應囂張跋扈,不討人喜歡,可出乎意料的是,她雖然行事出格,卻有著稚子一般的友善和純真。 真正的阮黎就像一把火,散發的熱度,吸引著身邊的人向她靠近。 想到這,賀蘅忽然笑出聲,眉眼盡舒。 謙謙灼灼,溫潤如玉。 阮黎不得不承認,這位衡王真的如傳聞般好看,剛剛那一剎那,她便不自覺看呆了,要不是她還記得眼前的男人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個位高權重的王爺,肯定會發更久的花癡。 她喜歡好看的男人,說得不好聽點,就是顏狗一枚,只是這個秘密少有人知道。 她以前見過最好看的男人,就是阮丞相,年輕時的阮丞相,風采絕佳,貌似潘安,哪怕現在快四十歲了,氣質反而沉淀下來,就像一口埋藏地下幾十年的老酒,越品越有味。 丞相爹是自己家的,阮黎可以從小看到大,審美也被潛移默化著,一直看不上那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古代的男人很多都是早早就成婚了,或養了一堆妾室,十四五歲的人,多數已經當爹。 所以阮黎一直覺得只有向丞相爹那樣的男人,才算真正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不過今天她決定推翻這個想法,像衡王這樣的男人,氣質和魅力完全不輸給丞相爹,顏值也比丞相爹高,這樣的男人才是顏狗的終極目標。 “怎么了?”賀蘅發現她看著自己的目光有點奇怪,眼睛里像是冒出一團火,很明亮。 阮黎輕咳著說道,“沒什么,只是覺得王爺應該像現在這樣多笑笑,雖然你之前也有笑,但是總有種拒人于千里的感覺?!?/br> 她只是隨口一說,目的是想掩蓋自己花癡的屬性,不叫人發現,卻不知,這句話無意間挑動了賀蘅的神經。 從來沒有人看穿他的偽裝,阮黎是第一個。 度過初識的尷尬時刻,兩人聊天越來越投機。 阮黎發現自己挺喜歡跟賀蘅聊天的,因為不管她說什么,對方都沒有對她不由自主冒出的奇怪想法表露出任何異樣或不贊同。 隨心所欲了十幾年,阮黎真的改不了,哪怕面前的人是高高在上的衡王爺,她說著說著,也會不自覺的暴露出本性,換了別人,肯定會驚訝的跳起來,甚至反駁她。 兩人在這邊聊得火熱,賞花會那邊吟詩作對的活動也進行得如火如荼。 一開始是由才氣比較高的貴女作詩,阮如曼是第一才女,自然避不可免,她原本也在等這一刻。 看似臨時作詩,其實都是早就準備好的,阮如曼為了這場賞花會,準備了半個月,詩一作完便驚艷了全場,其他人隨后作的詩也沒有掩蓋住她的鋒芒。 盡管聽得出來,這不是阮如曼當場作的詩,但只要她是憑自己的能力做出的詩,不管準備了多久,只要詩作足夠出色,便能令人刮目相看。 不同的人,就算給你同樣的時間,你也未必作得出如此出色的詩。 更何況,在座又有哪個人是沒有提前做準備的,當你事先知道賞花的內容,你會忍著不去想嗎,既然你做不到,別人做到了,那么榮譽便是別人的。 得到想要的榮譽和關注,阮如曼沒有乘勝追擊,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便沒有再參加后面的對對子。 進退得當,識大體的行為,人群中已經有一些人看向她的目光帶著贊賞。 然而這些人中并沒有阮如曼想要的。 真正家中有權勢的王公貴族的子弟,卻幾乎沒有一個表示出對阮如曼的興趣。 注意到其他貴女嘲諷的眼神,阮如曼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握成拳,心中很不甘心。 她知道真正有頭有臉的家族是不會娶她這種妾室所生,在家中沒有任何地位的庶女。 看中她的,只有家世不夠好,或者出生寒門的子弟,但這并不是她想要的。 手指掐著自己的掌心,阮如曼強顏歡笑的退到無人注意的角落里。 她要改變,就不能坐以待斃,必需主動出擊。 沒人發現阮如曼離開了院子,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穿過走廊,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著,一刻鐘前,她偶然看到沈將軍之子沈子安往這邊過來。 亭子下,一個長身玉立,風華絕代,面如冠玉的男人映入眼簾。 作者有話要說: 厚著臉皮再次求收藏,求評論,給我點動力~~~~~么么大家~ ☆、兩個主子 這是阮黎第一次跟男人聊除吃喝玩樂之外的話題,還能聊得這么開心,同時也對賀蘅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她一直以為皇帝的兒子都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人。 沒想到平易近人,藹然可親這些詞也可以用在賀蘅這個受寵的王爺身上,跟他聊天甚至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要不是春花提醒,阮黎都沒有注意到時間過得那么快。 “王爺,賞花會應該快結束了?!比罾杼嵝奄R蘅,本意是想告訴他,如果他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最好在賞花會結束前離開。 “阮小姐也不喜歡賞花會嗎?”賀蘅沒有接她的話,言笑晏晏的聊起另一個話題。 阮黎微微一愣,點點頭,“花是挺好看的,不過我只懂得看?!?/br> 言下之意,她不會詠詩。 賀蘅已經充分了解到阮黎在某些方面的直白,不像其他人明明不喜歡,卻為了討好某些人曲意逢迎,這樣的阮黎更加真實。 “英雄所見略同,我亦不喜此類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賞花會?!辟R蘅淡笑地說道。 “我能理解,王爺玉葉金柯,貴不可言,討好您的人可以繞京城幾十圈,要是他們知道您在這兒,早就過來圍堵了?!迸c賀蘅聊天,阮黎覺得很舒服,也漸漸放開了拘謹。 除了沈子安,也就只有她會當著賀蘅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他是王爺,有著高高在上的身份,所以別人才會討好她。 賀蘅卻知道,阮黎只是單純的這么說,未有其他想法。 “阮小姐既然也不喜歡,可要與我一同離開?”賀蘅站起來,向她提出邀約。 也多虧沈子安沒有看到,否則兩顆眼珠子只怕要掉下來,身為賀蘅的好友,他是最了解賀蘅的人。 表面如謙謙君子般一團和氣,待任何人都和顏悅色,可正如阮黎猜的那般,賀蘅骨子里其實是個很冷漠的人。 阮黎有些意外賀蘅的話,但并沒有多想,見石桌上的點心在不知不覺間吃得差不多了,也萌生了離開的想法。 “如曼見過王爺?!币粋€嬌滴滴的聲音從亭子旁的走廊傳過來,就像糖下多的聲音,甜過頭了。 她的話打斷了阮黎。 阮黎越過賀蘅的肩膀,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阮如曼,微微欠著身,臉蛋粉嫩粉嫩的,低著頭,歡喜又羞澀,活像個思春的少女。 阮如曼大概沒有看到她,以為這里只有衡王一人,她的想法便不難猜測了。 順理成章的氣氛被打破,賀蘅好似沒有聽到阮如曼的聲音,連頭也沒有回,只是看著阮黎,似在等她的答復。 阮黎看了眼嘴角僵硬的阮如曼,忍不住笑了,“好啊?!?/br> 阮如曼永遠不會忘記仇人熟悉的聲音,瞬間忘了禮儀,猛然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失聲道:“阮黎,你怎么在這里?” “你怎么總喜歡說這句話,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阮黎說著,又意味深長地問道,“我倒是想問問你,你不在前院面與大家作詩對對子,怎么會跑到這里來?” “我、我迷路了?!币庾R到這里還有衡王在,阮如曼立刻放軟姿態,受驚般的瑟縮著,好像阮黎欺負了她一樣,蒼白的臉色透出幾分楚楚可憐,如果她沒有一邊說,一邊偷偷的瞄賀蘅的話。 “賞花會也不是第一次在公主府辦,你竟然會迷路,可真稀奇啊,不會是跟著別人過來的吧?!比罾栌惺裁凑f什么,向來不會給她臉。 阮如曼咬了咬貝齒,委屈巴巴的抬起頭,好似一只被欺負得不敢反抗的小白兔,“我知道jiejie一直不喜歡我……”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比罾柙捊拥蔑w快。 一旁的春花急得恨不得上去捂住小姐的嘴巴,衡王還在這里呢,小姐說得高興,又忘了這里還有別人,可要是個普通人,她也不會這么著急了。 阮如曼立刻紅了眼眶,咬著牙不再接話。 心中竊喜,阮黎啊阮黎啊,你就不停的說吧,讓王爺親眼看看丞相的大女兒是個如何小心眼,粗魯不堪,說話不經大腦的花瓶,你說的越多,王爺對我的印象就越好。 本以為能釣到沈子安這條大魚便算不錯了,萬萬沒想到,她會遇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衡王。 這就像是上天對她的垂青,終于知道要補償她這十四年來所受的不公平待遇。 盡管半道沖出一個阮黎,但是她說話一向不經大腦,沒有男人會喜歡這樣的女人,還是個劣跡斑斑的,會跟一群男人去青樓的女紈绔。 【金龜婿哪有這么容易釣,像賀蘅這樣的男人,不可能只看外表,越是身處高位,越注重內心?!?/br> 【這個女人,找別人也就算了,偏偏找個不會憐香惜玉了?!?/br> 愛八卦的系統聲音在阮黎耳邊響起,忍不住偷偷瞄了賀蘅一眼,越看越滿意,不會憐香惜玉就對了,說明阮如曼的把戲半點用處也沒有,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一枚香玉。 賀蘅耳觀八方,假裝沒有注意到阮黎偷看他的動作,只是為什么是滿意,因為他沒有理會阮如曼嗎? 阮如曼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衡王開口,只得無助的看向賀蘅,卻發現他正在看阮黎,面上帶著微笑,眼角甚至沒給她一個余光,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為什么,阮黎這般囂張跋扈,絲毫沒有身為丞相之女的風范,衡王該看的應該是她才對。 就在這時,朝陽公主出現了。 看到皇兄在這里,她沒有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顯然早就知道。 “二哥,阮黎,你們怎么都站著?” 阮黎瞟了阮如曼一眼。 朝陽公主看向阮如曼的神色冷了許多,“我道阮二小姐怎么不在前院,原來是跑到這里來了,怎么,我這公主府的院子,也讓阮二小姐迷路了?” 話里的諷刺意味令阮如曼臉色難堪。 朝陽公主沒理會她。 “公主,既然賞花會結束了,那我就先告辭了?!秉c心吃完了,阮黎也滿足了,便站起來,拍掉雙手的點心屑。 朝陽輕笑道,“誰說賞花會結束了,我只是中途偷個懶,過來看看而已,再說,你還真的每次過來只是為了吃我這些點心嗎,好歹出去和大家見個面,打聲招呼也行啊?!?/br> 阮黎雖然掩飾得不錯,但是她早看出來了。 別的名門貴女參加她的賞花會,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出風頭,多結識一些貴人,還有的是想為自己找戶好人家。 也就只有她是為了吃的來的,好像沒有點心,她就不來一樣。 “還是算了吧,我跟那些人沒有共同話題?!比罾钄[擺手。 她的才氣沒有名氣響亮,嫉妒她的人,都愛拿知乎者也刁難她,雖然她也不怕被刁難,但是每次都來還是會厭煩的。 萬一她賭氣念了會背的千古好詩,以后麻煩定會接踵而至。 朝陽想想也是,便不留她了,“那我找下人送你吧?!?/br> “不用,我和阮小姐一起走?!辟R蘅開口,風度翩翩的模樣,倒不像位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王爺。 朝陽心中詫異不已,她這個二哥從來沒有跟哪位名門貴女走得這般近過,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